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打赌(1 / 1)
室内暖洋洋的,温热的空气让人不自觉的放松了身体。
曼秋看着杨建隐微微一笑,“为我做事!”
因为曼秋现在需要人手,只有这样,她才能一步步的击破纳兰锦的势力!
杨建隐蓦然一愣,随即“哈”地一声笑了出来,用一种你有病的眼神看着她,讥笑道,“曼小姐你没事吧?这就是你所谓的有一个好机会摆在我面前?”
曼秋轻饮着茶,随即把它放在掌心,素手摩擦着净白茶杯的边缘,淡淡道,“没错,我会让你得到别人得不到的地位,财富,让你不再是杨家受尽冷眼的杨建隐!”
杨建隐面上微微有些不耐,他冷冷的看着曼秋道,“曼小姐,我念在你是荣国侯府嫡出小姐不想跟你一般见识,如果你真以为建隐是傻子,那你就大错特错了!建隐没有时间陪你们玩这些无聊的把戏!”
他冷眼看着曼秋,心中不屑一顾。不过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千金小姐,也就是秦离会陪着她,还真以为每个人都会陪她玩过家家吗?
曼秋也不恼怒,“曼秋知道这样说杨公子定然是不信的,不过没关系,时间还长,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的为我做事的!”她嫣然一笑,那轻狂的姿态,绝世无双。
秦离就这般静静的看着,仿佛她是这世界最为珍贵的瑰宝。
杨建隐的脸色顿时冷成了冰山,他阴冷一笑,“曼小姐,我念在你是女子的份上,劝你好自为之!不然,别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此话一出,秦离身边的气息骤然变冷,他漆黑的丹凤眼冷冷的盯着他,面上的不悦油然可见。狠狠道,“你要是再敢说秋儿一句不是,我便撕烂你的嘴!”
两人势均力敌,看向对方的目光中都没有任何善意,像是火光一般,一触即发。
曼秋看着秦离快要发怒的脸色,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她抬手戳了戳秦离的衣袖,浅笑道,“无事,他这么说不是不对,毕竟曼秋在众人眼中本就是骄狂无知的千金小姐。”
秦离冷冷的盯着杨建隐好一会才转眸望着曼秋,眼神中透着几丝溺宠和无奈,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不语。
就在此时,门外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和小二小心翼翼的声音,“离公子,饭菜已经做好了,现在可以进去了吗?”
秦离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慵懒的“嗯”了一声。
小二像是得到了圣旨一般,连忙推门而进,一张脸都笑成了花,连忙指挥着后面的仆人端着菜进了来。
八菜一汤,还有那一壶曼秋点的桃花醉。
曼秋不再言语,连忙打开了这坛酒。
顿时满屋飘满芬香,吸入鼻息间只让人感觉心神一颤。这桃花醉是曼秋上一世最爱喝的酒,乃是这由桃花的花瓣加之陈酿,一坛少说埋了五年,曼秋最好这口,只因它不似一般酒的辛辣,而是为带点酸甜的味道,喝入脾肺只会让人精神更旺。
曼秋给他们两人斟满了酒,笑道,“先用膳吧,当不成朋友认识认识也是好的,毕竟多一条朋友就多一条出路,你说对吗?”
杨建隐冷眼看着桌上的酒杯,寒眉一挑,不置可否。
三人都不再说话,静心用膳。秦离不停的给曼秋夹菜,又给曼秋盛了一碗汤,笑道,“前些时日我听说你身子不好,今日才痊愈,现下多吃点饭菜,补补身子。”
他完全不顾及还有外人在场,那姿态好似在做一件世间最为重要的事情一样。
曼秋淡淡点头,浅浅饮了一口汤了一口汤,只觉得浑身一暖,让她不自觉的眯了眯眼,随口道,“杨公子这般不信曼秋,不如……让我们打个赌?”
杨建隐双手一顿,冷光直射曼秋,不满道,“曼小姐,你有完没完?”
曼秋柳眉微动,随手拿起绢布擦拭了嘴角,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莫不是杨公子不敢?”
“若是杨公子没有这个胆量,曼秋……也不强求!”
杨建隐阴冷一笑,“笑话!你说怎么赌?!”
曼秋暗眸中闪过一丝什么,快的让人看不清楚,她道,“要是曼秋说出来,若是赢了,也没有理由让人信服。不如就由杨公子说,倒也显得公平些,若是曼秋赢了就请杨公子履行刚才的话,若是曼秋输了……将永远不会出现在杨公子面前!”
她说的那般肯定那般的胸有成竹,让人深感怀疑她一个小女子能成什么事。杨建隐眯了眯眼,不屑的笑了笑。
“周元二十三年十一月初,五皇子纳兰锦的府邸被刺客围攻,纳兰锦胸口被刺了一剑,皇上知道后,大发雷霆,派了众多大臣不停的彻查此事,但事情到现在也没有理出个头绪来,敢问曼小姐,此事是谁做的?”
曼秋静静聆听中,随即嫣然一笑,素手敲在桌子上发出“咚咚”的响声,像是敲在每个人的心头之上,顿时整个房间中鸦雀无声。
杨建隐看着曼秋的动作冷冷一笑,“此事不急,我给曼小姐五天时间考虑,等你想好可以直接再联系我,如是五天之后曼小姐没有找我,请你以后也不要在出现在我面前!”
话语了,他起身微微一拜,“今日多谢离公子和曼小姐的招待,如此,建隐先行告辞了。”
曼秋轻轻一笑,抬眸看向起立的杨建隐,那暗眸犹如天上的星星一般明亮,一般晶莹剔透,可里面却透着浓浓的深沉,让人猜不透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杨公子……我们拭目以待!”
杨建隐被曼秋这明亮而深沉的眼眸深深震撼到了。他心口微微一颤,像是落荒而逃一般,不再言语,大步走了出去。
直到多年后,这双眼睛,这个女子,还一直藏在他心里的最深处,最最柔软之处。
房间中只剩曼秋与秦离两人了。秦离漫漫开口道,“秋儿这是何意思?”他不明白曼秋为何这般姿态的对杨建隐说这番话。
曼秋看着杨建隐离开的方向,缓缓勾唇,“只因为我现在需要人手,需要有头脑之人。”
秦离轻哼一声,不满道,“那秋儿为何不找我?我又不是不能帮你!”
她宁愿找一个外人也不愿找他,这让秦离心里非常不满。
曼秋浅浅一笑,饮了一口桃花醉,打趣道,“师兄这是吃醋了?”
酸甜的味道,湛染了曼秋整个感官,她轻微的眯了眯眼,戏谑的望着秦离。
秦离尴尬不语,连忙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在烛火的衬托下,曼秋的脸颊盈盈微红,媚眼如丝,此时的姿态更加媚人心弦。
秦离连忙低头不去看她,此时若有人仔细观察,便会发现他的耳根染上一圈红晕,白里透粉,好不妖孽。
月光偷偷的露出一角,几丝月光透过夜晚的凉风斜斜照进雕花的窗棂,美好的让人恍惚……
里面的俩人对立而做,举杯对饮。这如诗如画的场景,化开了谁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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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开了我的心。唔…/▽\=
晋国公府
杨新柔一回到自己的怡月阁,便一句话都不说,只是冷冷的看着桌子上的凉茶,面色自始至终都是阴冷的。
门外的丫鬟柳叶小心翼翼的望了一眼屋内的杨新柔,刚要转身而去,却听见一声怒吼一一
“给我滚进来!”
柳叶浑身一个哆嗦,从杨新柔进门的脸色上看,她就知道自己今天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她连忙走进去,跪下道,“小姐——”
“你个死丫头,让我喝凉茶啊!”语罢,杨新柔抬手便把桌上的茶壶“啪”的一声摔在地下。
碎片落在柳叶身前,有些碎渣子落在她的皮肉内,她也不敢有任何动作,小心翼翼的跪在地下,吓得浑身哆嗦。
杨新柔似乎不解气一般,又拿起茶杯照着柳叶头上便砸去。“嘭”的一声,柳叶承受不住这杨新柔的力气,微微向后躲了躲,但额头终究是被砸到了,殷弘的血迹顺着她惊愕的脸上缓缓流下。
杨新柔双目一狠,猛然起身走到柳叶身前,“啪”的一声,柳叶的脸上便多了五个红红的手指印,可见杨新柔下手之狠。
“死丫头,还敢躲,看我今天不狠狠的教训你!”
语罢,她转身拿起桌子上放着的糕点、盘子便狠狠的砸向柳叶身上,柳叶疼的眼泪直流,虚弱的跪在地上。
“小姐,求求您…别再打奴婢了,奴婢知道错了…”柳叶双手抱着自己的臂膀,低着头,身躯颤抖这衰弱的说道。
杨新柔眉目一横,讥讽道,“贱婢就是贱婢!一点尊严都不能有!”
门外的粗使丫鬟们,都吓得聚到了一起,一句话也不敢开口说。这小姐的性子她们是最为了解的,她们只希望柳叶替她们受了这份苦,小姐的气就不用在撒到她们身上了。
此时,却突然见一个中年男子缓缓而来,他冷冷的瞥了一眼门外的丫鬟们,沉默不语,抬步便进了怡月阁。
只见大理石地面上满地狼藉,碎片满地。而且地上还趴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奴婢,她的身上早已被砸的血肉模糊,鲜血一直不停地从她身上流下来……
那男子看了一眼杨新柔,眉眼微动,沉哑的嗓音淡淡道,“新柔,怎么又发火了?”
杨新柔此刻气的双眼通红,听到这话后,微微抬头看向那男子,眉眼间顿时没了刚才的嚣张气势,她委屈道,“父亲……”
说完不管不顾的便扑向晋国公的怀抱,“父亲,你要给新柔做主!”
晋国公微微一愣,转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轻抚着杨新柔的头发道,“谁欺负咱家小祖宗了?”
杨新柔这才退出怀抱,双目通红道,“是荣国侯府的大小姐曼秋!”
晋国公一听是荣国侯府当下眉头一横,“怎么回事?”
晋国公府与荣国侯府不和,乃人尽皆知的事情,且两位家住不知背地里较量过多少次。
杨新柔拉着晋国公好似是想坐下来,但看到这满地的杂乱,当下怒道,“死丫头还不起来!装死啊!”
柳叶身躯微微一颤,艰难的动了动身,缓缓抬起头来,这倒是把杨新柔一吓,只见她脸上满上血迹伤痕,模样甚是吓人。
晋国公当下老眼一寒,沉声道,“还不来人把她弄下去,这副摸样是要给谁看!”
一声怒吼传遍了怡月阁内外,外面的丫鬟连忙低着头进了来,两人使上了吃奶的劲才把柳叶抬起来,这一看不要紧,使得两人双目微微发酸,柳叶的模样甚是叹人,只要是个有良心的人看到柳叶的模样都会感到心疼。
可晋国公是个比杨新柔还狠心的人,当的人,当下看柳叶的目光像是在看个死人一般。
他看着她们冷冷说道,“今日之事,谁要是敢传出去,就要了你们的脑袋!”
她们自然是不可能说,这打个半死不活总比掉脑袋好啊!
杨新柔这才坐下,对晋国公把今日的事情从头到尾都叙述了一遍。
她说的声情并茂,泪声俱下,还提到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丫鬟青莲也被秦离公子带走了。
晋国公当下大怒,说是什么一定要去皇上那讨个说法。
杨新柔一惊,她怕此事秦离护着曼秋,皇上不好处罚他们。
她擦了擦微红的眼眶,对晋国公道,“父亲,新柔倒是有个计谋,不用脏了咱们的手就可以让曼秋吃个大亏”
晋国公“哦”了一声,只见他侧耳倾听。
“父亲莫不是忘了镇国公府旁系二房嫡出的小姐?”
晋国公眉头一愣,确实是忘了她指的是何人。
杨新柔细细一看他的神情,当下接着道,“就是荣国侯府的二夫人!”
晋国公猛然一个抬头,只见杨新柔嘴边勾起一抹狠辣的笑容,当下全部都明白了过来。
“让他们自己内斗虽然是个好法子,但是缺一个动机!”
杨新柔冷冷笑道,“父亲放心,动机这东西还不手到擒来,咱们就坐看他们斗个你死我活!”
晋国公狠狠一笑,脸上的皮肉随着他的动作微微的颤了颤,嘴角的狠辣竟与杨新柔的笑如出一辙。
他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整治荣国侯府的机会,更何况这事他们晋国公府还吃亏了!当下必须连本带利地还回去!
杨新柔嘴角勾起一抹阴狠无比的冷笑,曼秋我自然是不会放过你!
明月初升,清辉似水。
曼秋与秦离都有了几分醉意,他俩走出食味楼的时候已经亥时了。
俩人弃了马车,踏着不疾不徐地步伐缓缓走在街道之上。
万家灯火齐齐点亮,街边的烛火照耀在曼秋媚艳的脸颊之上,那双目犹如夜里最明亮的星星,他对着秦离浅浅一笑,道,“我想去看看师傅。”
秦离脚步一顿,看着曼秋已有了五分醉意,打趣道,“你不是向来跟师傅不和吗?怎得如今却说要去看他?”
曼秋微微愣神,拜师的时候她才五岁,出师的时候她十二岁。可那是上一世的事了,她已经记不清要多少年没见过师傅那个老顽童了。
“怎么?我还不能去看看他啊?”
秦离邪魅一笑,凑去曼秋身旁,在她耳边软嚅道,“我陪秋儿一起!”
曼秋浅浅蹙眉,耳边是他微哑的嗓音,传入耳间有些痒痒的,她不耐的推了推秦离的身躯,“正好我缺个伴,那就等五天之后,我去你府里找你。”
秦离显得心情很好,眉眼间均染上些魅人的笑意,他道,“我去荣国侯府接你就好。你只要耐心在府里等我,少出去惹些风流债就行。”
曼秋斜了他一眼,轻哼一声。她暗眸转动,嘴边轻笑,不再看向秦离,脚步轻点一个飞身而起,便无声的落在不知是谁家的屋顶之上。
秦离唇边邪魅一笑,看着曼秋的动作紧跟而上,俩人踩在房顶的瓦片之上,悄无声息。
紧接着曼秋又寻了一个更高的地方,飞身而上。
她看着这北周国繁华的京都,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来,就像秦离说的那句,这北周国是他的根。
可这北周国难道不是曼秋的根吗?
曼秋何尝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从一个不问世事的少女变到深宫中的恶毒女子,再变为一个怨妇,到现在完完全全的成为了一个为复仇而活的狠毒女子。
可是现实就是这般如此,如果没人逼你,你永远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就算是变得恶毒又怎样?只要能守护住家族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秦离也不知什么时候上来了,他看着曼秋的背影,丹凤眼中满是柔情,他可以对曼秋所做的事不闻不问,但他只需要让曼秋知道,他会是她这一生避风的港湾,是可以依靠的肩膀。
三月夜里的凉风微微吹在身上,曼秋凝目望着远方灯火通明的皇宫,嘴边勾起一抹森寒的笑容。
纳兰锦,我很期待与你的再次相见。
毕竟有好多话,好多事,只能从你身上找到答案。
“秦离,我们走吧。”
曼秋也不等他回答,率先起身,脚步轻点在夜里一闪而过。
秦离早就习惯曼秋这说干就干的性子了,当下紧跟曼秋身后,在夜里只看见两个身影一前一后的飞速消失,快的让人以为只是刮了一阵风。
很快便来到荣国侯府了,曼秋停在门口对他道,“秦离,我进去了。”
秦离连连点头,随即一笑,“秋儿,凡是你只要记住,你做不到的时候还有我,你累的时候还有我在你身后。”
曼秋无奈扶额,斜了一眼秦离,看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忍不住笑道,“我知道了,你快走吧,我也要回去歇息了。”
秦离见她眉眼间确实有些疲惫了,忍不住心里对她疼惜,但是面上平淡如常,他邪魅一笑,“秋儿,只要你从了我,哪还需要这么累呢,交给我去做一切不是都变的如此简单了吗?”
曼秋最受不了他这幅欠扁的模样,刚要发怒,便看他抬腿一溜烟的功夫人影都没了。不由得气极反笑,摇了摇头转身便进了府。
秦离在暗处看着曼秋进去后才稍微安心,他抿了抿唇,身影便消失在暗处。
偌大的府邸中,寂静无声,夜已经深了,只有欣湘苑还亮着光。
曼秋走回自己的院子却发现如烟在门外等她,不由得快步上前,询问道,“你这丫鬟怎么还不睡?”
“小姐!出大事了,今日你在街上让杨二小姐赔钱的事已经在京都传开了,侯爷知道后大发雷霆,说是让您明天去见他!”如烟一脸焦急的说道。
曼秋拍了拍她的脑门,笑道,“你害怕什么?让她赔钱是应当的,再说了这件事本身就是她的不对。”
如烟听后,脸上微微一愣,她看到小姐回来了,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这提着的心倒是不自觉地放了下来。
可能是她还未改过这些习惯吧,毕竟小姐以前跟侯爷是水火不容,一触即发的,而且侯爷还多次对小姐施家法,这让如烟心里很是担心这种事情会不会再次发生。
“倒是奴婢小题大做了。”
且她不知曼秋压根就没把曼萧放在心上,更别说找她这事了。
“你站在这就是等我回来啊?”
如烟急忙有摇了摇头,“夫人在等小姐回来呢,小姐快去夫人那吧,省得夫人惦记着您。”
曼秋脑子顿时清明了过来,狠狠拍了自己脑门一下,“看我这记性!快随我去!”
如烟连连点头,紧跟曼秋身后。
欣湘苑
宋清婉在屋内来回渡步,望了望屋外的天色,都已经深都已经深夜了,这孩子怎么还不回来?
瑞珠在一旁劝道,“夫人您莫急,小姐自己有数的,她回来定然是先回到您这来的。”
宋清婉悠悠叹了口气,刚想开口,却听到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她连忙上去开门,看见曼秋在外,心里的担心顿时变为了怒火,她道,“给我进来!”
曼秋脚步一顿,又连忙走了进去。她看着宋清婉的模样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连忙过去小声唤了声,“娘——”
宋清婉衣袖一甩,怒道,“给我跪下!”
这严厉的口气把瑞珠一惊,要说小姐很少有发脾气的时候,就是侯爷把二夫人宠的无法无天也没见小姐发过火,可这次小姐是真的生气了,她连忙给曼秋使了个眼色。
曼秋一愣,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瑞珠,接到她眼中的讯息二话不说连忙跪下。
宋清婉轻哼一声,衣袖一甩便坐在软椅上,喝着桌上的凉茶,久久不语。
空气中连喘气的声音都好像显得无比清楚,曼秋悄悄抬头望了眼宋清婉,见她单手扶额,眉头紧皱,面上明显写着两个不悦。
她轻轻唤了句,“娘亲,秋儿知道错了。”
宋清婉重重叹气,看着跪在地下的曼秋眸中透出几丝心疼,她道,“秋儿你应该明白,你是个女孩子,不应该深夜才归家,更何况你还有半年多就要及笄了,到时候就要嫁人就不能什么事都由着性子来,不然,你在外面会吃亏的。”
曼秋连连点头。
“娘出身将军府,这性子从小跟你外祖父野惯了,对这些小事自然是不拘小节的,更不是为了这些事生你的气!”
曼秋歪着头询问道,“那是为何?”
宋清婉冷哼一声,“你说为何!?难道你不知这京都都已经传开了,说是你与那秦离卿卿我我,两情相悦,而你早已是对他暗许芳心!今日我问你到底有没有此事?”
曼秋都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了,她急切道,“娘亲何时也听信这些市井流言了?我与秦离是师兄妹这事娘亲您又不是不知,何来我对他暗许芳心这一说?”
宋清婉看着曼秋这不开窍的脑子,狠狠地敲了一下她的脑袋,询问道,“那娘亲问你,你对秦离是什么感觉?”
曼秋摸着自己的脑门,不满的撇撇嘴,小声嘀咕道,“就是师兄跟师妹的关系呗,还能有什么感觉,难道不成我还把他当我爹啊?!”
“哎呀!”宋清婉连忙一声,“你这孩子会不会好好说话!”
“你给我起来!”宋清婉指着一旁的软椅,意思是让曼秋坐上去。
曼秋的嘴角狠狠的抽了抽,眼睛一转,刚起了身,突然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顿时警惕的看着宋清婉。
她疑惑道,“娘亲…你到底是何意思啊?该不会……”
只见宋清婉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容,眼神里满满的全是笑意,看着曼秋惊讶的模样,很是得意的笑道,“好在还不是个榆木脑袋,肯定是让娘亲那一敲,把你这死脑筋给敲开了神。”
曼秋呆呆的愣住了,她不确定的问道,“娘亲是想……”
“没错!”宋清婉猛然站了起来,“娘亲是因为此事生你的气!你要是喜欢那秦离,娘亲肯定会鼎力支持你!毕竟你俩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暗中相互生了情愫也是正常的,娘亲气的是,这事竟然是从别人口中听来的!你要是喜欢他,娘亲替你抢过他来便是,省得你个女子脸皮薄不好开口!”
曼秋的嘴角狠狠一抽,顿时浑身打了个激灵,她淡淡回头看向窗外的月光,有些无语,她好像真的无法理解她娘亲的思维。
“你从小与秦离一起长大,你要是真喜欢他,娘亲一定去给你当个媒人!你说,当年娘亲送你去学武,却没料到碰上秦离这小子也偷着去学武,我看你俩这缘分啊是天注定的。再说了,咱们荣国侯府又不是配不上他瑞亲王府,秋儿?你有没有在听娘亲说话啊?!”
曼秋淡淡收回视线,连连点头。
她又不能拂了娘亲的面子,所以只能听着呗。
“那就是了,娘亲说了这么多你到底明不明白我的用心啊?娘亲是希望你能有一个好的归宿!”宋清婉看着曼秋语重心长道。
曼秋点头,她明白,她明白做娘的良苦用心。
“你能明白就好,咱说句不敬的,你这身份以后肯定是要进宫当娘娘的,那种地方,能不去还是不去的好。”
宋清婉缓缓走到窗边,看着墨色的夜和满天星辰,神情微微恍惚,像是想起了什么。
曼秋走过去馋上宋清婉纤细的臂膀,脑袋轻靠在她的肩膀之上,只听她淡淡道,“秋儿,如果秦离和你真的是两情相悦那么娘亲就是倾尽一切也要让你嫁给他,毕竟找到一个两情相悦的人不容易,你可明白为娘的苦心?”
曼秋看着窗外寂静无声的夜,轻轻道,“娘亲我明白。”
“可是娘亲,秋儿真的不喜欢他。”
宋清婉微微叹气,拍了拍她的手,苦口婆心道,“你这孩子啊,娘从小就宠你,自当是什么事都顺着你,可是这件事你真的想好了吗?娘亲看秦离这孩子还是不错的。”
曼秋唇边苦涩一笑,如今皇上年迈,京都的形势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且皇上迟迟未立太子,未表明任何态度,这一动作让众皇子们都起了夺位之心。
这几个有势力的府邸不下于晋国公府、镇国公府、荣国侯府、瑞亲王府。除了瑞亲王府且哪一个不是世袭几代的官宦世家,这出生在名门望族的女子,哪一个不是政治的牺牲品?
宋清婉所说的倾尽一切也要让她嫁给秦离,指的是荣国侯府跟宋将军府的势力,在这两族的威压下,皇上不可能不答应。曼秋现在也有点明白,当初纳兰锦为何说荣国侯府的势力过大了。太得圣宠,早已成为所有人中的眼中钉,树大招风这句话荣国侯府的人到死也不明白这其中的意思。
这样想着,曼秋心头升起一股暖意,娘亲的意思她是在明白不过了。
没有一个娘亲希望自己孩子受苦的,宋清婉也不例外。
可是曼秋身上背负了太多,她让不能喜欢秦离。
“秋儿真的不喜欢秦离,我与他只是师兄妹关系。”
“哎——”宋清婉淡淡一声,“也罢,可能还是缘分未到。快回去歇着吧,夜都深了。”
曼秋连连点头,“对了娘,前两天父亲找我说是让您着手准备着二小姐的及笄。”
宋清婉一时之间不说话,曼秋也静静的等待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让二小姐与你一起办吧,娘顺便给她办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宋清婉才闷闷的道出这句话。
曼秋连连点头,她就是这样想的。
“娘亲早些休息吧,秋儿先告退了。”
宋清婉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嗯”了一声,便转身进了内室。
曼秋和如烟也回了忘忧阁。
翌日清晨,天气极好。明媚的阳光照耀在偌大的无忧阁内,院内的空气暖洋洋的,几丝阳光透过树枝照射在门外的镂空窗棂之上,几个鸟儿轻踩门梁,发出清脆的鸣叫声。
如烟风风火火的跑进无忧阁内,吓飞了这几只正在休息的鸟儿,她急急忙忙跑进内室,左右扫了一眼见床榻之上空无一人,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这般急着作何?”耳后传来曼秋脆脆的声音,带着几丝懒洋洋的媚,说不出的动人心弦。
如烟连忙回头,见曼秋慵懒的模样,好像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这般淡定不由得心口松了一口气。
“小姐!侯爷说让您去凌轩阁一趟,好像是为了昨天的事情,夫人已经在那了。”如烟望了曼秋一眼,又道,“二夫人和二小姐好像也去了。”
曼秋眉头微蹙,这二夫人和曼华去凑什么热闹?
管他呢,去了一看便知。
当下带着如烟便走去凌轩阁。
凌轩阁内气氛诡异异常,曼秋还未踏进去变感觉到内室的氛围异常怪异。她敛下心头的感觉,缓缓走了进去。
只见曼萧正坐在主位之上,面色一如既往的严肃,让人不寒而栗。
正说宋清婉该是坐在曼萧旁边,但事实却不是如此,她坐在离曼萧一丈远的方向,看见曼秋来了,微微朝她摆了摆手,示意她过去坐下。
曼秋微微一笑,先是过去端端正正的向曼萧福了福身,然后才走向宋清婉身边的软椅坐了下去。
此时只听一个妇人笑道,“前些时日听人说大小姐性情大变,今日一见果然不同了呢。”
她的嗓音娇媚而柔弱,如二小姐曼华一样。
曼秋微微抬头,不带任何感情的暗眸缓缓打量这位二夫人唐氏。
上一世曼秋不记得与她们二房有任何交际,所以对这位唐氏没有任何印象也不足为奇。只记得她是镇国公府的旁支,二房嫡出的小姐。
只见她穿了一件大朵牡丹翠绿烟纱碧霞罗,逶迤拖地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身披金丝薄烟翠绿纱。低垂鬓发斜插镶嵌珍珠碧玉步摇,碧玉的步摇随着她的动作泠泠作响,好不媚人。如果在外人看来,这位唐氏倒更像是正室。论穿着,她的精心打扮却是更胜一筹,论美貌,她比宋清婉多了些魅惑人心的姿态。
曼秋细细打量她的姿态,只见她脸上笑意盈盈,可是那笑意却是不达眼底。
而她身边坐着的正是曼华。她穿了一件粉红色的绣花罗衫,下着珍珠白湖绉裙,露出线条斑斓的颈项和清楚可看见的锁骨。此刻她就静静的坐在软椅上,姿态端庄之极,巧笑嫣然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神色,好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
曼秋暗眸直射曼华,见她神色淡然平常,要不就是这人本身就如此,要不就是心计太深让人面上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曼华是哪一种还有待考证。
曼秋微微一笑,冰冷的暗眸轻扫唐氏一眼,淡淡道,“不知二夫人是听谁说得?”
那一眼竟把唐氏吓得浑身一惊,这哪是一个十四岁少女该有的凌厉和气势?她又细细的瞧了一眼曼秋,见她刚才的气势顿时变成了慵懒,不由得恍惚自己看走了神。
“也不知是哪个乱嚼舌根的下人,这府里的风气都被他带坏了,要是让我抓到他,定不轻饶!”
此话听的宋清婉也微微蹙起了眉,这话的意思明摆着就是说,她这个当主母的治理府中不妥,才会有乱嚼舌根的奴才出现在她面前!
宋清婉神色冷冷的,语气不善道,“要不让你唐氏来治理这荣国侯府的内宅?”
此话一出,屋子里的人都愣住了。曼萧一瞬间的脸色顿时拉了下来,他怒道,“放肆!”
曼萧的脸色一瞬间拉了下来,他怒道,“放肆!这是一家主母该说的话吗?!”
唐氏的脸色尴尬的笑了笑,在外人看来她是说错了话而觉得不好意思了,可是那唇边一抹似有似无的讥笑却落在曼秋眼里,有些隐秘的让人无法察觉。可是曼秋的位置处在唐氏的斜对面,那表情不偏不倚的落在曼秋眼里。
曼秋低下头冷冷一笑,原来这唐氏也是个不安分的!
“哼”宋清婉闷闷一声,“我说的不对还是怎样?唐氏的话不就是这个意思,她要是想坐就让她坐啊,我又不会占着不放!”
曼秋连忙拉了拉宋清婉的衣袖,她这才闭口不语,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唐氏。
“就是你这个性子才惯的你的孩子变成现在这个泼辣的样子!”曼萧怒声道,“你要是有她的一半好,我至于跟你闹成这个样?!”说着他一边指着唐氏,一边怒声而到。
宋清婉的怒火也是说来就来,她猛然起身,指着曼萧扬声道,“难道秋儿不是你的孩子?!难道你没有义务去管束秋儿吗?!你在这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有资格教育我吗?”
“放肆!你胆敢再说一句!”曼萧大怒,“啪”的一声拍桌而起,“这便是你将军府的家教吗?跟个市井泼妇一样大吵大骂,不知礼仪尊卑!无知妇人!”
宋清婉气的胸口起伏不定,剪水般的眼眸也渐渐红了眼眶,强忍着怒火狠狠攥紧双手,她下巴一台,那姿态就是说无论怎样我也不会向你低头的!
曼秋连忙起身扶着宋清婉坐下,又给她倒了一杯茶,微微拍着后背为她顺气。
此时只见唐氏柔柔的走了出来,来到曼萧眼前,也给曼萧倒了杯茶,连忙说道,“是妾身说错了话,让老爷跟姐姐闹了不愉快,一切都是妾身的错,老爷要怪就怪妾身,切不可对姐姐发火,不然妾身可就变成罪人了。”
好一副识大体的模样!曼秋冷眼看着唐氏,眸中带着刺骨的寒光,她微微抿嘴,不语。
曼萧连忙饮了一口茶,随后他重重的放下茶杯,茶杯与桌子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让在座的众人都心里一惊。
“你不用在这替她说话,她这个性子当真是该受到教训!”
曼秋看着宋清婉的眼泪顺着白皙的脸颊徐徐落下,她心里的怒气骤然窜了上来,冷眼扫过唐氏,她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地冷笑,然后缓缓起身,走到中间,对曼萧微微福了福身,淡淡道,“敢问父亲,娘亲做错了什么?”
曼萧因为宋清婉的原因,连带着看曼秋的眼神都有些厌烦,他反问道,“你说她做错了什么?!”
曼秋看着唐氏在一旁照顾曼萧,那样子有多恭顺要多恭顺,她冷冷一笑,讥讽道,“是因为娘亲所说的这曼家的主母之位?还是娘亲所说的您没有管教好曼秋?还是说娘亲对唐氏的语气?”
曼萧猛然抬头,微微眯眼打量着曼秋。曼秋不给他任何开口的余地,冷冷道,“其一,二夫人身为一个妾,却暗暗指责娘亲没有管理好内宅,娘亲身为主母,教育小妾本是应当的,难道一家主母连这点资格都没有么?”
“其二,父亲您宠妾灭妻,对娘亲和曼秋不管不问,这教育曼秋的义务自然是全数落在了娘亲身上,您,没有资格怪罪娘亲。”
曼秋冷眼扫过众人,不给任何人开口反驳的余地。
她接着道,“敢问咱们北周国的礼仪什么时候轮到一个贱妾爬到主母头上去了?就算娘亲的语气不善,那么身为一个妾也应当隐忍!无规矩不成方圆,这小妾要是连主母都不放在眼里了,这荣国侯府岂不是要让外人笑话!”
此话一出,整个凌轩阁鸦雀无声,静得众人都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
br/>曼萧身边的气息冷得吓人,他双目怒火的盯着曼秋,那句“宠妾灭妻”重重的落在他的心上,让他无法反驳。
唐氏的脸在一瞬间红了又白,变成了猪肝色,她狠狠攥紧双手,在曼萧身后阴狠的盯着曼秋。
曼秋见曼萧不语,又道,“敢问父亲,何为妾?”
突然只见一道阴冷的目光从曼秋身边传来,她微微转眸,看到曼华正用一种阴狠的目光盯着自己,那模样恨不能在她身上烧出一个洞来。
曼秋见此,唇边懒懒一笑,她见曼萧不语,她像是自言自语道,“妾为贱啊!”
然后,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曼秋却轻轻一笑,只见二房的俩人都用一种记恨的目光盯着她,她也不在意,缓缓走到宋清婉旁边对她浅浅一笑。
宋清婉连忙抓住曼秋的素手,眼里满满的全是担心。曼秋对她轻一摇头,示意无事。
整个凌轩阁内无声无息,众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只有曼秋在一旁惬意的饮着茶,好像一切都与她没关系一样。
也不知过了多久,曼萧才冷冷开口,“昨日你为何让晋国公府的二小姐给你赔钱?”
唐氏在身后一惊,这曼萧不再过问刚才的事,就证明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她惊讶的看着曼萧,咬咬唇,眼里的不甘一闪而过。
她转头跟曼华四目相对,眼里的神情一模一样,都是那般的不可置信。
曼秋唇边勾起一抹淡笑,淡淡道,“昨日她撞了我的马车,让她赔钱难道不应该吗?”
曼萧看着她,眼中不带任何感情,愣了半天才道,“荣国侯府不差这点钱——”
曼秋莞尔一笑,她当然知道这庞大的荣国侯府里不差这点钱,可是打着钱的幌子让杨新柔难堪这才是她的本意,她不信曼萧这样心机深沉的人不明白这个道理。
可是她却道,“我跟娘亲从来不花府里的一分钱,父亲应该知道这些年曼秋花的是我外祖父家里的钱。”
曼萧见此,抿了抿薄唇,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宋清婉,见她一副漠不相关的模样,心里的气便不打一处来,他冷冷道,“荣国侯府又不是养不起你们二人,以后不要再问将军府要钱了,有什么需要直接从金库里拿。”
宋清婉转眸看着曼萧,心里还是咽不下刚才那口气,语气不善道,“管好你自己的女人就行!用不着你在这假惺惺的装好人!”
曼秋看了眼宋清婉,又瞥了一眼曼萧,心里又气又想笑,感觉这俩人像是过家家一般,闹些小性子,可是两人都是犟脾气,谁都不肯低头。
曼秋看着曼萧不悦地脸色,连忙起来福了福身,“那秋儿就替娘亲谢过父亲了。”
曼萧这才不在发怒,只是冷哼一声,便连忙作罢。
唐氏见此,狠狠咬碎了一口银牙,连忙走出来道,“老爷,您消消气,可别气坏了身子,要妾身说啊,此事都是妾身的不是,您和姐姐千万不要为此而产生隔阂,不然妾身万死都不能莫赎了。”
曼萧对她淡然一笑,眼里的冷漠也少了几分,扶这她起了身,道,“还是你最识大体,此事与你无关,你切莫放在心上。”
其实曼萧长得并不丑,只是他常年板着脸,让人觉得这是个不好亲近的人,反而他的笑,淡淡的,却能融在人的心上。
这该是曼秋印象中曼萧。如果每天码字多的话,晚上会有二更。谢谢支持!
朦胧间,遽然发现有个人再碰自己,他艰难的抬起千斤重的眼皮,膛目结舌的瞪着眼前的人,巨大的恐惧瞬间笼上心头,浑身开始打起冷颤,他用尽力气才切齿痛恨道出了一字,“滚!”
中年男子脸色巨变,抽搐着狰狞的面孔狠狠盯着在他身下的纳兰锦,语气极度不屑道,“死到临头,还敢嘴硬!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过我就喜欢你们北周国男人的这身硬骨头,看到你们在我脚下怒气满腹却又无法奈我何的模样,当真可怜至极啊!”尖酸的语气带这些惋惜,却是刻薄之极。
纳兰初浑身使不上力,刚才说的话已经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当下只得恶狠狠的瞪着上方的中年男子,来诉说他此刻的嫌恶之意。他说的不错,他们北周国的男人别的不敢说,但是却生了一身铁铮铮的硬骨,容不得任何人亵渎!
中年男子淡淡的扫了纳兰初一眼,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他最喜欢看到人死前的挣扎,那无计可施的模样,愤愤不平,却拿他毫无办法!
蓦然间,一道冷冽的罡风,刺破空气,带着无尽的怒气破空之音猛然而来,突生异变!只见寒剑急速闪过,直奔中年男子的心脏而去,带着无穷的怒火,破空而来。
秦离的耳目是何等的厉害,早前他俩的谈话丝毫不差的传进他的耳中,要不是被黑衣人团团围住他腾不出手,他一定会冲上前一剑毙杀这个该死的男人!
中年男子的心思没有在秦离和曼秋身上,只因他觉得他的工具们一定会杀死对手,但他终究是小看了对方,寒光闪过之间,他才猛然觉醒,连忙退后几步,但寒剑速度极快,不过片刻,只听噗的一声,透过衣物,刺进皮肉,被这带有巨大力量的寒剑,直穿身体。
中年男子腿下一软,当下膝盖弯曲直碰地面,碰的一声,他单膝跪地,一手捂着伤口,寒剑刺进小腹中,却不是心脏。
正在和曼秋交手的黑衣人,力量也随之减弱了大半,曼秋嗜血的眸光一闪,却是不依不饶,见人就杀,刀刀见血。
此刻黑衣人已经击杀大半,头颅混落在地,鲜血早已染湿了这片泥土形成的道路之中,泥泞不堪,脚下踩得软泥也是鲜血铺盖而成,浓烈的血腥味混斥在泥土灰尘中,带着说不出的刺鼻,此刻曼秋早已杀红了眼,只因她知晓,今夜不是他们死就是自己亡!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纳兰初脑中一滞,巨大的惊喜涌上心头,他艰难的动了动身子,身上却传来割骨般的疼痛,顿时疼得他呲牙咧嘴,但是他却浑然不觉,乐呵呵的笑了出来。喜极而泣的他看着那把寒剑便知道是秦离没错,自己昏死前听到的声音不是虚幻。
中年男子跪在地上,身体中气血翻滚,猛然间心口一甜,生生突出一口血来,他艰巨的抬起头来,老眼似火的盯着黑暗中的两人,却是狠辣一笑,猛然间,噗的一声,中年男子狠狠地拔出小腹中的寒剑,顿时鲜血喷洒而出,皮肉碎屑飞落在寒冰之上,他也漠不关心,但是他苍老的眼角却因为身上的疼,而已经开始抽搐起来。
冰天寒地的石洞中,血肉在触碰到寒冰的一瞬间瞬间被蒸发。
而nb而后,他闭上眼睛,默念着什么,黑暗中的黑衣人也因此住了手,身躯一颤,什么事也不知,昏然倒地,一点知觉也不再有。
黑衣人倒下后,秦离连忙疾步上前,刺眼的白光率先而来,刺激着他的神经,可此刻他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地上还躺着动弹不得的纳兰初,他凤眸一闪,纳兰初虽然眉头紧锁,但他咧着嘴正朝秦离很努力的挤出一个笑容来。
秦离此刻的担忧也化了为了喜悦,幽幽叹了口气,看见纳兰初额头之上淅淅流下的冷汗,淡淡勾唇邪笑,只要人还活着就行。
突然寂静无声的寒洞中,安静的有些诡异,秦离心中一沉,猛然抬头,可是哪里还有那中年男子的身影?
秦离紧蹙眉头,当下气急,抿了抿嘴,可心思一转,那中年男子逃走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若是他在留在此地的话,只怕他们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此地不宜久留,我先带你出去,凡事等你好了再说!”秦离对着纳兰初淡淡一笑,眸里染上点点笑意,那是兄弟之间的友谊。
纳兰初全身早已酸痛不已,努力的从喉中发出声音,“好!”青涩的声音中带着浓重的情谊和十分的谢意。
在黑衣人们倒地的一瞬间,曼秋脑中猛震,暗眸中闪过一瞬间的清明,身躯却突然一软,双腿直接跪倒在地,脑中紧绷的一根弦也猛然断裂,天旋地转的脑中快要让她的神经爆炸了,胸口中气血翻滚的厉害,她努力压制着胸口,可是嘴边还是喷出一口鲜血,染在她蒙着的黑布之上,气味挥发不散,浓重的血腥味愈发刺激着她的神经。
此刻不能倒下!不能倒下!曼秋默念着,努力的睁开眼皮,沾满鲜血的手中沉重的抬起玄铁寒剑,然后狠狠插入泥土当中,借着寒剑的力量支撑起她早已虚弱不堪的身子,抬头艰难的望着前方,见秦离已经背起纳兰初后,她唇边淡淡勾起一抹惨白的笑容。
“师兄,你还好吧……”曼秋狠狠咬住自己的舌尖,随时保持住清醒,为了不让他俩发现任何征兆,率先开口道。
“我没事,你怎么样,可有伤到哪里?”秦离背着纳兰初,缓缓走进黑暗中,语气沙哑道。
“没……没事,快些走吧。”曼秋声音开始打颤,身上好像有些发冷。
纳兰初听到后却是有些惊讶,他可从未听说过秦离有任何师妹,不由得疑惑这人到底是谁,可此刻就算是他想开口,身上剧烈的疼痛也让他发不出一丝声音,心里郁闷之极,当真是有口难开。
曼秋看着秦离怎么越走越远,眼皮开始剧烈的打颤,脑中晃晃荡荡,神智开始涣散,手中的寒剑怎么突然感觉越发的沉重了……
幽幽间,像是听到一句淡淡的语气从远方传来,有些无奈,有些叹气,“真是不听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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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剧情带不动吧。不过这些很重要的后面会慢慢出来的。作者君已经尽量的缩写缩写在缩写。尽量让剧情紧凑起来。亲们给点力吧。来个评价也是爱啊。二更么么哒。
幽幽间,像是听到一句淡淡的语气从远方传来,有些无奈,有些叹气,“真是不听话啊……”
曼秋瞳孔开始涣散,朦胧的望不清前方,脑中神经的爆裂让她的身体也不受控制了起来,在倒地之际,只见一个清瘦的灰白色身影一闪而过,那速度竟比秦离还要快上几分,身子没有跌倒想象中的痛楚,只是却深觉有些嗝的上,许是那道身影的主人太过清瘦罢了。
黑暗中的秦离大惊,背着纳兰初竟然跑了起来,阵阵匆忙而沉重的脚步,响起在这黑暗的山洞之中,沙哑的语气也染上不可掩饰的急切,“秋儿!你怎么样了?”
回应他的并不是曼秋的声音。此刻只见黑暗的尽头竟亮起了烛光,一道身影渐入佳境,即便是灰白色布衣也遮挡不住他身上的道骨仙风,身姿傲骨,雪白的银丝映在烛光上愈加发亮,清明的眸子里透着微微无奈,而他每走一步,山洞中便像是有了感应一般,烛火截然冒起光晕。
随着他的脚步越来越近,烛火也越来越亮,秦离恭敬的唤了声,“师傅!”纳兰初在他身后急忙抬起头来看看秦离这个神一般的师傅,这一看不要紧,竟是被水先生那双清澈的双眸所折服,像是一潭汪汪的泉水,清明的犹如九天之上那最神圣的雪莲一般。
此刻曼秋浑身是血的被云生打横抱在怀中,眉头紧锁着,眼眸紧紧闭着,额发上凝固了些血迹,样子狼狈至极。云生不满的撇撇嘴,眉眼间的顽劣还显而易见,但是眼中却是带着浓浓的担忧。
“当真是觉得自己本事大了?连天涯都敢闯了?万一秋儿出个什么事,你怎可担当的起?”水先生负手缓缓的走了过来,看着秦离焦急的眉目淡淡的说道,语气中的不满显而易见。
秦离浑身一颤,一连串的问题把他的脑子浑然敲醒。是啊,万一曼秋出个什么事他可怎么跟婉姨交代?
水先生也不看秦离背着的纳兰初只是冷冷的望着秦离,所有的话,最后只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气。
“秦离哥哥你和曼秋姐姐都中毒了。”云生抱着曼秋丝毫没有一点吃力的样子,但却是满脸担忧的说道,“先生莫怪了,咱们还是先回去吧。”云生此刻最担忧的是他俩体内的毒素,这毒已在他俩的体内有一会了,加之他俩大动功气,加快了毒素的流动,如果此刻在不解的话,只怕这毒会侵入体内,五脏六腑布满整个体内,那时怕是活神仙来了,也不见得能救活。
水先生眉心微动,看着曼秋昏迷不醒的样子,心中闷气突生,冷眼看着秦离,搁下了句话,“没本事保护女人,凭什么让女人跟着你受苦!今日你就是死在这也活该!”话落,他带着云生转身就走。
纳兰初在一侧静静听着,何时有人敢这样对秦离说话,秦离还一声不吭的全数接受,看来秦离当真是对这位师傅尊敬的很。
秦离的内心被这句话深深的震撼到了,像是一根利剑直戳胸口,然后一层层拔开了他的心。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真的是一无是处,这些年一直打着瑞亲王府的名号在外胡作非为,就连当今皇上也让他三分,他自己本身就是个性子高傲的人,越发觉得自己非常了不起,可是现在呢,他连自己最爱的人都保护不了,还在此大言不惭的谈些什么兄弟情谊、护你一世。
水先生走得很快,但步伐却有些飘虚,明显体内气血不足。他自己都在没有万全的准备下,都不敢下来,秦离还敢带离还敢带着曼秋断然下涯,当真是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
秦离在原地艰难的动了动步子,脚下触感泥泞不堪,不知是谁的血染湿了这片土地,会不会有曼秋的血?脑中猛然惊醒,不知是什么坚定了想法,他迈开大步,竟然飞快的追着水先生的背影跑了起来。
水先生面色并无任何异常,只是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淡笑。
走出山崖的时候已经是早晨了,初晨的太阳倾洒大地,一望无际的青草碧绿,一碧千里。碧蓝色的天空笼罩大地,宏伟的霞光带给山谷最初的色彩,一层层云雾给树木穿上了一件件朦胧的纱衣,丝毫不见昨夜黑暗中的恐怖诡异。
他们走路的速度极快,穿过树林,进了舍院,过了瀑布,很快便将曼秋安置在舍院的偏房内。
秦离此刻也是身受重伤,但他又不能抛下纳兰初一人,只得强忍着体内的气血翻滚,那些黑衣人们虽没有武器,但是他们可有内功。雨点大的虚汗存在秦离的额面之上,欲坠不坠,冷汗不停地从额头上冒出,淅淅划过脸颊,滚落到他尖瘦下巴之上,滴在衣物上消失不见。
此刻,云生已经在小厨房内忙里忙外的熬好了药,他从木屋内取出银针,连忙渡步到曼秋的房内。水先生静静的站在一旁,低头凝目望着床上满身是血的曼秋,抿嘴不语。旁边还有一个穿着黑衣的男子,宛若石块一样,站立不动,水先生也未去理他。
云生稚嫩的眉目间满是谨慎,从怀中掏出一包银针,白皙的手指抽出三根迅速的分别扎在曼秋的脖颈之处为她止血,又抽出几根隔着衣物分别扎在她的四肢上,止住她动脉的血液,防止逆流,扎针动作连贯一气呵成,打穴如此之准,如此之快,真是叹为观止。
如行云流水一般,快准狠,做的极是到位。曼秋幽幽的睁开眼睛,脑中昏昏沉沉,让她分不清今夕何夕,入眼便是一个眉间清瘦的小男子坐在她眼前,额头上还冒着丝丝虚汗,年幼的面容却老成的蹙着眉,曼秋脑中思绪百转,惨白的薄唇缓缓勾起一抹嘲笑,“云生,好久不见啊!”
云生不满的轻哼一声,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还没死就行!”他见曼秋如此虚弱,胆子也是大了起来,开口便毫不犹豫的讽刺道。
此刻,秦离背着纳兰初也是回到了偏房,再放下纳兰初的一瞬间,秦离如释重负,浑身累的已经虚脱了,体内气血滚动不已,他连忙盘膝顺气,自行疗伤。
纳兰初屁股落地,“哎呦——”一声,哀怨不已,带着毫不满意的眼神盯着秦离,却听见木门一动。
云生渡步而来,手里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汤药,沉重道,“秦离哥哥,不是云生说您,此事要是曼秋姐姐真的醒不过来了,先生真的能要了您的脑袋,您俩也太大胆了,师傅都不敢去的地方,您俩还敢胆大的下去送死,要不是先生神机妙算,只怕现在你们也出不来。”说完,他哀怨的看着秦离,放下汤药,老成的叹了口气,转身就走。
纳兰初看到此愣愣的眨了眨眼,他发现只要是在此地,是个人都可以指责秦离……
此时突然一阵风而来,一个身影便落在秦离面前,是刚刚在水先生身旁的黑衣男子,暗一,“主子,京都出事了,皇上在知道六皇子失踪后,旧疾复发,一病不起,此刻京都乱成一团,众人都愈有取代之意!”
此时突然一阵风而来,一个身影便落在秦离面前,是刚刚在水先生身旁的黑衣男子,暗一,“主子,京都出事了,皇上在知道六皇子失踪后,旧疾复发,一病不起,此刻京都乱成一团,众人都愈有取代之意!”
此话一出,整个舍院内寂静无声。不过片刻间一阵炸毛的声音,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那我父皇呢?他现在的身体可还好?”纳兰初不敢乱动,只是说个话身上便开始阵阵疼痛起来。
暗一跪在地上,并不答话,只是恭敬地对着秦离。
秦离眉间一横,顺了口气,幽幽睁开眼道,“此刻京都什么情况?”
“具体情况属下并不知晓,但是王爷却是进了宫。”
那该是乱了起来,要不然瑞王爷不可能进宫稳定局面。秦离直起身子,拿起桌上的还冒着热气的汤药,仰头一饮而尽,黑眸扫过趴在地上的纳兰初,丹凤眼中神色莫测,“怎么被人抓走的?”
纳兰初不敢乱动,老老实实的趴在地上,样子甚是滑稽,他撇撇嘴,不满道,“在皇宫里准备睡觉的时候啊,突然涌进一群黑衣人,我刚想反抗的时候,却发现身体动弹不了,神智也开始不清晰了,我知道是被人控制了,当时我有意识,但却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后来再次醒来的时候,便是你与你师妹来救我了。”
秦离深思了好一会,半响开口道,“那也是巧了。”
纳兰初不满的抽了抽嘴角,这算是自己运气好吗?
“你把他带回去。”秦离对着暗一道,说完便不再去管在地上的纳兰初,自顾自的走了出去。
“喂!离公子,你也太不厚道了吧?你让我跟他一起走,这一路上你是想要闷死我啊!”纳兰初在听到后大惊,“喂!你回来……”
无视纳兰初的怒吼声,秦离渡步来到旁边的偏院,扣扣敲了两声木门,轻声道,“师傅,秋儿的毒解了没有?现在她醒了吗?”
曼秋浑身无力的靠在床头之上,她斜了一眼水先生,见他眉头微皱,不知在想些什么。唇边勾起一抹苍白的淡笑,“秦离,进来。”沙哑的嗓音透露着她此刻的虚弱,和几分少见的柔弱。
秦离犹豫了一下,早前水先生说的话一直记忆犹新的存在他的脑海中,让他无颜再去面对曼秋,脑中思索半天,最终还是推开了门。
床上的女子脸色煞白,虚弱的厉害,她静静的靠在床头之上,发丝凌乱的散落在木床之上,血迹斑驳的交错在她的脸颊和黑发间,巨大的视觉冲击,妖媚至极,偶尔透露的那双冷冽暗眸,像是无底的深潭一般,暗眸流动,扣人心弦。
曼秋淡淡的看着身着门口的秦离,俩人视线相交,眸中染上点点笑意,虽说狼狈至极,但却让人觉得不可小觑,在这娇小的身躯下,似乎藏着蕴含着无尽的力量,和坚强。
“看傻了?”曼秋惨淡一笑,“快让云生去给你解毒吧,只喝药不管用,两种须得配合起来才是。”
寂静无声的院落,清雅幽静,阳光洒在秦离的身上,朦胧了视线,他脑中呆滞了好一会,却忽地低下头去,唇边邪魅勾起一抹魅笑,只是到了个好字。
“今儿就回去吧,你拜托师傅的事,回去后我在给你传信。”水先生站在一侧,望着远处的流动的瀑布,奔腾直下的泉水,宛若一条白色玉带,倾直而下,他语气淡淡道。
曼秋道了句谢谢,也深知自己的事情麻烦到师傅了,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显得这样苍白无力,可是能说的也便只有这谢谢两个字。
沁人心脾的空气微微远去,耸立高挺的山峰也渐渐消失不见。转而来之的便是让人说不出道不明的情愫,曼秋静静的靠在马车的软榻之上,暗眸微转,只怕这回京都后又是一场恶战。
京都的形势愈加复杂,皇上的身体日渐衰弱,逐渐感到有些力不从心,但众皇子们包藏祸心,个个愈有夺位之心,势力也都是盘根错节。形势表面看似风平浪静,实则也是暗流涌动,曼秋想要保护好荣国侯府,就不得不卷入这个漩涡当中。
思绪渐飘渐远,其实曼秋是不希望纳兰锦登上皇位的,如果纳兰锦如前世一样,登上皇位,那么他的势力便会逐渐变大,曼秋报仇之事也会逐渐困难起来。
虽然这件事她做不了主,但是她可以逐步打破纳兰锦的势力,毕竟敌在明,她在暗,下手相对容易一些。
幽幽间冷不丁的一声,打断了曼秋的思绪,“纳兰初失踪,京都的形势严峻,这几日你还是在府中安心养好身子,别的莫要多想,莫要多做,毕竟纳兰浩快要回来了。”
不得不说秦离真的非常了解曼秋,刚刚一番话,便已经到破了曼秋心中所想。
“我明白,你的身体里也受了不少内伤,没个百日定是好不了的,你自当是也要好好养好身子,毕竟瑞亲王府可就你一根独苗。”曼秋看着对面的秦离,虚弱的体内缓慢道出这句话来。
秦离早前的血迹斑斑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他妖孽异常的脸色,虽透着几丝苍白,但抬手间满是魅人的姿态,他也已经换了一身碧蓝色云袍,身躯懒散的斜靠在马车壁内,他对着曼秋点点头后便磕眸小歇。
马车徐徐行驶着,道路平坦舒畅,速度虽然快,但并没有给本身就虚弱的身子带来任何不适,曼秋素手挑开帘幔,望着头上的太阳,眯了眯眼,温热的阳光懒懒的洒在身上,带着说不出的舒服。
二皇子,纳兰浩就要回来了。曼秋放下帘幔,抿了抿嘴,其实她是有些讨厌他的,因为那个男人太可怕,做事简直可以说是不要命,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乃是他处事的第一方式,犹记当时,他为了增大自己手中的筹码,再一次皇家狩猎上,硬生生的捅了自己一剑,而后栽赃给四皇子纳兰奕德,而后当今皇上龙颜大怒,整整一年,四皇子纳兰奕德被禁足在府邸中,不得出入。从此之后,皇位在与纳兰奕德无缘。
要问曼秋是怎么知道的,因为此事是她亲眼所见!只是当时她胆子极小,根本不敢声张此事。所以这个秘密就埋在心里,烂在肚里了。
阴险狡诈,精明强干这两个词都可以用在纳兰浩身上,如果他可以登上皇位的话,他可以带给北周国一个盛世太平,也可以在一念之间随手颠覆,这就是曼秋给他的评价。
一个诡异般的男子,曼秋想着能不去招惹他就不去,可她却忘了,凡事总是事与愿违,让你身在其位,却不能自已。
一个诡异般的男子,曼秋想着能不去招惹他就不去,可她却忘了,凡事总是事与愿违,让你身在其位,却不能自已。
阳光透过树叶斑驳的照射下来,忽暗忽明的,不知不觉间,荣国侯府到了。
曼秋幽幽睁眼,其实她早就知道荣国侯府快要到了,但是心里像是有抵触情绪一般,让她丝毫不想踏进去一步。
与秦离打过照面后,便小心的下了马车。身前还是磅礴雄伟的荣国侯府,巍峨气派占地广阔,朱漆的大门,上面闪亮的门环还是纯金打造,两侧一对巨大的石狮相互对称,更是雄壮霸气,府邸正门上方悬挂着一块金碧辉煌的牌匾,上面写着“荣国侯府”四个遒劲有力的大字。
曼秋脑中一瞬间呆滞,这荣华富贵的背后的满目疮痍可又有谁看得见?
“真是不要脸,还有脸回来……跟她娘一样是个贱蹄子……”
“还不知道是谁的种呢,顶上个嫡出小姐的名头,便当真是可以胡作非为呢。我要是能投胎投个……”
“投胎什么?投胎跟她一样,有个不知羞耻的娘亲,你还活不活了?”一名妇人捂嘴偷笑,带着恶毒的语气,嫉妒的盯着曼秋。
不堪的话语却突然传来,曼秋转身,只见路边早已挤满了许多路人,都在对着她指指点点,脸上的恶心之色毫不掩饰,口气中的嫌弃之意也是越说越讽刺。
“不要脸!我呸!还未及笄就跟男子成双入对!真是跟你那个不要脸的娘一模一样!”
“哎!你可不要忘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我看啊,这荣国侯府里的人都没个好东西!”
一旁的人连忙捂住那妇人的嘴,低声道,“这话可说不得,他们富贵门庭中的人最会拿权利压人,小心今晚你可就人头不保!”
……
密密麻麻的闲言碎语响起在曼秋耳边,嗡嗡作响,恶毒的语气不断的回响在曼秋脑中,她压着滔天的怒火,冷冷的凝视着前方的路人。
娘亲是贱蹄子,她乃野种,破鞋,不要脸……不堪的话语不断传来,曼秋就算是傻子也该明白荣国侯府出事了!她娘亲出事了!
此刻本就虚弱的脸色更加煞白了,本身紧闭的大门,曼秋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硬生生的推了开来,迈着漂浮的步伐怒火的跑进府内,却远远看见迎面走来一个男人,曼萧!
曼秋狠狠攥紧拳头,愤恨的跑上前,远远扬声道,“我娘在哪?!”
曼萧肃然抬头,看着远远跑来的曼秋,心中乃是怒不可遏,他迈开大步上前,与曼秋面对面,冷眸中闪过一丝恼怒,抿下本就不喜的嘴唇。
“啪”的一声,曼萧带着手中带着无尽的怒气,狠狠的一巴掌把曼秋打趴在地,冷冷低下头睨这地下纤瘦的娇躯。
曼秋脑中浑浑噩噩,本就身负重伤的身子哪里承受的了曼萧如此的煞气,呕的一声当下便生生喷出一口血来,体内气血翻滚不已,神智模糊不清,巨大的惊变让曼秋脑中狠狠一颤,她狠狠咬住舌尖,脑中顿时清醒了起来。
“市井泼妇!跟你娘一样,是个贱蹄子!”曼萧冷冷的道,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幽幽传进曼传进曼秋的耳中,曼秋呸的一声,突出嘴里的残血,她艰难的抬起头来,挺立着身子,暗眸中冷光乍现,如刀子一般狠狠割在人的心上,语气噗屑道,“我问你,我娘在哪?!”
曼萧高高在上的冷眼睥睨着曼秋,“你娘?你娘那个贱妇早就被我千刀万剐了!做出如此下贱之事,早该死无全尸!”
此话一出,曼秋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我起来,脑子里轰然一响,霎时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不可能!你在撒谎!”
曼秋惊恐的望着曼萧,煞白还残存着几丝血迹的唇边轻微颤抖了起来,巨大的恐慌感如惊涛骇浪般席卷而来,充斥流动着曼秋的每根神经。
“哼。”曼萧以居高临下的姿态,极是厌恶的鄙视着曼秋,“杂种!给我滚出荣国侯府!如果你和那贱人再敢踏入我这侯府内一步,我非让你们死无全尸!”
曼秋努力压着心中的怒火,强撑起虚弱的身子,暗眸里阴沉的可怕,她盯着曼萧的脸一字一句道,“你把我娘怎么了?!”
曼萧一声冷笑,“她不是喜欢爬上别人的床么?那我就打断她的腿,看看她还能不能去勾引别人!”
“好!好!”曼秋森然的声音,咬牙切齿地响起,“侯爷!你会后悔的!”
曼萧连看都不愿再看曼秋一眼,径直的从曼秋身前走去。只是嘴边存着一抹轻蔑的噗笑。
“啊……”突然,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喊声,骤然响起在这偌大的荣国侯府内,曼秋浑身一震,脸色突然变得煞白煞白,她太熟悉了!如烟……跟了她两世的人啊!
她遁寻着声音慌慌张张而去,却是到了丽华苑!
入眼的是周围密密麻麻的围绕着一群丫鬟,透过她们中间的缝隙望去,只见地上趴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鲜血染漫了整个泥石路面,而在一旁还存着一根已经断离手掌的手指……
曼秋脚步跄踉跌跌撞撞的向前移去,她不知哪来的力气硬生生的把周围的人推倒在地,通红的眼睛满是心疼的望着地上那奄奄一息的人,她浑身被打的已经血肉模糊了起来,衣服和皮肉粘畜在一起,血迹斑驳交错的触在脸和地面之上。
周围丫鬟倒地,不满的抽气声连连响起,她们抬头望去,见一名脸色惨白的女子红着眼站在此地,当下心中的怒火便变为了愤愤地不甘,虽说,宋清婉做了该死的事,但曼秋现在好歹还是这荣国侯府的大小姐。当下自然是敢怒不敢言。
唐氏淡淡的坐在主位之上,冷眼扫着冲进来的曼秋,语气讥讽道,“大小姐,您这么硬闯怕是不合规矩吧?”淡淡的语气中却是刻薄之极。
事情一出接一出的来袭,先是宋清婉出事,再是如烟手指被砍,曼秋此刻的怒火已达到极致,她缓缓抬起头来,暗眸里恐怖的颜色犹如暴风雨来临,脸色阴沉的入地狱罗刹一样,她攥紧粉拳,指尖嵌入皮肉内,使得手掌发青她也浑然不觉,“谁砍得她的手指?”
却突然听见曼华噗嗤一笑,她坐在唐氏侧旁,轻轻饮着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柔声柔气道,“姐姐这般作为可是失了礼数啊,这贱婢私自偷盗本小姐的贴身之物,本应是死罪,本小姐念在她是姐姐贴身丫鬟的份上本想小惩大戒,让这贱婢长点记性,可是她却咬定说是不是她偷的,人证物证俱在,她把本小姐的脸面放在何处了?”
最后一句曼华说的咬牙切齿,从来都是这样,她这个庶出小姐明明不知道比曼秋这个嫡出完美多少倍,可是凭什么,凭什么她曼秋这个不学无术的女子却是嫡出?而她要居于后者!
她不甘啊,即使现在曼秋的名声已经臭如烂泥了她也不甘!
“想必姐姐已经知道了,母亲已经被父亲打断了双腿,关进房中不许任何人探望……我提醒姐姐,还是要懂得明哲保身才是!”
“闭嘴!”曼秋冷冷一声,她瞧着曼华那惬意的姿态,就犹如说今日天气一样随意,她心中一寒再寒,“你口口称她一声母亲,为何心肠比那蛇蝎还狠毒?”
她从来没想到人心能歹毒的如此厉害,在她的底线中,纳兰锦已经做到了最极致,可是现在,她不敢想象,人心到底能可怕到什么程度。
曼秋看着地下血流成河,如烟那瘦小的身板早已血肉模糊,她不知道承受了多少痛楚,才被折磨的一次又一次的昏死过去,曼秋想,如烟心中是不是一直撑着一口气,是不是一直坚信自己会回来救她?
“如今你是什么身份,也敢让本小姐闭嘴?还以为你在这府中为所欲为无人管束?我告诉你,曼秋!你现在就是一个一坨烂泥,人见人踩!人见人打!”曼华啪的一声,把手中净白茶杯打碎在地,心中愤恨无比,她瞧着曼秋那煞白的脸色,语气狰狞地道。
“大小姐是个聪明人,独善其身这个词你该是明白的,我劝你看清形势,不要一味的一意孤行,说不定明天你就被人打死了这也说不定呢。”唐氏端正的坐在主位上,神色傲然,一改之前的柔媚,嘴角挑着一抹轻蔑的冷笑。
如今宋清婉犯了滔天大罪,只有她才可以在这府中只手遮天!
曼秋气极反笑,颤抖的双手轻轻去触碰地下的如烟,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怜惜,喃喃道,“不怕,我带你离开。”话落,她双手像是凝聚了巨大的力量一样,徒手抱起毫无生气的如烟,凝视着前方的曼华和唐氏良久,轻轻一笑,转身离开了丽华苑。
每一步,都走得那样坚定,那样的凝重,不是不报,只是时机不对,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句,“姐姐,是我砍掉了她的手指!”
曼华带着无比轻蔑的语气,狂傲地说道。曼秋脚下一顿,缓缓闭起眼眸,两行清泪顺着她煞白的脸颊缓慢的流了下来,嘴边还残存着一丝鲜血,“妹妹,从今日起,我会变成你的噩梦!”曼秋声音不大,但是却能传进所有人的耳中,曼华下意识的打了个冷颤,又想到如今她曼秋早已什么都不是,安下心来,放出狠话,“曼秋!你敢!”
曼秋没有说话,敢不敢不是嘴上说的,她会让曼华尝到什么叫做真正的生不如死!抬起步子,她一步一步地走出了院子。
满院的丫鬟还在这触目惊心的场面中,心有余悸,害怕的说不出话来,只是紧紧盯着那如厉鬼一般的女子,直到曼秋真正的消失在院子中,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娘!就让曼秋这样走了?!”曼华气愤的坐在软椅上,不甘的说道,满脸的狰狞之色。她还没有好好折磨曼秋呢,怎么就,怎么就能让她这般安全的出去!
唐氏看着院子中吓坏的丫鬟,眉头蹙起,一群无用的贱婢!她摆了摆手,示意她们退下,这才对曼华道,“折腾曼秋还有的是时间,不急于这一时,但是今日如果你不见好就收的话,只怕那个疯子在作出什么闹腾的事来,咱娘俩岂不就得不偿失了!”
曼华向来是对唐氏言听计从的,她又问道,“娘,至今我都不知晓你是使了什么法子才让宋清婉中计的,你快跟我讲讲!”曼华满脸兴奋之色,就好像人命对她来说就犹蝼蚁都不如。
唐氏嗔了一眼曼华,高昂的仰着头,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你不是该及笄了,我这便怂恿着你父亲去了宋清婉那,让她给你办及笄之事,然后娘提前打点好了人手,在茶杯一圈抹上毒药,先是让你父亲中毒。”
话留一半,更是激起了曼华的好奇心,急切的问道,“这事我知,父亲中毒的事荣国侯府是个人都知晓了,然后呢?!”曼华丝毫没有因为自己亲生父亲中毒而感到心痛,反倒是更加的兴奋。
唐氏瞧了一眼曼华,心底叹了一口气,但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对曼华的作为终究是没说什么,她又接着道,“这种毒只会麻痹人的神经,很快便能醒过来,当然,你父亲醒来定然是知晓此事是发生在宋清婉那,娘在他身边瞧得真切,当下我与你父亲便去了宋清婉那,却见宋清婉正在与人苟且,衣服都脱了,就差最后一步了。”
唐氏从外买了个小斯回来,上下打点了一番,那小厮便自愿行做此事,毕竟是世家的夫人,他这一辈子的荣幸,又能得到银子,家里老小又能一世安康,他不做才傻呢!
后面的话唐氏没有再开口,中毒加上与人苟且,曼萧不怒才怪!
唐氏此计可谓是环环相扣,生怕宋清婉得不到曼萧的惩罚,此计一成,她这提着的心可谓是重重的放了下来。宋清婉个直脑子,定然是转不过这个弯来,虽说她身边有个精明老成的瑞珠,但是一个奴才能顶多大用。
夕阳斜落,倾洒一世霞光,曼秋带着如烟回了自己的忘忧阁,从外面扯了一个丫头,给了她二十两银子,让丫鬟出府找个大夫,丫鬟得了银子,还是二十两,沉甸甸的感觉当下激发了她,匆忙的便跑了出去。
有钱能使鬼推磨,不管在什么面前,银子才是最好使的。
曼秋准备先给如烟换了一身衣服,忍着泪给她擦拭身上的血迹,如烟后背早已是一片血肉模糊,狰狞地血肉翻滚着,奄奄一息的如烟,也不知是什么强撑至此。
曼秋胡乱抹了抹眼泪,准备拿剪刀剪开如烟身上的衣服,衣物早已和血肉黏畜在一起,可见唐氏她们下手多狠,曼秋生怕感染伤口,心中焦急的不行,颤抖的素手愈发小心。
就在此时,屋门却突然被人撞开,一个满头乱发,脸色肮脏的中年妇人含泪望着曼秋,她身上的衣物也早已破烂不堪,血迹布满身上,散发着一股恶臭,语气哭泣沧桑道,“小小姐,您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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