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对垒(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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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君子和而不同,宰执中间也可以有不同意见,但是必须维持在一个合理的程度之内。攻击一旦发展成对人不对事,全是意气用事,国家早晚会出乱子的。也许,何王二人都需要挪动挪动了。

赵桓淡淡地说道:“张浚拟旨:依照惯例,不得擅自议论正在领兵的将领,让那些御史和议政院代表给朕老实一点;吴阶的事情是朕应允了的,至于还存在什么问题,可以论一论。另外,再加上这样的字句:宁王赵谌,代朕监国,做事勤恳,虚心好学,朕甚感欣慰!”

两位执政退了出去,赵桓无奈地想到:战争结束之后,需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啊!

岳飞轻取燕京,也许所有的人都认为胜利只是迟早的事情,但是岳飞、李显忠二人却不能如此轻敌。燕京局势稍稍稳定下来,岳飞立即率领云捷、天狼两大军团,以及所有的火炮,西进夺取有天险之称的居庸关。居庸关是燕京西面的屏障,截断了燕京与大同之间的主要通道,拿下此地对全局有重大的意义。居庸关之于燕京,就像潼关之于长安,要想守住燕京,只有拿下居庸关。振武军团先期入城的五千精锐,大多是下级军官,活下来的不到一千人;充任向心攻击的军团骑兵,也折损了一半,可以说,燕京城会战的胜利是以振武军团的巨大牺牲为代价才取得的。岳飞留给张宪的任务是,以军团主力向东攻击,夺取景州、滦州、平州、营州等地,并镇守燕京。相形之下,李显忠的任务最重:以捧日、宣毅两军团北上攻占顺州、檀州,相机夺取古北口,至少要将金国援军挡在檀州一线。

顺州、檀州,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了下来,前进到距离古北口三十里的地方,前出的探马回报:敌军骑兵已经在口外扎营,人数至少有两万人。紧赶慢赶还是来迟了一步,被金兵占据了地利,敌情不明,李显忠不敢发起攻击,也选地扎营。

十七日,捧日军团全体归建,十九日夜,牛皋率领宣毅军团也赶来助战。岳飞的军令是李显忠为主官,牛皋辅之。李显忠端不起架子,牛皋比他的资历要老的多,也想处好关系,因而出营十里前来迎接。

“哎呀,李大帅,咱是来帮忙的,怎敢劳你这个主官兴师动众地来迎,多不好,多不好!”牛皋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很受用的。

李显忠忙道:“大帅客气了,您是军中前辈,我有什么想不到做不到的地方,还需要您多帮衬着。值此紧要关头,显忠不敢虚情推脱,以害国事。”

牛皋暗叫厉害,这话说的是滴水不漏啊!李显忠的武艺,他见识过;听他的军令,虽然有些别扭,还算能接受。两人总算都是岳飞信用的人,似乎有那么一点一派兄弟的感觉,其实牛皋也清楚,李显忠首先是官家的爱将,然后才能说到其它;而他呢?岳飞即便有提携之恩,官家的恩情也厚啊!娘的,这都想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忽然,军营方向传来锣鼓声,一马狂奔而至:“报,禀报大帅!金军攻击大营,我军正与敌激战!”

牛皋大笑道:“哈哈,来得早不如来的巧,孩儿们,听到没有,给我往死了跑,慢了就没有仗打了。”

宣毅军团的步兵,健步如飞,动作快了不是一星半点,队形却不乱,李显忠很满意,说道:“大帅我们先行一步,去看看是哪位尊神到了?”

“好!”

二人催马扬鞭,奔向大营。

李显忠不明敌情,金军统帅宗弼也有同样的苦恼。解决了宗翰的事情之后,宗弼成为新成立的枢密院长官,军权在握,无限风光。还有许多善后工作没有做完,从南国传来消息,南人似乎有出兵的迹象,宗弼放下政务上的牵绊,开始为即将到来的战争做准备。事情远没有想象的顺利,宗翰的人虽然去了,他的影响并没有完全消失,各级官员以及在军队之中,关于宗翰的死亡有多种版本,为宗翰喊冤的不是一个两个。权利是牢牢地掌握在手中,表现权利意志的命令下达到地方,执行起来就不是一回事了。为了从上京、东京调集兵马,宗弼伤透了脑筋;宋军的主攻方向是燕京应该确凿无疑,不过,宋军出兵的规模,攻击的强度都是难以精确预计的,到底调集多少兵马够用又是一个难题。

来自西京大同府的军报还要更早一些,朝廷内部竟然对宋军的主攻方向产生了动摇,该死的种无伤,只要他存在一天,金国的噩梦就不会中断;一个非常明显的佯攻,竟然搞得气势恢宏,宗本告急的信使犹如走马灯一般,最后就连宗弼都有些动摇了。六月七日,南京(注一)方向传来消息,岳飞统领的二十余万大军越过边境,围攻范阳。宗弼如梦方醒,建议宗磐下达全国总动员,将能够战斗的女真勇士全部派上战场,无论如何都要击败宋军的入侵。一旦战争失败,刚刚稳定的政局势必要再起波澜,刚刚结成的联盟势必会产生难以预料的裂痕,宗弼还有一个担心:前线的两位统帅,右副元帅宗本勉强能用,但肯定挡不住南国军神种无伤;左副元帅宗固基本上就是一个废物,典型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如果救援不及时,南京城是一定守不住的。宗弼提出,由他亲自上阵,率领主力救援南京,宗磐带兵救援西京。宗磐深知其中的厉害,当即应允,并且把守卫上京的神锐军派给了宗弼。

宗弼星夜南下,赶到中京。东京那边的援军还在路上,只得从中京抽调一万人马,凑成两万,走最近的道路——经古北口进入南京地区。还是慢了一步,宗固一败涂地,将自己的命都送掉了,根据拔离速带回的一名小兵的叙述,宗固原本想投降,是被身边的亲兵所杀。宗弼大怒,当即就把那个人杀了,眼红的拔离速叫得比驴都欢,宗弼吩咐:“拔离速将军太累了,带下去休息!”

士兵们不由分说,上来将拔离速押走了。

宗弼不是傻瓜,当然能分清真话假话,而且从性格上分析,宗固绝对做得出贪生怕死的事情。可是,现在这个时候,新遭大败,军心涣散,不但不能追究宗固的责任,还要大肆宣扬宗固为国赴难,壮烈牺牲的伟大精神。这样做,于国于家都好,宗磐的面子也能交代过去,除此之外,他实在是想不出更好的鼓舞士气的办法。

肃穆而简陋的灵堂搭设完毕,正中间是宗固的灵位:“大金国左副元帅幽王姓完颜讳宗固千古!”

血红的大字,发于至情,毫无雕琢,刚劲有力,乃宗弼手书。完颜活女、完颜胡刺等牺牲将领的灵位摆在两旁,低垂的布幔,如雪的孝衣,窒息的压抑,压抑的哀伤,战士们泪眼婆娑,只看到满视野的雪白和那虚幻的白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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