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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想去看望她,终究没能成行。”家基淡淡地说,他是内敛静默的少年,广桥从未见他有失控的时候。

“家基大人以前说要去看,都是广桥说暂缓缓,等万寿姬大人病情好转再说……谁知……”

“万寿姐姐还年轻,想不到竟再没康复。”家基向广桥微微一笑,像在安慰她。

“都说女子产子是去鬼门关绕一圈。当初万寿姬大人怀妊人人欣喜,未曾想竟会这样。”广桥顿了一顿,觉得眼泪又要涌出来,忙忙抬头望向窗外。

“我那姐夫竟也跟着去了。是不是有些古怪?”家基低声说,眼里有复杂的光芒在闪。

广桥心中一跳。家基年纪不大,为人却机警,莫非有什么发现?

“尾张家说治休大人染了时疫,今年天候不顺,时疫倒是有的。”广桥含含糊糊地说。

家基短短地笑了一声说:“我也是白听了一句,我那母亲那日来聊天,说治休与弟弟治兴关系不佳,偏生尾张藩主宗睦偏爱治兴。”

广桥有些尴尬,家基说的是将军侧室知保夫人。大奥女子不能议论政务,知保夫人说的还是宗室私隐,颇有些不该。

见广桥表情僵硬,家基忍不住笑了,伸手取了只柿子丢在她膝上,柔声说:“广桥也和我生分起来,我还和从前一样,我们什么都可以说,没什么关系。”

广桥穿着光滑的缎子内衬,柿子从膝上骨碌碌滑下,在榻榻米上滚出好远。家基纵身捡起,托在掌心递给她,喃喃地说:“有一次和万寿姐姐吵架,似乎有过类似的场景——我给她橘子,她冷笑着不接,橘子滚得好远。”

广桥把柿子握在手里,旧日时光又在心头过了一遍。万寿姬喜欢橘子,小时候总缠着广桥喂她。剥开薄薄的外皮,细心撕去浅白筋络,只留晶莹果肉。万寿姬张开小嘴,等她把橘肉放进去,又皱着鼻子向她一笑。

橘子年年都有,那可爱的孩子早已不见了。广桥眼里聚满了泪,眼前糊成一片。

“好了,不说了。”家基向她摇了摇手,她赶紧用手巾擦干眼泪。

“大奥向来有不少谣言,我那母亲闲来无事,最喜欢打听那些。我让她小心些,至少要少说。她最近好些了,难免还有一句两句吹到我耳朵里去。”家基撇了撇嘴,语气有些悻悻的。

“这也是大奥的常态。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无人说?”广桥安静地答了一句。

“你这样想倒省心了。”家基皱着眉毛一笑。

“怎么?”广桥好奇地问。

“有人说你一直在大奥不出去,是想做父亲大人的侧室呢。”家基忍不住笑了。

广桥的心猛地一跳,旋即掩饰地笑着说:“广桥快四十了,又不是十四。”

“可不是”,家基笑得直打跌,“我也这样说,还说谁都不许废话,等我有了孩子,也要交给广桥来带。”

广桥垂下眼,家基虽没明说是谁,可她心里明镜似的,那话必定出自知保夫人之口。将军家治向来倚重她,御台所殁后,他凡来大奥,总直接到她那儿,从没去过知保夫人房里。

家基既不明说,广桥也不点明,只是微笑着说:“谢家基大人信任——家基大人既出此言,是下了迎娶御帘中的决心了?”

广桥的话单刀直入,家基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他肤色白皙,但有些害羞,必定红晕满脸,像个小姑娘。

“父亲大人说过几次……倒也没定下来。如今万寿姐姐殁了,也提不起这个心思了。再等等得好。”说到万寿姬,家基的语气又沉重起来。

广桥缓缓点头,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秋风萧瑟,阳光倒还好,留在枝头的零星黄叶被照得金灿灿的。将军家治微眯着眼,怔怔地望着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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