Cater17(1 / 1)
我敢肯定,天空果然针对我而不作美。开始打工的第一天,也就是结业式完的隔天,冷气团突然来报到,外面的毛毛细雨,加上冷风呼啸而过,就算身上包的再紧,牙齿还是会不停的咯咯抖。
由於当初离家时,根本没有想到御寒的问题,所以只带了几件普通的外套。到最後,从厕所出来的学姊,看到我这副一出门就会被冻si的模样,还是将自己的羽绒外套借给我穿,再回到温暖的被窝去睡回笼觉。
才刚迈出大楼门口的第一步,就立刻感到寒风刺骨。我两手放在外套的口袋,往公车站牌的方向小跑步过去,伫立在站牌旁等着公车来临。
「你还是一样挺准时的嘛。」一进到发廊里,就看到任亦睎坐在沙发上,拿起一杯充满n香味,热腾腾的鲜n茶,小口小口的品尝。
我放下背包,坐在他旁边抱怨着:「这麽冷的天气,难道你就没有买我的份吗?」
「你给我钱,我现在就马上去帮你买,如何?」任亦睎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话却是如此的幼稚。
「算了吧。」我答。
正当我从沙发上起身,要去旁边的饮水机到热开水时,任亦睎突然从他背後掏出一杯热饮,递给我说:「我怎麽可能真的没买你的份啊!热可可,你喜欢的。」
顿时,我整个人反应不过来,一脸呆样的看着他。
「喏,拿去吧。」任亦睎的手往前更伸直,微笑着。
我缓缓接过热可可,嘴角也不由自主的上扬。自从高中的冬天开始,只要我们有见面时,他总会买一杯热可可给我喝,就像是姜汤一般,把我身上的寒气全都驱赶走。
「靖菲你第一次来,那就先帮忙扫地上的头发好了。」亦媗姊紮起包头,亲切的告诉我。
「我知道了,那任亦睎的工作是什麽?」我不知道自己为什麽会问这个问题,或许是太好奇吧。
亦媗姊将装满美发用具的推车整齐排序好,边回答我的话:「他啊,因为常常来这里找我,所以也从原本的扫地小弟升级为洗头男孩。」
听到这番话,让我脑海自动幻想任亦睎扫地的画面,不禁笑出声来。要是纪炘翰知道了任亦睎曾是个扫地小弟,或许他也会和我一样,笑到脑部缺氧吧。
随後,任亦睎代替她姊带我熟悉环境後,客人们也逐渐上门,不一会儿,旁边的等候区全都被填满。无论是发型设计师、洗头、助理,包括我,每一个人都忙得不可开交,才t会到一份工作真正的辛苦。
时间消逝即快,到了下午,全部的人通通还没吃午餐,依然持续努力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而我也和塑胶扫把产生感情,即使手掌都红肿了起来,还是要将地面上五彩缤纷的头发给扫起来,保持地面乾净。
从发廊回到学姊家,才刚踏进屋子一步,扑鼻而来的血腥味直入脑门,是si老鼠吗?还是有海鲜之类的东西臭掉?我心中揣测着,一手在墙壁边0索着电灯开关。
打开开关,h明se的灯光瞬间将黑暗驱赶走,我换上毛茸的室内拖鞋,顾不着包包还未卸下,直奔厨房去一探究竟,却看到了令我意想不到的事情。
此时此刻,心里无法忘却的回忆席卷而来,货车的车灯照耀着横躺在柏油路上的阿姨,额头上的鲜血不停窜出,滑过脸庞顺流而下,手中的蛋糕礼盒依旧握的紧紧,不肯放手。即使过了多年,这场车祸的画面依然清晰可见。
我的牙齿紧咬着嘴唇,马上向前去摇动横躺在地板上,脸庞满是泪水的残迹的那名nv子,在她的耳畔大声唤着她的名字,但她仍无动於衷,安静的躺在那儿,而那名nv子不是别人,正是卉芯学姊。
看着地上散落一地的老鼠药,和沾有血迹的美工刀,我双腿发软,瘫坐在地上,脑袋一片空白。眼看学姊手腕上的刀痕的血不断涌出,我心里更是紧张害怕,要是学姊就这麽si了该怎麽办?
颤抖的手从外套口袋里掏出手机,冰冷的手指着急地按压着数字按键,努力拨通了电话,我将手机靠在耳边,咽下口水等着他接通。
「喂?」电话的另一头传来磁x的声嗓。
我握紧手机,语无l次的解释现在的处境:「学姊血流不止,还有老鼠药,我不知道要怎麽办?她会不会si?」
「发生了什麽事情?你人现在在哪里?」任亦曦紧张的询问。
「我在学姊家,你赶快来好不好?地址会传简讯给你。」我激动的喊话。
「好,我一定会赶过去。」
我咽了口水,紧接着问:「那血怎麽办?」以前学过的急救方法全都忘光,深怕等到他来时,时间已经晚了。
任亦睎急促的脚步声从手机听得一清二楚,他稳定我的情绪,耐心的说:「你先用乾净的手帕压住出血的地方,不要害怕,冷静下来。」
他的语音落下,我挂断电话,将学姊家的住址发给他,随即跑去浴室清洗双手,接着到房间拆开新的手帕,再回到厨房,把手帕按压在学解的伤口上,不一会儿,纯白的布料瞬间被鲜血给占据,令人看了不寒而栗。
几分多钟过去,任亦曦上气不接下气的赶来了学姊家,而在他来的路途上,也机智的叫了救护车。救护人员巧合的和他同时上来,用担架将学姊抬到车上,送往离这边最近的医院,我们则是拦了台计程车,跟在救护车的後头。
虽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但急诊室依然是人来人往,伤患众多,使住院医生、护理师,各个忙的不可开支。
学姊从救护车上下来後,就被护理师要先送进去包紮,探查伤况。而我和任亦睎则是坐在外头的椅子上,煎熬的等候。
刺鼻的药水味弥漫在空调中,我凝视着医院地板,双手不停的用力搓r0u,心里斥责着自己。要是我可以早一些时间回来,要是我出门前观察学姊今天的心情,说不定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学姊应该不会有事的。」任亦曦抿着唇,从口袋里掏出暖暖包,默默的放进我的手掌忠。
我握紧热和的暖暖包,哽咽的开口:「都是我,我和学姊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竟然还不知道她到底是受了什麽压力和痛苦,才做出这种决定来。」
「同一个屋檐下?」任亦曦疑惑的看着我。
我撇过头来,不知该如何解释时,刚好护理师推着药车从帘子里走出来,打断了我们的说话。
「请问哪位是伤患的家属?」护理师和譪可亲的询问。
任亦曦和我互看几眼,便向前去回答:「我们是她的学弟妹。」
「学弟妹啊」护理师愁眉嘟哝着,叹口气说:「那你们有带伤患的健保卡或证件之类的东西吗?」
「有。」我匆忙的打开包包,掏出学姊之前放在玄关的钱包,从里面拿出健保卡给护理师。
护理师从我的手中接过卡,对我浅笑,意示我们继续在这里坐着等待。随後便拿着迅速往柜台的方向走去。
我坐在冰凉的塑胶椅上,沉重的眼皮才刚阖起没多久时间,身t就会不由自主的往前顷,让我很是痛苦。但想着现在学姊所承受的痛,可能b我痛上千万倍,我就必须得保持清醒。
坐在这里已经过了一个小时多,看着急诊室里的医生护理师们来回走动,就是没有人来和我们说有关学姊的事情,也不晓得我们要在外面等到何时。在这段期间内,任亦睎已经买了一杯咖啡和提神饮料给我喝,但还是阻挡不了强烈的睡意。
「整个人摇来晃去,你就不要再y撑了。」任亦曦看着我,有点生气的说:「如果可以进去了,我会叫你起来的,你就先休息好吗?」
我安静的踌躇了他所说的话一会儿後,才将头靠在墙边,阖起双眼。
不料,我才刚闭上眼睛没多久,护理师冷不防拉开帘子,从里头走出来,「伤口已经包紮好了,我们也帮她打了镇定剂,现在请你们其中一位跟我走一趟好吗?」她用那水灵灵的大眼往我旁边凝视着。
「我去好了,你就进去照顾你学姊吧。」任亦曦自知之明已经被护理师选定好,便跟随她轻盈的步伐离开。
我则是赶紧走进学姊的病床,将帘子稍微拉起些。看着躺在床上,手腕裹着纱布,熟睡着的她,一阵鼻酸席卷而来。要是我能早点注意到学姊有想做这件事的意思,那或许就可以阻止她的行动。
一旁仪器所发出的声音徘徊在我耳际,唤醒我童年不堪的记忆。我慢慢握起学姊的另一只手,才发觉是多麽的冰冷。还好她没si,还好她没丢下我一人。我心里不停的感激她活下来。一不注意,把她的手握太紧,导致她从睡梦中慢慢清醒。
「学姊,对不起我吵醒你了。」我匆忙的倒出一杯水,结巴的问:「你渴吗?要不要喝水?」
但我得到的回答,却是那唐突的问题,「我还活着吗?」她用气音说。
我将手里的水杯放在病床边的柜子上,打算先离开去找护理师时,学姊所说的话与动作,让我留了下来。
「对不起,我对不起你。」她打着点滴的手缓缓移到肚子上#039#039#039#039,哽咽的重覆道歉。
我默默的凝视着躺在病床上,哭成泪人儿的学姊,一个安慰的字也吐不出来。现在回想,那时要不是任亦曦抓准时机回来,我恐怕会继续不知所措的,呆站在学姊身旁,看着她哭泣吧。
从那一晚之後,学姊就暂时住在医院。原本充满温馨的房子,也只剩下我一人待着。
我照常在任亦媗的发廊打工,放假时便到医院去探望学姊,但她每次见到我却很少说话,只是呆呆的望着窗外的天空。
不知不觉,除夕就是今天。发廊的营业时间,从原本的十一点缩短为到十点。大家纷纷整理好东西,赶着回家围炉。
「靖菲,你要不要来我们家?」任亦媗围起围巾,脸上洋溢着甜美的笑容。
正当我还在犹豫决定时,却被任亦曦自作主张的替我回答。
「她说她回家也没什麽事情,对吧?」他瞄了我一眼,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那我先骑车去买些东西,你先带她回家。」任亦媗说完话,带上安全帽,发动机车,奔驰而去。
凝视着任亦媗的身影许久,直到她到前方的路口转弯後,我转过头来,一脸不悦的看着任亦曦,「你又知道我回家没事做了?」
「难道不是吗?」他脸上依然保持着那令我非常不爽的笑容。
我心虚的吞了吞口水,眼神往旁边的路树飘,「我自己也要回家吃饭,哪有空啊。」
「你不是又二度离家了,跟电视围炉啊。」
我顿时语塞,怨恨自己不该在医院时说溜嘴。
「走吧。」任亦曦抓住我外套的袖子,往前拉去。
夹带着薄雾,人烟稀少的马路上,只有我和她。让我彷佛世界上的人类只剩下我们两个。而现在的我,就像是只小绵羊般似的,被他哄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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