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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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的两旁是高大的阔叶杨,那些重重叠叠的叶子在夜气里静默着,天地间没有一丝的风,空气好像凝固了一般,让人喘息不透。不知从何处飞来成千上万的蚊子,团团搅在半空中,发出如雷的声响。这些小小的嗜血的生命,纠缠在一起竟变得如此声势浩大,让人真真感受到了一份威胁。

不远处的湾塘里偶尔会传来三两声蟾蜍的叫声“呱——呱——”压抑而又沉闷,让人更加心烦意乱。手中的一把芭蕉扇不停地挥舞着,只要一停下来汗水就会如同小溪一样顺着额头、沿着肩背涓涓流下来。

田里的庄稼已经长足了个头,漫坡里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青黛色,跟老天的脸色一样都是那般深沉那样的阴郁。玉米和高粱还没有从烈日的暴晒中缓过劲来,叶片低垂着,一如在白日里骄阳下,没有一丝生气。漫坡里好像被什么无形的力量噤了声,没有一丝喧哗,没有一些生气。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一个热了。

几颗暗红色的星子,不停地眨动着她游丝一样媚惑的眼睛。村庄里的灯火,仿佛受到了星子的诱惑,在夜底里像害了热瘟病一样没有几丝气力。空气里弥漫着被烈日晒蔫了的青草的草腥气,和从村头那处湾塘里反上来的阵阵淤泥陈腐的气息,还有牛羊走过后留下来的腥骚的气味,让人无法喘息却又无处逃避。

三三两两的人群聚在村头那片场院上。场院因前些日子刚刚晒完麦子而闲置了,但是还是那般干净光洁。自然便成了忙碌了一天的人们消夏乘凉聊天的好去处。男人们大多精赤了上身,或坐一只马扎,或者找一块石头,有人干脆就袭地而坐。他们的手里大都捏着一支纸烟,所以每个人的面前都有一个小小的红点明明暗暗。一团小小的幽微的火光,映照着一张张古铜色的脸庞、酱栗色的肩膊。今天每个人的聊兴似乎都不是很高,仿佛也被这连日的高温酷热给晒萎蔫了,静静地坐在那里如同一尊尊的雕像。偶尔说上几句,话题也只有一个字——热!

忽然间就有一丝风吹过来,吹在身上,只轻轻一掠,却带来了几分惊喜。“来风了!”不知谁低低的喊了一句。许多的人都舒展着身子,到处去找。“是,是有点风丝了!”

风大了起来。路旁的树叶开始哗哗作响起来,像是在兴奋地鼓着掌,迎接着风的到来。紧接着就有迅急的风挟裹着尘土,吹了过来。一股土腥气迎面扑来。“风是雨头,闻到雨腥气了,可能要来雨!”“是啊!看这风就知道不是好雨!快回吧!”人们便都纷纷起身。那些风如同一头怪兽,东一头西一头到处乱窜,把大路上的尘土搅了起来,天地间黄尘弥漫。天上那几颗星子似乎怕了,张惶地不知躲到了哪里去了。霎时间西边的天空如同浓墨染过一样,一团漆黑。风势更猛烈了,风中裹带着砂粒打在人们的身上脸上生生地疼。人们的脚步凌乱,都加快了步伐。张惶地如一群遇到危险的小兽,四散开来。

风头一过,天上的乌云便布满了。夜,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那份凝重与肃杀让人的呼吸都觉得凝滞了。心,沉闷得不得了,也压抑得不得了。一道闪电,在远远的地方掀起浓云深夜的一角,稍后,一声沉闷的雷声,在天边隆隆滚过。又有一道耀眼的闪电,在头顶闪过,像一条狰狞的恶龙在头上展动着身姿,仿佛要把这厚厚的天幕撕裂一样。所有夜底里的万物,村庄、树木、庄稼都被这电闪显现的一览无余,却又显得是那样苍白无力,都似乎害了病一样,在夺目的光芒里瑟缩着战抖着。“喀——喳——”紧随其后的是一声劈金裂石的惊天响动,天与地都为之颤动。所有的心脏都会为这声炸雷而猛然缩紧。

雷声过后,几个算盘珠样大的雨滴,仿佛先头部队一样,迅疾的砸了下来。雨点砸在人们精赤的肩膀上,劲劲的凉凉的,还有点生生的疼。一些留有牛羊蹄印、车辆辙痕的浮土,被雨点的子弹打出千疮百孔的洞痕。密密的雨点紧随着一阵狂风,猛然间落下来,迅急的雨,挟裹风声,以切入的姿势猛然来临。大雨点虽然疾劲,但却只有一小阵,老天似乎还要喘上一口气。可是天地间弥漫的雨腥气却越来越浓烈了,仿佛大戏开场前的热身预演,更似一场大战开战前的战鼓和号角,所吹打出来的那种戾气让人胆战心惊。只有短短十几秒的间歇,伴着又一次巨大的电闪雷鸣,一场雨,一场罡疾的豪雨便兜头直落下来。雷声渐息,刚才那些纷乱、焦灼和惊恐也走向了平静。灼热的气息一下便被压了下去。也许只有眨眼的工夫,地面上便全湿了。

狂风伴着疾雨,把天地都要搅动起来,那些树木,失去了往昔的婷婷玉立的优雅之姿,在风雨中癫狂着。久旱的庄稼挥动着万万千千的手臂欢呼着,在渴盼中舞之蹈之。株与株在风中热烈倾诉,叶与叶在雨中耳鬓厮磨。是风带给了万物以欢快,是雨让天地间都生动了起来。那风声雨声交织在一起如同一部激奋昂扬的交响乐。所有的道路、空场、洼地、湾塘都成了水的世界,白花花一片汪洋。所有的屋檐都垂着一挂瀑布,水直直地落下来,落在几家倒扣着摆放在檐下的铁皮水桶上,发出悦耳的叮叮咚咚的响声。

总喜欢在有雨的夜晚凭窗而立,用心去谛听那份天籁,心会平静地如同一池水,清清的池水漫上来,漫过池沿,漫过栏杆,四处流淌。流成一地无法收拾愉悦与清凉。

2007-9-14路的两旁是高大的阔叶杨,那些重重叠叠的叶子在夜气里静默着,天地间没有一丝的风,空气好像凝固了一般,让人喘息不透。不知从何处飞来成千上万的蚊子,团团搅在半空中,发出如雷的声响。这些小小的嗜血的生命,纠缠在一起竟变得如此声势浩大,让人真真感受到了一份威胁。

不远处的湾塘里偶尔会传来三两声蟾蜍的叫声“呱——呱——”压抑而又沉闷,让人更加心烦意乱。手中的一把芭蕉扇不停地挥舞着,只要一停下来汗水就会如同小溪一样顺着额头、沿着肩背涓涓流下来。

田里的庄稼已经长足了个头,漫坡里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青黛色,跟老天的脸色一样都是那般深沉那样的阴郁。玉米和高粱还没有从烈日的暴晒中缓过劲来,叶片低垂着,一如在白日里骄阳下,没有一丝生气。漫坡里好像被什么无形的力量噤了声,没有一丝喧哗,没有一些生气。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一个热了。

几颗暗红色的星子,不停地眨动着她游丝一样媚惑的眼睛。村庄里的灯火,仿佛受到了星子的诱惑,在夜底里像害了热瘟病一样没有几丝气力。空气里弥漫着被烈日晒蔫了的青草的草腥气,和从村头那处湾塘里反上来的阵阵淤泥陈腐的气息,还有牛羊走过后留下来的腥骚的气味,让人无法喘息却又无处逃避。

三三两两的人群聚在村头那片场院上。场院因前些日子刚刚晒完麦子而闲置了,但是还是那般干净光洁。自然便成了忙碌了一天的人们消夏乘凉聊天的好去处。男人们大多精赤了上身,或坐一只马扎,或者找一块石头,有人干脆就袭地而坐。他们的手里大都捏着一支纸烟,所以每个人的面前都有一个小小的红点明明暗暗。一团小小的幽微的火光,映照着一张张古铜色的脸庞、酱栗色的肩膊。今天每个人的聊兴似乎都不是很高,仿佛也被这连日的高温酷热给晒萎蔫了,静静地坐在那里如同一尊尊的雕像。偶尔说上几句,话题也只有一个字——热!

忽然间就有一丝风吹过来,吹在身上,只轻轻一掠,却带来了几分惊喜。“来风了!”不知谁低低的喊了一句。许多的人都舒展着身子,到处去找。“是,是有点风丝了!”

风大了起来。路旁的树叶开始哗哗作响起来,像是在兴奋地鼓着掌,迎接着风的到来。紧接着就有迅急的风挟裹着尘土,吹了过来。一股土腥气迎面扑来。“风是雨头,闻到雨腥气了,可能要来雨!”“是啊!看这风就知道不是好雨!快回吧!”人们便都纷纷起身。那些风如同一头怪兽,东一头西一头到处乱窜,把大路上的尘土搅了起来,天地间黄尘弥漫。天上那几颗星子似乎怕了,张惶地不知躲到了哪里去了。霎时间西边的天空如同浓墨染过一样,一团漆黑。风势更猛烈了,风中裹带着砂粒打在人们的身上脸上生生地疼。人们的脚步凌乱,都加快了步伐。张惶地如一群遇到危险的小兽,四散开来。

风头一过,天上的乌云便布满了。夜,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那份凝重与肃杀让人的呼吸都觉得凝滞了。心,沉闷得不得了,也压抑得不得了。一道闪电,在远远的地方掀起浓云深夜的一角,稍后,一声沉闷的雷声,在天边隆隆滚过。又有一道耀眼的闪电,在头顶闪过,像一条狰狞的恶龙在头上展动着身姿,仿佛要把这厚厚的天幕撕裂一样。所有夜底里的万物,村庄、树木、庄稼都被这电闪显现的一览无余,却又显得是那样苍白无力,都似乎害了病一样,在夺目的光芒里瑟缩着战抖着。“喀——喳——”紧随其后的是一声劈金裂石的惊天响动,天与地都为之颤动。所有的心脏都会为这声炸雷而猛然缩紧。

雷声过后,几个算盘珠样大的雨滴,仿佛先头部队一样,迅疾的砸了下来。雨点砸在人们精赤的肩膀上,劲劲的凉凉的,还有点生生的疼。一些留有牛羊蹄印、车辆辙痕的浮土,被雨点的子弹打出千疮百孔的洞痕。密密的雨点紧随着一阵狂风,猛然间落下来,迅急的雨,挟裹风声,以切入的姿势猛然来临。大雨点虽然疾劲,但却只有一小阵,老天似乎还要喘上一口气。可是天地间弥漫的雨腥气却越来越浓烈了,仿佛大戏开场前的热身预演,更似一场大战开战前的战鼓和号角,所吹打出来的那种戾气让人胆战心惊。只有短短十几秒的间歇,伴着又一次巨大的电闪雷鸣,一场雨,一场罡疾的豪雨便兜头直落下来。雷声渐息,刚才那些纷乱、焦灼和惊恐也走向了平静。灼热的气息一下便被压了下去。也许只有眨眼的工夫,地面上便全湿了。

狂风伴着疾雨,把天地都要搅动起来,那些树木,失去了往昔的婷婷玉立的优雅之姿,在风雨中癫狂着。久旱的庄稼挥动着万万千千的手臂欢呼着,在渴盼中舞之蹈之。株与株在风中热烈倾诉,叶与叶在雨中耳鬓厮磨。是风带给了万物以欢快,是雨让天地间都生动了起来。那风声雨声交织在一起如同一部激奋昂扬的交响乐。所有的道路、空场、洼地、湾塘都成了水的世界,白花花一片汪洋。所有的屋檐都垂着一挂瀑布,水直直地落下来,落在几家倒扣着摆放在檐下的铁皮水桶上,发出悦耳的叮叮咚咚的响声。

总喜欢在有雨的夜晚凭窗而立,用心去谛听那份天籁,心会平静地如同一池水,清清的池水漫上来,漫过池沿,漫过栏杆,四处流淌。流成一地无法收拾愉悦与清凉。

2007-9-14

记得上学时,老师用一首古诗做谜面,让我们猜过一个谜语:“解落三秋叶,能开二月花。过江千尺浪,入竹万竿斜。”谜底说得就是风。

说到风,我们最先想到的也许就是夏天的清风。正当你身处炎炎烈日之下,一缕清风拂来驱走燠热的暑气,像一只乖巧的小兽舐干你身上的热汗,又如一只纤巧的小手拂弄着你的衣裙、飘逸的长发,让满街都流动着艳丽的色彩。同时,驱走你心头莫名的烦躁,也消了几多的烟火之气。

秋天是最为人们所乐道的。无论是诗歌还是锦绣文章,秋风便成了歌咏对象。金风乍响的秋天,是个收获的季节。此时,秋高气爽,秋风送凉,一边收获着胜利的果实,一边享受着金秋的美景,心中会生出怎样的喜悦和憧憬呢?待到晚秋,枫叶似火,有风走过,漫山枫叶跌宕而去,如野火燎原,又似红旗漫卷,煞是壮观。

而冬天的风,则被描绘得不是那么可爱了:“针鼻儿大的窟窿牛头大的风”、“风刀霜剑严相逼”、“寒风料峭”“风头如刀面如割”听起来让人胆战心寒。不过却诞生了一个很耐人寻味的词,叫做“风骨”青松傲雪堪称风骨;寒梅斗霜更是风骨;绿竹耐寒而不凋也是风骨。人呢?历百折而不挠,经重负而不屈,处逆境而不变,不正是铮铮风骨吗!

春天里的风是最张扬的,可天可地的刮,无忌无惮地飞扬。多少有生命的和无生命的,在他的面前低下了头,那些枯萎的和腐朽的便永远也站不起来了。春天里的风是天地的骄子,既便把尘土扬起也不会,招来怨言和诅咒,因为他代表着新生,代表着青春,代表着力量和藐视一切的雄心壮志。不是吗?一场东风可以把冬天埋葬,把万物催醒,把百花唤回,还大地一个生机勃勃,给人间一个欣欣向荣。看去吧!一阵东风过后,你会惊喜地发现:柳梢怎么青了?河冰怎么悄悄地融了?阳光怎么暖了?小草怎么就悄悄地绿了?走在春风里,你能体会到,视界怎么一下子就豁亮了?心胸怎么就宽畅了?就连脚步也变地轻松了。深深吸一口春天的气息,你会觉得浑身都充满了青春的力量和风度。春天的风真正让人知道什么是大气度。

还有一种风,浩荡在我们中华民族五千年的文明里,叫做:“一点浩然气,万里快哉风”这句话被秦皇、汉武、唐宗、宋祖诠释成“大风起兮云飞扬”的博大盛世雄风。如今,神州大地正是春风浩荡的时节,如果我们炎黄子孙、华夏儿女人人胸中都有一点浩然之气,何愁不能直追汉唐的万里快哉风呢?记得上学时,老师用一首古诗做谜面,让我们猜过一个谜语:“解落三秋叶,能开二月花。过江千尺浪,入竹万竿斜。”谜底说得就是风。

说到风,我们最先想到的也许就是夏天的清风。正当你身处炎炎烈日之下,一缕清风拂来驱走燠热的暑气,像一只乖巧的小兽舐干你身上的热汗,又如一只纤巧的小手拂弄着你的衣裙、飘逸的长发,让满街都流动着艳丽的色彩。同时,驱走你心头莫名的烦躁,也消了几多的烟火之气。

秋天是最为人们所乐道的。无论是诗歌还是锦绣文章,秋风便成了歌咏对象。金风乍响的秋天,是个收获的季节。此时,秋高气爽,秋风送凉,一边收获着胜利的果实,一边享受着金秋的美景,心中会生出怎样的喜悦和憧憬呢?待到晚秋,枫叶似火,有风走过,漫山枫叶跌宕而去,如野火燎原,又似红旗漫卷,煞是壮观。

而冬天的风,则被描绘得不是那么可爱了:“针鼻儿大的窟窿牛头大的风”、“风刀霜剑严相逼”、“寒风料峭”“风头如刀面如割”听起来让人胆战心寒。不过却诞生了一个很耐人寻味的词,叫做“风骨”青松傲雪堪称风骨;寒梅斗霜更是风骨;绿竹耐寒而不凋也是风骨。人呢?历百折而不挠,经重负而不屈,处逆境而不变,不正是铮铮风骨吗!

春天里的风是最张扬的,可天可地的刮,无忌无惮地飞扬。多少有生命的和无生命的,在他的面前低下了头,那些枯萎的和腐朽的便永远也站不起来了。春天里的风是天地的骄子,既便把尘土扬起也不会,招来怨言和诅咒,因为他代表着新生,代表着青春,代表着力量和藐视一切的雄心壮志。不是吗?一场东风可以把冬天埋葬,把万物催醒,把百花唤回,还大地一个生机勃勃,给人间一个欣欣向荣。看去吧!一阵东风过后,你会惊喜地发现:柳梢怎么青了?河冰怎么悄悄地融了?阳光怎么暖了?小草怎么就悄悄地绿了?走在春风里,你能体会到,视界怎么一下子就豁亮了?心胸怎么就宽畅了?就连脚步也变地轻松了。深深吸一口春天的气息,你会觉得浑身都充满了青春的力量和风度。春天的风真正让人知道什么是大气度。

还有一种风,浩荡在我们中华民族五千年的文明里,叫做:“一点浩然气,万里快哉风”这句话被秦皇、汉武、唐宗、宋祖诠释成“大风起兮云飞扬”的博大盛世雄风。如今,神州大地正是春风浩荡的时节,如果我们炎黄子孙、华夏儿女人人胸中都有一点浩然之气,何愁不能直追汉唐的万里快哉风呢?

晚饭后,偶然翻动那本日历,发现时序已近秋天。想今年的这个夏季又将一去不复返了。那许多的日子居然在懵懂中被轻巧地翻去了多一半。回想这半年多来的时间里,有许多个日子一下子,竟找不出自己的影子。是这许多的日子没有邀我同行?还是我根本没有走进这些日子?抑或我在这些日子里迷失了自己?眼看着手中这页日历也将被翻过去,秋天的章十句“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后面紧跟着两行小字是朱夫子的批注“此淫妇为人所弃,而自叙其事以道其悔恨之意也。”细细咀嚼不禁莞尔。想这个朱老夫子倒也耿直憨厚得可爱,他老人家的批注是以自己的喜好来评论人家的文字,合了他的意,高了兴便说会:“赋也!”“兴也!”不合他老人家的意,便会骂人家是:“淫奔之辞”看到朱老夫子的评语心下会意,不禁哧哧哂笑了两声。

“哼!什么唧唧歪歪的批注,简直就是一派胡言!”

一个狞厉的声音不知从何方传来,倒把我给惊了一跳。急忙起身四处找寻,却不见任何踪影。心下暗想难道真就遇到了狐妖书仙什么的了?我定了定神,重又坐回桌前,不再有任何的声息,我开始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或者说是一种臆想的结果。

“唉!”还是那个幽幽的声音传来,却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我寻声暗问:“谁?谁在说话?是怪还是妖?”又是好一阵沉默,静地我都能听到自己如鼓的心跳声。

好半天那个声音终于又传了过来了,幽幽怨怨,缥缥缈缈。像是空谷回音。“不是妖也不是怪,我就是你刚才读的那首诗里的那个妇人!”显然,声音是个略带沙哑的女声,说不上苍老,也说不上年轻。

我说:“开玩笑吧?二千六七百年前的人还会说话?”

“哼!真是无知得紧!”那个声音却愤愤地说。“你知道当年发生的那个真实的故事吗?”

“当然知道,这不,书上不是都有吗:她天生丽质,与一个后生相爱,后来却为这个无良后生所抛弃,自叙幽怨的身世,所以才有了这首诗歌。”

“这书上虽说也说了一些,但却不是全部。那些事都二千多年了,本不想再提了,提起来就让人伤心。”

“你看,这首诗里说得多好,把你的怨情描述的淋漓尽致,让所有读到的人都对你怀有莫大的同情!”

“虽说你读过了这首诗,可是真实的情况你还是一无所知。不要再读那本破书了,那本书让那个迂腐的朱熹给批歪了,你要是真想知道当年发生的那一段故事,就阖上那本破书,听我来给你讲一讲那一段往事吧,我会告诉你一个真实的故事。”她的语气明显好了许多,心气似乎也平缓了一些。

我说:“那好哇,有人讲在她亲身经历的感情故事,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又是好一阵沉默,似乎是在寻找措辞,又似乎是有着千头万绪而不知从哪里开始梳理。声音又一次响起了,她说:“让我说一时还真不知道从哪里跟你讲起,不如这样你跟我走一趟,去重历一下当年发生的事情吧。”

我说:“行,那就更好了!”

贰、市集

我闭起眼睛,摒息凝神,只一眨眼的工夫,我便来到一处很大的集镇上。人人都是长袍葛巾,麻履布袜。集市上引车卖浆者有之,贩夫走卒有之,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乱纷纷不绝于耳。而人最多最拥挤的地方,是一处蚕丝市。一个少女,虽说荆钗布裙,却光鲜得如春风里的百合花,明眸皓齿,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风吹衣袂,真就如下凡的仙子一般。在她的身边围着许许多多形形色色的人,他们的目光犹如一只只灼热的太阳,直裸裸地照射在姑娘的脸上、身上,把姑娘的脸都晒得泛起了羞涩的红光。他们不仅是冲着她的丝来的,更多的年轻后生们是冲着少女的美貌而来了,但是却人人都是拿她所卖的丝来跟她搭讪。这个说姑娘:“这丝是怎么卖的?”那个说:“姑娘你的蚕丝咋就这么光滑呢?”

“真是一位貌美如花的绝色的女子!”我不禁也对那位姑娘赞了一句。

那个声音又在耳边响起“哼!你难道也是一个见色起意之徒不成?”停了一下她又说:“那个少女就是当年的我。”

我说:“的确是一位风姿绰约的二八佳人!”

“不许再胡说!”她有些嗔恼,不过比起刚才的话来却少了几分疾言厉色,听得出来她的心里也是有几分受用的。

一个文质彬彬的青衣后生,费了好大的气力才分开人群,挤到了她的面前。他的目光湖水一样,纯净而又透明,看她时不像别人那样躲躲闪闪,他是那样的大胆,大胆地毫无顾忌,他把他的目光完完全全地投进了她的目光里,让她的目光躲都无处可躲,藏也没处可藏。他不措眼珠地看着姑娘说:“姑娘你能把你的丝让我看一下吗?”姑娘点头同意,并把一缕蚕丝递到后生的面前。后生手迎着姑娘的手去接,我分明看到后生接姑娘蚕丝的时候,在姑娘的手上轻轻捏了一下。姑娘仿佛被电流击到了一般,手轻微地震颤了一下,脸上立时就红霞涌现了。

后生接过蚕丝,依旧不错眼珠地望着她,说:“姑娘,这些蚕丝我全都买下了。”她微微一愣神,说:“上一集的时候你不是买了许多了吗?先就用完了吗?”后生说:“我娘说你的蚕丝太好了,让我多买一些,只有用你的丝织出来的绸缎才是这个世上最美的最漂亮的。”说着后生从怀里掏出一大把布币,数也不数就拖过她的手放在了她的手里。然后他冲所有在场的人说:“这些丝我都买下了,这位姑娘的丝已经卖完了,请大家各自散开吧!散开吧!”人群渐渐散去却都有些依依不舍,走出去好远了,还不时地回过头来向她张望。最后只剩下她跟后生,她的心里像揣了一只欢喜的小兔,时时在心头上蹦跳着拱动着。让她六神无主,让她意乱情迷。

“唉!”那个幽怨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那个该杀的下流坯子呀!他哪里是来买蚕丝呀,他分明是三番五次来找借口来接近我,也怪我当时青春年少情窦初开,一颗少女的心早就让他给打动了,迷住了。”

我说:“那个后生是谁?他对你可真算得上是有情有意。”

“唉!他就是那个挨千刀的下流坯子啊!”听着她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我一下明明了那个人就是后来抛弃她的那个男人。

“他叫什么?”

“休要跟我提起他的名字,就叫他下流坯子或者挨千刀的就行。再不就叫他白眼狼!”顿了一下她又说“要不你就叫他白脸吧!”

我说:“那就叫他白脸吧,这个名字倒是挺适合他的,你看他的脸的确是挺白的。”

她说:“随你吧,你爱叫啥就叫啥吧!”

我又问:“那么你叫什么名字呢?”

沉吟了半天她说:“你就叫我桑女吧,当年我可是个采桑养蚕的好手!附近十里八村的人一提起桑女的名字来谁人不知晓!”听她的声音里似乎有了几分得意!

我不禁赞了一句:“难怪有这么多的人喜欢你,追求你,原来你不仅有如花的美貌更是心灵手巧呀!”

“哼!要你奉承?”她的声音里居然有了几分可爱,几分顽皮。

叁、情定

虽说是初夏的天气了,可是那个太阳却偏偏不解人意,还是要早早地偏西了。集上所有的人都快散尽了。白脸后生说:“我真不愿离开这里、离开你,可是我的家离集镇很远,过了顿丘还要走三十里的路程,天黑前我得赶回去,因为家里还有老母亲需要人来照顾。真希望有一天你我能一同赶回我们的那个家里!”少女心里最软的地方蓦地被撞了一下,有些生生地疼,而给她更多的感觉却是一股无比幸福的眩晕。桑女脸上微微飞起了红晕,有些羞涩地对后生说:“你还要走那么长的路,让我来送你一程吧!”默默地走在后生的后面,一直走到镇子西边的淇水桥上,手扶着栏杆,望着凝碧的流水静静流淌着,明镜一样的水面上倒映着一双人儿的身影,一个丰姿俊朗,一个楚楚婉约,他们的倒影离得是那样近,江风吹拂着他们的衣袂,搅在一起牵牵绊绊缠缠绵绵。

过了一水又一水,走了一程又一程。他们走出镇子已经好远好远了,可还是不愿分手,谁都不愿先说出再见,生怕一分离,就会成为永世的隔绝。一直送他到了顿丘,顿丘下是一片浓密的樗树林,他们不知不觉相跟着就走进了樗树林的最深处。林子里开满了百合花,浓郁的花香让人沉醉。白脸拉过了少女的手,一把将她拥进怀里,心潮澎湃着,用毫无顾忌的目光着她的目光。“你跟我一起走吧!做我的新娘,做我朝朝暮暮相依相伴的妻子!我会对你好,用愿用我的全部生命来对你好!用我全部的力量来照顾你,来爱护你,不让你受半点的委屈,让你永远都幸福快乐!”少女的星眸中早已有莹莹的泪光闪动了,她用掩饰不住的激动和娇羞,喃喃地说着:“我愿意!我愿意!”白脸有力的臂膀将她拥得更紧了,他的唇灼热而又急燥,如同焦渴的旅人,逢到了久违的甘泉无限深情无限迷醉地啜饮着吮吸着,而她同样是那样急切那样焦渴,那样沉醉。在那悠远深长的吻里,天地不存在了,树林不存在了,时间也不存在了,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只有激越如鼓的心跳,只有火焰的燃烧。他们几乎窒息在这巨大的幸福和甜蜜里了。后生的手不知何时已撩起了她的罗裙,蛇一样蜿蜓着扭曲着,向着她的胸前一寸袭进着,一阵阵的眩晕向她袭来,她感到了尤如灭顶之灾的潮水汹涌着无可阻挡。她几乎是绝望又似乎是渴望的呻吟着,可她分明是在说:“不要啊!不要啊!不能够!不能够!”终于她的手抓到了那只有力的、执着向前的手,使尽全身的气力将它带离那片隐秘的地带,可是刚刚带离,那只手就又义无返顾地寻了过来,他们就这样在胸口与肋骨之间展开了一场拉锯。最终她用尽全部气力推开了他,挣脱了他的怀抱,她几乎要瘫软成一地无法收拾的水,可是她推开了他。她有气无力地近乎梦呓般地说:“不行,不行,这样真不不行!我不能这样,我们还没有成婚。”后生一脸的沮丧,懊恼地说:“为什么?难道你心里头一点都没有我的位置!”少女说:“不是没有你,这毕竟是婚姻大事,怎么能没有媒人到我家里来提这桩婚事呢?不如你回去后找个媒人来我家提亲。我希望就在不远的秋收以后我们就能完婚!”白脸郑重地点了一下头。

太阳已经坠在顿丘后面了,白脸依依不舍地放开了手,对少女郑重地说:“好的,就以秋天为期,到时我会让媒人来提亲,然后就会娶你回家!你可一定要等着我!”后生背着那些蚕丝走远了,桑女的心里空得没有一丝的着落,她知道她的心也跟随着后生走了,去了远方那个陌生的地方。

肆、待字

“你说我有多傻,人虽然回到家里,可是心却没有回来。日日盼夜夜想,想他那张青春的面孔,想他俊朗的身形,不怕你笑话,也想他那有力的怀抱,和热烈的吻。总是在痴痴傻傻中等待着,等待着他和他的媒人骑着高头的白马,穿着锦绣的衣服,突然就出现在面前,来跟父母提亲。从太阳还没出山的早上一直盼到满天星斗灿烂的夜晚,一天过去了没有听到那让人激动的马蹄声,两天过去了没见到他的身影,三天过去了没有他的消息我没有心思到桑田里采桑叶去喂那些可爱的蚕宝宝,也没有心思去浆洗衣衫,就连吃饭都不知道味道。父母起初对我挺关心嘘寒问暖,以为我病了,可是后来他们从嫂嫂们偷偷的嗤笑里,也感到了一些不太对劲,后来他们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们的声音变得很严厉,猛然间一声吼不仅能打乱人家的思绪,更能让人吓一跳。我也觉出了我的不对劲,时常我对着河水里那个憔悴的自己发呆,那曾经红润的面庞不知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苍白,一双水汪汪的丹凤眼也变得没有一丝神彩,就连满头乌黑发亮的青丝也变得凌乱不堪。我也知道这样下去我会毁了自己,可是我就是管不了自己的思念。我不再顾及别人对我的看法,和对我的说法,索兴就那样明目张胆地去等,等他的消息。我天天爬到村口那个高高的土墙上,手搭了凉棚眺望着复关,也就是白脸他家乡的方向张望,希望他从大路上一路春风地径直走过来,走到我的面前拉起我的手。由于我的天天攀爬,那截土围子墙被我踩踏得已是破败不堪,里正不知说了我多少次,骂了我多少遍了,他见到我在上面就说:‘桑女,你也是十八九岁的大闺女了,咋还是那样顽皮,你天天在围子墙上待着,你要干什么?你要捉飞鸟还是要捉云彩呀!’我就说:‘我就是要捉飞鸟,就是要捉云彩,不用你管!’村长就沉下了一张马脸,很威严地说:‘围子墙是村里的防御工事,是用来防范盗贼和流寇的,是用来保护全村人的生命和财产安全的,你给破坏了就是危害全村人的生命财产安全!’我不再理这个死倔死倔的老头子,跟他说话误了我眺望大路,那可是我白脸哥哥来时的必经之路。唉!复关呀,复关!你这个让我爱不够,让我恨不够的复关你究竟在云里还是在雾里呀!我为什么总是望不到你!你哪怕让我见到你一个草房顶也能够稍稍安慰的我心呀!从一早日头东升又望到了日薄西山,可是还是没有见到他的踪影。多日来所有的懊恼,所有的失落,全都一股脑地涌上心头。眼眶里那些泪水,就像开了闸门的河水,一下子就都涌了出来,能打湿整个天空。”

“桑女,桑女,你怎么哭了,有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去找他算帐!”

站在高处的桑女看到梓良哥在墙下,一脸焦急地望着她,不禁“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桑女别哭!桑女别哭!有什么事跟梓良哥说!千万别哭坏了身子!你跟我说是谁欺负你了,是不是哪个青皮后生惹你了?还是你的哥哥嫂嫂欺负你了?再不就是挨你爹爹的骂了?”

桑女抽噎着说:“梓良哥,我没事,我真的没事!不知怎么了就是想哭!”

“桑女下来吧!你不是喜欢读书写字吗?去我的学馆我教你写字,我教你读书描图样去,我那里还有很多好玩的东西,你见了准保喜欢!”

桑女坐在墙上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说:“梓良哥我今天也不想读书,也不想描画,就想一个人在这里哭一会儿,哭过了,我就没事了,我就会好起来的,你快去学馆吧,别耽误了!”

梓良说:“桑女,你是不是丢什么东西了?不要紧,说出来梓良哥就是上天入地也一定帮你找到!”

桑女点点头又立时摇着头。

梓良有些摸不着头绪了,便去哄她说:“桑女别哭了,你看把眼睛都哭红了哭肿了,多难看呀!不信你去我那里,让那面铜镜告诉你!”

桑女的哭声小了一些,可还是止不住地抽噎着。

梓良踌躇了半天,见劝她不动,就说:“我得上课去了,你快些下来吧,小心别摔着。”刚走出几步桑女却在后面喊他:“梓良哥,当初你说过的话还算数吗?”

梓良说:“什么话?”

桑女说:“铜镜呀!你说过要送给我的。”

梓良回过头望着哭得跟泪人似的桑女,心底里的一根弦被狠劲地拨了一下,有些疼,略一沉吟,点点头,郑重地说:“行!不过咱们事先可是说好了的,等你成亲之日我一定送给你做嫁妆的,难道你要成亲了不成”

桑女脸上飞起一朵红霞,说:“谁要成亲了?梓良哥还记得就行,可不许耍赖皮说话不算数的!”

“当然算数,当然算数的!”

伍、议婚

那天一大早天还没亮,院子里的那棵老榆树上的喜鹊就开始“喳喳喳喳”地叫个不停,叫得桑女心里一个劲的发慌。都说那喜鹊是报喜的神鸟,难道今天会有喜事来临?难道白脸哥会在今天来提亲?越想桑女的心跳得越厉害。还在被窝里,她便摸过那双红睡鞋,放在胸前,然后口中祝道:“天神地神显显灵,桑女有事求神明。一只绣鞋占一课,喜事应在此鞋中!若是正来无消息,若是反来喜事成!”轻声祷罢,便把绣鞋高高地抛了起来,桑女闭了眼,但是心却随着绣鞋一起飞起又一起落下。鞋子落下,桑女竟有些不敢睁眼去看那只绣鞋,会是个什么结果呢?当她缓缓地睁开眼,心猛地提出到了嗓子眼里,那只绣鞋倒扣在被子上,真就应了刚才的祷词“若是反来喜事成!”桑女猛地把那人绣鞋紧紧地抱在了怀里。泪水竟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桑女胸口揣了一只小兔,又一如既往地早早爬到围子墙上眺望,忽然大路的尽头,轻尘飞扬,桑女的心一阵猛烈地跳动,她想:那黄尘里奔驰着的那驾马车会是他吗?要是我那心爱的白脸哥哥的马车那该多好啊!马车近了,都可以听到马蹄那特特的脆响了,驾车的是个年轻的后生,他的葛巾在风中飞舞着,他的衣襟张起了清风。近了,更近了,帅气的脸庞。浓眉下那双神采奕奕眼,还有高挺的鼻染,微微上翘的下巴,是他!是他!不是他是谁!白脸驾驶着那驾马车,他的眉宇间透着英气,他的脸庞上洋溢着喜气。车上还端坐着一个中年的妇人,桑女猜想那大概就是白脸哥哥请来的媒人。桑女望着那辆马车和车上的人,一下就蹲坐在了地下,多少天来的渴盼,多少天来的焦灼一下子就化成了绵绵不断的泪水,他真想一下子就投进白脸哥哥的怀里痛痛快快地大哭上一场。近了,马车又近了。桑女几乎是从土墙上一跳而下,她向着马车,向着她心爱的白脸哥哥飞奔而去。

马的一声长嘶,在桑女的身旁停了下来。白脸飞身从马车上一跃而下。一把就拉住了桑女的手,说:“桑女我来了,我来向你正式提亲,你愿意嫁给我吗?”

桑女深深地凝望着他,他的面庞还是那般的白析红润,他的目光还是那般火热炽烈,他的声音还是那样的让人沉迷陶醉,最要命的是他的笑容,可以让人全部都溶化掉。仿佛所有的世界都不存在了,就这样静静地望着他,如梦如幻。不论他在说什么她只是一个劲地点着头点着头,自从别后至今,多少话语要对他说,多少情肠要与他诉,可是那千言万语鲠在咽喉,此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而眼泪却一下就夺眶而出。

“桑女,桑女你还好吗?你怎么瘦了,你的脸色也有些憔悴,为什么不好好照顾好自己,你知道我日日夜夜都在思念着你吗?”那些温柔的话语就像是一阵温暖的春风吹去了所有的寒泠,吹走了所有的阴霾吹得人心花怒放。

“桑女,桑女你知道吗?这段日子里我四处卜卦求神仙来合我们的八字,算我们的婚姻,卜到的卦象和求得的神喻都是上上的吉兆,我们俩的结合将是世上最完美,最幸福的婚姻。所以我就急急忙忙地拉上媒人带着聘礼赶着马车来了,来向你的父母求婚,求他们把你嫁给我!”

白脸把车赶到大门口,所有的乡邻都围了过来,看着白脸把车上的聘礼一一搬进家里,他们都在啧啧的称羡着。一口宰好了的一百多斤的肥猪、两匹绢、两匹帛、两匹缎、一筐还在活蹦乱跳的鲤鱼。所有的聘礼都摆放在庭院里,人们看一件赞一件。都夸桑女好福气找了个好婆家,将来嫁过去会一生享福受禄衣食无忧。两个曾经心怀着鬼胎的嫂嫂都看直了眼,就连多少天来一直都阴沉着脸的老父老母都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容。把贵客让进正房里,又是沏茶又是倒退水,又是张罗好饭,又让村长和族里有威望的长者做陪。这次村长的脸上带着十分的笑容,说:“桑女呀!你跟白脸一个郎才,一个女貌真是天生的一对地设的一双,般配得很哩!”村长的脸不再那么长了,怎么看都不像是张马脸。

桑女的父亲说:“收完了这季晚稻,就让两个孩子完婚!”

陆、铜镜

家里所有的人都在为桑女的婚事忙碌着,父亲同哥哥从远方的集镇上买来了两棵粗大的香樟树,解成了板,为桑女打了两只箱子。母亲和嫂子们用锦缎为桑女赶制着嫁衣。而桑女也收到了她最想得到的一件礼物。

那天,桑女路过学馆,却被梓良喊住了。

桑女一脸幸福地说:“梓良哥你找我?有事吗?”

梓良嗫嚅半天说道:“桑女听说你就要出嫁了,我得恭喜你了。”

桑女脸上微微一红说:“梓良哥,你也听说了?”

梓良点点头,从衣襟里摸索出一个红布包,层层打开,露出了那只背面雕有凤鸟图案的古铜镜,目光注视着那面铜镜,说:“也没有什么好送给你的,这面铜镜是祖上传下来的,知道你是真心喜欢它,那么我就把它送给你留个念想吧!”

说是如此说,却不急着把铜镜递到桑女的手里,还是拿在手里,不住地摩挲着光滑的镜面。似有万千的不舍,又似有着万语千言。

桑女忽然就想起,当初在梓良哥学馆的卧室里圣手炮制些歌功颂德的文章,占领舆论阵地。在国内国外的报刊、杂志、广播等一切传媒上,都要有你的身影时时出现。详细论述了赵匡胤的大宋集团原来竟是窃取自宋氏宗族。旁边还配了一幅发黄的照片,照片上的人物竟然同宋江有几分相象。众位精英看罢文章及照片,是人人义愤填膺,个个摩拳擦掌。说:宋总原来竟是这样的苦大仇深,我们一定要帮您夺回被赵氏抢走的你们宋家的基业。

这时李逵分开众人,登着一双血红的大眼走上前来。指着宋江的鼻子大骂:宋江你这个无情无义,不忠不孝的小人,你与那大宋集团有着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可你不图报仇血恨,反而苟安于营营之中,种甚鸟菜?将来你有何面目去见你地下的列祖列宗?今天你不要说做这小小的梁山公司的总裁,就是做大宋集团的总裁也是天经地义。你今日若要再推三阻四,俺李逵办理,结结实实地做起了“泥瓦匠”不停地刮,不停地抹,深得上司的欢心。不出半年,上头一纸调令下来,雨村官升治河道台。雨村欢喜不禁,在府衙大排筵宴,以表庆贺。酒正喝到兴头上,忽有人来报:上游突降暴雨,形成洪峰,直奔应天府地界而来,新修河堤数段决口,几十万百姓被淹受灾。这个消息如同一个晴天霹雳把雨村给震蒙了,一跤跌倒在地上,便瘫软成一滩滥泥,爬不起来了。

时隔不久,朝庭追查下来,最后水落石出。贾雨村向治河工头索贿,治河工头用偷工减料的办法把治河款省下来行贿贾雨村。贾雨村责无旁贷,罪责难逃。更加上王小二详实的检举揭发材料。最后把雨村判了个斩立决。即日押赴市曹行刑。此时跪在刑场的雨村,听到一支儿歌传入耳中:“贾晴天,贾晴天,天高三尺三!”雨村叹一口气羞愧难当。自言道:“都是这帽子惹得祸!”

午时三刻,监斩官一声令下:“时辰已到,开斩!”刽子手,手起刀落,雨村的人头落地。

雨村猛然从梦中惊醒,只见桌上灯光黯淡,窗外星月无光。摸摸项上的人头还在,心却依旧在扑扑乱跳,身体也在瑟瑟发抖。摸摸被褥,早已被汗水湿透。心道:幸亏只是个梦。我看这升迁之事还得从长计议为上。

有了此一番梦中的经历,雨村少了几分非份之想多了几分勤政为民。后来官声不错。

此一回正所谓:偏从荒唐说荒唐,奇枕现世续黄粱。

似真似假君莫笑,梦醒休去费思量。

话说王婆,自从为西门庆定了十件“挨光计”把个风流美貌的潘金莲勾上手后,策划的声名远播,也着实从中尝到了些甜头、得到了些好处。王婆心下计议:我为西门大官人和潘金莲那小蹄子撮合成了好事,也只不过费了点心思,便得了十两银子的“板儿”钱和几匹绢帛。眼下大款大腕儿们闹腾风月的极多,一定也都肯使钱,我若开一家策划公司,替他们谋划一二,说不定我王婆后半生还能飞黄腾达一番。计议既定,便登计注册,果真竖起了一块“王婆策划公司”的招牌。

王婆策划公司开业的第一天,便来了一宗大生意。你道来人是谁?竟是那“呆霸王”薛潘,要王婆帮他策划与那河东吼夏金桂离婚。原来自从薛蟠娶了那夏金桂,每日里不知要吃她多少气。前些年还能忍受,现如今,薛蟠歪打正着地做成了几笔大买卖之后,成了薛氏股份有限公司的总经理。身份地位变了,可没成想那夏金桂的脾气也是水涨船高,每日里不把薛蟠骂个狗血喷头就不算是完整的一天。整日里让那夏金桂欺侮惯了,只要一见到她便怕得不得了。偷香窃玉在处面打点野食儿,也是有那个贼心没那个贼胆。离婚那更是连想都不敢想。薛蟠一肚子的苦水正无处可倒呢,乖乖!天上掉下个香菱妹,做了薛总的助理。在四下无人的时候,薛蟠便把满腔的苦水向这位绝顶漂亮的贤助理倒一倒,声泪俱下地控诉着万恶的旧社会。听着听着香菱也陪着掉眼泪。一来二去,薛总不幸婚姻的故事打动了香菱妹那一颗纯洁少女的芳心。香菱默默为薛总流的眼泪泡酥了薛总心底的块垒,复苏了薛总的一颗青春少年初恋般的贼心。但慑于那河东吼的淫威和为他设下的严密防范措施,两只苦命的鸳鸯面对面竟不能成双成对。就算两人互倾心事的时候都保持着高度的警觉,因为在他们的身边,夏金桂为他们配备了三名贴身的侍卫,一名叫仲青举、一名叫克歌博、另一名叫军情楚。一举一动都必须十分小心谨慎,一有风吹草动,就算眼中流淌着无限柔情蜜意都必须立时止住,绷起脸严肃地如同出席追悼会。长此以往,俩人都快变成神经病了。就在这时听说搬风弄月的老手王婆开了一家策划公司,便急急前来登门求计。

王婆带上花镜,端坐在电脑前“噼哩啪啦”地按了一通,回过头来对薛蟠上上下下打量了半天,把身着名牌西装的薛蟠看地直打哆嗦。王婆摇摇头说道:“不太好办呀,这事不太好办!”把薛蟠急出了一身白毛子汗,赶忙签了一张支票递上去,说道:“这一千两银子,王总您先拿着,权当是您老的鞋钱和茶水费,只要能办成我在所不惜,事成之后定有重谢!”“倒也不是没有办法。”薛蟠听了这句话才缓过一口气来。王婆接过支票藏在了袖筒里神秘地笑了笑,道:“刚才我给您算过,要想办成此事需要费些个功夫,此事总共需要这么几个步骤来实施:叫做一躲,二磨,三撮火。你可别小瞧这三步,里面的学问可大着呢,又一环套一环,一环跟不上就满盘皆输。这‘一躲’就是让你离开她一段时间,走得越远越好并且带上她的人,好让她放心。你想一个女人独守空房那该有多寂寞呀,犹其像她这种一天不磨牙长三寸的耗子嘴。等抻开她的劲儿,再由我来实施等二步,‘磨’她的精神,让她感觉到眼下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然后‘撮’她的火。让她把压抑多时的情绪释放出来,紧接着你回到她的身边,死皮赖脸地纠缠她,让她厌烦你厌恶你,让她见到你就想吐。到时候提出离婚的恐怕首先是她了。这岂不了却你的心腹之患,就连财产也不会损失多少,这岂不是两全齐美吗?”薛蟠听了这番话都快变成大花猫了,直喊:“妙!妙!妙!”

三天之后,薛蟠借考察项目之名带着夏金桂的亲信出国去了。一路风光,一路锦衣美食,好不逍遥快活。亲信们一天一个电话打回来给夏金桂报信:“平安无事”“一切正常”日复一日都是这两句话。

这一日,金桂正闲得无聊,冲丫环使女们大发雷霆之怒。因为少了薛蟠这个主要挨吗对象,狮吼虎啸之声便全倾在了下人们的头上。正骂着解气,正骂着高兴,正骂着过瘾呢,一个仪态端庄的老妇人走了进来,自称“迷斯尼”环球娱乐公司的总经理,前来拜望一下薛夫人,顺便跟薛总谈点合作项目。那金桂见老妇人说话入耳,把自已提到薛蟠之前心下便有几分受用,又见来人提着大包小包的礼品更是欢喜非常。忙命人上茶倒水剥荔枝。老妇人极尽世上佳词美喻把夏金桂夸成了一朵花,而那夏金桂的心里也开了一朵大大的牡丹花。老妇人拿出带来的礼物:英国的高极化妆品、法国夏奈尔香水、美国针织面料内衣、意大利时装。夏金桂看一件乐一回,看一件乐一回,直乐得嘴都咧到腮帮子后头了,龇着大门牙说道:“您找小蟠子办的事儿我全应了,只要我点个头他不敢放别的屁。”老妇人道:“薛夫人你可知道是什么事?”夏金桂翻了翻白眼珠道:“甭管啥事都能成!”老妇人自是感激不尽。老妇人又给夏金桂介绍了一番“迷斯尼”娱乐公司的一些娱乐项目。那夏金桂哪里听说过这么多的好玩的名目,心里不禁有些猫抓鸡挠般的感觉。又闲聊了阵子,老妇人起身告辞,说道:“如果薛夫人哪天高兴便去娱乐城逛上它一日,老妪我一定奉陪夫人左右,让夫人玩个尽兴。”说罢递上一张精美的名片,告辞去了。

傍晚,金桂拿过一件件时装和名时装和名牌内衣,在穿衣镜前试了半天,心下老大没趣,不觉骂起了薛蟠:那死鬼不在身边,这么好的衣服穿起来给谁欣赏?恐怕那死鬼在这里也不懂得欣赏!唉!可惜我金桂一朵怒放的鲜花只能孤寂地开!忽然想起那老妇人对她的邀请,便拿出那张精美的名片试着给老妇人打了个电话,没想到不过五分钟便开来一辆“大奔”载着金桂眨眼工夫便来到了“迷斯尼”环球娱乐城。刚一下车等候在门口的老妇人也就是王总经理赶紧迎了上来。首先,王总经理陪她走进“爱不够”歌舞厅。一进门便见满是俊男靓女,闪烁的灯光、绵软的音乐、艳红的美酒,无一不闪烁着诱人的魔力。几段音乐过后,一名衣着暴露、身材袅娜风流的女孩走上台来,自称名叫金莲。她用充满激情的声调说道:下面有请我们的情场王子、情歌王子、大众情人、青春偶像——西门,闪亮登场,为大家献上一曲成名作爱你在心我的肝儿!在众人的欢叫掌声和喧天的乐声中,一个翩翩美男登上舞台。金桂心下不觉一动,脸上竟有些晕红。心想可比俺家那个罗圈腿、豁子嘴的薛蟠强之百倍。不觉间盯着那人竟似痴了一般。身边的老妇人王总经理笑盈盈递上一杯红红的美酒,金桂接过竟一饮而尽。一首激情、柔情、伤情加滥情的歌唱罢,西门竟翩翩走向了金桂,说道:“能请您跳支舞吗?”此时的金桂七魂已被勾去了六魄,不知不觉便被牵着手走进灯光迷离的舞池。

娱乐城成了金桂每日必去之外。她一个久居深宅大院的家庭妇女哪里会想到这世上竟有这样的人门乐园、温柔之乡,更有俊男西门时时相伴左右,享受着消魂蚀骨般的快乐。可最近几日西门却消失了,弄得金桂像经了霜的茄子,又不好意思向王总经理问起,而那王总经理也故意装聋作哑,只是跟金桂说一些风流艳遇,羞人的骚话。把个夏金桂撩拨得如火烧身,如爪挠心。这一日,西门又重现舞厅,夏金桂见了恨不得一头扎进西门的怀里。是夜,西门送金桂回到家,金桂斟上两大杯路易十四,柔声问西门:“爱听个什么曲儿?迪士高、还是杰克逊?”西门慢慢品着杯中的美酒,柔波似的目光凝视着有几分醉意几分娇媚的夏金桂道:“有没有理查德。克莱德曼?”在致艾丽斯的琴曲中俩人饮尽西杯中的美酒相拥而舞。一团火在两人之间燃烧了起来,越烧越旺。灯开着,一只微型摄像机醒着,录制着一部一箭双雕的三级片。

两人在柔情蜜意、如火如荼中渡过了一段美妙的时光。可好景不长,薛蟠却在这当口回来了!金桂大骂了一通挨千刀的薛蟠,与西门之间的好事也只好由地上转到了地下。薛蟠一回来便在金桂面前大献殷勤,夫人长夫人短,时不时地拉一拉金桂的手、抱一抱她的肩、亲一亲她的脸。金桂一见薛蟠那副猥琐相,恶心地几乎想要吐。越不想见他,他越来纠缠,几乎天天如影随形,不知耽误了与西门的多少佳期好事!

一次同西门欢会,临别时西门拉住金桂的手深情地说道:“如果能同你做对长久的夫妻今生无憾矣!”金桂感动得不得了,心下计议:如此偷偷摸摸终究不是长法,不如同那薛蟠离了,再同这可心可意的西门长相厮守,做对神仙眷侣岂不更好?

这日,薛蟠又在金桂面前大献殷勤,金桂羞答答地说道:“蟠儿,跟你说个事儿。”便把要离婚的事跟薛蟠摊牌了。薛蟠闻听此言大惊,说道:“难道我薛蟠有什么地方开罪了夫人?就算薛蟠千错万错,难道你就不念这夫妻多年来的情义吗?”金桂越是要求离,薛蟠越是不同意。最后金桂无法只好使出“狮子吼”的看家本领,才把薛蟠的絮叨止住。又柔声道:“家里的财产我分文不要还不成吗?”薛蟠万般无奈,只好应了,道:“既然此情不再,你意已决,我也只好放虎归山,放鸟入林了,但我对你的感情是终生不变的!”金桂一听此言立马在薛蟠的那张讨厌的脸上投以一计热吻。

离婚证拿到还没有五分钟,薛蟠便把对夏金桂说过的此情不渝之类的话全都丢到了爪洼国里去了。拉上香菱去红楼大酒店举杯庆祝有情人终成眷属去了。

金桂离婚后同西门度过了一段快乐时光,可好景不长,没几日那西门却沓如黄鹤一去无影踪了。金桂静下心来后细细思量预感到这可能是一个阴谋、一场骗局,去公司找薛蟠准备大闹一场,刚进门便撞见薛蟠在老板桌后温香软玉抱满怀,跟香菱正说着绵绵的情话呢。金桂大怒,指着这对狗男女破口大骂。薛蟠冷冷一笑丢过来一盘录像带,说道:“拿去看看吧,上面讲述的故事可是比x级还要x的故事。”夏金桂又气又恨,从薛蟠的公司出来,一纸诉状把薛蟠告到了府衙。高太守看过状词,提笔在手在状词后面判到:“夫妻比翼,本为鸳鸟。同林连理,堪羡白头。虎啸狮吼,山林亦悚,百兽皆惊。况二人世界,甜蜜之居?霸王之吼,可慑敌胆;翼德之吼,堪退曹兵。伉俪之间,何愁何恨?岂能效狮吼于河东,奉劝世人莫学此妇,从今往后,望醒望醒!”判罢掷状于地,拂袖退堂。

夏金桂一下气了个半死,径直去“迷斯尼”娱乐城找王总经理,人家告诉她说从来就没有什么姓王的总经理。她哪里知道,王婆此时正在家一五一十地数着银子,捂着缺了一颗门牙的嘴没事偷着乐呢!

身无分文的夏金桂走投无路,最后那家“迷斯尼”娱乐城收留了她,让她发挥狮子吼的特长,给那些狮虎模型配音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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