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1)
在通往“莲花谷”的通道”——
寒旻旻从未见过这么绝美可爱的美人儿,虽然对方穿著一身月白儒雅的男衫,但昱昱还是一眼就看出了“她”是女扮男装的美娇娘。
“她”扮成男装的模样实在是俊俏得很,只见那洁白如玉的脸蛋儿微微泛红,眉似弯月分挂两端,乌溜溜的星眸黑灵清澈,宛若幽谷的深潭映月。
而“她”那俏挺高贵的巧鼻、柔软红艳的双唇,使其细致的五官看起来立体明亮,俊美中带著几分娇俏,那是“她”即使穿男装都无法掩饰的女人味。
不过,再美丽的女子还是会有缺点的,而“她”的缺点是身材过于颀长,虽然称不上是高头大马,但是却比一般姑娘家还要有分量,还好“她”的脸蛋弥补了身材的缺陷。
“砰!”突然,那名粉雕玉琢的美人儿,一声不吭地扑倒在寒旻旻身前,扬起厚厚的尘土。
寒旻旻呆愣了一下,随即不顾一切地冲上前,扶起那位美女。
“姑娘,你怎么了?”满腔拯救绝世美人的热血涌了上来。
老天保佑!千万别摔坏了“她”那张如花似玉的脸蛋啊!
“唔”迷迷糊糊中,一个娇脆的嗓音传进了朱丁玺的耳中。
“姑娘,醒一醒”寒旻旻关心地拍了拍“她”的脸颊,没想到竟然摸到一颗颗粗糙的疹子。
姑娘?她喊谁姑娘啊!?朱丁玺努力撑开沉重的眼皮,想看清这个有眼无珠的女人。
“咦!你怎么一下子就起红疹了?”寒旻旻用力地搓了搓“她”的脸皮,刚才明明没有这些疹子,怎么转眼间全冒出来了?
朱丁玺痛苦地低吟出来。这位姑娘是谁?为什么一直乱摸他的脸?难道她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
“难道是中毒了”寒旻旻喃喃自语了一下,没有细想,就直接塞了一粒“寒月宫”的解毒圣药到“她”嘴里。“好吧!看在你是大美女的份上,就赏你一颗解毒丸吃吃吧!”
反正有毒解毒,没毒就补身体嘛!
一股清凉微苦的香味在未丁玺的舌尖扩散开来,接著化为一道暖流滑入他的喉咙,让他的躯体暂时获得温暖。
“奇怪!怎么没有效啊?”寒旻旻若有所思地咬著柔软饱满的下唇,手指忍不住又抠起“她”的红疹来。
这位姑娘烦不烦啊?她的手指究竟想抠到什么时候啊?朱丁玺恼怒地轻哼一声,可惜他的哼声比小猫哀叫还要细弱,一点杀伤力也没有。
“会不会是得了什么古里古怪的急症啊?”寒旻旻头痛地搔了搔香颈。“怎么办”
唉!“她”早不晕、晚不晕,干嘛晕倒在她的面前啊?教她怎么忍心把这位大美女丢在荒郊野外呢?
这多么危险啊!
虽然现在这位美女姊姊全身红肿得跟熟虾一样,但是“她”毕竟是个女人,万一遇上壤男人不就糟了!
“看来只好带你走了,顺便可以给爹和老二练习一下医术。”寒旻旻环顾一下微暗的天色,顾不得此举过于惊世骇俗,就直接吹响一个小巧的竹哨,召唤在空中盘旋的巨鹰下来。
练习医术!?朱丁玺头皮发麻地直想睁开双眼,但是他浑身上下没有半点力量,只有——
任人宰割的份了。
“走吧!阿树。”寒旻旻抱著美女姊姊的身体跃上巨鹰。
这是朱丁玺在昏倒前所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寒月宫,一个神秘的门派。
宫里头住满了各色千娇百媚、国色天香的女人,而且她们的行为跳脱常轨,教人瞠目结舌。
其中,最让人大吃一惊的是,她们为了延续后代,竟然不顾传统礼教,迳自迷昏自己心仪的武林男子,把他们带回宫里去“借种”
借种!?
是的!
根据寒月宫第一条宫规规定:凡寒月宫之女子,皆可将看中的男子掳回宫中六个月,但是一生仅限一次,期满后,男子便可离去,如果要留下,男子得通过“寒月盘凤阵”的考验才有资格留下,至于闯阵失败者,则必须付出生命的代价。
所以,寒月宫一直给武林中人一种奇诡香艳的恐怖色彩。
因为回来的人绝口不提被招待的经过,而没有回来的人则是永远消失了。
那些武林菁英为何绝口不提呢?
除非是亲身体验过,否则就算他们提了,大概也没有几个人相信吧!
首先是寒月宫它位于天山山脉中,距离中原有千里之远,如果是正常的行走,或是骑马,只怕每趟都得花上好几个月,所以寒月宫里养了两只护宫神鹰作为代步工具。
光是这点就教人觉得匪夷所思了,更遑论寒月宫那奇特的建筑。
寒月宫是一座由巨大的万年寒冰所凿成的壮丽宫殿,占地极广,高度足足有三丈高,为了支撑宫殿的重量,每一根冰柱都又粗又大,需要三、五个人才合抱得起来,而且上面还雕著美丽的凤凰。
在阳光的照射下,整座寒月宫幻出五光十色,连冰柱上的凤凰都栩栩如生地飞舞起来,如果不是亲眼目睹,又有谁会相信眼前这幅奇幻的景象呢?
天山山脉,一座永不解冻的雄伟山峰,冰峰的银光闪耀数百里,因此天山又名白山,或是雪山。
传说中,王母娘娘的“蟠桃大会”就是在天山的最高峰,某个云深不知处的地方举行的。
当天,寒旻旻乘著巨鹰飞回了天山,不辛的是,她就是寒月宫那个倒楣的宫主,自从她母亲去世后,她就被迫接下这个可怕的重担,从此过著水深火热、生不如死的痛苦日子。
辛好,前阵子她抓了一个非常有用的男人给她的小妹晴晴,而晴晴也非常争气地引诱他留下来,让她不用再烦恼银两的事情,不然把寒月宫的人全饿死了,她怎么对得起九泉之下的娘亲啊?
“去把老二叫来。”
寒旻旻一边吩咐旁边的宫女,一边吃力地扛著美女姊姊穿过光可鉴人的大厅,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唉声叹气地走进了客房。
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寒月宫的客房内已经涌进了一堆好奇的人群,大夥儿的目光全聚集在床上的“客人”身上。
“大姊,你不是去黄岩山庄收帐吗?怎么带了一个人回来啊?”寒晴晴失望地瘪起小嘴。
她原以为大姊又捡了小猫回来,害她兴匆匆地拉著她的“牢头”也就是她的相公阎铭阳跑来瞧,没想到是空欢喜一场。
“是啊!小爆主,你知不知道养一个人有多贵啊?”寒姥姥倚老卖老地埋怨出声。
“虽然我们最近宽裕了些,但是你也不能太浪费啊!”以前她老是爱乱捡一些猫狗回来给晴晴也就算了,现在竟然变本加厉捡起人来了!这丫头是不是嫌自己的责任还不够重啊?
“姥姥,她就晕倒在我面前,我能见死不救吗?”寒旻旻莫可奈何地翻了翻白眼,想来真是无辜。
“那也用不著把人带回来。”阎铭阳冷冷地批判。
他身为中原首富的次子,本可过著养尊处优、随心所欲的日子,但是他却因为寒家的三丫头晴晴正式入赘寒月宫,而且在一个月前通过了寒月盘凤阵的考验——他那奥妙高超的好身手,让全部的人大吃一惊,因为大夥儿一直以为他的武功很烂,尤其是晴晴,听说她的下巴当场就掉了下来。
寒旻旻那美艳细致的娇容上写满了无法置信。“喝!难道你要我把人丢在荒郊野外,害她被野兽咬死吗?”
这家伙果然是铁石心肠、无血无泪的坏男人,难怪当初晴晴会那么排斥他。
“不行!不行!不能把人丢在野外!”寒晴晴悲天悯人地摇起可爱的螓首,一双骨碌碌的美眸还谴责地偷瞪了阎铭阳一眼。
她那是什么眼神?这笨女人跟了他那么久,怎么一点都不长脑子啊?阎铭阳气得索性抿起唇来,不理寒家这对愚蠢的姊妹花了。
“我想铭阳的意思是说,为什么不把人带去黄岩山庄呢?”寒绍芸温柔地笑道。“这个人出现在莲花谷附近,八成是想到山庄求医,你把人大老远带回来,岂不是舍近求远吗?”
“嗄!?”寒旻旻的小嘴张了张,简直被她小阿姨的问题给问傻了。“呃老实说我没想那么多耶”
她尴尬地乾笑了几声。
“小爆主,拜托你别老是毛毛躁躁的好不好?”寒姥姥立刻把握机会叨念她几句。“你看,现在又得多养一个人了。”
虽然她老人家也没想到那个环节,不过,她只要记得骂人就好。
寒晴晴同情地瞥了大姊一眼,绞尽脑汁地想帮她说话。“也也许大姊有点喜欢那个男人,所以就顺便把他带回来了。”
可怜的大姊,自从她有阎铭阳当靠山后,寒姥姥就不太敢骂她,只能把“火力”集中在大姊身上,日也念,晚也念,只差没把大姊给逼疯了。
“丫头!你是不是怀孕怀傻啦?这个人全身红得跟猴子一样,旻旻怎么可能喜欢上他啊?”卢武衫粗鲁地指出明显的事实。
他不但是寒家三个丫头的乾爹,同时也是她们的二姨丈,他的妻子死了以后,他本来是可以离开的,但是他根本放心不下心爱的乾女儿们,所以便毅然决然地留下来照顾她们。
寒旻旻的头才点了一半,就发觉不对劲地停了下来。“乾爹、晴晴,你们把眼睛睁大一点行不行?她明明就是女人,哪里像男人了?”
阎铭阳在旁冷笑一声,不是幸灾乐祸,而是同情那名即将落入寒家傻大姊魔掌的可怜虫。
“大姊,可是这位公子没有胸部耶!”寒晴晴红著俏脸嗫嚅道,不管她横看、竖看,都觉得床上那个人是“公”的。
“呃她大概是还在发育吧!”寒旻旻撇了撇丰润的唇儿,不得不承认对方的身材实在有够烂,她十三岁的时候就已经赢这位靓姊姊很多了。
“小爆主,你别自欺欺人了,你有看过女人长那么高的吗?”寒姥姥不甘寂寞地插嘴。
寒旻旻气呼呼地鼓起腮帮子。“姥姥,拜托你别在这时候扯我的后腿好不好?”她是寒月宫的宫主耶!怎么一点应有的尊重都没得到?
寒姥姥那皱巴巴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窃笑。“小爆主,我看你就认了吧!反正你的年纪也老大不小了,就随便将就一下好了。”
如果对方真的是男人,那她等于用掉生命中唯一一次外出“捕捉”男人的权利,这丫头想不认栽都不行哦!
“你们别闹了!”寒旻旻没啥好气地扫了众人一眼。“你们要是看到她没长疹子时的脸,就知道我为什么敢肯定她是女人了。”
卢武衫不耐烦地拧起一双充满个性的浓眉。“乾脆找人帮这小伙子验明正身不就好了。”
“有道理。”寒姥姥率先表示赞同。
“乾爹,还是你想得周到。”寒旻旻不禁有些佩服他想出这么好的办法。
寒晴晴则是冲著卢武衫漾出甜美的笑容。“嗯!乾爹好厉害哦!”“你们这样看着我干什么?”卢武衫的心里开始发毛。“我先说清楚,我不干这种蠢事!”
他好歹也是长辈耶!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他去检查那个人有没有“鸟”吧?
大夥儿只好退而求其次地把希冀的目光落在阎铭阳身上。
“呃那个”众人支支吾吾了半天,就是没有勇气开口。
“我看还是麻烦寒姥姥好了。”寒绍芸是少数叫得动寒姥姥的人。
寒姥姥蠕动了一下乾瘪的嘴唇,最后还是屈服在她的命令下。
“明明就是公鸟,有什么好检查的?”她不情愿地上前,嘴里不忘唧唧哝哝地埋怨著。
在寒旻旻屏息等待下,寒姥姥面露不怀好意的笑容,慢慢地宣了检查结果——
“是公的!”
“我不相信!”寒旻旻气急败坏地跳脚。“她分明就是个大美女,怎么会突然变成男人呢!?”
寒姥姥耸了耸肩膀。“问你啊!要捡人回来也不把眼睛睁大一点,现在自食恶果了吧!”
“这不可能是真的老天爷不会这样玩我”寒旻旻咬牙切齿地冲到床边,一把拉下那个人的裤头——
“果然是只公鸟!”卢武衫冷静地挑起眉头。
“嗯!还是一只挺大只的公鸟。”寒姥姥目不转睛地附和著,用手摸和用眼睛瞧的感觉似乎有点距离。
“旻旻,还不快把他遮好。”寒绍芸面红耳赤地撇过脸去。啧!这丫头未免太冲动了吧!
“等一下!人家还没看到。”寒晴晴抗议一声,手忙脚乱地想扳开蒙在眼睛上的手掌。“铭阳,快放开我”
“笨蛋!你知不知道他们在看什么?”阎铭阳的俊脸绿了一半。
“不是可爱的小鸟吗?”寒晴晴喘吁吁地扳开他那坚持的大手。唉!怀孕后,体力变得好差哦!
周遭立刻传来几声闷笑。
阎铭阳不悦地看向众人,那犀利的黑眸射出一道警告的寒光,现场立即被他吓得鸦雀无声。
“走吧!那种鸟没什么看头。”见到其他人再也笑不出来,阎铭阳才满意地带开寒晴晴。
“神秘兮兮的”寒晴晴喃喃地嘟起红润的小嘴。
到底是什么鸟这么稀奇啊?
“为什么”宛如青天霹雳般,寒旻旻那娇艳如花的俏脸上浮现一条条呆滞的黑线。“我一定是在作恶梦”
对!她一定是在作恶梦!不然老天爷开这种玩笑干什么?又不好笑。
况且,她喜欢的是那种健健壮壮、皮肤黝黑、牙齿白白,全身充满男子气概的男人,这种“娘娘腔”根本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没错!他那张脸是很漂亮,但是长在一个男人的脸上就大错特错了——没有人会希望自己孩子的父亲长得那么阴柔。
“丫头!节哀顺变吧!”卢武衫拍了拍她那细弱的肩膀,好笑地摇著头离去。
怎么办?
寒旻旻哭丧著俏脸。
既然检验出客人是真正的男儿身,寒姥姥像是怕寒旻旻赖皮般,赶紧指挥宫女们把“娇客”搬到宫主的寝房内。
“怎么没看见旻旻?”唐秉儒将药箱放下,和二女儿一起走到床边观看病人的脸色。
“姥姥说她逮到大姊想把这个人偷偷运送出去,大姊恼羞成怒之下,就跑出去了。”
寒沅沅挺著圆圆的肚子坐在床边,然后将玉手搁在病人的腕脉上,仔细地为他诊断。
“旻旻的脾气就像她娘一样冲动。”唐秉儒那俊逸的脸上露出一抹怀念的笑容。
他对三个女儿是一样疼爱,但是不可否认地,在内心深处他是偏爱旻旻多一些,她的个性、长相无一不像她的娘,每回只要瞧见她,他就会忆起死去的爱妻,心中弥漫幸福的甜味。
虽然旻旻总是横冲直撞,凡事不爱用脑子,而且还粗枝大叶,爱多管闲事,但是这也表示她天性乐观善良,至情至性,没有一般姑娘家的扭扭捏捏,不是吗?
至于老三晴晴则与旻旻截然不同,她的个性胆小害羞,天真单纯,本来是他最放心不下的人,没想到她嫁人以后,胆子反而一天比一天大,让他感到十分欣慰。
在三个女儿中,沅沅是最像他的人,沉静寡言、聪颖慧黠,性情虽然稍嫌冷淡一些,但若不是如此,她又怎么能在短短几年内学会他这身使毒的本领,进而开始习起医术来呢?
沅沅这丫头从小到大都没有让他担心过,但是这半年他却为她白了不少头发,因为她莫名其妙大了肚子。
她没有说出那名男人是谁,他也尊重她的决定一直没有问,而没有开口的结果,是眼睁睁看着她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饱受煎熬。
唉!
不过,不管这三个丫头有什么缺点,她们都是他此生最大的骄傲。
“爹,他没有生病。”寒沅沅那清淡的语音打断他的思绪。
唐秉儒回过神来。“那毒呢?”
“没有中毒。”寒沅沅纳闷地蹙起细妍的月牙眉,她从没遇过这么棘手的怪症。
他的脸上分明长了怪异的红疹,可是脉象却平和沉稳,不论她怎么诊断,都查不出他怎么会冒出红疹来。
“怪了!”唐秉儒若有所思地摸了一下病人脸上的红疹。“他疹子的颜色好像变淡也变少了。”
寒沅沅轻轻颔首。“爹,他的红疹消得很快。”
“这是怎么回事”唐秉儒陷入沉思中。
幸好对方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不然光是病因他们这对半调子父女就讨论那么久,他就算有再强的生命力,也禁不起这样的折腾啊!
这时——
“啊”床榻上的男人发出一声低沉的呻吟。
“爹,他要醒了。”寒沅沅挺著肚子优雅地起身。
“那我们也该走了。”唐秉儒背起冰桌上的药箱,冷静地扶著女儿的手肘离开房间。
“怕麻烦”是他们父女另一个相似之处。
卷著怒气腾腾的狂风,寒旻旻终于在深夜冲进了自己的寝房,以吃人的目光凶狠地瞪著床上的骗子。
骗子!骗子!骗子!
一个大男人不长得雄赳赳、气昂昂,偏偏生了一张娇滴滴的芙蓉脸,不是骗子是什么?
“可恶!”寒旻旻火爆地掐住他两颊的肉。
“宫主,你怎么还在气啊?”丫童小旻跟在后头,凉凉地开口。“你已经气了一个晚上耶!”
“别吵我。”寒旻旻使劲地捏著他柔软细滑的颊肉泄恨。可恨!这男人脸上的皮肤竟然比她还好!
“是。”小旻是个听话的好丫鬟,所以当她瞧见那个惨遭宫主蹂躏的男人睁开眼睛时,她俏生生地立在一旁,一句话也没说。
“请问,你究竟要捏到什么时候?”突地,一个冰冷嘲弄的男性嗓音在寒旻旻底下响起。
“不准吵——”寒旻旻迎上了一双惺忪的漂亮凤眼。“呃你醒啦?”
这家伙爱困的模样还挺可爱的。
朱丁玺那冷冽的黑瞳硬如玄铁。
“你可以松开我的脸了吗?”不用照镜子,他也知道自己的脸已经被这女人扯得变形红肿了。
“松就松嘛!”寒旻旻慢慢松开强劲有力的玉指,清艳的俏脸上没有一丝被活逮的难堪,只有懊恼他醒得太早。
朱丁玺揉了揉疼痛的脸颊,没想到却摸到了一片平滑。
“我身上的红疹呢?”
“不知道。”寒旻旻回答得十分乾脆,她在练功房狂练、猛练了一整晚,压根儿不晓得她老爹和沅沅的诊疗结果。
“你愣在这里干嘛?还不去叫一个知道的人来告诉我。”朱丁玺那高傲的语气显示出他的来历不凡。
寒旻旻气恼地瞪圆了美眸。“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和谁说话啊?”谁理这个又粗鲁又没礼貌的臭男人啊!
“一个女人。”简单易懂的言辞中含著浓浓的轻蔑。
被莫名其妙地带到这里当实验品已经够呕人了,现在还得看一个女人的脸色,老天是想亡他不成?
“你那是什么态度啊?我是你的救命恩人耶!”寒旻旻不满地凝起一双肃杀的柳眉。
原本她不打算提这件事的,但是这家伙的态度实在太叫人不爽了,她非得挫挫他的锐气不可。
“谁要你多事的?鸡婆!”朱丁玺冷哼一声。
他本来就是要上黄岩山庄求医,若不是这女人多管闲事,没头没脑地带走他,他三哥也会在解决内急后找到他,并将他背到山庄内?换句话说,她那愚蠢的冲动为他带来了麻烦。
如今,他那火爆的三哥找不著他的人,一定把黄岩山庄闹得天翻地覆、鸡犬不宁。
寒旻旻倒抽了一口气,再也受不了地跳起来,冲到前头翻出她的宝剑来。
“宫主,你冷静一点。”小旻连忙机警地抱住她的手臂。
“放开我!小旻,我要砍死那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寒旻旻那暴烈的脾气终于发作了。
小旻用尽吃奶的力气才勉强抱住她。“宫主,拜托你忍耐一点,那位公子是你唯一的机会,你别太冲动啊!”“我才不要这种烂男人呢!”寒旻旻不屑地撇了一下嘴角,不过,在小旻的阻拦下,她的怒气已经慢慢沉淀下来了。
小旻刻意压低了声音。“宫主,就算你不喜欢他,也不能这时候杀他啊!你应该更积极地设法骗到他的那个种才对,等到事情成功了,你想怎么对付他都行。”
“嗯!说得还蛮有道理的。”寒旻旻的脑海中立即浮现自己拿著鞭子狠狠抽打那名男人的甜美画面。
“来,把宝剑交给小旻。”小旻朝她伸出玉手,轻而易举就骗回她家宫主手中的宝剑了。“宫主,去说点好话哄哄那位公子吧!”
“我!?”交出心爱的宝剑已经够委屈了,还要她去跟那浑蛋说好话!?寒旻旻不甘心地嘟起丰润的小嘴。
“宫主,要鱼儿上钩,总得放一点好吃的鱼饵吧!”小旻口齿伶俐地漾出甜笑。
“可是他不是鱼”
“宫主,你不用担心,凭宫主的美貌,肯定两三下就把那位公子收拾乾净了。”小旻充满信心地鼓舞她,一边把她的身体往内推。
她说的不是虚伪的假话,她家宫主可是寒月宫数一数二的大美女,她的瓜子脸上长了两弯修长的黛眉,其下深嵌著一对黑白分明、生动明灿的晶眸,她的琼鼻小巧高挺,朱唇饱满红润,尽管眉目之间英气飒爽,但整体而言,她整张脸给人的感觉是细致妍美。
与其说她像一朵带刺的美丽玫瑰,还不如说她是一团鲜活明亮的火焰,教人不由自主把所有目光聚集在她身上。
如果她家宫主有心迷倒一个男人的话,那应该是件比啃大白菜还简单的事吧!
这是什么鬼地方?
一片半透明的冰块塞满了朱丁玺的视野,墙壁、地板、天花板、桌椅、五斗柜只要是喊得出名字的物品都是冰块制成的,当然这不包括装热的器皿。
朱丁玺那黝深的俊眸闪过一抹惊异之色,他忍不住站起身来,研究屋内的家具。“原来真的是冰块”
“大惊小敝!”
寒旻旻才刚被人推了进来,一张小嘴就管不住地嘟嚷出来。
“那又怎么样?”任何人看到这样奇特的景象,不亲自确定一下才有鬼呢!
朱丁玺面无表情地把手掌平放在桌面上,即使隔著一层桌巾,他仍然感受得到一丝凉意。
不过,屋内并没有想像中那么寒冷冻人,顶多只能说是凉爽而已,在这炎热的夏季中,住在这种大冰屋是最舒适宜人的。
“你——”寒旻旻咬了咬牙,艰难地忍住反唇相稽的冲动。臭小子!你给本姑娘记住!
“这屋子是怎么盖成的?”朱丁玺冷淡地挑起眉来,说他不好奇是骗人的。
“还能怎么盖?就是随便挖一挖、凿一凿啊!”寒旻旻那敷衍的语气中含著自己都没察觉的骄傲。
“总共盖了多久?”朱丁玺低峭著嗓子。对建筑的热情足以让他暂时忽略她那挑衅的态度。
“也没多久啦,只不过是花了三甲子的时间而已。”寒旻旻还是那副没啥大不了的口气。
朱丁玺突然眯起深沉的黑眸。“冰块不会融化吗?”
寒旻旻耸了耸香肩。“没想过这个问题耶!”
当年,她的先祖路经天山时,就是因为想避开一场即将侵袭的暴风雪,才逼不得已躲进一块前人挖好的万年寒冰中,没想到竟让他们发现冰块内出乎意料的温暖,因此他们打消了原来的计画,欢天喜地的在这处纯净优美的山谷中落地生根。
既然天山一年四季都飘著雪,那她没事去担心冰块融化的问题做什么?
朱丁玺被她那漫不经心的言行勾起了疑心,终于正眼望向她了。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咦?你还不知道吗?”寒旻旻的嘴角慢慢扬起一抹恶意的微笑。呵她报仇的机会来了。
br/>朱丁玺那黝黑的星眸掠过警觉的精光。“不知道什么?”这女人已经长得那么俗艳了,还敢笑得那么恐怖,她是想吓死人不成?
“这里是寒月宫啊!”寒旻旻喜孜孜地公布谜底,接著开始等待他被吓得“花容变色”
朱丁玺拢起两道英挺的剑眉。“寒月宫?”
“没错。”奇怪!这家伙怎么没有吓得尿裤子,害她乱没成就感的。
毕竟,在江湖人的眼中,寒月宫的名声并不太好,若不是与世无争的处世态度,只怕寒月宫早就被视为邪教了。
“寒月宫不是在天山上吗?”据说,寒月宫拥有两只巨大的代步神鹰,看来应该不假。
寒旻旻狐疑地抓了抓雪白的颈子。“咦?你怎么知道?”她还以为寒月宫的位置是武林的大秘密呢!怎么连个阿猫阿狗都知道啊?
“这似乎不关你的事。”朱丁玺又恢复他那尊贵傲慢的模样,既然她的剩余价值已经问完,他就没必要和她罗嗦那么多了。
“我是寒月宫的宫主耶!怎么会不关我的事呢!?”寒旻旻激动得差点跳起来指著他的鼻子破口大骂。
这家伙说的是什么狗屁浑蛋话啊!?
朱丁玺缓缓地、充满侮辱地打量了她一会儿,将她从头看到脚。
“你就是寒月宫的宫主?”
“没错!”寒旻旻骄傲地挺起胸脯,得意地睨向他。现在这家伙应该知道他的小命掌握在她手中了吧!
朱丁玺瞄了瞄她那浑圆的胸部,然后不感兴趣地移开目光。
“寒月宫这两年是不是多灾多难?”
“咦?你怎么猜到的!?”寒旻旻只差没把眼珠子给瞪爆出来。哇咧!这家伙未免太神了吧!难道他是算命的?
朱丁玺冷笑一声。“有你这种毛躁的黄毛丫头当宫主,我怀疑寒月宫还会有安宁之日吗?”
“天杀的!有种你再说一次!”寒旻旻像只易怒的小蚱蜢,蹦得半天高。
这时——
“宫主你怎么又来了”小旻哀叫一声,端著沉重的食盘走了进来,插进了两人的对话。
“小旻,是他先惹毛我的哦!”寒旻旻赶紧撤清自己的无辜。
“宫主,你怎么一点待客之道都不懂啊?”小旻将食盘放在桌上,接著充满歉意地转向朱丁玺。“公子,对不起,请原谅我家宫主的不懂事。”
朱丁玺轻轻“嗯”了一声,算是接受她的道歉。
“公子,你在床上躺了一整天,肚子一定饿了,请坐下来用膳吧!”小旻笑咪咪的招呼他坐下。
“喂!那不是我的消夜吗?”寒旻旻忍不住抗议出声。太过分了!那是她最爱吃的鸡蓉长生粥耶!
“宫主,你怎么天天吃还不腻啊?”小旻悄悄向她使个眼色,暗示她别在那里鸡猫子鬼叫了。“公子是客人,你把消夜让给公子会怎么样?”
唉!她真是为自家宫主的贪嘴感到汗颜。
朱丁玺本来还不太想食用那稠成一团的软粥,但是一听到这粥是那女人的消夜,不知为什么他的食欲就来了。
盯著那臭男人津津有味地喝著自己的粥,寒旻旻不禁恨得牙痒痒。
不行!这家伙不能留,她得赶紧送走这惹人厌的男人不可
夜黑风高的晚上,一道鬼鬼祟祟的黑影弯著身子偷偷通过空荡荡、冷凄凄的大厅,而跟随在黑影背后的那名男人则是大摇大摆的。
“喂!你到底在干什么啊?”朱丁玺一脸莫名其妙地盯著她那蹑手蹑脚的背影。这女人不是说要带他出去吗?怎么把两人都打扮得跟贼一样?
“嘘!小声一点。”寒旻旻转过身来,紧张兮兮地“嘘”他。“你不要命啦!?讲话那么大声!”
朱丁玺望着她那张被蒙面巾盖住,只露出一双乌溜溜大眼的脸,差点失笑出来。“你那么紧张干嘛?你不是寒月宫的宫主吗?”
要不是他的动作够快,只怕那丑陋的面巾也蒙上他的脸了。
“你懂什么?”寒旻旻满是权威地白了他一眼。“不小心一点怎么救得出你的小命?”这不知好歹的笨男人!
偷渡一次没有成功,那她再偷渡第二次总成了吧?
朱丁玺冷哼一声。“后门在哪里?我自个儿走就行了。”再跟这女人耗下去,他不是被气死,就是笑死。
“我们没有后门。”寒月宫连前门都不使用了,还要后门做什么?这大少爷知不知道建一座后门有多累啊?
“那前门呢?”朱丁玺不耐地问。
虽然对此地充满好奇,同时也想彻底了解自己发疹的原因,但是他的身分过于特殊,他不能再待下去了,免得家人担心受累。
寒旻旻突然缓缓眯起黑瞳,像是评估般上下打量他那修长的身子。
“嗯你的体力好不好?”
“普通吧!”高人一等的身分,让朱丁玺不需要炫耀自己的男性气概。体力好不好,他自己心里明白就好。
“那你大概没办法从前门出去了。”寒旻旻那双清澈迷人的美眸透出一丝诡异的光芒。
“不走前门,还有别条路可以出去吗?”朱丁玺发现她一变成慢动作时,通常就是想恶整他的前兆,就像先前他问她此地是何处时,是想用寒月宫之名吓唬他一样。
寒旻旻怏怏不乐地瞪著他良久,最后才失望地叹了一口气。“唉!走吧!我带你出去。”
真难玩!这家伙的反应一点都不像正常的男人,一般男人要是听到她刚才的侮辱,早就愤怒地拍著胸脯跳起“猩猩舞”了,他怎么一点表示也没有?害她想“玩”他一下都不行。
“嗯。”瞧见她像斗败的母狮一样垂头丧气地走在前头,朱丁玺满意地扬起漂亮的嘴角。
于是,寒旻旻带著他小心翼翼地摸到了位于寒月宫南翼的鹰舍。
这里是两只护宫神鹰的窝。
她悄悄地点燃烛火,鹰舍立即亮了起来。
“你等我一下哦!”寒旻旻溜进鹰舍内要去牵阿树出来。
“去吧!”朱丁玺将双手环在胸前,优闲地欣赏这座特别高耸的建筑。
突地——
“啊”一串愤怒的尖叫声划破沉寂的黑夜,几乎震破了朱丁玺和两只无辜神鹰的耳膜。
“你怎么了!?”只见朱丁玺俊眉一皱,身子迅如闪电地奔进冰廊内。“发生什么事了?”
寒旻旻没有时间理会他,她正忙著怒瞪在鹰舍内假装忙东忙西的老人家。
“姥姥,你在这里干什么!?”
“没什么。”寒姥姥慢条斯理地转过身来,皱巴巴的嘴咧出一抹和蔼的笑。“老身怕阿树、阿木半夜肚子饿,所以爬起来喂它们吃一点消夜。”
“哼!我不信!姥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爱心了?”分明就是来“堵”她的,还找那么好听的藉口干嘛?
“呱”具有灵性的阿木在一旁发出附和的鹰啼,显然也不信一向讨厌动物的寒姥姥会突然善良起来。
“老身本来就是一个很有爱心的人,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表现罢了。”寒姥姥大言不惭。
“拜托!”寒旻旻咕哝地拉下黑色的蒙面巾,然后没啥好气地喊了朱丁玺一声。“喂!走了啦!”
她正式宣布此次偷渡计画失败!
“你先走吧!”朱丁玺那冷峻的黑眸掠过一抹罕见热情,只见他情不自禁地伸出大掌,著迷地轻抚阿树那硬硬的羽毛。“它们生得真是神气,有名字吗?”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高大强壮的老鹰,瞧它们那趾高气昂的模样,好像想把万物都踩到脚下一样。
“你摸的那只叫阿树,是公的,另一只叫阿木,是阿树的老婆。”寒旻旻见他识货,勉为其难地为他介绍起来。
奇怪!这家伙怎么老是问东问西的啊?这家伙未免太表里不一了吧!明明是个性冷得要命的人,竟然拥有比普通人还要旺盛的好奇心。唉!好烦哦!
“它们长得很好,是什么种啊?”朱丁玺毫无畏惧地抚摸这只长得比他还高的巨鹰,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
“不晓得。”寒旻旻那清艳的俏脸上不带一丝羞愧,彷佛不知道自家神鹰的品种是很正常的事一样。
“你们养了多久了?”看到了传闻已久的神鹰,总算是不虚此行了。
“好像快一百年了,以前还有两只,可惜年纪大死了,阿树、阿木是后来我们去西域拐来的。”寒旻旻笑得贼贼的。
朱丁玺好笑地盯著两只突然精神不振、失去活力的巨鹰。“怎么拐法?”
听到这里,寒姥姥忍不住打了一个无聊的哈欠。
三更半夜的,他们两人什么不好聊,竟然聊起阿树、阿木这两只傻鹰来。唉!真不晓得现在的年轻人在想什么。
“它们特别喜欢啃一种叫青露的大人参,偏偏爪子又不够灵活,常常把埋在地下的人参抓破,所以当初我们只把人参放在它们的鼻前,它们就乖乖地跟我们回来了。”寒旻旻得意洋洋地叙述他们拐骗阿树和阿木的经过。
“它们一点犹豫也没有吗?”
“这有什么好犹豫的?”寒旻旻心直口快地细数寒月宫的优点。“自从阿树它们小俩口跟著我们之后,每天吃香的、喝辣的,什么工作都不用做,还有专人替它们洗得香喷喷的,你说这有什么不好?”
“是没什么不好。”只是它们过得太堕落,太没有“鹰格”而已。朱丁玺撤了撇唇。
他还以为老鹰都是热爱自由的,没想到天底下也有这么贪吃的鹰。
寒姥姥终于哈欠连连地开口了。“你们可不可以换个话题啊?”
老天爷啊!她都快要睡著了,他们还在聊这么无趣的话题?还有,他们究竟要聊到什么时候啊?他们不知道老人家不能熬夜吗?
寒旻旻与朱丁玺同时转过头来看她,两人的眼中闪著同样一个疑问——
对哦!他们为什么要半夜站在这里聊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啊!?而且还是跟讨厌的对象。
“呃今晚你就睡在这里,明晚我再想办法送你出去。”回到闺房后,寒旻旻不甘愿地让出床来。
这家伙人弱体虚,万一晚上睡不安稳,又莫名其妙犯病了,那可是会影响她把他偷运出去的伟大计画。
朱丁玺懒懒地颔首。“嗯!你可以走了。”
寒旻旻不悦地投给了他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后,就转身离去了。她打算到外面随便找间客房窝一晚。
不久——
“天杀的!”一个火辣的身影气急败坏地飙了回来,只见她的拳头朝空气拚命地挥舞,小嘴同时冒出了一串难听的咒骂。“浑蛋、王八蛋臭鸡蛋”
“你怎么回来了?”朱丁玺才从水盆上方抬起头来,就瞧见她对著空气拳打脚踢的可笑模样。
“嗄!?”一滴滴清凉的水珠沿著他那漂亮优雅的脸部线条流下,让寒旻旻几乎看傻眼了。哇!“出水芙蓉”应该就是形容眼前这样的美景吧!
不知不觉中,寒旻旻的火气就在贪看“美人”的过程中消失了。
“喂!你还要看多久啊?”朱丁玺恼怒地瞪了她一下,极淡的粉红色轻轻氲上他那俊雅的脸颊。
他生平最痛恨被女人用眼睛吃豆腐了,而她竟然还敢看得目瞪口呆,这女人是不是找死啊?
寒旻旻连忙吸回嘴边的口水,神情中带著一丝尴尬。
“我刚才是不是看呆了?”
可恶!他没事长那么美干嘛?害她差点就动心了。
不行!不行!她喜欢的是那种雄壮威武的猛男,根本不是这款手无缚鸡之力的病美男,她千万不能被他的美色给迷惑了!
“废话。”朱丁玺没啥好气地哼道。
“没见过这么小气的男人”寒旻旻嘀咕地移开依依不舍的目光,并且在心里慎重地警告自己不可以迷恋上他。
朱丁玺拿起乾净的细布拭去脸上的水珠。“你又回来做什么?”
在他的提醒下,寒旻旻的火气又咕噜噜冒上来了。“不知道是谁把房门锁上,害我出不去。”
“是吗?”朱丁玺丢给她嘲讽的一眼,一副不信的模样。
寒月宫是干什么勾当的,只要是江湖中人都知道,这女人别以为玩点小花样就瞒得过他。
不管是为了男性的尊严,或是为了自身的原则,反正他都不会让她有机会把“魔爪”伸到他身上就对了。
“当然是啊!我骗你做什么?”寒旻旻懒得理他,迳自走向她的床。既然出不去,她还是早点睡好了。
“你自个儿心里明白。”朱丁玺那深奥的星眸射出一股冷芒。
寒旻旻坐在床沿,毫不淑女地打起了哈欠。“你可不可以说明白一点、说快一点啊?我有点想睡了。”
“你还想装傻?”朱丁玺那双出色的眉勾勒起微愠。她到底是不是女人啊?竟然当着他的面把嘴张那么大!
寒旻旻爱困地又打了一个哈欠,这回连眼角都流出泪来。
“你不想说就算了,我要睡了。”
语毕,她脱掉绣鞋,拍了拍床铺和被子后,便放心地倒头就睡。
在她眼中,这男人一点威胁性也没有,凭她那高强的武功,她单手就可以把他打趴到地上去,所以她大可安心地睡。
朱丁玺无法置信地瞪著她那红扑扑的睡颜,她居然占据了他的床,而且神不知鬼不觉的。
“喂!醒一醒”朱丁玺用力地摇她的肩。
“唔”寒旻旻勉强睁开一只敷衍的美眸。“有什么事吗?”他怎么跟鸭子一样吵啊?
“你睡走我的床了。”朱丁玺铁灰著一张俊美的脸庞。“快起来。”
“不要!”寒旻旻睡眼惺忪地紧抱著被子不放,一副宁死不从的模样。“这是我的床。”
朱丁玺咬牙切齿地站在床前瞪著她。“你别闹了好不好?”这女人怎么那么赖皮啊?
床不是已经让给他了吗?她怎么有脸要回去啊?
“好嘛!好嘛!”寒旻旻被他吵得受不了,只好心疼地把被子抽出来给他,以封住他的嘴。“喏!”
“喏什么?”朱丁玺忍著气问。这女人把被子给他做什么?
“被子给你,你拿去地上打地铺。”寒旻旻为了早点睡到好觉,勉为其难地捺著性子教导他。
“你说什么!?”一股慑人的怒气自朱丁玺眼中激射而出,令他那清贵俊雅的面容凛然生威。“你竟敢叫我去打地铺!?”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寒旻旻终于不耐烦地绷起臭臭的俏脸。“喂!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打一下地铺又不会少块肉,难道你想叫我一个娇滴滴的弱女子睡地上吗?”
这家伙真是没风度!
朱丁玺俊脸一绿,听到她那番侮辱的话,他纵有再多不满,也只好全咽回肚里去了。
好!这笔帐就记在墙壁上,总有一天他会讨回来的!
隔日中午。
“公子,你的脉搏平稳,身体非常健康。”像所有医者一样,唐秉儒经过一夜的思索后,又忍不住前来研究客人的“病情”了。
朱丁玺不发一语地沉著尔雅的俊脸,脸色有点难看。
这位大叔能不能说点特别的啊?他研究了一个早上,绕来绕去都是这几句话,他的嘴巴不累,他都快听烦了。
为什么他要在这里受这种罪啊?
“而且体内没有中毒的迹象,老夫敢肯定公子的疹子不是因为中毒的关系。”一讲到自己擅长的部分,唐秉儒整个人就神采飞扬起来。
“是吗?!”朱丁玺不置可否地抽回手,端起一旁冷掉的劣茶,忍耐地啜饮一口。
这位蹙脚大夫先前究竟是怎么医好他的疹子的?朱丁玺百思不得其解。
“喂!你给我客气一点,他是我老爹耶!”寒旻旻在旁实在看不下去了。“真没礼貌。”
“旻旻,没关系!”唐秉儒好脾气地制止暴躁的女儿。“朱公子一定是担心自己随时会发疹,所以口气难免差了些。”
耗了一个早上,这位公子虽然不耐烦,但也没有乱发脾气,或是冷言冷语,算是很给面子了。
“爹你干嘛帮那个嚣张的家伙说话?”寒旻旻忿忿不平地抬起小巧的下巴。“他刚才对你的态度很不尊重耶!”
“旻旻,朱公子是客人,不准无理。”
寒旻旻感到非常不服气。“爹,可是他——”
“旻旻。”唐秉儒索性板起脸来。
“好嘛!”寒旻旻唧唧哝哝地横了朱丁玺一眼。“客人有什么了不起”
朱丁玺的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原来这无法无天的女人还是有克星的,看了真是令人愉快。
“大叔,你是怎么治好我的红疹的?”他乾脆直接开口问道,省得继续浪费时间。
唐秉儒摸了摸鼻子,那张依然俊逸斯文的脸庞浮现一抹尴尬。
“呃该怎么说呢?”
“请直说无妨。”
“说来惭愧!其实,公子的红疹是自然消退的,至于原因是什么,老夫到现在还没有任何头绪。”唐秉儒第一次遇到这么古怪的疹子,头疼得不得了。
朱丁玺若有所思地揉了揉下颚。“每年一到秋末,我的红疹就会自然消退,和这次一样。”
“莫非公子每年都会犯病?”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唐秉儒的眼眸突然亮了起来。
朱丁玺轻轻颔首。“每年一到春夏之际,我身上就会发疹,但是严重到像昨天昏过去还是第一回。”
“咦?每年都会红肿得跟小猪仔一样吗?”寒旻旻单纯是好奇心作祟。
朱丁玺突然僵直著身躯,阴郁地白了她一眼。“谁准你这女人插嘴的?去旁边站好!”一条条隐忍的青筋在他脸上浮动。
什么小猪仔?这笨女人会不会说话啊?
“去旁边站好!?”寒旻旻又好气又好笑地怪叫一声。“喂!你有没有搞清楚状况啊?我是寒月宫的宫主耶!而你只是一个白吃白喝、名不见经传的小喽罗,你凭什么叫我去旁边站好?”
只要他待在寒月宫一天,就一天是被她管辖的小喽罗,他怎么可以命令她呢?
“就凭你是女人,我是男人。”朱丁玺冷冷地睥睨了她一眼,彷佛她是一只微不足道的小虫子般。
寒旻旻那娇脆的嗓音立即拔高起来。“你别忘了,这女人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最好给我感恩一点。”
“哼!多事。”朱丁玺一点都不感激她的多管闲事,他有预感他大概会被困在这鬼地方好一阵子。
“谁多事了?”寒旻旻那美丽的黑瞳冒出火光来。“要不是见你长得那么像姑娘家,我会一时于心不忍把你带回来吗?”
“女人!?你把我当成女人了!?”朱丁玺那又轻又低的嗓音柔得危险。
她好大的胆子啊!
难怪那时他隐隐觉得不对劲,原来他当时并没有听错,她真的叫他“姑娘”
“对啊!我还以为你女扮男装呢!”寒旻旻犹然不知死活,快活地说下去。“你是我见过女扮男装中最漂亮的女人了。”
“旻旻”唐秉儒痛苦地支著额头。这丫头知不知道她刚刚严重地污辱了一个男人?
“你的眼睛长到哪里去了?我是男人!”朱丁玺抿了抿薄唇,冷黑色的瞳眸凝聚著杀气,拜这女人所赐,他总算体会到什么叫“杀人的冲动”了。
“你那时又没在额头上贴着男人两个字,我哪里看得出来啊?”寒旻旻无辜地眨了眨美眸。
朱丁玺不怒反笑。“你是在怪我罗?”
从来没有人把他误认为女人,而这女人有眼无珠也就算了,居然还敢把错怪在他身上!她是不是嫌自己的命太长?
“也不是啦!只是替你感到惋惜而已,以你的美貌,当男人实在是太可惜了。”说完,寒旻旻还遗憾地吐了吐俏舌。
“旻旻,别说了”唐秉儒呻吟出来。
“你还敢说!”别以为她父亲在旁边,他就不敢对她怎么样,她要是有胆再说一句,她就死定了!
“唉!不说就不说。”寒旻旻郁卒地叹了一口气。“你都不晓得我现在有多后悔。唉!”
真是悔不当初啊!
“你有什么好后悔的?被困在这里的人是我,又不是你。”朱丁玺克制地拢起阴晦的眉。
“我早就说过会偷偷送你出去,你还叽哩呱啦埋怨什么?”寒旻旻不悦地白了他一眼。“相信我,我比谁都希望送你出去。”
她身为无辜的受害者都没有他那么多牢骚。
“呃女儿,爹还在这里。”唐秉儒清了清喉咙。这丫头把计画全当着他的面说出,是不是忘了他的存在啦?
寒旻旻后知后觉地“啊”了一声,飞快地扭过香颈,警觉地盯著她父亲。
“爹,你不是走了吗?”
惨了!惨了!
“旻旻,爹一直待在这里。”唐秉儒重申。
“爹,你不可以把我的计画告诉别人哦!”寒旻旻跳到她父亲面前,撒娇地拉了拉他的衣袖。
“好吧!”唐秉儒毫无困难地答应她,反正他不说,其他人也心知肚明。“对了!鲍子,老夫已经大略明了你发病的原因了。”
“请说,大叔。”
唐秉儒微微一笑。“因为公子的体质特殊,天气一热,皮肤就会过敏泛起红疹,所以公子才会一来到凉爽的寒月宫,疹子就自然退去了。”
“过敏?”朱丁玺皱了皱眉。
老实说,他曾思考过这个可能性,也看过许多所谓的名医,但是却没有一名大夫可以给他肯定的答案,最后他只好把这个疑问悬在心中了。
“公子若是不信,老夫可以带你到山下转一圈看看,马上就可以得到印证了。”唐秉儒笑道。
“好可怜哦!”寒旻旻充满同情地瞅著他。“那你不就一辈子都要当红通通的小猪仔了?”
“可不可请你闭上尊口?”朱丁玺现在没有时间和她吵架。“大叔,你有没有办法治好我的过敏?”
“老夫可以试试,不过,这需要一点时间。”唐秉儒呷了一口茶,已经开始在思索该用什么药物治疗他了。
“好!我可以暂时留下来,但是我要修一封信回家。”朱丁玺提出要求。只要有一丝希望,他是不会放弃任何治疗的机会,就算要他继续待在这鬼地方受那女人的气也是值得的。
“什么!?”寒旻旻大剌剌地把皓臂环抱在胸前,以气恼的口吻表示反对。“你不能留下来,我不赞成。”
“女人没有资格插手男人的决定。”朱丁玺的口气轻蔑得只差没叫她滚到一边去。
他那贬低女人的话将寒旻旻激得暴跳如雷。“喂!你不是说要走吗?你这男人怎么说话不算话啊?如果你是男人的话,就应该自动滚蛋才对。”
“你真的很吵耶!”朱丁玺受不了地掏了掏耳朵。“好了!别在这里喳呼了,你去叫人准备午膳吧!我饿了。”
寒旻旻霎时瞠圆一双气呼呼的眸子,气急败坏地望向她父亲。“爹,你真的要医好这可恶的王八蛋吗?”
唐秉儒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怎么好像看到两个无理取闹的孩子在吵架啊?
现在他只庆幸其中一个不是他的孩子。
两天后——
宁静的书房内闯进了一堆人,依照惯例,他们又拿著一个众人束手无策的问题来拜托阎铭阳帮忙。
只见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进来,包括卢武衫、寒小阿姨、寒姥姥,以及阎铭阳的母亲,他们一行人全围在书案前,争相开口。
“铭阳,这件事只有你能解决,你快想点办法吧!”卢武衫率先开口。
“是啊!帮帮忙吧!”这是寒姥姥焦急沙哑的声音。
“儿子,你就想个方法吧!”阎夫人抿著双唇,努力地忍住笑意。
“娘,你怎么也跟来凑热闹了?”阎铭阳的语气有些乾涩。
他母亲能够融入寒月宫的生活中,他是很高兴没错,但是看见她受到其他人影响,一天比一天笨,他不禁开始担心起来了。
“娘不是凑热闹,这件事真的很重要。”阎夫人温柔地扬起嘴角。和阎王岛比起来,寒月宫的生活实在是热闹有趣多了,她每天都过得很充实、很愉快,使她不知不觉就爱上此地了。
“是啊!相公,这件事只有你能解决,你最聪明了,晴晴相信你一定有办法的。”寒晴晴挺著圆圆的肚子,像只母鹅一样摇摇晃晃地走到她家相公旁边,充满信心地拍拍他的肩膀。
“到底是什么事?”阎铭阳缓缓抬起锐利冷静的黑眸,看了肩膀上那只白玉小手一下,嘴角抽搐一下,接著以冷峻的眼神扫了众人一眼。
这女人辛辛苦苦地走到他旁边来,就只是为了拍拍他的肩膀鼓励他吗?老天!可不可以让这女人长点脑子啊?
“咦?你还不知道吗?”寒晴晴微微张著小嘴,露出吃惊的神情。
“快说吧!”这些人连鸡毛蒜皮的小事都来找他麻烦,他怀疑他们口中的大事会有多严重。
“旻旻失踪了,她已经两天两夜没回来了。”寒绍芸担忧地蹙著眉。“我们有点担心她会出事。”
阎铭阳冷漠地撤了一下唇。“那女人只是找个地方躲起来而已,你们用不著大惊小敝。”
“你怎么知道旻旻躲起来了?”卢武衫一脸钦佩地望着他。这小子真是神通广大!
“她要溜走前,小旻曾来禀告过。”阎铭阳见到晴晴的双脚开始变换重心,无奈地起身让位给她。“坐吧!”
“谢谢相公。”寒晴晴羞答答地朝他一笑。
“以后别跟著这群人瞎闹,别忘了你是孕妇,要是跌倒怎么办?”阎铭阳藉机训她几句。
“噢!”
“等等!”卢武衫搔了搔头,突然发觉他的话有些不对劲。“小子,你说小旻曾来禀告过,那你怎么没有阻止旻旻呢?”
怎么这群人还在啊?阎铭阳不耐地瞪向卢武衫。
“她要走就走,我拦她做什么?”那女人待在宫里也没发挥多少宫主的用处,还到处惹是生非,不如让她走远一点算了。
这时,寒绍芸轻轻扯了一下阎夫人的袖子,暗示她快点开口。虽然现在晴晴还晕陶陶的,派不上用场,不过,幸好他们还有铭阳的娘在——
“铭阳,不能放两个姑娘家流落在外头,太危险了,你快派人去把旻旻找回来吧!”
阎夫人右手按在胸口,愈说愈忧心。
“放心吧!她银两用完就会回来。”当时那女人气急败坏地冲到外头去,身上根本没带银两,依照他的估计,她大概过两天就会饿著肚子回来了。
“要多久啊?”寒姥姥那苍老的眼眸闪著明亮的精光。“小爆主得快点回来才行,不然会误事的。”
“误事?”阎铭阳讥讽地闷哼一声。那女人不惹事就算万丰了,况且,她也没有重要到足以误事的地步。
众人一致地点头。“是啊!会误大事的。”
“小爆主已经浪费三天的时间了,她再不回来,可是会耽误一生的幸福啊!”寒姥姥解释得非常详细。
阎铭阳挫败地揉了揉额角。“才过了三天而已,你们急什么啊?”这几个人果然平常太闲了,连这种小事都能被他们渲染成这么夸张的程度。
“我们怎么能不急?就算小爆主回来,她也未必肯和朱公子结缘,只要一日没有生下小小爆主,老身的心就不安。”寒姥姥皱起花白的眉。
她家小爆主的脾气那么差,她老人家也不敢指望她能留下男人,但是她好歹得生下一个继承人吧!
“等那女人回来再说吧!”阎铭阳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可以滚了。
唉!在这些人三不五时的磨练下,他的耐性简直愈来愈好,好得连他都快要不认得自己了。
“相公,难道你已经想到办法撮合大姊和朱公子了吗?”寒晴晴的水眸立即崇拜地亮了起来。
“太好了!铭阳,那你就快说吧!让我们多点时间准备准备。”卢武衫开心地摩拳擦掌,一副要干大事业的模样。
阎铭阳白了这群天真的蠢蛋一眼。“你们到底知不知道那位朱公子是什么人啊?”连人家的底细都没摸清楚,就妄想去设计人家,这不是天真,是什么?
“他没说,我们怎么晓得?”
“他只说他姓朱,所以我们就叫他朱公子啦!有什么不对吗?”
“咦!他该不会是什么杀杀人不眨眼的大坏人吧?啊!死、死定了!我们得罪了他,一定会被灭门的。”寒晴晴含著惊恐的泪珠。
“怕什么?反正我们在他的饭菜内偷偷下了散功粉,谅他也不能对我们怎么样,大不了到时候我们再把他毒成白痴不就成了。”
“姥姥,我不赞成,这招太心狠手辣了。”寒绍芸接口道。
“没错!这个作法太阴毒了,我看我们乾脆直接将他喀嚓掉好了。”卢武衫用手在脖子上一抹。
“乾爹,不行啦”
一场充满血腥、且毫无意义的争论就在书斋内如火如荼地展开了
夜凉如水,可寒旻旻的香闺内却一点都不冷清。
“怎么样?住得还习惯吗?”
阎铭阳拎了一壶珍贵的好酒,出现在朱丁玺面前。
看见阎铭阳进门,朱丁玺那双俊美的眸意外地闪了一下。“铭阳,你在这里做什么?”他与阎铭阳没有深交,倒是和他大哥比较熟。
“我在寒月宫帮忙管帐。”阎铭阳自嘲地掀起嘴角,并将酒壶放在桌上,从容地坐了下来。
“管帐!?”朱丁玺匪夷所思地摇摇头。“那群娘们该不会知道你是阎王岛的二公子,所以把你抓来管帐了吧?”
“她们没那么聪明。”阎铭阳撇了一下唇,大手翻开桌上的小巧瓷杯,为两人斟酒。
要是寒旻旻那女人有用一点的话,他也不用被迫接下管帐的事,老实说,他根本是别无选择,总不能要他眼睁睁地看着她又把钱败光吧!
“说得也是,那你怎么会在这里?”朱丁玺慵懒地拿起酒杯,轻轻喝了一口。“这酒不错。”
“我比朱兄不辛,我是被寒旻旻那女人打晕带回来的。”这个深仇大恨他会永远记在心头。
“咳咳咳”朱丁玺猛地呛咳了出来。“咳你真的被她——”
“嗯!别提了。”一抹寒霜布上阎铭阳那坚毅的俊脸,一讲到寒旻旻,他的脑海就浮上“麻烦”两个字。“来,我敬你。”
“乾杯。”
两个男人举杯互敬,形成一幅和谐却又强烈的美丽画面,他们都是当今最出色的男子,一个阴柔俊秀,另一个则是阳刚俊伟,虽然两人的外貌迥然不同,但是各有各的特色。
“对了,我已经派人把朱兄的家信送到赭火庄了。”阎铭阳没有忘记今晚来此的目的。
“我娘怎么说?”朱丁玺的视线落在手中把玩的瓷杯上。
“公主要你安心在这里养病,不用挂心家里的事。”
朱丁玺的母亲是大明“金荃公主”她有个非常著名的封号——“逃婚公主”当年她为了爱,抛下公主崇高的地位,不顾一切地委身一名江湖男子为妾,那时朱丙霆只是赭火庄的少庄主,而且还已经娶妻生子了,所以这件事在宫廷和江湖上都引起了轩然大波,直到今日,还有不少人津津乐道呢!
而朱丁玺身为金荃公主的独子,他的身分自然比他的兄弟姊妹尊贵许多,虽然当今皇上至今还未原谅公主的私奔,不过,从朝廷这几年频频与赭火庄接触来看,公主获得原谅是早晚的事,到时朱丁玺的身价就更高了。
“我明白了。”朱丁玺淡淡笑道。不管他心里乐不乐意,为了身上的怪疹,他都得暂时住下来了。
“朱兄还有什么吩咐吗?”夜深了,他该回去睡了,顺便还可以帮晴晴盖个被子。
“没事了,谢谢你的帮忙。”
“应该的。”阎铭阳起身告辞后,走了几步,又突然停下来,皱著眉转过身来。“朱兄,最近有人想暗杀寒旻旻,若是你遇上了,记得避远一点,别被波及到了。”不然他很难向金荃公主交代。
“放心吧!我一定闪得远远的。”一听到“死对头”原来有仇家,朱丁玺蓦地心情大好,俊雅的脸多了一丝笑意。
阎铭阳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看来朱兄已来朱兄已经被寒旻旻惹得一肚子火了。”
“没错!对了!怎么很久没看见那女人了?”说到这里,他才想起他已经快两天没瞧见她被气得活蹦乱跳的模样了,难怪他的日子过得有点闷。
要他住在这个鬼地方可以,但是得先找个开心果给他才行。
“她跑去外面躲了。”阎铭阳那低沉的嗓音透著幸灾乐祸。
“躲什么?”朱丁玺诧异极了。他原以为那女人呆归呆,但至少还有一点愚勇,没想到她是那么懦弱的女人,才遇到一点小事就躲起来了。
啧!他真是看走眼了!
“躲一项她该尽的义务。”终于有人要自食恶果了。
“义务!?”矜贵的凤眼迸射出一点玩味来,什么义务吓得那女人变成缩头乌龟了,他倒是有兴趣瞧瞧。
“请朱兄拭目以待吧!”
“嘘小声一点。”
“宫主,我们为什么一定要穿上这种丑不啦叽的死人服?”小旻跟在寒旻旻后头,埋怨地拉了拉身上的黑色紧身衣。
“别笨了,我们这样打扮才不会被人发现啊!”寒旻旻以过来人的身分告诫她。
小旻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宫主,寒月宫是你的地盘耶!就算被人撞见又怎么样?顶多就是丢脸而已嘛!”
“你说得简单,丢脸的人又不是你。”寒旻旻回过头来,丢给这没义气的丫头一个责难的眼神。
“谁叫宫主的食量那么大,出门又不带银两”小旻轻声嘀咕著。
“拜托!你吃得比我还多好不好?”寒旻旻没啥好气地轻嗤一声,同时蹑手蹑脚地钻进她们的目的地——厨房。
没错!厨房!她们身穿紧身衣、脸蒙黑布巾,特地挑在三更半夜回来,就是要到厨房找剩菜剩饭吃。
“唉!这也不能怪小旻,小旻现在才知道原来外头的食物这么好吃。”她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
“好了!别在这里喳呼了,快点来帮忙吧!”寒旻旻饥肠辘辘地开始翻找剩菜。“以后有机会再带你到外头大吃一顿不就好了。”
“谢谢宫主。”小旻喜出望外,立刻勤奋地找起食物来。
不久——
“奇怪!今天怎么收得那么乾净?”小旻疑惑地瞪著馊水桶,厨房内没有半点残渣不算反常,但是乾净到连馊水桶都空荡荡的就太诡异了。
突地,一个严厉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进来。
“因为我们听说有两只小老鼠要来厨房偷东西吃,所以把剩菜剩饭全拿去喂晴晴的大黄狗了。”
“姥姥!?”寒旻旻与小旻互视一眼,然后飞快地转过身来。
只见寒姥姥、卢武衫、寒绍芸一字排开站在门口,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谴责与不悦。
“你你们怎么全在这里啊?”寒旻旻虚弱著嗓音,俏脸上呈现一片呆愕。
“铭阳说得没错,宫主回来后第一个找的地方一定是厨房。”寒姥姥双手环在胸前,脚丫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拍击地板。
“呃这个我可以解释”寒旻旻像是被困在手掌心的小蚊子,苟延残喘地想找细缝飞出去。
“旻旻,你真是太令人失望了。”寒绍芸难得绷起脸来训人。“你身为一宫之主,怎么能说失踪就失踪?万一你在外面出了意外怎么办?”
“人人家又不是故意”寒旻旻心虚地支支吾吾。“而且——”
“哼!不要解释了!”卢武衫皱起一双有个性的浓眉,震怒地截断她的话。“我们不会原谅你的。”
这丫头到底还记不记得有人想暗算她啊?她这样贸贸然地躲到外头去,没有任何消息,难道她不知道他们会担心吗?
姑且不论她为什么跑到外面去,她这么莽撞冒失就是不对。
“乾爹”寒旻旻开始在冒冷汗了。“你说得太太夸张了吧!”
她只不过是到外面的花花世界找一下乐子,顺便吃香的、喝辣的而已,他们有必要气得吹胡子瞪眼吗?
顶多顶多她下次招呼他们一起去嘛!
“小爆主,你这回玩得太过火了。”寒姥姥冷言冷语地瞅著她,那乾瘦的身子气得微微颤抖。
小爆主平时怎么四处捅楼子,她都可以忍受,但是她这次竟敢让她老人家担心。
哼!她简直不要命了!
“姥姥”寒旻旻无辜地哀嚎一声。
她明明是寒月宫权力最大的人,为什么她有一种错觉,好像她是这里最小尾的小虾米?
“把这丫头捆回去!”卢武衫一声令下,他们三个人很快地就用麻绳把寒旻旻绑了起来。
“好了!你们别闹了哎呀!好痒”寒旻旻笑着扭动娇躯,不过,她还是一脸忍耐地任由他们玩去,以为这样就可以让他们消消气。
“可以了,走吧!”寒绍芸牵起绳子的一端,用力拉著像棕子一样的寒旻旻离开厨房。
“等一下!你们玩真的啊!?”寒旻旻顿时花容失色,下巴掉了下来。
“废话!”卢武衫怒哼一声。
寒旻旻的双脚死命地抵住地板,心头首次浮上一股不妙的预感。
“乾爹旻旻可以道歉你给旻旻一次机会吧!”
“我们不希罕。”寒姥姥白了这没心肝的丫头一眼。
寒旻旻见他们的态度这么坚决无情,只好退而求其次,扭过脖子来,可怜兮兮地向快笑破肚皮的小旻求救。
“小旻,快来救救我啊”只见小旻的笑意瞬间凝在小脸上。“呃什么?”快假装没听见!
“快来救你的主子啊”寒旻旻顾不得面子,大声地娇嚷著。
“呃别开玩笑了,宫主。嘿!嘿!”小旻紧张地乾笑了几声,生怕受到“池鱼之殃”
寒姥姥赶紧将准备好的布团塞进寒旻旻的嘴中,免得她吵醒其他安分老实的人。“你就认命吧!小爆主。”
寒旻旻气恼地瞠圆杏眼。
天杀的!她到底是招谁惹谁了啊?
“你又去干什么勾当了?”冷音轻扬。
角落里,一个冷然的眼神意有所指地落在寒旻旻那身黑色紧身衣上。
“唔唔唔唔”谁去干勾当了!?布团卡在乾巴巴的喉咙里,寒旻旻发出一串模糊不清的抗议声。
一个昂然颀长的身影走到寒旻旻的面前,气定神闲地揶揄她。“你似乎很喜欢穿黑色紧身衣去做坏事嘛!”
“唔唔唔”谁说的?她只是在自家的厨房吃消夜而已,哪里有做坏事啊?寒旻旻不满地在原地蹦蹦跳跳。
“你究竟惹了什么麻烦啊?”朱丁玺挑起清俊的眉,好奇地轻喃著。
一刻前,一群气呼呼的男女用力推开了门,把这绑得像麻花的女人丢在地上,并且撂下一句“你给我们好好反省”后就扬长而去,可见这女人犯的错不是普通小条。
“唔唔”笨蛋!你不会先放开我再说哦!
朱丁玺突然眼神一凛。“你在偷骂我吗?”
废话!
寒旻旻毫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迫不及待地蠕动变形的红唇命令他。“唔唔唔”你这个迟钝的蠢蛋,还不快放开本姑娘!
“你真是勇气可嘉啊!”朱丁玺恣意享受著猫逗老鼠的乐意。
“唔唔”这家伙在罗哩叭嗦什么啊?她的喉咙乾得要死,他不知道吗?
朱丁玺轻笑一声。“你好像忘记我是房里唯一可以解开你身上绳子的人了。”啧!啧!没见过这么没脑子的女人。
寒旻旻的美目倏地一瞠。对哦!她怎么忘了?
“哎!既然你的家人要你好好反省,我身为外人,也不好意思插手。”朱丁玺笑容可掬地拍拍她的头颅,又拧拧她的俏鼻,和蔼可亲地叮嘱她。“所以你要乖乖地站在这里反省哦!”寒旻旻呆了呆,纤巧的背脊泛起了一阵寒意。这家伙干嘛拍她的头,又和她说一些古里古怪的话啊?
想着、想着,一抹戒慎就慢慢涌上她的眸。
见到她的反应,朱丁玺莫测高深地睨了她一眼,然后他缓缓地吹熄桌上的烛火,走到床前踢掉鞋子,上床继续睡他刚才被打断的觉——毫无愧疚的。
慢著!这家伙在玩什么花样?
对!她最好提高警觉一点,千万别中了那臭男人的诡计。于是乎,寒旻旻在心里拚命地告诫自己。
半个时辰后
寒旻旻开始觉得不耐烦了。奇怪!他怎么还没有动静啊?难道他打算趁著她失去戒心的时候再暗算自己吗?
哇咧!真是小人!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时间慢慢地流逝
一直痴痴等到了天亮,寒旻旻才猛然发觉不对劲——天杀的!那家伙根本就已经睡死了,她防个屁啊!
“唔唔唔”只听一串不明的脏话从她的嘴中冒了出来。
“喂!你挡到我了啦!”寒旻旻烦躁地怒瞪著坐在她前面的高个子。“还不快让开。”
朱丁玺从棋盘中抬起脸,面无表情地提醒她。“你再往前走就是墙壁了。”
本来他也很气愤被关在房里,但是一见到这女人比他还气,为了不让她太得意,他勉强装出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一点都不在乎般。
三天了!这女人害他整整被关了三天了,她到底犯了什么滔天大错啊?不然为什么连他这个无辜的局外人都得连带受到惩罚?
“噢!我知道了。”寒旻旻瘪著小嘴,垂头丧气地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
从一开始的针锋相对,到现在的尴尬、不自在,寒旻旻已经找不到话可以和他对骂了。
他们怎么会落到这种无话可吵的境界呢?那多不自在啊!
“说吧!”朱丁玺挑起话题,试图打发一点时间。
“说什么?”寒旻旻意兴阑珊地玩起棋盘中的象棋。
怎么会这样呢?这惹人厌的家伙明明有很多缺点,她应该还挤得出一些骂人的话来才对啊!
唉!好烦哦!
“你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了?”朱丁玺一点都不怀疑她惹是生非的本领。
“那不算坏事。”寒旻旻自然明白他在问什么,只是不太愿意回答罢了——因为有点丢脸。
“那你就说啊!吧嘛扭扭捏捏的?”这女人现在才开始矜持会不会嫌太晚了?况且,这一点都不像她的个性!
寒旻旻郁闷地瘪了瘪红滟的唇儿。“我只是溜到外头去玩而已,哪里算是坏事啊?”
她压根儿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气得抓狂。
“他们就为了这点小事生气吗?”朱丁玺那深黑炯亮的瞳眸眯了起来,摆明就是不太相信她的说辞。
“是啊!你现在知道我有多可怜了吧!”寒旻旻无辜地嘟嚷著。
“你这个宫主真没威严。”朱丁玺懒洋洋地弯起嘴角,若是换成他,绝不会让底下的人有机会爬到他头上来。
“何止没威严!每个人都把我当作惹祸精一样,将我管得死死的,好像我是那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女人,简直气死人了!”等待多年,寒旻旻终于找到可以诉苦的对象了。
“嗯”朱丁玺颔了颔首,他能理解其他人的顾虑。
“反正我是全天下最可怜、最不自由的宫主了。”寒旻旻埋怨完后,怏怏然地下了一个结论。
朱丁玺不置可否地清了一下喉咙,已经无话可说了。
“喂!你说是不是?”寒旻旻积极地寻求“牢友”的认同。
为了耳边的安宁,朱丁玺只好飞快地随便点一下头。
“听说你跑到宫外是为了躲一项义务?”
什么“溜到外面去玩”?他要是信了她的胡诌,他就不姓朱。
“拜托!我寒旻旻是那种胆小如鼠的女人吗?”一双灵动的美眸凶悍地瞟过去。可恶!是哪个叛徒告诉他的?
“你到底在躲什么义务啊?”她愈是虚张声势,朱丁玺就愈不信她的话。况且,阎铭阳没有必要骗他。
寒旻旻垮下娇艳的俏脸。“哎呀!说了你也不懂,别问了好不好?”这么丢人的事她哪有脸说啊?
“该不会是和我有关吧?”朱丁玺的嗓音低沉了下来。瞧她那诡异兮兮的态度,八成有鬼。
“一半、一半啦!”寒旻旻勉强透露了一些些。
“那就说出和我有关的那一半吧!”朱丁玺也不强人所难。
“说就说嘛!”寒旻旻索性豁了出去。“朱丁玺,我问你,你知不知道我们寒月宫的宫规?”
反正那丢人的宫规又不是她订下的,她有什么好怕。
“知道一点。”朱丁玺?这女人居然直呼他的名。
朱丁玺不是很满意地皱了皱眉,但是他转念一想,这总比她老是喊他“喂”好多了吧!
“因为某些因素,我们寒月宫内没有男丁,为了延续下一代,我们每个人都有一次机会到外头去抓一个喜欢的男人回来,向他们借一点东西,而你——”寒旻旻忿忿地瞪他一眼,才继续说下去。“把我唯一的机会给用掉了,所以我的家人一定会逼我和你做那件事,你说,我能不躲到外面去避祸吗?”
现在这家伙总该明白她为何那么讨厌他了吧?
“既然是避祸,你干嘛又跑回来自投罗网?”朱丁玺没啥好气地质问她。这女人把他当成什么洪水猛兽了?就算她肯,他还不见得愿意呢!
不过,关于寒月宫的这项宫规,他倒是曾经听闻过,只是从来没放在心上罢了,因为他一直以为那只是传闻,不可能是真的。
“我突然肚子饿,回来吃消夜不行吗?”寒旻旻的口气冲得很。
“你三更半夜大老远地跑回来,就只为了吃消夜?”别说他不信她的鬼话,就连三岁的小孩也不会相信的。
寒旻旻仰起俏美的鼻尖,高傲地横睨著他。“我就是喜欢吃宫里的消夜不行吗?”关他屁事啊?
“随你高兴。”朱丁玺那俊美斯文的脸庞泛著冷冷的气息。“不过,我警告你,不准打我的主意。”
他是来治病,不是来借她“东西”的!
“放心!你根本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对你,本姑娘还看不上眼呢!”寒旻旻骄傲地抛给他一个挑剔的眼神。“不然你以为我干嘛急著送走你啊?”
唉!他怎么还没搞清楚状况啊?可怜的男人!
咚!一枝锋利的箭镞狠狠射进朱丁玺的心窝。
“是吗?”朱丁玺的男性自尊大大受损,他心有不甘地问:“那你说看看,你喜欢哪一种类型的男人?”
寒旻旻故意弯起甜蜜的唇角。“本姑娘欣赏的是充满男子气概的男人,不好意思,正好与你相反。”她说得脸不红、气不喘,根本不觉得这有什么好害躁的。
“怎么样才算有男子气概?”朱丁玺冷冷地一笑,心里莫名其妙地不是滋味。
他大概是被周遭的女人宠坏了,才会一时不习惯她没有迷恋上自己吧!朱丁玺只能这样解释自己复杂的心情。
寒旻旻的美眸旋即闪著晶亮的光彩。“他要武功盖世,打遍天下无敌手。”这样他们每天才能切磋武功,增进感情。
“那种莽夫有什么好?”朱丁玺发现她的品味似乎有点怪怪的,他这种翩翩美男子不要,她竟然考虑那种没长脑袋、肌肉偾张的大猩猩。
“说了你也不会懂。”寒旻旻勉为其难压下回嘴的冲动,硬扯出一抹笑容,保证地拍拍他的肩膀。“总之,我不会向你下手的,你尽管放心好了。”
为了得到他的合作,她只好释出一点善意来,而且这也没什么好吵的——她喜欢什么人,关他这闲杂人等什么事啊?他又不是她爹。
“最好如此。”朱丁玺恼怒地抿著唇。放心?叫他放什么心啊?他一个大男人难道还怕被她“强占”吗?
哼!她可真会践踏男人的自尊啊!
寒旻旻本想多安慰他几句,不料——
“朱丁玺,你有没有觉得肚子突然热热的?”寒旻旻柳眉一弯,神色古怪地摸了摸腹部。
“没有。”
“不会吧!”寒旻旻忍不住犯起嘀咕来。“没理由我吃坏肚子,你没有啊!”今天中午他们明明是一块吃著“牢饭”他怎么会没事呢?
真是不公平!
“因为你是女人,我是男人。”朱丁玺回答得理所当然。男人的肠胃本来就比女人强多了。
寒旻旻受不了地趴在桌上哀叹。“又来了”这家伙可不可以一天不要那么大男人啊?当男人就很了不起吗?嗟!
“别趴在桌上。”朱丁玺迳自拨开她有气无力的身子,将她弄乱的棋子重新摆好,自个儿下了起来。
“真是无情”寒旻旻叽叽咕咕地抱怨一声,但她还是挺起了酥暖的身体——慢著!酥暖!?
一双黑灵明亮的美瞳倏地瞠得老大,那圆呼呼的模样简直可以媲美天上的圆月。
“喝!”她惊喘出声。
“你又在鬼叫什么了?”朱丁玺冷冷地抬起眸来。
因为身上的怪疹,他特别喜爱清静,不太与人相处,可是这女人却像麻雀一样聒噪,整天吵个不停,不是好斗地找话和他抬杠,就是,就是净说一些没营养的话,害他想不跟她熟,都熟了起来。
“我问你,你今天午饭吃得多不多?”顿悟之后,体内那股热气益发地嚣张起来,在寒旻旻身上唤起恼人的反应。
“和你差不多。”朱丁玺的俊眸闪著警觉的精光。“你问这个做什么?”
诡异的地方、邪门的宫规和一屋子的女人,在在都提醒他要小心谨慎,晚上别睡得太熟。
“呃”寒旻旻搔了搔鬓发,又清了清喉咙,忙碌得不得了。“那个”
惨了!身体好热、好烫、好不舒服哦!
“那个什么?快说!”朱丁玺最讨厌别人在他面前吞吞吐吐。
要命!懊怎么委婉地告诉他呢?
“呃等一下你记得要忍著点,可能会很难受。”寒旻旻死命地绞尽脑汁,才挤出这两句暗示。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朱丁玺不耐烦地拢起双眉。她的个性不是毛毛躁躁,说话不用大脑吗?怎么这回又婆婆妈妈起来?
“总之,你忍耐一点就是了。”寒旻旻同情地瞄了瞄他。听说男人“憋”起来挺痛苦的,希望他能熬得过去。
“你把话给我说清楚!”阴森森的凶光不留情面地杀了过去。
“好吧!那我要说罗!”寒旻旻先警告他一下,让他作好心理准备。她本来打算拐弯抹角地暗示他,可惜这件事实在太大条了,她短时间之内根本挤不出委婉的话来,只好遗憾地直接告诉他了。
“快说。”
寒旻旻吞了吞口水,滋润一下乾涩的喉咙。“呃我怀疑饭菜里被下了凤玉丸。”
“凤玉丸是什么鬼东西!?”没听过!
“凤玉丸是我们寒月宫的镇宫之宝耶!你怎么会不晓得呢?”寒旻旻对他的孤陋寡闻感到十分吃惊。
“你以为那鬼药丸很有名吗?”朱丁玺的眸底含藏著不屑。
“当然啊!”寒旻旻回他一个骄傲的笑容,然后迳自下了结论。“反正凤玉丸对我们很重要就是了。”
凤玉丸是由数十种天山稀有的药材炼制而成,除了可以滋补身体外,它的主要功能是增加生女儿的机会,因为寒月宫向来是留女不留男的。
朱丁玺那漂亮狭长的凤眼闪过一道怀疑的光芒。“那你干嘛怕成这样?”
“谁说我怕了?应该怕的人是你吧!”寒旻旻以那种“你死定了”的眼神睨了他一下下。
“你可不可以直接说重点?”朱丁玺不耐地抹了一下俊脸,她的废话还真是多!
“好嘛!”寒旻旻朝他偷偷扮个鬼脸。“重点就是凤玉丸含有一点催情的效果,若是只吞一颗还好,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影响,怕的是我们刚才已经不知不觉吃了很多颗碾碎的药粉了。”
朱丁玺难以置信地低咒一声。“该死!你们竟然对我下春药!?”
他堂堂一个男子汉竟然被一群杀千刀的女人设计了!?老天!这要是传了出去,他还有脸做人吗?
“拜托!我也是受害者好不好?”寒旻旻不高兴地白了他一眼,小手忍不住揉起发热的肚皮来。
糟糕!她的身体已经开始感到不舒服了。
“简直太荒谬了!”朱丁玺的眼中射出火爆的寒光。
“对啊!他们那群人最爱胡搞瞎闹了。”寒旻旻点头如捣蒜地附和道。
“该死!”随着急速爬升的怒火,朱丁玺的体内同时泛起了一波悸动的热流,让他的男躯不由自主地起了反应
“你现在那么火大也没用,不如把力气省下来,免得待会儿熬不下去。”寒旻旻好心地建议他。
“闭嘴!”朱丁玺怒不可遏地横睇了她一眼,接著起身连灌了好几口凉掉的茶水,试图冷却体内那沸腾的血脉。
“真是不知好歹”寒旻旻不满地埋怨几声后,就把双腿给盘起来,藉由运功打坐来分散注意力。
不久,当她缓缓睁开迷蒙的水眸时,她赫然发现朱丁玺那张俊容已经红得像娇艳的红辣椒了。
“朱丁玺,你还好吧?”寒旻旻瞠大一双惊恐的剪水秋瞳。她真担心他再这样“红”下去,他的脸会像油锅一样炸开来。
“你别那么吵行不行啊?”朱丁玺痛苦地怒瞪向她,他好不容易才压下腹中熊熊燃烧的欲火,没想到这天杀的女人一出声,就把他的努力给毁去大半了。
“可是你的脸很红耶!”寒旻旻有趣地戳了一下他那俊美的脸颊。“你是不是快撑不住了?”
“关你什么事?”朱丁玺气吼吼地撇过脸去,不让她的手指乱摸自己高贵的脸。“还有,把你的毛手离我这一点。”
寒旻旻不以为杵,反而把双肘撑在棋盘上,好奇地倾向前去。“你是不是憋得很难受啊?”她的黑瞳闪著同情的笑意。
朱丁玺困难地挪动一下发疼的身躯,下意识地避开她那愈来愈近的笑脸。“就算难受,我也不会让你得逞的。”他嘴硬地低声咆哮。
“你确定吗?”寒旻旻笑吟吟地往他的鼻尖一抹,然后将沾血的纤纤玉指往他的面前送。“可是你已经流鼻血了耶!”
本来她就没打算便宜这个男人,但是看到他那“抵死不从”的模样,她反而有了玩玩他、逗逗他的兴致。
朱丁玺捂著流血的俊鼻向后缩,并且气急败坏地怒吼。“可恶!你别靠那么近。”
“如果你熬不过去的话,我还有别的办法解决你的特殊状况。”寒旻旻的眸光流转,荡漾出一圈贼贼的笑纹。“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为了迎接这一刻,她请教不少人,也偷偷研究了不少秘戏图,所以她这方面应该比他“强”很多吧!
朱丁玺的俊颜突然红得像煮熟的螃蟹一样,只差没有喷出热气来。
“你——你这女人知不知羞啊!?”
天杀的!她那毫无廉耻的态度不但没有吓退他,反而令他更加灼热地挺举起来,而最令人气愤的是,他现在居然开始在考虑她的建议了。
寒旻旻闻言,立即优雅地拉长娇躯,越过两人中间的棋盘,坏心地半趴在他那结实的胸上,然后吐气如兰地问:“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哇!这家伙脸红的样子挺好玩的耶!
“该死!这是你自找的!”朱丁玺倏地抱下她的身体,怒气冲冲地吻住她那恼人的小嘴,同时粗暴地撕掉两人的衣物——像抓狂的猛兽般。
“唔唔”寒旻旻先是呆了一下,接著她的花拳就咚咚咚落在他的身上,以显示她的气愤与惊愕。
可恶!这家伙该不会是玩真的吧?他不是宁死不屈的吗?
朱丁玺的舌长驱直入,报复地舔舐她的贝齿,用力地纠缠她的香舌,恶意地撩拨她所有的感官。
他非得让这小恶魔自食恶果,晚上哭著捶枕头入眠不可。
“唔——”寒旻旻挣扎了一会儿,才懊恼地发现男人的蛮力果然比女人大很多,最后她只好改捶为抓,在他皮肤上留下一条条红色的抓痕。
突然,一只大手火热地覆在她的胴体上,而且还邪恶地揉拧起她的肉来,把寒旻旻吓得差点从他的膝盖上滑落。
见鬼了!这男人怎么也晓得用这招对付她?莫非他曾经看过那些秘戏图?
“啊”朱丁玺从喉咙深处发出低嘎的呻吟,在尝到她甜蜜的滋味后,他的手就舍不得离开她的胴体了。
他的大手情不自禁地抚摸她曼妙成熟的娇躯,本以为她的肉摸起来会很腻,没想到竟激起他更强烈的欲火。
寒旻旻娇吟一声,一股奇异细腻的颤栗从他抚摸的地方辐射开来,害她差一点就把持不住了。
不行!她得赶紧想一个更厉害的招数对付他,她不能输给他!
寒旻旻的美眸狡猾地转了一圈,随即亮了起来。“等一下!”
只见她蓦地伸手推开他的俊脸,低下螓首,柔软的舌头细细滑动,有时轻吸,有时重吮,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要给他一点厉害瞧瞧。
“你在做什么!?”朱丁玺艰困地抽了一口气,原本想推开她的大手突然僵在她的柔背上,他再也无法抗拒地闭上黑眸,任由她对自己的身体忙碌地舔来舔去。
一察觉到这男人的屈服,寒旻旻得意地轻笑一声,虽然舌头有点酸,但是只要想到能打败这男人,那她所付出的努力就值得了。
“别玩了”朱丁玺咬牙拉住她下滑的身子,将她重新安置于自己的膝盖上。
他一手扶住她的蛮腰,然后迫不及待地顶入她———
“啊”两人不约而同地呻吟出来。
只听朱丁玺那低沉浊重的呻吟声中充满了畅意与舒爽,而寒旻旻的娇吟中则满布著愤怒与挫败。
“痛死人了”寒旻旻气愤地拍打他的头。
“别动”
“喂!快放开我”寒旻旻酥疼难耐地扭动俏臀,拚命想从他的身上爬起来。早知道这么不舒服,她刚才就该见好就收,不向他挑衅了。
“你别乱动好不好?”朱丁玺索性含住她聒噪的小嘴
“唔”当一股可怕的剧痛将寒旻旻贯穿时,她那懊恼的泪水也随即喷了出来。
这杀千刀的臭男人怎么不乾脆直接杀死她算了?
朱丁玺一达到目的,便松开她的红唇,没有浪费任何时间,就急切亢奋地前后摆动她的玉臀,毫无怜惜地驱策起她僵硬的娇躯。
因为他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他就像出柙的猛兽般,只想以最快的方式得到满足。
“停快停下来”寒旻旻那清艳的小脸顿时血色全无,她浑身又酸又痛,连最后一丝推拒的力气都在他狂猛的抽撤下蒸发殆尽了。
“不准吵!”朱丁玺低哑地嘶吼一声,滚烫的热汗从额头淌下。
“姓朱的我命令你立刻给我停下来”寒旻旻咬牙切齿地苦哼,他所制造出的痛楚与撕裂感,害她眼前逐渐发黑起来,她知道再过不久,她就要昏厥过去了
不行!她不能昏过去,她这辈子从来没有昏倒过,她不想在这可恶的男人身上破纪录。
“啊”寒旻旻无助地拱起香汗淋漓的娇躯,小嘴频频发出娇柔的呻吟声,最后,她再也受不了地恶狠狠咬住他结实的肩膀,几乎将他的肉咬了下来。
“该死!”在突如其来的剧疼之下,朱丁玺的身躯猛地一震,不高兴地喷出了充沛的种子
“听那声音,小爆主应该已经破身了吧!”门外,寒姥姥那苍老的声音有经验地响起。
只见寒旻旻的香闺外挤满了一堆“听”热闹的人群。
“可怜的大姊。”寒晴晴红著俏脸,像土拨鼠一样奋力挤到最前头去。
“晴晴,你在做什么?”寒姥姥不满最佳的位置被她占去,臭著一张老脸问道。
“我送药膏进去给大姊啊!”寒晴晴简直善良得让人痛哭流涕。“大姊现在一定非常疼痛。”
她身为过来人,最能了解个中滋味了。
“你管她那么多!回来。”阎铭阳赶紧把她叫回来,怕这丫头冒冒失失地闯进去,将来肚里的宝宝会长针眼。
“是呀!不用麻烦了!旻旻壮得跟头牛一样,不会有事的。”为了继续听壁脚,卢武衫也顾不得父女之情了。
寒晴晴眨了一下美眸。“可是——”
“哎哟!”
突地,房内传来一个充满怒意的叫声,和肉体撞击地板的声音。
“咦!是大姊喊痛的声音。”寒晴晴一听,立即抱紧怀里的药罐,心急如焚地要往房里冲进去了。
“晴晴。”阎铭阳快手快脚地上前捞起她娇小的身体,一脸头痛地带走她。“你别多管闲事了。”
众人同情的目送阎铭阳抱走晴晴后,又飞快地将耳朵贴在门上,聚精会神地偷听起来。
“大胆!你竟敢咬我!”房内,朱丁玺难以置信地瞪著他肩膀上那圈“摇摇欲坠”的肉块。
她真是心狠手辣啊!
他怏怏不乐地低头算了一下,发现自己身上的伤痕不计其数,根本算不完,除了咬伤外,最多的是抓伤,而且每个伤口上都带著血。
“谁叫你不停下来!”寒旻旻揉著疼痛的臀部,像老太婆一样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都能把她摔到地上了,她为什么不能咬他?她还恨不得多咬他几口呢!
“为什么要停下来?你们向我下药,不就是为了做这档事吗?”朱丁玺打死不承认自己当时已经失去控制。
“喂!我可没有向你下药哦!”寒旻旻不满地提醒他一声,然后从衣柜内翻出乾净的衣物,走到屏风后清理身子。
朱丁玺黑著一张俊美的面容,起身套上残破的白色锦裤。
“你敢说你没有份吗?”他那低沉的嗓音中夹带著一丝冷诮。
“我当然没有份啊!”寒旻旻气冲冲地从屏风后杀出来,衣衫不整。“拜托!本姑娘还不屑向你下药呢!我早就说过了,我对你不感兴趣。”
“是吗?”男人的面子霎时岌岌可危,随时有掉下来的危险。
“当然。”寒旻旻抬起秀致的下巴。
“那你刚才为什么像发情的小猫一样瘫在我腿上娇喘?”朱丁玺冷冷地反击回去,直想为自己的男性尊严挣一口气。
怒火登时熏黑了寒旻旻那张美艳的娇颜。“你的眼睛瞎了是不是?我明明是痛得快晕过去了,你难道看不出来吗?笨蛋!”
这男人讲话怎么一点口德也没有啊?
“你喜欢怎么说都行,就是别再打歪主意在我身上了。”朱丁玺冷淡傲慢地瞟了她一眼。
“你真的很番耶!”寒旻旻气得差点口吐白沫。“我都说药不是我下的了,你还想怎么样?吃亏的人是我耶!”
真受不了他!
“我警告你,你最好不要再犯,不然我绝不饶你。”朱丁玺此时正气凛然得有如青天大老爷。
寒旻旻柳眉倒竖地冲到他面前,毫不客气地猛戳他的肋骨。“我寒旻旻要是再碰你一根寒毛,我的头就摘下来给你当球踢。哼!”语毕,她那火爆的娇躯飙到门前,用力地拍打冰门。“外面的人快放我出去”
“喀嚓!”门外的铁锁立刻被解了开来,显然是被她的怒气给震慑住了。
只见寒旻旻那红色的身影就像一团鲜艳的火焰,卷著热腾腾的狂风冲了出去。
门外,寒姥姥闪避不及,还被踩了好几脚呢!
“我的老天啊!”寒姥姥哀哀叫地弯著腰,猛揉发疼的脚丫子。“小爆主怎么火气那么大啊?”
“大概是被闷坏了吧!”寒绍芸笑着摇头。
“小旻,快跟上去看好旻旻,别又让她溜了。”卢武衫粗中有细,赶紧叫人追上去。
“不可理喻!真是太不可理喻了”
寒旻旻气呼呼地边跑边骂,她漫无目的地横冲直撞,最后奔出了前门的迷阵,跑到外头去了。
而那座“寒阴八卦古阵”也在她的怒火摧残下,被破坏了大半,再也无法担任“顾门”的重任了。
“这杀干刀的大笨蛋”寒旻旻用力地猛踹地上的白雪,将气发泄在无辜的雪块上头。
“啊”她握紧小小的拳头,对著灰蒙蒙的天空鬼吼鬼叫了一会儿,才稍稍冷静了下来。
好!算她倒楣,遇到了这种没天良的男人,以后他休想再有甜头可以尝,她是不会再和他有任何牵扯的。
寒旻旻忿忿然地转过身,没想到却瞧见一个白衣蒙面人早已无声无息地站在自己身后了。
“喝!?”寒旻旻下意识退了一步。“你是谁啊?”
只见那名蒙面人穿著一套紧身的白色劲装,凸显出她那玲珑有致的身材,让寒旻旻想不猜出她的性别都很难。
蒙面人一听到她的声音,如大梦初醒般,身体微微震动一下,眼中的挣扎与矛盾立即褪去。
“要你命的人。”她冷厉的声音刻意压低。
她手中的长剑蓦然飞掠,迅如闪电地刺往寒旻旻的胸口。
“喂!把话说清楚再打。”寒旻旻的身形一闪,避开她那凌厉的一剑。
不妙!非常的不妙!她能够毫无声响地站在自己后头那么久,可见她的武功高得可恶,若是平常她还可与她一较长短,可是今天她连把剑都没带,而且身体隐隐作痛,她拿什么跟她拚命啊?
旻旻脑中的思绪飞快闪过,身形亦丝毫不慢,她仗著一双肉掌,和一身不太灵光的轻功,勉强和对方周旋著。
雪花如絮!
冷风呼啸!
白茫茫的雪花落得更密了,但是,飞舞在空中的白雪却飘不进劲气回荡的中央,仅在她们的周围回旋翻舞。
忽地,寒旻旻脚底踉跄一下,她虽然及时稳住身子,没有被松软的雪块给绊倒,不过伤害已经造成了——
“该死!你刺中我的肚子了!”她痛得直抽一口凉气,小手立刻捂住鲜血直流的伤口。
天!好痛!这只见人就咬的疯狗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啊?
蒙面人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抖手之间,用的全是狠辣果决的招式,看得出来她是一心想取寒旻旻的性命。
“可恶”寒旻旻低咒一声,本来已经不灵活的身子在受伤后变得更加笨拙了。
她闪没几下,身上就多了好几道火辣辣的伤痕,随著不断滴落的鲜血,她的脸色也逐渐发白
“宫主!小心!”小旻那清脆的嗓音穿透呼号的狂风,传到两人的耳中。
蒙面人的利剑在空中停滞了一下,就在她分神望向急奔而来的小旻时,眼中闪过了一抹懊恼。
“哼!算你命大!”她毫不迟疑地把滴血的长剑丢在雪地上,然后不情愿地匆忙逃逸。
这声音好熟
寒旻旻还来不及思索她是谁,人就已重重摔倒在地了,雪地慢慢染成一片刺目的猩红。
“宫主”小旻的声音由远而近传来,充满了惊慌与紧张。
寒月宫霎时混乱成一片。
“快快快快去叫旻旻的爹来。”卢武衫那威武的怒吼声惊动了整座冰宫。
他连忙从小旻手中接过寒旻旻的身躯,健步如飞地奔往她的寝房,而一堆关心的人也紧跟在他身后奔跑,造成不小的声响。
“砰!”卢武衫一马当先地撞开了门,直接越过朱丁玺那老大不爽的视线,将寒旻旻安置在床上。
“下次麻烦你先敲门好吗?”朱丁玺丢下手中的书册,清俊的脸庞上露出厌烦且认命的神情。
他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远远望着卢武衫抱著一个红色的东西走到床边,接著,像是母鸡带小鸡般,一群女人也叽叽呱呱地跟著走进来,她们将房间挤得水泄不通,简直比市集还要热闹!
这群人又在玩什么花样了?
“爹爹和二姊怎么还没有来?”寒晴晴一边哭哭啼啼地掉泪,一边绕著圆形的冰桌打转。
“别急,铭阳已经派人去找了。”寒绍芸镇静地启唇,由于她是匆忙赶来的,所以无可避免地冒了一身热汗。
“不行!小爆主流了好多血,再不想点办法就来不及了。”寒姥姥心急如焚地皱起了老脸。
寒旻旻流血了!?
朱丁玺闻言,那精瘦颀长的躯干微微一僵,他情不自禁地起身走向床边。
“发生什么事了?”
真是诡异!她怎么会生龙活虎地冲出去,然后要死不活地被抬回来呢?
“旻旻在外头被一个浑球刺伤,现在奄奄一息。”卢武衫克制地粗著嗓门,忍住咆哮的冲动。“要不是小旻动作快,恐怕旻旻早就去见阎罗王了。”
如果让他逮到那个天杀的臭女人,他非宰了她不可。
“好像挺严重的。”朱丁玺轻轻拢起了眉,来到床边,只见到寒旻旻面色惨白地平躺在床上,她紧闭著眸,肚子上破了一个洞,鲜血直流,火红的衣衫上已经分不清是鲜血还是雪水了。
“那还用你说。”寒姥姥的口气冲得很。
朱丁玺冷冷地瞥了寒姥姥一眼,声音透著不悦。“你们先替她止血吧!”再等下去,这女人的血就要流光了。
“怎么止?”
“谁身上有带止血的药粉啊?”
“快去找止血的药来!快一点!”
众人七嘴八舌,吵成了一片,就是没有人去找止血药。
朱丁玺抿著唇,黑眸内燃烧著一簇冰冷的火焰。“全给我闭嘴!”他从怀里掏出一只玉脂小瓶,轻轻拔开塞口,登时,满室充满了浓烈但不呛人的药香,令人闻后精神为之一振。
“这是什么灵药啊?”卢武衫识货地耸了耸鼻头,忍不住多闻几下。“味道好香哦!”朱丁玺没有回答,他仰喉将玉瓶中的汁液含在嘴中,然后低头缓缓哺入寒旻旻的嘴内,直到确定她全吞咽下去了,他才抬起头来。
“你们看,宫主的伤口已经止血了耶!”小旻惊喜地指著寒旻旻的腹部,引起大家的注意。
仿佛奇迹似的,寒旻旻的血渐渐止住了,她肚子上的那一个大洞也慢慢地收口,像是在伤口盖上一层透明崭新的薄膜一样,如果不是亲眼目睹,任谁也不会相信她前一刻还血流不止、性命垂危呢!
“怎么可能!?”寒姥姥不敢相信地揉了一下眼睛。
“真是太神奇了!”卢武衫赞叹道。他奶奶的!澳明儿他一定去买个三、四瓶回来放著,以防万一,他活了那么大把的年纪,还没见过这么厉害的药呢!
“好可怕的药哦!”寒晴晴情不自禁地搓了搓手臂,她的鸡皮疙瘩全冒出来了。
“什么可怕?晴晴,你到底会不会说话啊?”趁著阎铭阳不在,寒姥姥赶紧敲了她一记响头。“去去去闪到一旁去,别在这里碍手碍脚的。”
寒晴晴只好瘪起了小嘴,满腹委屈地走到一边去。呜早知道她就紧紧跟著她家相公,姥姥就不敢欺负她了
倏地——
“怎么会有九心兰涎香的香味!?”唐秉儒人还没走进来,那儒雅的声音便已先传进来了。
“九心兰涎香!?”在场有一半的人是惊呼出来,至于另一半则是因为年纪太小,没有听说过九心兰涎香的名字。
“你怎么会有九心兰涎香?”纵使卢武衫见多识广,此时也不禁微微动容起来。
相传,九心兰涎香是多名大内御医遍访名山、搜尽奇药,费时九年才萃取出来的琼浆玉液,一共只有九瓶而已。
听说只要服下一滴九心兰涎香,就能脱胎换骨,起死回生,何况寒旻旻是喝下了一整瓶,难怪她的伤一下子就好了。
“家母所赐。”朱丁玺冷淡地道,一副不想多谈的模样。
“那”
“好了,所有人全出去,别挤在这里。”阎铭阳蹙著眉站在门口。“岳父和小旻留下来就行了。”
“是。”
“走了!走了!”
在阎铭阳的一声令下,没被点名的人全部作鸟兽散,连最难缠的寒姥姥也都摸著鼻子,乖乖地走出去。
半夜——
“呜娘不要丢下旻旻”床上,寒旻旻突然涌出一堆泪水,并且不停地挥舞四肢。
朱丁玺立即被这阵鬼哭神号给惊醒。
“该死!”他拉长著臭脸,低声命令寒旻旻。“不准哭了!”然后他翻过身去,打算继续睡他的觉。
“呜不要走”寒旻旻彷佛没有听见他的低咆,依然浸在冗长的恶梦中,无法自拔。
“天杀的!你到底要哭到什么时候啊?”朱丁玺不耐烦地捶了一下枕头,蓦地坐起身来。
女人就是这么麻烦!原以为这女人好强跋扈,没有女人家那些做作的毛病,他才对她稍稍刮目相看,没想到她竟然也会哭。啧!
“呜娘”在哭喊中,寒旻旻不小心挥到了他的手臂,接著像是找到依靠般,她的双手飞快地黏上他的手臂,抱著它狠狠地痛哭。“娘啊”“笨蛋!我不是你娘。”朱丁玺脸色难看地抽回手臂。
“呜娘”寒旻旻七手八脚地攀回他的手臂,哭得像个泪人儿一样。“旻旻一定会呜照顾好爹爹和妹妹,娘呜你别走”
“我说过我不是你娘,你听不懂是不是?”朱丁玺气急败坏地再次抽回手臂。他哪一点像她的娘了!?这个笨蛋!
“呜旻旻好怕”
朱丁玺终于受不了她那恐怖的哭嚎,一脸僵硬地摇醒她。“女人!你给我醒一醒”
天杀的!她还嫌他不够累吗?现在竟然要他当起奶娘来!
“嗯”在朱丁玺恼怒的摇晃下,寒旻旻缓缓睁开一双兔子眼,没啥好气地埋怨道:“你半夜不睡觉,吵醒我做什么啊?”
这家伙是不是白天睡太饱啦?
“你还好意思说?”朱丁玺的俊脸瞬间转为阴黑色。“你没事哭哭啼啼的,叫我怎么睡啊?”
“谁哭了!?”寒旻旻不假思索地否认。“我才没有哭呢!”她打从十岁起就没再掉过眼泪了,唯一例外是她母亲去世的那一晚。
朱丁玺伸出修长的食指,用力地抹了一下她的脸。“那这是什么?”他的手指上沾满晶莹的泪水。
寒旻旻认真地研究了一下。“我的汗吗?”
奇怪!她什么时候半夜有盗汗的毛病了?难道是前天被刺了那一剑所留下的后遗症吗?
“笨蛋!这是你的眼泪!”朱丁玺气得几乎咬碎牙龈。
“噢!”寒旻旻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红通通的美眸。“对了,你那个九心兰什么东东的还有没有?”
“是九心兰涎香。”朱丁玺冷冷地纠正她。她的小命是九心兰涎香所救,她就不能放尊重一点吗?
“对!就是九心兰涎香,你还有没有啊?”寒旻旻不自觉地摸著如今完整无缺的肚皮,没有经过正常的疗程,她的伤口就直接痊愈,害她老觉得肚子怪怪的,好像有个洞没有补平似的。
“已经被你一口喝光了。”早知道她这么不知好歹,他就把九心兰涎香全省了下来,让这没良心的女人早日去投胎,省得把自己气死。
“噢!”寒旻旻一脸惋惜。
“你问这个做什么?”朱丁玺被她这么一闹,原有的睡意全消,只好悻悻然地起床,点燃桌上的烛火。
望着他优雅的举动,寒旻旻无聊地打了一个哈欠。“也没什么啦!我只是觉得好像还有点后遗症,所以向你要一点九心兰什么东东的喝喝。”
朱丁玺眯起黑眸,开始怀疑这女人究竟知不知道九心兰涎香有多珍贵,不然在她的口中它怎么变得这么一文不值。
“什么后遗症?”朱丁玺咬牙认栽。算了!九心兰涎香都已经糟蹋在她身上了,现在说那么多有什么用?
“我晚上睡觉会盗汗,而且肚子一直觉得空荡荡的,感觉怪难受的。”寒旻旻睡眼惺忪地埋怨著。
这是哪门子的后遗症啊?朱丁玺不禁瞪了她一眼。
“我看你是肚子饿了吧!”
寒旻旻揉著肚子。“拜托!我是吃完消夜才睡的,怎么可能肚子饿啊?”这两天小旻简直温柔得像换了个人似的,不但对她呵护备至,而且还每顿都亲自下厨煮她最爱吃的菜,让她每餐都吃得饱饱,像极了一只快乐的小猪。
“说得也是。”朱丁玺轻哼。
“明天我再请爹帮我看一下好了。”寒旻旻抱著被子猛打哈欠,一副对九心兰涎香没啥信心的模样。
“随你高兴。”对于她的不识货,朱丁玺决定不予置评,免得把自己给气死。
“嗯”寒旻旻自作主张地终结谈话,双眸一闭,便开开心心地再次沉入甜美的梦乡。
朱丁玺满脸不平衡地瞪著她安详的睡容。可恶!这女人将他吵得没有睡意后,竟然还好意思当着他的面呼呼大睡!世上还有没有天理啊?
“不准睡!”一只愤怒的手臂坚决地摇动寒旻旻的细肩。
“别吵”寒旻旻像赶苍蝇一样挥开他的手,根本舍不得睁开双眼。
“我不准你睡!寒旻旻,你快给我醒来。”朱丁玺知道自己很没有风度,但他就是咽不下那口气。
这女人简直欠人教训!
寒旻旻敷衍地睁开一只美眸。“干什么啦?”她的口气非常差。
“起来,我们聊聊。”朱丁玺的语气也没好到哪里去。
“三更半夜有什么好聊的?”寒旻旻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小嘴,那美艳的娇颜上带著浓浓的睡意。
他真的很烦耶!
“谁叫你把我吵醒。”朱丁玺的下颚咬得喀喀作响。
在别人的眼中,他一直是个冷静斯文的人,但是自从和她扯上关系后,他的脾气就一天比一天还坏,丧失了以往最令他自豪的自制力。
“到底是谁吵谁啊?”寒旻旻只记得是他先摇醒自己,对自己先前作恶梦的事压根儿没有任何印象。
“废话!当然是你。”
寒旻旻蹙著眉翻过身子,并且把被子盖到脸上去。
“我不聊了!”这家伙根本是想找架吵嘛!她干嘛陪他浪费时间啊?
“你——”
“快睡吧!明天有你忙的了。”幸灾乐祸的嗓音从被窝内传出,隐约中,还泄出几声窃笑。
一早,卢武衫铁面无私地出现在寒旻旻的房间内。
“朱公子,我们可以走了吗?”由于对方曾救过他的乾女儿一条小命,所以卢武衫的态度非常客气。
“乾爹早。”寒旻旻笑容可掬地向他打招呼。“早。”卢武衫颔首。
“走去哪里?”朱丁玺将筷子拦下,漂亮细长的单凤眼闪过一抹警戒之色。身处在这么奇诡的地方,他最好时时提高警觉,别掉以轻心。
“旻旻,你没跟朱公子提过吗?”卢武衫望向坐在一旁偷笑的寒旻旻。
寒旻旻漾出一朵叫人毛骨悚然的甜笑。“乾爹说的是冰奴那档事吗?”她体贴地特地加重冰奴两字的音,免得朱丁玺漏听了。
“冰奴是什么!?”朱丁玺淡漠地凝睇著他们。
“冰奴是我们寒月宫的一种制度。”在卢武衫的示意下,小旻口齿清晰地开始解说。
“举凡住进寒月宫的男子,都得从事六个月的劳动工作,以帮助我们维护寒月宫的正常运作。”
这也是不得已的办法,因为寒月宫的男丁实在太少,而粗重的工作却是那么多,总不能全叫宫女来做吧!
“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寒旻旻笑咪咪地把手搭在朱丁玺的肩上,和蔼可亲地问。
“你未免笑得太开心了吧?”朱丁玺冷冽地拨开她的手。他总算明白这女人昨晚为什么笑得那么诡异了。
哼!
“没办法,我只要想到你等会儿累得像头老牛一样,就止不往脸上的笑意。”寒旻旻抱著肚子大笑。“哈哈哈”太爽了!
“你笑得太早了,谁说我要去了?”朱丁玺本来还想遵循这里的规定去工作,顺便消耗一下多馀的体力,但是瞧见这女人笑得那么嚣张,他只好遗憾地放弃这个练身体的机会了。
“你不能不去,这是我们寒月宫的规矩。”寒旻旻的笑容顿时凝结在脸上,她万万没想到这男人竟然会赖皮。
朱丁玺的嘴角翘起一个畅快的微笑。“笨蛋,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啊?”很好!她笑不出来最好。
“我才不想知道呢!”寒旻旻高傲地斜睨了他一眼,为了女性尊严,她费了天大的劲才压下蠢蠢欲动的好奇心。
nnb卢武衫赶紧开口。“旻旻,让朱公子说下去。”他可没有女性尊严要维护,况且,他早就对朱丁玺的身分好奇死了。
他能够拥有九心兰涎香,可见他的身分非富即贵,可是,不论他怎么不著痕迹地向阎铭阳套话,阎铭阳就是不肯上当,害所有人都对朱丁玺的来历好奇得要命。
他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不想知道就算了。”朱丁玺挑起黑眉,那似笑非笑的俊脸像是在取笑她的口是心非。
“朱公子,别理旻旻那丫头,快告诉我,我真的很想知道。”卢武衫连忙表明他强烈的意愿。
可惜,没有人理会他。
寒旻旻呆了一下,幸好她随即萌生一计,才没让他给看扁了。
“唉!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她故作失望地摇头晃脑。
“哪种人?”
“那种白吃白喝的无赖啊!”寒旻旻露出天真无邪的甜笑。虽然要她装白痴有点困难,不过,她还是扭曲著脸上的肉办到了。
朱丁玺克制地眯起寒光闪闪的黑眸,咬牙切齿地问:“你说谁白吃白喝了!?”他长那么大,还没受过这种屈辱呢!
“你啊!不然还有谁。”寒旻旻轻蔑地扫了他一眼。“你吃我们的、住我们的,这不叫白吃白喝,叫什么?”
“丫头,话不是这么说——”
朱丁玺先是面无表情地盯著她良久,接著只见他缓缓地起身,踏著优雅的步伐走出房间。
“丫头,你的脾气该收敛、收敛了。”卢武衫责难地敲了一下她的额头。
寒旻旻毫不在乎那不痛不痒的力道,她调皮地歪著螓首,彷佛被什么难题给困惑住一样。“乾爹,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什么很奇怪?”卢武衫头痛地叹了一口气。
“男人为什么那么容易被白吃白喝给激怒啊?以前阎铭阳也是这样上当的。”寒旻旻发现自己真的搞不懂那些雄性动物的脑袋长在哪里。
不过,老实说,这招还挺好用的!
卢武衫闻言,只有无言以对的份了——因为这招曾经是他想出来对付阎铭阳的,而且还成果非凡。
“你有没有认出那个人?”
在忙了两天后,阎铭阳终于找出时间盘问寒旻旻那天遇刺的细节了。
“没有耶!”寒旻旻大剌剌地拿起桌上的点心啃著。
“你还记得对方所使的剑法吗?”阎铭阳换了一个对她来说比较低难度的问题。
寒旻旻立即双眸一亮。“那女人用的是回春剑法,动作非常纯熟俐落,由此可知,她在剑法上的造诣应该有十年以上了,尤其是她使的倒数第二招,真是漂亮极了,要不是我反应快的话,早就死在她的剑下了。”
她愈说愈兴奋,最后还露出佩服的眼神。
阎铭阳翻了一下白眼。“下次请你说重点。”他只是问对方使的是什么剑法,可没叫她讲评对方的剑法如何。
“你——”基于长期对他的“尊敬”寒旻旻硬生生地咽下反唇相稽的冲动。“好啦!”
不行!她说什么也要忍下这口气,万一得罪了这小心眼的男人,他绝对会撒手不管寒月宫的财务,那寒月宫就玩完了。
她才不想当千古罪人呢!
“对方说了什么?”阎铭阳继续冷著俊脸发问。
“嗯”寒旻旻搔了搔头,努力地回想。“第一句是要你命的人,然后第二句好像是哼!算你命大。”因为发生的时间有点久远,所以她几乎是抓破了头,才把这两句话给凑齐了。
阎铭阳颔首,从这两句话他没发现任何破绽。
“有没有听出那是谁的声音?”他不带希望地问。对方虽然是仓促行刺,但是掩饰功夫做得不错,况且,要瞒过像寒旻旻这样粗心大意的女人实在太简单了。
“呃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熟”寒旻旻陷入一阵苦思。“到底是谁的声音呢”
果然!他不抱希望是对的!
阎铭阳立刻明白他再也无法从她身上问出东西了,只好果决地转向房里另一人。“小旻,你说。”
“是!那个人的高度和宫主一般高,身材纤细姣好,而且她的身手好得惊人。”小旻滔滔不绝地描述下去。“除了宫主外,小旻在寒月宫没见过武功这么高强的女人,而一般宫女是不可能有机会学到外头的武功,可见那名蒙面人的身分非比寻常。”
她描述得非常精细,只差没指名道姓地说出那个蒙面人的大名而已。
听完以后,寒旻旻不禁汗颜地衔著糕饼,认真地反省。
她和蒙面人对峙那么久,竟然抵不过小旻那短暂的一瞥,好丢脸哦!
“我明白了。”阎铭阳的黑眸掠过一抹异芒,心里大概有个底了。
“你明白什么?”寒旻旻一脸狐疑地瞅著他,连她这个当事人都有听没有懂了,她不信他会明白得比她多。
阎铭阳不耐地拢起眉来。“明白你的丫鬟比你聪明太多了。”如果现在告诉她蒙面人是谁,这女人一定直接冲去和她算帐,造成一堆不必要的麻烦,他得好好斟酌一下才行。
一块乌云飘到寒旻旻的头顶上,在她那娇艳动人的脸上形成一片阴影。
“你讲那么实在干什么?”她撇了撇红唇。
这男人的嘴巴跟朱丁玺一样坏。
小旻忍俊不住地抿著唇儿偷笑。“宫主,你别生气。”
“我才没有那么小气呢!”寒旻旻朝小旻扮了一个鬼脸。就算要气,她也是气阎铭阳的臭嘴,怎么可能气小旻呢?
阎铭阳没时间和女人闲话家常,本来已经起身要离去了,但是他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又停了下来。“对了!朱兄呢?”
“朱丁玺吗?”寒旻旻先确认。
“废话。”在寒家姊妹的磨练下,阎铭阳如今的耐心只比圣人差了一点点。寒旻旻、寒晴晴都是天生少了半颗脑子,至于寒沅沅则比较好一点,她只是少了半颗心而已。
“噢!他被乾爹叫去修补大门前的阵式。”寒旻旻神色愉悦地又啃了一口糕饼,至今还沉浸在整到朱丁玺的喜悦中。“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你说什么!?”阎铭阳简直不敢相信他才出去两天,这群笨蛋就能捅出这么大的楼子。
天杀的!他们是不是还嫌他不够忙啊?
“你的耳朵很背耶!”寒旻旻白了他一眼。
“寒旻旻,这是谁的主意?”这群不知死活的蠢蛋!他们居然敢叫“逃婚公主”的独子去做苦力!天啊!
阎铭阳的太阳穴突然剧烈地抽痛起来。
“当然是乾爹啊!”寒旻旻怎么好意思跟长辈抢功劳呢?“乾爹为人最铁面无私了。”
“那叫愚蠢,不叫铁面无私。”阎铭阳那低沉的嗓音中含著明显的挫败与愠怒。“该死!你怎么不阻止他呢?”
“我暗爽都来不及了,干嘛阻止乾爹啊?”寒旻旻粗鲁地直话直说。
阎铭阳揉了揉疼痛的额际。“你快去向朱兄道歉。”
“我为什么要向姓朱的道歉?现在才要他去当冰奴,已经很便宜他了耶!”寒旻旻实在非常不服气。
阎铭阳冷冷地提醒她。“你好像忘了他刚救了你一条小命。”她竟然这样对待救命恩人,真是毒辣呀!
“那又怎么样?我又没有求他救我。”寒旻旻傲慢地拍掉手上糕饼的残渣,心中一点愧疚也没有。
如果不是他存心和自己吵架,她也不会连武器都没带的就冲到外头去,因此她的受伤,姓朱的小子得负完全的责任。
况且,她舍身让他医好自己,使他可以减轻心中的罪恶感,已经算是对他大发慈悲了。所以,应该感激的人是他吧!
“你别得了便宜又卖乖。”阎铭阳一脸冷酷地警告她。
“好嘛!”为了赶紧摆脱阎铭阳这号难缠的人物,寒旻旻不得不委屈一点。“要是朱丁玺真的吃不了苦,那就叫他别做好了。”
这样,够大方吧?
“那我就先替朱兄谢谢你了。”言不由衷的冷言从阎铭阳的齿缝中挤了出来。
“不用客气了,反正朱丁玺那病猫大概也撑不了多久,要是他不小心累出病来,我们还得浪费药材呢!那多划不来啊!”我咧
惹上这种无情无义、没血没泪的女人,阎铭阳只有一句话送给朱丁玺——
请节哀顺变吧!
当晚。
寒旻旻刻意洗了一个香喷喷的澡,还吃了一顿丰盛美味的晚膳,然后她好整以暇地坐在椅子上,等待朱丁玺累得像狗一样喘吁吁地爬进来。
不久,朱丁玺吹著口哨,容光焕发地走了进来,他虽然全身都沾满了灰尘,但是他的神情却是疲惫中带著愉快。
当场,寒旻旻的下巴垮了下来。
“呃你今天过得怎么样?”她试探地问。
“还不错。”朱丁玺在经过她时,摸摸她的脑袋瓜子。“乖!去叫你的丫鬟帮我送桶热水和晚膳来。”接著他钻到屏风后面去。
将过剩的精力发泄完后,他觉得浑身舒坦极了,如果现在能马上泡个热水澡就更完美了。
寒旻旻呆了呆,忍不住把小手放在他摸过的地方。
“浴桶内有新的热水。”她的俏脸呈现呆滞状况。
“谢谢。”轻快的男中音从屏风后传出。
寒旻旻再次受到强烈的震撼。这家伙竟然会说谢谢耶!他是什么时候学会的?
“喂!你没事吧?”她情不自禁地起身,关心地走到屏风边。她完全被他那“可怕”的转变给弄糊涂了。
“我好得很。”朱丁玺背对著她,将一身脏兮兮的衣物缓缓脱去,露出他那光洁结实的躯干,他身上每一束肌肉都显露出力与美。
“是吗?可是我觉得你怪怪的。”寒旻旻在忧心忡忡之馀,仍不忘欣赏他那匀称有力的肌肉。
哇!他的体格真不是盖的,她以前怎么没有注意到啊?
“哪里怪了?”朱丁玺动作流畅地滑入宽大的浴桶中,他将头靠在木桶的边缘,同时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你怎么没有气得哇哇叫啊?”害她觉得很没趣。
朱丁玺懒洋洋地闭上眼眸。“如果你想要道歉的话,我接受就是了。”只要别在耳边烦他就行了。
“你想太多了,朱丁玺。”寒旻旻潜行到他的正面,对著浴桶内的躯体探头探脑。那天她没有瞄明白,这次她一定要看清楚“它”的真面目。
“你看够了没有?”彷佛长了第三只眼睛般,朱丁玺连眼睛都没睁开,就知道她在偷看什么了。
寒旻旻颇有微辞。“看不太清楚,你可不可以坐前面一点啊?”
谁理她啊?朱丁玺享受地浸著热水,根本不想开口说话,更别说是伸手去遮掩重要部位了。
要看就随她去看吧!
寒旻旻索性趴在浴桶上研究他的男性象徵,等到满足了好奇心后,她又戳了戳他胸前鼓起的胸肌。
“唔”朱丁玺低吟一声。
“我戳痛你啦?”不会吧?她只是轻轻地戳他两下而已耶!
“不是,很舒服。”朱丁玺低哑地答道。
在温热的水中,寒旻旻的纤纤玉指在他的胸腹间滑来滑去。
“那这样呢?”她顽皮地问。
“嗯”简单的哼声是朱丁玺唯一的回答。
在寒旻旻那充满知性地探索下,他的身体自然起了生理反应。
朱丁玺的眉头一皱。“你在做什么?”他小心地移开她那不知轻重的小手,因为他被抓得很痛。
寒旻旻有趣地低笑几声。
“你最好别玩火。”朱丁玺那警告的嗓音倏地变得十分粗哑。
“再等一下,我很快就研究好了。”寒旻旻飞快地低下螓首,隔著水认真地盯著手中的长物猛瞧。
“该死!”朱丁玺突然一把抓住她的香肩,将她那快要栽进水里的娇躯抱在腿上,然后炽热地亲吻她的唇
地上溅满了激情的水花,不过,没有人在乎。
“啊——”寒旻旻的头顶撞到了朱丁玺那坚毅的下颚。
“天杀的!”朱丁玺骂了句脏话,大手扶在下巴上痛苦地揉动。“你半夜不睡觉,在啊什么?”
该死!被她这么一撞,他的睡意都没了。
“我想到了!”寒旻旻的明眸圆睁,大眼中还有残留的睡意呢!
“你想到了什么?”朱丁玺没啥好气地问。
夜才过了一半,他就开始后悔先前的“一时糊涂”了。瞧!他惹下什么大麻烦了!
第一次他是因为误食凤玉丸,糊里糊涂和她做了,那还情有可原,可是第二次还禁不起这女人的诱惑,那就是自讨苦吃了。
他真是天下第一的大笨蛋啊!
“我刚才睡到一半,突然梦到那名蒙面人,然后就想起她是谁了。”寒旻旻的小手激动地拍了床铺一下。
朱丁玺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哈欠,不感兴趣地问:“是谁啊?”他累了一天,现在只想睡觉。
寒旻旻的眼神倏地黯淡了下来。“好像是小阿姨耶!”本来她还不是很确定,但是她愈想愈觉得对方的身形很熟悉,像极了她的小阿姨寒绍芸。
“你说的是寒月宫里那个唯一的正常人吗?”在朱丁玺的眼中,除了那些入赘的男人外,就属寒绍芸最正常了。
“嗯!”寒旻旻难过地点动螓苜。“我要去找她问清楚。”
朱丁玺连忙按住她那急匆匆的娇躯。“你那么急做什么?明早再去不就好了。”反正人又不会跑掉。
“不行!不问清楚,我会睡不著觉。”寒旻旻拨开他的大手,那白玉般的o躯飞快地蹦到地面上,然后手忙脚乱地穿上衣物。
“你别那么冲动好不好?”朱丁玺现在不只下巴痛,连头都痛了起来。
“你不懂啦!小阿姨是我的至亲,是我娘生前最疼爱的妹子,对我来说,她意义非凡,我怎么能不立刻问明白呢?”寒旻旻那明艳的脸庞上罩著一层厚厚的阴霾,不复以前的开朗乐观。
朱丁玺屈服地叹了一口气。“我陪你去吧!”为了她的小命著想,他只好下床穿衣服。
这女人这么火爆冲动,加上她一点脑子也没有,要是让她这样冒冒失失地冲出去,等一下不出事才有鬼呢!
“不用了啦!你继续睡没关系,我一个人去就好了。”寒旻旻顿时花容失色,赶紧婉拒他的“好意”
不会吧?这是她们的家务事,他跟什么跟啊?
朱丁玺停下穿衣的动作,一脸的若有所思。“你好像不太希望我跟?”这家伙该不会是在床上利用完他之后,就把他甩了吧?
“哪有?”寒旻旻尴尬地乾笑几声
寒绍芸的房间内点著烛火,彷佛算准了寒旻旻今晚会来找她。
“你还是想起来了。”寒绍芸幽幽地启唇。
“你为什么要杀我!?你是我的阿姨耶!”寒旻旻既气愤又寒心地盯著她。有什么事不能解决,她为什么非要用杀的不可?
寒绍芸的目光专注地凝视膝盖上的长剑。“旻旻,你知道吗?阿姨有一个儿子,今年快要十二岁了。”
寒旻旻不解地蹙起俏眉。“我知道啊!阿姨不是已经把小文交给他爹养了吗?”
她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了?
“那混帐根本不肯负起责任,他把小文随便丢给附近的农家,等我发现的时候,小文已经活生生饿死了。”寒绍芸那平铺直叙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她的悲伤、她的恨意,早在六年前就已经哭完了。
若不是当年她熬不住对儿子的思念,私自下山去偷看他,只怕她到这时候还以为小文过著享福快乐的日子呢!
“那该死的浑蛋!他竟然让自己的儿子饿死!”寒旻旻痛骂出声。“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多这么多烂男人啊!?阿姨,你应该宰了那男人才对。”
“他已经死了,六年前被我亲手杀死了。”寒绍芸的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杀了他又如何?她的儿子再也回不来了。
“干得好!阿姨。”寒旻旻的水眸迸出赞赏的光芒。
朱丁玺揉了揉眉心,突然被她的搞不清楚状况弄得很累。“旻旻,你是不是忘了今晚的目的?”
是谁说不问清楚就睡不著觉的?可是她才来这里听一下故事而已,就把要问的事忘得一乾二净,她的记性可不可以不要那么差啊?
“目的?”寒旻旻呆了一下。
朱丁玺放弃了,他望向寒绍芸,问道:“你说那么多,和旻旻有什么关系吗?”
她虽然遇人不淑,但这并不构成她杀人的理由啊?
只见寒绍芸那双水柔的美眸倏地一冷。“不杀了旻旻,我怎么当得上寒月宫的宫主?”
“阿姨想当宫主,说一声就是了,我可以把位子让给阿姨啊!”寒旻旻根本就不想当宫主,要不是她母亲在死前硬要她接下宫主之位的话,这位子早就是小阿姨的了。
朱丁玺皱著俊眉,直接问重点。“你为什么想当宫主?”
据他所知,这个宫主之位并不好当,前阵子他们还穷得差点断粮,幸好那时阎铭阳在宫中,指点了他们一条财路,不然这个地方不晓得饿死多少人呢!
“只要我当上宫主,一切的悲剧就会停止,再也不会有骨肉分离的悲剧了。”寒绍芸下定决心要废止这条“留女不留子”的宫规——不惜任何手段。
“那也用不著杀我啊!”寒旻旻难过极了。阿姨为什么不先跟她商量一下就动手杀她呢?
寒绍芸冷哼一声。“我连大姊、二姊都敢杀了,何况是你?可笑的是,竟然没有人知道是我把她们推下楼的。”
一阵冷风刮过,灯火晃动一下,在她那美丽温婉的脸上形成阴影。
闻言,寒旻旻完完全全傻住了。
“你、你说什么!?”不可能!她说什么也不相信阿姨会这么心狠手辣,她一定是听错了,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阿姨为什么要杀自己的亲姊妹呢!?
这太荒谬了吧?
“大姊可以把儿子偷偷留在宫里,我为什么不可以?我恨她,都是那贱女人害死了我的小文。”寒绍芸咬牙切齿地扭曲著脸。
儿子!?朱丁玺疑惑地挑起眉来。奇怪!他怎么没有听说寒旻旻有个兄弟?她的口风蛮紧的嘛!
寒旻旻生气地为她母亲辩驳。“那不一样,大哥是因为练功走火入魔,娘不得已才会把他接来宫里疗伤的,如果没有寒月宫的万年玄冰床,大哥早就成为废人了。况且,大哥现在神智不清,时而错乱,时而清醒,你以为娘很高兴把大哥绑在玄冰床上吗?我告诉你,你错了。”
若是娘有选择的机会,她一定宁愿儿子健健康康地生长在外头,也不愿见到他半死不活地躺在寒月宫的玄冰床上。
“哪里不一样了?小文身上难道就没有病吗?她心疼自己的儿子,所以把他接回来,那我呢?我就不会心疼自己的娃儿吗?同样是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为什么她儿子的命就比我儿子的珍贵?”说著说著,寒绍芸的眼角流下了不甘心的泪水。“她的自私害死了我的儿子!”
寒旻旻忿忿然地握紧拳头,忍不住质问她。“大哥回来的时间才两、三年而已,可是小文不是已经死了六年了吗?”
她的时空错得太离谱了!
寒绍芸的身躯一僵,接著,她面无表情地抬起头来。“谁说小文死了?你吗?”
“是你刚才说的啊!”寒旻旻被她那空洞无神的眼神吓了一跳。
“不”寒绍芸突然抓狂地跳了起来,拿著宝剑疯狂地砍向家具,同时悲伤地呐喊著:“不!我的儿子没有死小文不会死他还等著我当上宫主后接他回来”
朱丁玺机警地抓著呆若木鸡的寒旻旻跳了开来,才没被剑砍到。
“阿、阿姨怎么会变成这样!?”寒旻旻无法置信地张大了红唇,一脸呆滞。
“她疯了!”朱丁玺眯著黑眸仔细观察寒绍芸的一举一动,发现她的疯狂不是伪装。
“你打算怎么处置她?”
她把恨意憋在心里这么多年,一颗心早就扭曲了,不疯才怪!
“我我不知道。”寒旻旻满腔的怒火忽然消失了,在这一刹那,她只觉得阿姨既可怜又可悲。“让我想一下。”
朱丁玺勉强等待了一会儿,但是她一直没有开口,他只好不耐地问:“你想到了没有?”他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去睡觉啊?
“嗯。”寒旻旻面色凝重地叹气。“我看把阿姨交给爹处置好了。”
当年,她母亲的死让大家悲恸不已,但是最伤心的人还是她爹,他悲伤得连寒月宫都待不下去,足足在外面流浪了一年,才慢慢接受爱妻身亡的噩耗。
“随你。”为了早点回房补眠,朱丁玺趁著寒绍芸不注意,上前点住她的穴道,让她安静下来。
“没想到事情真相竟是如此。”
听完女儿的报告后,唐秉儒不禁感叹地摇起头来。
“爹,现在该怎么办?”
在淡雅大方的偏厅内,只有坐著旻旻和她父亲两人。
唐秉儒沉默地捻著胡子,过了一会儿,才淡淡地道:“原谅绍芸吧!她只是个可怜人。”
唉!她毕竟是他妻子的妹妹,他怎么忍心伤她呢?
“可是她杀了娘耶!”寒旻旻其实也感到非常矛盾,她下不了手,可是又不愿轻而易举就原谅她阿姨。
这太便宜她了吧!
“你娘已经原谅她了,丫头。”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遵循他妻子的遗愿。
“有吗?”寒旻旻有些错愕。“我怎么不记得了?”
“你娘在断气前明明有机会指出推她的人是谁,可是她却什么也没说,只断断续续地说要你接下宫主之位,可见当时你娘就已经原谅绍芸了。”只怪那时他太沉溺在丧妻之痛中,没有仔细追查妻子的死因,才会害旻旻也跟著陷入危险中。
幸好,一切已经过去了,大家都安然无恙,不然他怎么对得起九泉下的爱妻呢!
“那就好。”寒旻旻听了之后,立即松了一口气。“娘如果地下有知,知道我们要伤害阿姨,她一定会很难过的。”
“嗯,”
“对了!爹,女儿想把留女不留男的宫规改掉。”这是寒旻旻思索了一晚,才下的重大决定。
为了防止同样的悲剧再次发生,这条不人道的宫规有必要改变一下。
“怎么改?”唐秉儒不无讶异。
“嗯改成男娃儿可以留下来,但是一旦他们年满十六岁,有养活自己的能力后,就得立刻出宫,不能再住下来了。”寒旻旻将大略的计画描述一下,然后询问父亲的意见。“爹,你觉得怎么样?”
以前,寒月宫不留男婴,是因为男生很粗鲁,又爱争权夺利,百年前他们曾经叛乱过一次,差点把这座看似坚固、实则脆弱的冰宫给毁了,所以祖先们才会毅然决然订下这个规定,以保护住在寒月宫的人。
但是,旻旻发现这条规定似乎矫枉过正了,男人会有野心,难道女人就不会吗?谁能保证优雅的女人就不会伤害他人呢?
“这个方法不错。”唐秉儒赞同地颔首。
因为担心寒绍芸会在无意中伤害自己,或是误伤他人,最后,他们父女决定废了她的武功,让她可以在宫里自由行动,并且隐瞒她曾弑姊的事实。
在大家细心的照顾下,也许,有一天她会恢复正常吧!
寒绍芸的事件告了一个段落后,寒月宫又恢复平日那优闲自在的气氛。
朱丁玺像个廉价劳工一样,跟著卢武衫四处跑,一下子修补建筑,一下子送药材到中原的药铺,再不然就是帮忙清理阿树、阿木的鸟身,总之,他忙得不亦乐乎,日子过得比寒旻旻还要充实。
可惜,从赭火庄传来的一项消息,结束了他那快乐的劳动生活。
“我父亲受了重伤,我得立刻赶回去。”朱丁玺踏进书斋,那俊美无比的面孔染上一层焦急之色。
“噢!好啊!”寒旻旻头也不抬,就胡乱地答应他了。
死阎铭阳!明知道她拿帐本上的数字一点办法也没有,竟然还规定她每个月都得把当月的帐目看过一遍。天杀的!他简直是在恶整她嘛!
“你没有话要对我说吗?”朱丁玺缓缓眯起锐利狭长的凤眼,很不满自己所受到的忽视。
“说什么?”寒旻旻一头雾水地从帐本上抬起头来,她的脑筋已经被那些可怕的数目弄得一塌糊涂了。
朱丁玺的俊脸立即沉了下来。“你真的无话可说?”再给这女人最后一次机会好了。
寒旻旻偏著螓首想了一下,才勉强想出话来安慰他。“你放心,令尊一定不会有事的,我会叫阿树载你回去,它飞得很快,保证你一下子就到家了。”
朱丁玺被她的驽钝搞得心浮气躁。“你要说的就这些吗?”该死!这根本不是他想听的话。
“呃祝你一路顺风。”寒旻旻勉为其难又挤出一些祝福的话来。
“你这个笨蛋!”朱丁玺忍不住破口大骂。他都要走了,这女人竟然还有空说那些言不及义的废话。
“你干嘛骂人啊?”寒旻旻柳眉一竖,开始有点不高兴了。这家伙到底在这里摩蹭什么啊?他老爹不是受伤吗?他怎么不赶快回去啊?
“谁叫你欠骂。”朱丁玺拢起飞扬的俊眉,恼羞成怒地瞪著她。
“喂!你不要太过分哦!”寒旻旻体贴他着急的心情,所以大方地没和他计较。“你家里有事就快点回去吧!”
朱丁玺也知道自己应该尽快赶回家去,但是心里实在呕得很,两条腿硬是不肯听令离开。“我告诉你,我离开后就不回来了。”
“那很好啊!反正你身上的怪疹已经医好了,不需要再留下来啦!”他能和家人团聚,寒旻旻替他感到高兴都来不及了。
朱丁玺气恼地冷睇著她,眼神利如刀锋。“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摆脱我吗?”这女人根本就不希望他留下来,他还自作多情什么?
“你干嘛那么冲啊?”寒旻旻撇了撇小嘴。“你要是不想走就留下来啊!我又没有拿著扫把撵你。”
这男人很不可理喻耶!现在是他父亲出事,他非走不可,又不是她赶他离开的。
“但是你刚才的口气分明就很开心。”朱丁玺臭著脸指控她。
“你终于可以回家和家人团圆了,我替你高兴不行吗?”寒旻旻今天总算见识到男人无理取闹的一面了。
“你用不著解释了。”语毕,朱丁玺悻悻然地转身就走,简直不敢相信这女人竟然比他还无情。
好!算她狠!
“喂!你究竟在气什么啊?你好歹把话说清楚嘛!”寒旻旻不希望他是气呼呼地离去,这样他对寒月宫的印象一定很差。
听到她的声音,朱丁玺的身影突然停顿了下来。
他背对著她,低沉地开口:“你要是有身孕了,就派人通知我吧!我会负责的。”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才不要咧!”寒旻旻朝他的背影用力地吐了一下俏舌。
他的态度那么恶劣,她为什么要通知他啊?
以后在路上遇到他,她还得考虑要不要和他打招呼呢?万一这没风度的男人假装不认识她,那她多尴尬啊!
朱丁玺什么东西都没带,就匆匆赶到鹰舍,而阎铭阳与卢武衫此时已经站在鹰舍前等他了。
“小伙子,你真的要走啦?”卢武衫有些依依不舍,毕竟要找到像他这么爱工作的怪胎还挺少的。
“嗯。”朱丁玺的俊脸上还残留著馀怒。
“你的脸怎么臭臭的,是不是舍不得离开旻旻啊?”卢武衫的手肘暖味地顶了一下他的胸膛。
虽然他一直没有套出他的身分,不过,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他已经逐渐把他当成普通人看待,跟他开始熟稔起来了。
朱丁玺冷哼一声。“别在我面前提起那女人。”
“怎么了?小俩口又斗嘴啦?”卢武衫揶揄地咧嘴一笑。
这对冤家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他们在旁边早就看习惯了,要是有一天这两个人突然不吵了,他们还会浑身不自在呢!
“谁跟那女人是小俩口?”朱丁玺对他怒目而视。不懂得幽默,就不要乱开玩笑,因为一点都不好笑。
“丁玺,发生什么事了?”阎铭阳冷静地直呼他的名,在经历过这么多风风雨雨后,如果再喊他朱兄就太矫情了。
朱丁玺克制地眯起充满危险的高贵凤眼。“也没什么,只是和寒旻旻有点意见不和而已。”他的口吻听起来有点酸酸的。
阎铭阳的黑眸闪了一下,突然明白他在气什么了。
“寒家的女人都很迟钝,你要有耐心一点才行。”他同情地拍了拍“受害者”的肩膀。
“她竟然连留都不留我一声,还一副很高兴的模样,你教我怎么有耐心?”朱丁玺忿忿不平地抱怨。
卢武衫听到这里,还是丈二金刚摸不著头脑,完全听不出来他们在说什么。“你们在讲谁啊?”
“给她一点时间吧!那女人虽然莽撞,但还不算太蠢,她会想通的。”否则她也不会发现寒绍芸的事,进而破坏他设计寒绍芸露出马脚的计画,可见寒旻旻还有一点救。
“等一等!你们说的是旻旻吗?”卢武衫又插嘴了。
“要多久?”朱丁玺拉长著俊脸。
“放心吧!就算她没想通,人还是待在寒月宫,跑不掉的。”寒旻旻那女人到底是怎么搞的?她怎么能把一个如此出色难缠的狠角色弄得这么患得患失呢?
卢武衫那粗犷的脸庞一亮,总算听懂他们在谈什么了。“对啊!想当年我那口子也是在我要离开前,才发觉对我的爱意,要不是她苦苦哀求,我才不会留下来呢!”他积极地想参与讨论。
朱丁玺和阎铭阳同时转过头来,不悦地瞪了他一眼,显然不太高兴这老家伙在他们的面前炫耀。
“喂!你们要是不信,可以去问旻旻的爹啊!他可以作证。”像是遭到天大的侮辱般,卢武衫激动地瞪大了牛眼。
事关他男人的面子,他非得叫这两个小伙子相信不可。
“再说吧!”阎铭阳明显地在敷衍他。
“没时间了,我得走了。”朱丁玺则连敷衍都不肯。
“你到达之后,用力拍一下阿树的脖子,它就会自己飞回来了。”阎铭阳交代一声,便把阿树给牵了出来。
“嗯!后会有期了。”朱丁玺立即跃上阿树的鹰身,在它的乘载下,他就要飞离这座令他又爱又恨的奇特冰城了。
在朱丁玺离开的同时,寒旻旻火大地冲进晴晴的房中。
“大姊,你来啦!”寒晴晴眨了一下美眸,似乎一点都不意外看见她大姊怒气冲冲地飙进来。
寒旻旻一进来,就把帐本往桌上一摔。“告诉你的男人,我已经把帐本看过一遍了,叫他给我滚到一边去。”
“噢。”寒晴晴逆来顺受地乖巧点头,然后倒了一杯茶给她退退火。“大姊,喝一口茶吧!”
原来今天是月底,是她大姊审帐的苦难日,难怪她的火气这么大。
寒旻旻接过杯子,连灌了好几口茶水,才稍稍压下怒火。“哼!没见过这么莫名其妙的男人!”她不爽地嘀咕著。
nnb“对啊!我家相公真的很莫名其妙耶!”寒晴晴闻言,立刻点头如捣蒜,彷佛有吐不尽的苦水般。
“谁在跟你说阎铭阳啊?”寒旻旻白了那个完全在状况外的傻妹子一眼。
“那大姊在骂谁?”寒晴晴失望地垮下可爱的嘴角。好可惜哦!她还以为可以找到人和她一起批评阎铭阳呢!
“当然是朱丁玺那个大白痴啊!我没事骂你家相公做什么?又不是不要命了!”那家伙是寒月宫的“镇宫之宝”耶!如果没有他帮忙她打理宫务的话,寒月宫早就被她玩完了。
“噢!”寒晴晴搔了搔香颈,又摸了摸怀孕的肚子,经验丰富地等待大姊的火气又消了一点,她才问:“大姊这回在生朱大哥什么气啊?”她很是无奈。大姊明知道她胆子小,还三不五时跑来跟她说这些火爆的冲突,这不是摆明要吓死她和宝宝吗?
“他很可恶。”寒旻旻愤慨地指责朱丁玺。
“怎么可恶法?”寒晴晴好奇地问。
“呃”寒旻旻愣了一下,有点被问倒了。“呃就是很不讲理嘛!”
一抹淡淡的疑惑浮上寒晴晴的俏脸。“大姊,你可不可以说清楚一点?晴晴听不太懂耶!”
寒旻旻乾脆气呼呼地举例说明。“像他家里出事了,我是不是要安慰他几句,顺便祝他一路顺风?”
“嗯!大姊做得很得体啊!”寒晴晴忍不住赞美了一下。
“可是,那个男人就这样生气了耶!他还怪我表现得太开心,你说,他是不是很莫名其妙?”寒旻旻愈讲愈气,差点连头顶都冒白烟了。
寒晴晴的螓首才点到一半,突然狐疑地煞住了。“会不会是大姊在偷偷幸灾乐祸的时候,被朱大哥逮到啦?”
“我哪有幸灾乐祸啊?”寒旻旻冤枉地怪叫一声。“我只是替他高兴他终于可以和家人团聚了,这样也有错吗?”
天杀的!那男人一点都不明白她的苦心!
“是没有错啊!”这回寒晴晴可以确定错的人绝对不是她大姊。“那朱大哥到底在生什么气啊?”有诡异哦!
“我怎么知道?”寒旻旻从这次的教训中,得到了一个结论。“反正男人都很奇怪就是了。”
“对!对!对!阎铭阳也很奇怪哦!”话题绕回了这个部分,最乐的人就是寒晴晴了。“像他常常半夜不睡觉,起来瞪著我的肚子看。怪了!人家的肚子又没惹他,他干嘛乱瞪人家啊?”
她的不满也只有在阎铭阳不在的时候,才有勇气说出来。
寒旻旻啼笑皆非地戳了一下她的额头。“丫头!别不知足了,阎铭阳对你算不错了,你还敢嫌东嫌西。”能嫁给阎铭阳这种外冷内热、精明能干的优质男人,晴晴简直是捡到了。
她平时虽然看他不顺眼,老是和他作对,但那是因为他的嘴太坏,时常不给她留面子,撇开这些不说,其实,她心里还是挺服他的。
“可是他瞪著我的肚子耶!”寒晴晴小声地诉苦,同时不忘机警地东张西望,生怕她的“牢头”会从某个角落窜出来。
“晴晴,我给你拜托好不好?阎铭阳瞪你的肚子,是因为担心你肚子太大,不然你以为他想谋杀你吗?”
寒旻旻此时才明白阎铭阳的伟大,他竟然毫无怨言、也不嫌弃地就“接收”了晴晴这傻妞,真是太英勇了!
唉!她以后得对他好一点才行!
“噢!是这样哦!”寒晴晴明白之后,不好意思地甜笑一下。“难怪我不论怎么问,相公就是不肯说。”
寒旻旻语重心长地告诫她。“晴晴,以后不可以乱误会人家,知不知道?”若是阎铭阳被气跑了,她非得找这丫头算帐不可。
“好嘛!”寒晴晴腼腆地吐了吐俏舌。
日子一天天过去
朱丁玺离开已经有一个月了。
没有他的日子,寒旻旻还是活得好好的,只是缺乏了一点生气而已,没有人和她拌嘴,害她觉得好像什么事情都不对劲了起来,消夜不好吃了、床不暖了,连她最爱练的武功都变得有点无聊。
“奇怪!我怎么又无缘无故想起那家伙了?”
寒旻旻搔了搔头,放下手中的长剑,然后蹲在练功房的地上苦思。
“我是病了,还是中邪了?”寒旻旻不禁纳闷地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在冰凉地板上画了起来。“不然脑海里怎么老是浮现他的脸啊?”
那家伙又不怎么样,不但脾气差得要命,而且还自大霸气,她怎么会一直想起他呢?
真是太不合理了!
“糟了!懊不会得了什么大绝症吧?”寒旻旻脱口而出后,就愈想愈不安,一双明灿的美眸也跟著愈瞪愈圆。
对啊!如果不是脑子出了毛病,她没有理由老是想起朱丁玺啊!若是以前他们相谈甚欢,处得不错,那还有话可说,但是他们明明互相憎恶,以找对方的麻烦为乐啊!
在她的眼中,朱丁玺根本就是一个讨厌鬼,所以——她愈常想起他,就表示她的病愈重。
“唉!去找爹爹看一下好了。”寒旻旻一脸愁云惨雾地站了起来,拖著无力的步伐,慢慢走出了练功房。
“哎哟!”
小旻赶紧跳了开来,才没有在门口被她直直撞到。
“对不起。”寒旻旻有气无力地瞄了她一眼,见她没有事,又有气无力地往前走。
“宫主,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啊?是不是生病了?”小旻将手中的抹布一丢,连忙好奇地跟随在她身后。
寒旻旻的娇躯震了一下。“小旻,你也看出来啦?”即使她的个性比一般人乐观活泼,但她终究是个年轻的女孩,遇到了这种要命的事,她当然还是会难过的。
“看出什么?”小旻亦步亦趋地紧跟著她,她从原先的好奇转为现在的担心了。她从来没见过她家宫主这么消沉的模样。
“看出我生病了。”寒旻旻吸了吸鼻子,坚强地忍住嚎啕大哭的冲动。她不能在小旻的面前哭,她会笑她的。
小旻微微皱起俏丽的月牙眉,关心地绕到她的前方。“宫主生了什么病?”天啊!好像很严重的样子!
寒旻旻停下脚步,看到小旻那张充满关怀的脸,再也忍不住地扑进她的怀里。“呜小旻,我就快要死了”
“宫主,你先别哭,告诉小旻怎么回事?”小旻虽然吓了一大跳,不过还是镇定地拍抚她的背部。
寒旻旻擦乾了眼泪,才红著眼眶抬起头来。“怎么办?小旻,我明明很讨厌一个人,可是我还是一直想起他,小旻,我是不是病得很重啊?”
“宫主说的是朱公子吗?”笑意从小旻的声音中隐隐传出。
原来这就是宫主所生的病啊!老天!她差点被她吓死。
“嗯。”寒旻旻可怜地点头。
“宫主,你没有生病,你只是想念朱公子而已。”小旻拚命地忍住快要逸出来的笑声。
“可是正常人会想念他们不喜欢的人吗?”寒旻旻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小旻好笑地摇头。“宫主,你是因为爱上朱公子,所以才会变得那么奇怪,你别担心。”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把相思症当成绝症的!呵真是可爱!
“咦!?”寒旻旻震惊地瞪圆了美眸。“我连喜欢他都谈不上耶!怎么可能爱上他?”
“宫主,你自己好好想一下吧!”小旻抿著不断往上翘的唇,随便拍拍她的肩,就急急忙忙地离开了。
因为她急著想把这笑话传播出去。
“不会吧”寒旻旻呆愕地站在原地,红唇张得大大的,一副无法接受打击的模样。
良久,寒旻旻的嘴酸了,脚也累了,她才勉强从“青天霹雳”中回复过来。
“也好”到最后,寒旻旻只能乐观地自我安慰。“爱上朱丁玺总比得绝症好吧!”
至少她保住小命了!
静夜幽幽。
朱丁玺独自站在院子里仰望星空,神情有点阴郁、有点愤怒。
已经过了一个月了,他简直不敢相信那女人竟然还无声无息,别说是影子,她连一封书信都没送来。
天杀的!她非得笨成这样吗?
“儿子,你怎么还没睡啊?”金荃公主摒退待女,优闲地走进院子里,与她的独子一起欣赏星星。
“娘,你别吵我,让我一个人静一下。”一见到他母亲,朱丁玺的俊脸就沉了下来。
“你生气啦?儿子。”金荃公主疼爱地拉了拉他的俊颊。
在朱丁玺面前,她永远没有母亲的架子,反而像个调皮的小女孩。
朱丁玺撇开俊睑,闪避她的手。“你别玩了。”
“不玩就不玩。”金荃公主不舍地放下柔荑。“那你得告诉娘为什么回来后就闷闷不乐的。”哎呀!好想再捏她的俊儿子一把哦!
“哼!”朱丁玺冷哼一声。明知故问!
“你是不是在气娘夥同你爹把你骗回来?”金荃公主笑咪咪地问,一点罪恶感也没有。她想念儿子,不行吗?
朱丁玺抬头望向漆黑的夜空,这回连哼声都省了下来。
什么受重伤?不过就是个小小的“落枕”而已,他们居然就这样欺骗他的感情,联手把他骗回来,这是什么样的父母亲啊?真是太过分了!
“别气!别气!娘会心疼的。”金荃公主藉机拍拍儿子的胸膛。嗯!壮了些!有练身体哦!
朱丁玺低下头,严厉地瞪著她。“你可不可以正经一点?”
“咦?不对劲哦!”金荃公主故意眯起高贵的美眸,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儿子,你这次气太久,不太像你的个性哦!”以前,不管她怎么捉弄她儿子,他顶多气个十天、半个月,但是这回都已经过一个月了,他竟然还在生闷气,可见真的有问题。
“娘,你去睡吧!我没事。”为了打发她走,朱丁玺不得不强迫自己放柔脸部的紧绷线条。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没有。”朱丁玺直接否认。
“儿子,有心事就要说出来,不然会憋出病的。”金荃公主亮著贼贼的美眸,试图从他的嘴中套出一点蛛丝马迹。“来,快告诉娘,你在心烦什么?”
“我再说一遍,我没有心事。”朱丁玺慢慢不乐地破起眉来。“娘,请你快点回去睡吧!别管我了。”
金荃公主压根儿不信他的话,并且有技巧地开始套话。“儿子,说嘛!娘虽然是女人,但是也很了解男人,你只要说出来,娘一定有办法帮你解决的。”
“你解决不了的。”朱丁玺冷凝著俊脸。
那就是有罗!?金荃公主立即双眼一亮。
“儿子,到底是什么事啊?”她好奇地旁敲侧击。“是女人吗?”
“哼!”像是默认般,朱丁玺轻哼一声。
金荃公主喜出望外地笑了出来。“你有喜欢的女人啦?”太好了!她儿子终于像个正常的男人一样会思春了。
朱丁玺不悦地望了她一眼,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她是哪家的姑娘?娘立刻派人上门去提亲。”金荃公主兴奋地摩拳擦掌,准备大展身手办一个喜气洋洋的婚礼。
“别忙了,人家还不见得会答应呢!”朱丁玺那低沉的嗓音只有一个酸字可以形容。
“怎么可能!?我儿子长得比天上的金童还俊,怎么可能有女人拒绝得了?”金荃公主夸张地瞪大了凤眼。
朱丁玺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你够了吧!”真受不了!
“当然还没。”金荃公主挥了一下手,继续幸灾乐祸地取笑他。“儿子,你不是随便抛个媚眼,女人就摇著尾巴迎上来了吗?怎么这次也栽啦?”
她儿子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俊小子,再加上他特殊的身分,和每年夏天必发的怪疹,大家忙著宠爱他都来不及了,哪里舍得对他说一点重话?所以才养成了他那目空一切、狂妄自大的高傲性格。
如今终于有人可以挫挫他的锐气,金荃公主自然笑得阖不拢嘴。
“你到底要不要帮忙?”朱丁玺烦躁地低咆。
早知道她这么没有母爱,他刚才就应该立刻回房去睡。
“帮!娘当然帮你啊!”金荃公主揉了揉笑到酸疼的脸颊。“说吧!你们出了什么问题?是不是她不喜欢你?”
如果是的话,那就好玩了!
“我不知道。”朱丁玺至今才领悟女人是那么难搞的东西。
“你怎么会不知道呢?”金荃公主偷笑。
“你七早八早就把我骗回来,我怎么弄得清楚啊?”朱丁玺臭著脸责怪她。
“难怪你气那么久。”金荃公主毫无悔意地露出笑容。“那你就回去找她问明白嘛!这有什么好恼的?”
朱丁玺的俊脸黑了一半。“要我回去找她!?”天杀的!这就是她最好的建议吗?
“对啊!不问清楚,你心里也很难受不是吗?”事关他一生的幸福,金荃公主总算认真了些。
“不要!为什么不是她来问我?”他才不干这种丢脸的蠢事呢!
金荃公主翻了翻白眼。“儿子,你到底几岁啦?你不要像个闹别扭的小男生好不好?”
朱丁玺紧紧地咬著牙,导致下颚有一根筋抽搐了一下。“我哪里闹别扭了?”
任何有尊严的男人都不能随便向女人屈服,他只是遵循男人的传统而已,不对吗?
“好!好!你没闹别扭。”金荃公主有目的地放软了语气,接著她的问题像连珠炮一样轰向朱丁玺。“来,快告诉娘,那位姑娘长得怎么样?脾气好不好?家住哪里?会不会很难相处”
闻言,朱丁玺马上转身就走,完全不给她任何面子。
在家里挣扎了两个月,天天忍受他母亲的疲劳轰炸后,朱丁玺终于决定放下男人的身段,痛苦地向寒月宫出发。
依照阎铭阳所说的方法,他先是前往京城,在城郊的破庙外挂了一只红灯笼,然后到京城的客栈休息了一夜,第二天再回到破庙前,阿树已经在原地等他了。
“呱”阿树欢欣地向他点了点毛茸茸的脑袋。
朱丁玺微微扬起嘴角,轻松地跃上它的背,然后拍了一下它的脖子。“阿树,可以飞了。”
阿树立即拍动巨大的翅膀,往天山飞去。
经过一段寒冷的飞行,朱丁玺在当日抵达了寒月宫。
他一走出鹰舍,迎面而来的不是想像中的热切欢迎,而是一幅兵荒马乱的场面,像是发出了什么大灾难一样。
“怎么回事啊?”朱丁玺随手抓了一个宫女问道。
“晴宫主难产,现在大夥儿急得不得了。”宫女的脸皱成一团。
“寒旻旻呢?”
“宫主刚刚被吓得晕倒在地,寒姥姥把她拖去大厅里摆著。”讲完,宫女觉得有点不妥,赶紧又补充。“这样才不会挡到其他人。”
“老天!”朱丁玺难以置信地松开她的手,摇著头走向大厅。才抵达寒月宫不到一刻,他的头就开始痛了起来。
堂堂一个宫主之尊,竟然被如此轻率地对待,寒旻旻当得未免太失败,也太没有尊严了吧?
到了空荡荡的大厅,果然见到寒旻旻孤伶伶地躺在冰凉的地板上,身上连条被子都没有。
“喂!你醒一醒。”朱丁玺蹲下来拍了拍她的脸颊,同时他的眉头皱了起来。分开了三个月,这女人不但没有黯然消瘦,双颊还圆润了些,这太过分了吧?
“唔”寒旻旻呻吟一声,才缓缓睁开眼眸。
“你怎么胖了!?”朱丁玺懊恼地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他根本不打算问这个的,但是问题就这样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了。
寒旻旻头疼欲裂地白了他一眼。“我的头好痛,是不是你偷打我的?”这家伙在胡说什么?她哪里胖了?
“你大概是晕倒的时候撞到头了。”朱丁玺无奈地把她拉过来,找寻她头上的肿包。
“哪里痛了?”
“这里。”寒旻旻指了一下头痛的地方。“我刚才真的晕倒啦?”
“听说你被吓晕了。”朱丁玺轻柔地揉了揉她头上的伤处。“你平时身体不是壮得跟牛一样吗?怎么会昏倒?”
“因为晴晴流了一堆血——”寒旻旻猛地挺起娇躯,面带惊惶。“完了!晴晴正在难产!”
她惊慌失措地推开朱丁玺,跳了起来,以火烧的速度跑离大厅,丢下了一脸错愕和愠怒的朱丁玺。
“该死!”
“哇”
漫长的一天一夜过去了,寒晴晴肚里的娃儿终于呱呱落地,让焦急的众人全松了一口气。
而朱丁玺也总算等到寒旻旻的注意力——
“吁!累毙了!”寒旻旻才刚要转身,就不小心踩到了他的脚。“咦?你怎么还在这里?!”
“不然我应该在哪里?”朱丁玺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他都站在她身边一天一夜了,她没发现也就算了,竟然还有脸露出那种诧异的表情!
天杀的!他真是吃饱没事做,才会回来找气受!
“在我的房里休息啊!”寒旻旻疲惫地伸手捶了捶自己僵硬的肩膀。天啊。天啊!看人家生小孩好累哦!
“算你还有点良心。”朱丁玺拉起她的小手。“走吧!这里太挤了,我们找地方说话去。”
他牵著摇摇晃晃的寒旻旻,穿过人多拥挤的走道。
“我们要去哪里啊?”寒旻旻一边慢吞吞地走,一边猛打哈欠。“我好想睡哦!”“我们去你的房间。”有些话是需要私下谈的。
寒旻旻一听,精神稍稍振作了起来。“我们走快一点。”现在换成她心急地走在前头。
一回到房间,她的娇躯立刻扑在床上,然后幸福地叹了一口气。“唉!真舒服”
“你先别睡,我有话跟你说。”朱丁玺拧著俊眉走到床边,见到她的双眼都已经闭起来了,他心中突然萌生一股不妙的预感。
“我们不能睡完再说吗?”寒旻旻闭著美眸,喃喃地握住他的大手,并且顺势将他拉到床上来。
朱丁玺犹豫了一下。“好吧!”最后,他还是敌不过软玉温香的诱惑,陪她一起沉入甜美的梦乡
一顿好觉醒来后,寒旻旻先是困惑地眨了眨眼,可是当她看到横在肚子上的那只大手时,随即傻呼呼地笑了出来。
“原来我不是在作梦。”
她开心地翻身趴在朱丁玺厚实的胸膛上,笑嘻嘻地拿起发尾,有一下、没一下地骚扰他俊美的脸。
玩了一阵子后,朱丁玺还是没有醒来,害寒旻旻的手开始酸了起来。
“奇怪!怎么还在睡啊?”可恶!这家伙一点都不合作!
“早醒了。”朱丁玺闭著眼告诉她,同时拿开她手上的发尾。
“那你干嘛不出声?”寒旻旻狐疑地盯著他。
朱丁玺缓缓睁开灼热的黑眸,炯炯有神地注视著她清艳的俏脸。“因为我正忙著克制男人的一些反应。”
这是什么情况啊?才睡一觉起来,她整个人就立刻容光焕发,那娇艳欲滴的气色简直好得叫人生气。
难道她这些日子都吃得好、睡得好,一点思念之苦都没尝到?
“噢!”寒旻旻得意地窃笑了几声,不过,那柔软的娇躯还是舒适地贴在他身上,没有离开他的意思。“喂!朱丁玺,你怎么突然跑回来了?”他该不会是忘了什么东西没带走吧?
“你说呢?”他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这小笨蛋竟然还看不出来。
“你是为了我回来的吗?”寒旻旻不太好意思地猜测。
“嗯!”朱丁玺冷酷地点了一下头。
一阵喜悦的光芒从寒旻旻的美眸中迸射开来。“你是不是很想念我啊?”她得寸进尺地问。
呵想不到她寒旻旻也有这种魅力!真是太过瘾了!
朱丁玺不情愿地又点了一下头。“嗯。”“我也是。”寒旻旻飞快地啄了一下他的下颚,大方地承认。“本来我还奇怪自己为什么一直想你,后来小文说我爱上你了,我这才想通的。”
朱丁玺那线条优美的唇弯起了一抹笑意。“你爱上我了?”
虽然有点不满她这么慢才想通,而且还是别人告诉她的,不过,这结果还蛮令他惊喜的。
“嗯!很奇怪对不对?我明明就不喜欢你,怎么会爱上你呢?”寒旻旻窝心地和他分享自己的疑惑。
“你直接回答就好了,干嘛把不重要的话也说了出来?”朱丁玺咬了咬牙,这女人把他的喜悦破坏了大半。
“对不起嘛!”带著一抹雀跃的笑容,寒旻旻甜蜜蜜地反问他。“那你呢?你爱不爱我?”
朱丁玺的表情僵了一下。“呃”他是男人耶!怎么可以把这些情啊、爱的挂在嘴上?
“喂!不公平!我都说了,你不可以不说。”寒旻旻急得快要跳脚了。这男人好贼哦!
朱丁玺微窘地清了清喉咙。“咳你急什么?我又没否认。”
“那你说啊!”寒旻旻威胁地眯起俏眸,一副他要是不说,她就打算翻脸的模样。
在她的逼迫下,朱丁玺又清了一下喉咙,才慢吞吞地告白。“我我爱你,行了吧!”
“当然行!”寒旻旻咧出一朵心花怒放的傻笑,并且冲动地抱著他的脸,开始兴奋地舔吻他。
朱丁玺眯著眸享受了一会儿,才笑着制止她。“好了,别亲了,我被你亲得满脸都是口水了。”
“投降”的过程并没有他想像中那么糟嘛!
前阵子他在家里还一直想不透自己怎么会爱上她,现在他终于明白了,与其说是喜欢她的人,倒不如说他是爱上了她那与众不同的个性。
她特立独行、爽朗直接,跟她相处,永远不需要去猜测她的心意,因为她早就把她的喜怒哀乐表现出来,不像其他女人扭扭捏捏的,说个话可以绕上七、八圈,而且还不一定说得到重点。
真是可怕!
寒旻旻听话地停了下来。“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喜欢我的?”一双晶灿的黑瞳闪烁著好奇的光芒。
“有一段时间了。”朱丁玺模棱两可地回答,他不能说得太早,不然有损男性的颜面。
“那你怎么到现在才来找我?”寒旻旻惩罚似地轻啃他的下巴。
朱丁玺的大手隔著衣物抚摸她的背部、她的臀,带著强大的热力。“我们非得在这时候讨论吗?”他暗示著。
既然正事谈完,他也用不著忍得那么辛苦了。
“有道理,我应该去看晴晴的娃娃了。”寒旻旻飞快地从他身上爬起来,脸上漾满了兴致勃勃的笑容。
“不准走!”朱丁玺这回不再用暗示的方式,而是直接将她拉回床上,随即,一副饥渴的男性身躯就压住她了。
“好啦!好啦!我陪你就是了。”寒旻旻知道玩笑开大了,赶紧举双手投降。“你别压著我嘛!”
床上,爱的火花燃起,燎烧著两人
云雨过后——
“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地在想我?”朱丁玺那微喘的低沉嗓音中带著一丝谴责。
两人的汗水和气味融成一块,一起染湿了身下的床褥。
“有啊!”寒旻旻昏昏欲睡地躺在他的胳臂中。
“那你怎么没瘦下来,反而还变胖了?”经由大手实际的触摸后,朱丁玺不平地发现她的腰围粗了一小圈。
寒旻旻哀怨地垮下小脸。“都怪小文啦!她天天炖一堆奇怪的补品给我吃,害我想不发胖都很难。”
“你不是最讨厌补品的味道吗?怎么现在突然改变口味了?”朱丁玺皱起眉,她该不会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吧?
在他的盘问下,寒旻旻眼中的睡意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机警。“你先保证听了以后不会生气。”
“说吧!”朱丁玺若有所思地捏了一下她丰满浑圆的,一双漂亮的凤眼眯了起来。
“我怀孕了!”寒旻旻小声地宣布完后,立刻大声地提醒他。“你说过不生气的哦!”果然如他所料!
朱丁玺心情复杂地坐起身来,直勾勾地盯著她的肚皮瞧。
“你怀孕了”
“你不可以生气哦!”寒旻旻见他变得有点呆滞,赶紧又提醒他一下,免得他刚才漏听了。
“老天!你竟然怀了我的孩子!”朱丁玺不可思议地深吸了一口气,所有的情绪在此时一涌而上,有喜悦、感动、惶恐和愤怒。
对!就是愤怒!
“你为什么没有派人通知我?”要是他没有回来,她是不是打算永远不告诉他此事?
寒旻旻无辜地眨了一下美眸。“我又不晓得你住在哪里,怎么通知你啊?”因为被他瞪得有点发毛,所以她把被子给拉了上来。
“你不会问人吗?”朱丁玺的俊脸上浮现一片强抑怒气的铁青色。
“问了啊!可是没有人知道啊!”寒旻旻自认已经做到“尽人事、听天命”的境界了。
她不是没有偷偷问过别人,但是谁叫他当初保密过头了,害她遇到很多困难,最后她只好放弃了。
“阎铭阳呢?”整个寒月宫只有阎铭阳知道他的身分,她问别人有用才怪。
寒旻旻不屑地撇起了唇瓣。“哼!我跟他不对盘,我不想问他。”
其实,有大半的原因是她怕被阎铭阳嘲笑。
“笨蛋!你这时候还摆那么高的姿态做什么?”朱丁玺强忍住想捏死这女人的冲动。
“我就是不想问他嘛!”寒旻旻高傲地瞥了他一眼,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有错。“反正你现在不也知道了。”
“你哦!”不能捏死她,朱丁玺只好改捏她的脸颊。“真是欠骂!”
寒旻旻不是很计较他的乱捏,反而对另一个问题比较好奇。“对了!你家到底在哪里啊?”先问清楚,下次吵架的时候也许用得到。
“在江南。”朱丁玺考虑了一下。“你的身体状况怎么样?”
“不错啊!”寒旻旻在床上伸了一个大懒腰。“你问这个做什么?”奇怪!她怎么忽然又有点想睡了?
“我想带你去见我的家人,他们人都很好,你不用担心,还有,成亲的事得赶快办一办”
“嗯”他平稳滑顺的声音简直像一首催眠曲,害寒旻旻一下子就撑不住了。
在睡著的前一刻,她脑海中缭绕的是——
成什么亲啊是入赘好不好编注:欲知寒睛睛与阎铭阳之情事,请翻阅绯爱系列ao67求亲记之“桃色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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