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四十四 死罪开恩作役罪(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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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还要劝阻,但王二彪的态度却十分坚决!

“不要再说了!难道你让看着弟兄们没命吗?我做不到!”

不过,王二彪也还有牵挂。

“我这次是死定了,我死不要紧,但我们王家要是因为我而断子绝孙,那我的罪过就大了!我的父亲、叔叔,还有嫡亲的兄弟,这两年全都死了。如今只剩下一个最小的弟弟,今年还不到十岁,我希望有一位兄弟能走出来,帮我把他带走!也算是给我们王家留下一条血脉!”

所有人都哭了,在众人的哭声中,王二彪挑出了唯一没流泪的手下,让他带走自己的弟弟:“苦瓜叔,小山就拜托你了。”

那个叫苦瓜的中年男子带着他的弟弟从后门的小路离开后,王二彪就开了碉楼的门,自己将自己绑了,跪着爬到土墙边。他的身后,是一大帮心腹,心腹身后则是两百多名举着武器准备投降的土匪。

“终于成功了。”

看着这一切,李彦直在江面的小船上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这并非一场很大的战役,只是一场小战斗而已,但却是他所参与的处女战,对他来说,这场战斗的胜利意义非凡!是它,告诉了李彦直什么叫做战争!

俞大猷是兵将世家,手段老辣,见土匪出降,半点不慌,却先将他们的武器缴了,跟着驱赶分散,又叫来俘虏,让他们认出大小头目,将这些头目与他们的手下分开,控制住了局面,然后才派人进碉楼查看,点清楚人数、战利品,以及有没有阴谋诡计等等。

王二彪倒也配合,期间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最后,才由贾郎中赶了他去见李彦直、李介。

李彦直本来还以为王二彪是个老贼头,至少也是个中年了,这时一见之下,才知道也是个二十多岁的后生,又见他赤了身子,自己用荆条把自己绑了,跪着前进,爬到自己面前时两个膝盖都已磨出了鲜血,心中一软,便杀不下手了,对李介道:“二哥,这人也是一条汉子,不如……”

俞大猷咳嗽了一声,道:“此人毕竟是首恶!若是留下了他,三年五载之后,这里又是一个盗贼渊薮!还是将他法办了,处置了大小头目,余者辨别忠奸,把老实的留下服役,身上带匪气的另行处理!如此方是久安之道!”

李彦直一时犹豫,王二彪爬到李彦直身边,道:“秀才公,我素闻你的贤名,这次败在你手里,那也是心服口服!你要杀我时,我眉头皱一下便不是好汉!但若你能饶我一条性命,我也不敢再说做什么副巡检,就是到府上做个下人,牵牛抬轿,也心甘了。”

李彦直心道:“这么一条汉子,就这么杀了,也太可惜!”便道:“王班一死,你就是主犯,我饶你不得。我是奉了推官、知县老爷的令谕来剿匪的,如今拿了贼寇,就当押赴县衙,听候大人们的处置!”

俞大猷微微皱眉,心道:“这家伙不好留!现在你是奉命剿匪,先时又有言在先,要拿他的首级才许他们缴械,就此处置了也不算食言杀降!却还送往衙门,一来一去,变数必多。”不过想想李彦直的话也不是没道理,再说盗窟既破,料来王二彪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就没说什么了。

就这样李彦直接掌了苍峡巡检所,派李介走碉楼后的小路去清理了那个寨子,尽得楼、寨资财,他取了两成,补上了兴兵期间从李家家库里挪用的钱财,留下三成,和俘虏一起递交县衙,剩下的一半就都做了机兵们的犒赏以及伤亡者的抚恤。犒赏与抚恤一发下,机兵团上下是乐翻了天!人人称赞秀才公厚道,个个都说以后再有差遣,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

徐阶接到捷报,心下大悦,觉得自己没看错人,联合府县给他发了表彰,又让他重建苍峡巡检司,并推荐两名得力之人分任巡检、巡检副使,李彦直“举贤不避亲”,就举荐了乃兄李刚。

这巡检是从九品,乃是小得不能再小的官,他李家不费官府一粒米便拔出了苍峡的恶疾,打通了要冲,维护了商道,这功劳在地方上也算不小,赏他李家一个官职,倒也应该。因此李刚便顺利当上了苍峡巡检司的巡检。

徐阶就要解散北尤溪机兵团,只许保留一百人常住苍峡巡检司,知府那边却不同意,因延平地理、民族情况复杂,近年来颇不宁静,各乡没有经过整顿的机兵、火甲又大多废弛不堪调用,地方上正需要一股能够镇压土匪的民间武装力量,所以便下令保留这北尤溪机兵团。

在接下来的几年里,李彦直便常常带着这支数百人的机兵四出打击盗贼,机兵团的经费是从苍峡巡检司的过关费中提取,兵器则由李家铁厂承办,因此粮饷足而兵器精,虽然人数一直控制在一千人以下,但纵横延平府境内竟是所向无敌,甚至连临近府县出现了土匪、叛乱,也来借调这支兵马,使得北尤溪机兵团有了更加广泛的活动空间,也让李彦直得到了实战的锻炼。

王二彪被押送县衙后,知县以其态度良好,又听说是他杀了王班率众出降,论来也是戴罪立功,因此便只打了他二十板,发往机兵团做苦役。王二彪入营之后不怕脏、不怕苦,渐渐由杂役被提为一名冲锋卒,又在几次平匪战斗中立了功劳,不到一年又升为一小头目。他虽然识字不多,但人既聪明,言语又不俗,见识更非贾郎中之流可比,因此李彦直渐渐便交一些事情给他,已有栽培之意。(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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