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 照夜白(四)(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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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手紧握长枪,一步,两步,当第三步迈出时,身躯腾空而起,宛如一跃冲天的雄鹰,气势如滔滔的潮水,一浪高过一浪,当枪尖刺中敌人时,滔天的气势将攀上颠峰。

枪近了,钟相没有动!

已到三尺之内,钟相吟诵一声:“天圣降世,普度众生!破!”

金光量天尺化为一圈盛似一圈的金光,涟漪般向四周扩散。最外层的金光无畏地迎上凌厉的长枪,光圈一寸一寸地断裂、融化。枪丈八蛇矛枪以闪电般的速度,冲破层层阻拦,却在最后一道光圈前猛地顿住。

岳飞的身体与长枪成一条直线,顿在半空中,时间在这一刻停止了流动!

钟相的微笑比四月的春风还要轻柔,笑容里凝结着圣人的光辉!

这样的人,可以战胜吗?

他是谁?

他还是一个人吗?

“轰隆!”一声惊天巨响,狂猛的气浪冲击着、肆虐着、咆哮着!

“当”地一声脆响,长枪嵌进坚硬的岩石中,岳飞还握着长枪,身体却已在五丈开外,一口鲜血涌到嗓子眼,硬是被他压了下去。这时的岳飞已经不是那个无敌统帅,而变成了一头受伤的猛兽!

到底哪一个更可怕?

猛兽一般的岳飞,还是圣人临世的种相?

钟相还是那个钟相,微笑如圣人般的钟相。

“大帅!”

士兵们高声呼喊着!

“放箭!”

张伯奋果断地下达了命令!

箭搭在弓弦上,一瞬间,弓张满月,只要手那么轻轻一松,谁可以抵挡这漫天的箭雨?

突然,每一名士兵感觉手上的箭不在是箭,而是恐怖的毒蛇,正吐出长长的信子,在舔他的手掌!毒蛇猛地咬了他一口,毒液顺着伤口流进体内,难以忍受的麻痒在全身蔓延,士兵们倒在地上,凄厉地叫着!

有的箭还是射出去了,都失去了目标,只有一枝箭射中了人,那个人名叫岳飞。

雕翎箭插在岳飞的左肩上,血染红了月白的战袍,岳飞还是一动未动!

岳飞的身体也被毒蛇咬中了,毒液将整个身体塞得满满的,麻痒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真的想去抓,去挠,甚至把身体撕开,把那绿幽幽的毒液倒出来。

岳飞没有动!

顺着血液流动的毒汁慢慢长大,竟然变成了一条又一条毒蛇!它们在自己的身体里横冲直撞,喝着血,吃着肉,咬着骨头!只是一会的功夫,大腿上的血肉被吃得干干净净,一头毒蛇从骨头里钻出来,还在朝他笑呢!

腿骨千疮百孔,如何支撑沉重的身躯?

手骨支离破碎,如何握住杀人的长枪?

枪落在地上,岳飞从来没有在面对敌人的时候,丢掉长枪。枪就是他的生命,枪不在了,他的人呢?

他的身体倒在地上,他没有能力支撑下去了。

钟相飞了起来,优雅地飞着,他飞到岳飞头顶,金光量天尺轻轻敲了下去!

岳飞的身体已经不复存在,他的魂灵在天空中飘荡。他回到了汴梁城:妻子一边摩莎着高高隆起的肚子,一边在和孩子说话;岳云被十几名孩子围攻,哭喊着叫爹!母亲,苍老的母亲在哭,声声呼唤着他的乳名!

不要!

他不能死!

他死了吗?

“沧啷”一声,定国剑弹起三寸,发出悦耳的声音!

身体里的毒蛇惊惶逃命,受损的身体在急速修复,眼前“哗”地一亮,耀眼的金光刺得眼睛刚睁开又不得不闭上!

定国剑出鞘,“当”地架住金光量天尺,在钟相错愕的瞬间,一式“挥剑断流”,竟将面前之人斩于两半!

钟相欣慰地笑道:“好一个岳飞岳鹏举!”

士兵们扑上来,将血人似的岳飞一次又一次地抛向空中,欢呼声此起彼伏。

不经意间,岳飞看到面容惨淡的黄佐,心里突然有了些不好的预感,正要叫他们把自己放下,却见黄佐如一头牛一般,冲向石壁!

“不要!拦住他!”

一切都晚了。

岳飞抱住黄佐,叫着:“为什么,为什么?”

黄佐惨笑道:“大王待我恩重如山,我却做出猪狗不如的事情,还有何面目活在人世?”

岳飞用从衣服上撕下来的布片,死死地按住伤口,更本就是徒劳无功。

黄佐用尽最后的一点力气,说道:“由大帅本人,可见当今官家知人之明!唉,可惜,晚了!晚了!”

声音弱得直至无声,生命走到了尽头!

岳飞虎目含泪,哽咽着说道:“他家中可还有什么人?”

周伦道:“有一位老母亲,还有一个八岁的孩子!”

“张保?”

“在!”

“你带人把老夫人和孩子接到京城,送进我府中,好生荣养!”

“明白!”

冷月无声,波光粼粼,忠魂何处是归途?(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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