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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男身上的光倏地一下消失了，两个大翅膀费力在在地上扑腾，嘴里吱哇吱哇吵得让人头疼：“饶命啊饶命啊饶命啊……”

“我说过，没事别来我这里，你当耳旁风了吗？”张三松手，一脚踩在雪白的羽翼上，威胁地揪住他的羽毛。

天使男知道这个男人的是真的会撕掉他的翅膀，吓得立刻就不敢动弹，他解释道：“我…我是来送东西，您不是叫我半个月来送一次物资吗……”

似乎有这回事，张三放开他。

已经不发光了的天使男，自己从地上爬起来，捡起刚才掉在地上的两个塑料袋，他检查了一下袋子里的东西，“还好还好，没有摔碎。”

“那个……”李四弱弱地出声，“你还好吧？”他指指天使男嘴角的血迹。

顶着一张摔肿的脸，身后的翅膀上多了几个脚印，掉了不少羽毛，天使男还乐呵呵地说：“没事啊，小伤。”

什么情况？李四的目光在吸血鬼和天使男之间来回转悠，他们是认识的。

“过来。”张三对李四说。

没有了天使男在发光，李四的眼睛只能依靠洒落下来的稀薄月光看见微弱的光影，朝着一团黑乎乎的人影走过去。

“大佬，你们认识啊，这是谁啊？”天使男看着走过去的李四问，张三没有理他，他又看向李四。

李四不知道怎么和他说自己是吸血鬼的禁脔，一分神脚下就绊了一下，好在吸血鬼及时拉住了他。

“抱歉……”

李四正要松开，张三却握住他的手不放。

“干…干什么？”

两个大男人牵着手多尴尬呀，还是非得是十指相扣，李四说话都结巴了，想挣开。

“看不见就别动。”

“哦。”

被训了一句，李四就乖乖待着了，想着天黑也没人能看见他们牵手。

“咳咳，我懂了，原来是嫂子啊～”天使男笑嘻嘻地说。

李四不知道这两个非人生物在黑暗中也能看得清楚，他问：“你怎么来了？”

“发现有人来了，来看看是谁。”看看是谁在散发着神圣的气息，来找打。

张三问：“你们怎么在一起？”

不用李四开口，天使男抢着回答：“我刚才飞过来的时候，看到有个人在树林里，还以为他迷路了，没想到是大佬的人啊。”

他那副狗腿子的语气，李四都听不下去了。

“诶嘿，你好你好，我叫王禹，这位怎么称呼啊？”

“我叫……”李四往张三的脸上看了一眼，太黑了，没看出什么，“我叫李舜臣。”

“那我叫你一声李哥吧，你可以叫我小五，因为我排行第五，没想到李哥你和大佬认识，难怪你见了我没什么反应。”王禹特别自来熟，他跟李四不停套近乎。

“嗯。”李四应了一声，他想不通为什么王禹一点都不遮掩，上来就暴露自己的身份，多少是有点自恋了，认为人人都爱看天使。

李四感到好奇，于是问出了口：“你帮别人的时候，也会跟他说你是天使吗？你怎么一点都不怕被人抓去研究？”如果经常像刚才那样做，迟早会被抓去切片研究。

“诶，不会啊，我是因为太黑了害怕，所以开了个圣光圈。要不是你要问我，我也不会说的，嘿嘿。”王禹咧着嘴，颇不好意思的，“反正普通人遇上这件事，过几天就会忘了……”

“王禹，”一旁的张三打断他，“没什么事就赶紧走吧。”

“不要啊，大佬，每次见你都这么冷漠，我们好歹也是生死之交。”王禹虽然嘴上这么说，手上麻利地把东西交给他们，还一边交代道：“这边是袋装，那边是瓶装，瓶装的要快点吃完哟，要不然很容易坏掉。”

张三李四一人接过一个塑料袋，给完东西，王禹跟李四道别：“再见了，李哥，下次我再过来玩。”

说完，他几个跨步跃到树上，羽翼展开的那一瞬间，周围的空气被一股强大的气流所带动，形成了一阵小型旋风，绚烂的白羽带着他飞向了夜空。

哇，李四在心里赞叹，他又发光了。

王禹远去的背影变成了黑暗的天幕下其中一颗星星，张三见李四一直望着那个方向，他问：“羡慕？”

其实张三也有一双蝠翼，蝠翼与他的身形相比有些袖珍，翅膀展开只有一米多长，精致而轻盈，像个袖珍玩具翅膀。

他从不轻易示人。

“…什么？”李四没听明白，他只是觉得这一幕新奇才一直盯着看。

“你也想像那个家伙一样？”

见他没听明白，张三就不再说什么，“走吧，我们回去吧。”

张三牵着他的手，往一个和他之前返回的路线不一样的方向走去，手指紧紧地扣住他不放，李四不自在地动了动手腕。

没必要非要牵手吧，他也不至于什么都看不见。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是李四还是乖乖被牵着走。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说话，李四的眼前一片漆黑朦胧，安静得耳边只剩下踩在草丛里的沙沙声，他的手开始冒汗，掌心黏腻湿润。

四周的树木幽灵般矗立，那股阴森恐怖的气息被他忽略，注意力逐渐集中在紧握的双手上。

李四有点尴尬，试图挑起一个话题，“刚才你为什么要打王禹？”

张三脚步停顿了一下，他语气似乎有点不高兴：“我不能打他吗？”

“啊，不是，你打人总有一个理由吧，无缘无故打人不好吧？”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是他先攻击我，我这是正当防卫。”

这番话在李四听来就是在强词夺理，王禹哪里有攻击他？李四换了个问法：“你和他关系不好吗？”

张三笑了一声，“我和他之间的关系是好是坏，一点都不重要，”他淡淡地说，“重要的是，没有利用价值的人都会被踢开。你不要被他的模样迷惑了，他可不是什么天使。”

话说到如此，张三已经警告过他了，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李四想接着问下去，但张三没给他机会。

“到了。”

回到废弃别墅的树林边缘，天空没有了树木的遮挡，视野豁然开朗，月光如瀑，悄然洒落在树林深处的一片空地上。

原本是从别墅正门出发，结果绕到了别墅的后院。别墅的墙壁在月光下显得更加沧桑，青苔和杂草点缀其间，残破的碎片散落在地上，月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下次别在树林里乱走，容易迷路。”

张三打开地下室的门，暖黄的灯光一泻而出，将门外染成一片柔和而明亮的金黄，李四微微眯起眼睛。

两人把带回来的东西放在桌子上，张三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是一瓶红酒。李四却知道里面装的不是酒，他也打开他手上的袋子，果不其然里面是十几袋血浆袋摞在一起。

张三把酒瓶拿出来摆好，他得整理一下他的酒柜，然后使唤李四说：“把血浆袋放进冰箱。”

李四看了一眼出去之前放在桌子上的项圈，提着袋子走到冰箱前，打开冰箱的冷藏区，把血袋一一放进去。

冰箱冷藏区里血浆袋和速冻食品放在一起，没什么不同的，一边是他的食物，一边是吸血鬼的食物，泾渭分明又融为一体，他已经有些习惯了。

还没等他整理完，张三走过来，手里拿着项圈，李四无奈地在心里叹了口气，主动伸手将项圈接过来，却被张三避开。

“我来帮你。”张三喜欢把李四的脖颈拢在手心，生命的脉搏缓慢有力地跳动着，令人着迷不已。

“不用了，我自己来。”李四接过项圈，环扣住自己的脖颈。

李四自己戴好了项圈，让张三失去一个开心的源泉，他看着李四主动地扣上枷锁，心情还是很不错的。

出门走了一趟之后，李四深刻意识到凭自己的能力是走不出这片区域的。现在无论有没有这个项圈套牢他，他都难以逃走。

在树林里迷路不是小事，可能一个星期都找不到出路。他就是一个普通人，平常也不爱户外运动，野外生存能力几乎为零，他要怎么走出这片树林？

他了解到吸血鬼和王禹之间的关系似乎是互相利用，说不定可以说服王禹帮助他脱离困境。

要怎么才能接触到王禹？李四低头沉思，吸血鬼说过，没什么事王禹不会过来的。

李四的思绪被肚子传来的叫声打断，他才想起今天醒来滚完床单就出门了，到现在还什么都没吃。

李四看着冰箱里的速冻食品，突然脑子里“叮”的一声冒出了主意。

虽然不知道能不能行，李四决定还是要试探一下。

“速冻食品吃了好几天了，我能吃点其他的东西吗？”

李四把血浆袋全部放进冰箱，脸上略带一丝难为情地向张三提议。

“就像前几天，你给我准备的那些食物一样……”

李四现在就像一只讨食的大狗，在张三眼里可怜兮兮的。

“也不是不可以。”张三心底里恶劣因子忍不住冒头，他嘴角微微挑起，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张三让李四跟他回到客厅，坐在单人沙发上说：“打开储物柜的门，从里面拿出一个医药箱过来。”

李四按照他的话，拿出一个医药箱，在他旁边的长沙发上坐下。

李四内心充满疑惑，吸血鬼要医药箱干嘛？

“过来，”张三对他说，“靠近一点。”

他坐在单人沙发上，附近根本没地方可坐，李四弯腰坐在地板上，靠近他的腿边。

“帮我包扎。”张三把右手伸到他面前，下巴微昂。

面对张三一脸颐指气使的模样，李四在心里默念三遍，他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不生气不生气不生气。

“这是怎么弄的？”李四看着他的手，眉头皱了一下。吸血鬼受伤后伤口应该很快就愈合了，眼下他手上的伤却没有一丝愈合的痕迹。

张三的手掌上有好几处明显烫伤，皮肤上呈现出触目惊心的深红色，边缘还带有一些水泡。他曾受过很多严重的伤，都不能和现在这小小的烫伤相比，它像顽固的烙印，久久难愈，时不时一阵灼烧的疼痛袭来，宛如无数根针在刺他的皮肤。

“王禹身上的光会灼伤我。”

张三喜欢疼痛，却不包含光对他的灼伤，这种痛能忍却十分恼人。

“你不去揍他也不会受伤，王禹也没招惹你，你这不是自作自受吗？”李四不知道说什么好，难道他看到讨厌的东西，非要手贱去打一下。

张三不高兴地皱起眉，丝毫没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他叫李四过来可不是为了听他说这些话。

“手疼。”张三举着手往他眼前凑。

要不是李四目睹过他割破自己的手就为了尝尝自己的血液是什么味道，差点就信了，哟，居然有喊疼的一天。

他心里这么诽谤，嘴上却说：“让我看看。”

李四捏着张三的手腕，打算先用针挑破水泡，他问：“这有针吗？”

“没有。”

“……”

李四用两根棉签把水泡弄破，挤出脓水，然后从医药箱里拿出消毒液，拿着棉签擦拭伤口周围红肿的皮肤。

“疼。”听着吸血鬼装模作样碰一下疼一下，李四停下手里的动作。

“你想怎么样？”李四忍着，明明他的动作已经很轻了，张三还在作妖，你什么时候那么怕疼了？

“你的手法太差了。”张三故意找茬。

李四轻轻吹了吹伤口，一股气流掠过，带来一丝凉意抚慰伤口。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张三手上的伤没有那么痛了。

“还疼吗？”李四抬头问。

张三转开脸，回避他的视线，说了一句。

“继续。”

李四接着消毒伤口，没再听到吸血鬼喊疼了。

消毒完成，李四仔细看了一下医药箱里面的药品，找到一管烫伤膏，挤出一些在棉签上涂抹在伤处。

张三看着李四低头认真地帮他处理伤口，让药膏均匀地覆盖在红肿的皮肤上，不放过一丝地方。他的胸口忽然被心脏撞了一下，又痒又疼。

李四最后用绷带紧紧地包扎起来，处理完毕后，他看着包扎成厚厚的猪蹄手，心里不禁涌出一股成就感。

“好了。”

刚走了一会儿神，手就变成猪蹄手的张三：“……”

“拆了，重系。”

没让李四继续包扎，张三自己单手利落地缠绕好绷带，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他已经做过无数次这样的包扎了。

李四看着张三迅速把绷带固定住，每一个细节都处理得恰到好处，他能从中感受到他十分专业。

张三动动手指，拎拽起李四的项圈，“说吧，你想吃什么？”

李四兴奋起来：“啤酒和炸鸡！”没有什么比碳水化物更让人感到开心的了。

没过一个小时，王禹重新出现在李四的眼前，他这次背着一个背包左手炸鸡右手啤酒的出现在地下室的门口。

“嗨，李哥，没想到那么快又见面了。”王禹拎着食物从楼梯上走下来和李四打招呼，身上还穿着那件荧光绿外套。

他一进门，目光很自然地扫过李四脖颈上戴的项圈，面对这明显不对劲的模样熟视无睹，笑容依旧如故十分灿烂，开心像去朋友家玩一样。

李四的心一下就咯噔了一声。

他若无其事地上前帮忙接过他手上的一袋啤酒，冰凉的啤酒还散发着冷气，像是刚刚从冰箱里拿出来没多久。

他和王禹把东西放在餐厅的餐桌上，打开炸鸡的盒子，闻着味道，李四差点流泪，似乎好久没吃炸鸡了。

王禹看到李四一脸迫不及待的样子，笑出了声，“我还买了很多薯条和披萨，光靠我和李哥吃不完，大佬也一起来吃吧。”

张三没拒绝，他拉开椅子坐下。

“你还能吃人类的食物？”李四对张三发问，在地下室待在一起的时候只见过吸血鬼进食血液，其他的东西根本不吃，还以为他不能吃。

“说什么呢，当然什么都能吃啊。”王禹给张三递了罐啤酒，啪得打开：“大佬先喝。”

张三接过去喝了一口，说：“没必要，可以选择不吃。”在他的味觉里，血液的美味没有任何食物能比得上。

“味道怎么样？”李四一时嘴快，问了一个白痴的问题，他暗自掌嘴。

“难喝。”张三咂舌，喝了一口就放下了。

“大佬不喜欢吗？我还买了可乐。”王禹从袋子拿出一罐可乐放在张三面前。

“不用了。”张三把站着的李四拉过来，对着他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轻咬了一口指尖，“我喝这个就行。”

李四觉得不行，我吃炸鸡，你吃我？这炸鸡不吃……白不吃。他瞟了王禹一眼，他的面色神色如常，李四松了一口气在张三身边坐下。

“那好吧。”王禹拉开椅子，在他们对面坐下，他打开一罐啤酒朝李四伸手，“干杯！”

李四拿起桌上的啤酒和他碰了一下，“干杯。”

一罐啤酒李四一口气喝了一半，冰凉的酒水刺激了口腔，随着滚动的喉结吞咽下肚，喉咙里冰凉的快意直达心底，由内从外散发出的清爽让人忍不住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三人边吃边聊，一直都是王禹在说，他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一样，有他在中间调剂，三人之间气氛还算轻松。

觥筹交错，王禹带来的酒早就喝完了。李四手边堆了三四个酒瓶，这种程度顶多算个微醺，他脸上泛着淡淡的红晕，情绪有些莫名的兴奋。

王禹比他喝的还多，依旧精神抖擞，神志清明，反而是张三有些醉了。

他刚才只不过喝了李四的血，没想到被醉意浸透了，张三的眼神变得有些迷离而深邃，为了不让人察觉出异样，张三神情自若地说：“我去一趟厕所。”便起身离开了一会儿。

在张三离开后，李四和王禹两人四目相望，这是一个好机会，他可以趁机和王禹说点其他的，李四先试探了一句：“不好意思让你又跑了一趟，很麻烦吧？”

“别这么客气，对我来说不麻烦。”王禹说，“托你的福，我还是第一次参观大佬的家里。我说为什么每次送东西都不让我进来，原来是金屋藏娇啊。”

李四干笑了几声，他摸着脖颈上的问：“你不觉得这个很奇怪吗？”

王禹手上还拿着喝空的啤酒罐，他反问道：“这不是你们情侣间的情趣癖好吗？”

“啊……这…这不是情趣……”李四对上他求知若渴的眼睛，艰难解释道：“这是……这是……”

李四嘴边的话愣是卡了半天也没说清楚，还是王禹用眼神示意他，我懂了，你不用再说了。

王禹深深地误会了他和吸血鬼的关系，让他看到什么都会往情侣方面想。

“虽然，咳，我也不喜欢戴这个东西，但是没办法。”

李四一边说一边躲避王禹的目光，遮遮掩掩的模样更让人浮想联翩，他自己的耳朵也火辣辣的红了起来。

“话说李哥，你听说过吸血鬼的传说吗？”

王禹突兀地提了一句。

“什么传说？”李四不知道怎么提起这个，心里舒了一口气，好在赶紧结束了上一个话题，简直尴尬得脚趾抓地。

有关吸血鬼的传说有很多，李四不知道他说的是哪一个。

“就是有关吸血鬼心脏的传说。”王禹明确地告诉他，“在许多传说里，吸血鬼的心脏是生命力的源泉。在一些故事中又提到，吸血鬼的心脏不仅是生理上的器官，也是爱情的象征，直到找到真爱才会展现出来。你不觉得很神奇吗？”

李四被他勾起了好奇心。

“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面对这王禹的脸，明明他还是很亲切，李四冥冥中却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我想知道传说不是真的？”

“你问我吗？”李四惊了，他怎么会知道。

“对啊，你和大佬生活在一起，不是很容易就能确定真假了吗？”王禹悄咪咪压低声音问：“大佬……他是不是没有心跳？”

李四一时间没回答上来，他与张三同吃同睡，还没注意过这个问题，谁会贴那么近去听心跳声。哦，是他，在他跟张三上床的的时候……

他犹犹豫豫地开口：“我……我不知道，不确定。”

“那你确定之后记得跟我说一声，我真的很好奇。”王禹的双眼犹如两颗闪耀的星星，专注地，期待地望着李四，让人无法拒绝。

“好吧。”李四答应下来。

王禹为什么那么执着地想知道这个传说的真假，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只是十分的好奇吗？那么多传说中，为什么偏偏好奇这一个？

李四满肚子疑问咽下，算了，这跟他逃跑的计划无关，如果王禹真的很执着这个答案，他可以以此作为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