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isode19_杀人犯(2)(1 / 1)
我是个杀人犯。
萩原研二不懂,樱井苍是用什麽心情说出这句话的。
明明是那麽痛苦悲伤,却b着自己露出笑容。
三言两语间,他很快地就总结归纳出前因後果。
想必是那个时候,情急之下为了保护文月晶,他才失手错杀犯人。
他不知道背负着这样的罪责、这样的记忆、这样的愧疚一路走来的樱井苍的心情是怎麽样的。
他试图去想像、去尝试站在对方的角度,可就如同当初知道松田父亲被误捕那时候一样,他什麽也做不到。
唯一可以感受到的,是无止尽的无力。
同理?
同理是什麽?那只是再好笑不过的场面话。嘴上说的再好听,不是当事人,不是亲身经历过,根本无法理解那是什麽样的感觉,同理的角度不过是以想像为出发点,一个自我安慰、自大、且傲慢的代名词。
一个人终究无法成为另一个人,就算面对同样一件事,但不同人的感受永远不会一样,所以,同理根本是自我满足的狂妄罢了。
这个世上,根本不会有人能够完全理解另一个人的痛苦。
在这个时候,他能够做什麽?
安慰?
樱井苍不会需要。
t谅?
同样是没有用的东西。
同理?
那种自以为是的愚蠢想法他根本连提起都觉得可笑。
面对人际关系向来得心应手的萩原研二,难得的陷入慌张。
他不知道要怎麽做,才能够抚平哪怕一点点,抚平眼前人那压在肩上让人喘不过气的痛楚,也不知道该怎麽做才能为他分担。
他可以看出来,樱井苍一直以来都没有走出那些曾经,那些他认为是自己的原因,带给文月晶无尽伤害的过往。
那些过去,化做一砖一瓦,在他的周遭围绕,成了一方无法攀爬出的枯井,他只能困在那方枯井中,不得踏出一步。
而现在,现实再度……
「很可笑吧,一个杀过人的人,居然要当警察。」
蓦然一阵寒意划过心间,他看着樱井苍的表情,木然空洞的可怕,苍白的脸庞,冷淡无起伏的声音,几乎让人以为他下一刻就会消失。
「松田你自己经历过,所以不可能不知道,一个背负杀人骂名的人无论在哪里都撕不掉那个标签,包括身边的人也一样。明知如此的你,还要坚持继续和我牵扯下去?」
「你们和我不同,有着无可限量的未来,所以不需要从就埋葬一切。」
「和我共进退,总有一天会毁了你们自己。」
「适当ch0u身才明智。」
「不要做出这种愚蠢的令人发笑的事情。」
「反正这个世界上任何感情都有变质的──」
樱井苍自顾自地说着,而话尚未说完,一拳就挥了过去,樱井苍毫无防备被揍的往後踉跄了好几步,最後又被捉紧衣襟勉强站稳脚步。
「喂,松──!」
眼见事情快要失控,萩原研二才要上前阻止,可看着眼神格外y沉和痛苦的松田阵平,以及被松田阵平拽住领口,表情漠然的樱井苍,他又停下了动作。
他在松田阵平眼中,看见了悔恨和悲哀。
他彷佛看见了过去那些年,以为童年玩伴已经离世时,想起对方的悲伤。
是他们聊起樱井苍时,彼此怔愣过後的苦涩以及惆怅。
而其中还融合了害怕。
深怕再度相逢的这个时候又被推开,担忧自此被隔离在对方的生命之外。
恐惧哪天,对方真的再度消失在生命之中。
「你这家伙自顾自地在说什麽蠢话,你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你说这些是什麽意思?故意说来让听的人火大的?我们不是说过了,不要独自背负一切,你还有我们,朋友是g什麽的,当然是分担身上重担的。」
「我说过,我的第一选择永远是晶。」苍无所谓的开口,平静空洞的双眸没有倒映出松田的身影,反而像是困在深不见底的深渊般,丝毫不见光亮。
他说这话的意思,在场的人都清楚。
只要是为了文月晶,他随时可以放弃任何人,包含自己。
看着这样的樱井苍,松田阵平的x口传来了无法言喻的痛楚和悲哀。
「她也叫我哥哥,我四舍五入也算是她的半个哥哥了,想直接揍si这人渣的人不只你。我也知道,要是你杀了他肯定能出口气,可现在他才是重点吗?你看看文月,看看她,她现在需要你杀了他吗?她现在需要的是你,不是这个混蛋的命。」
什麽杀了他文月晶不会高兴?那都是狗p,松田阵平说不来也不想说这种蠢话。
他们都不是被害者,怎麽能够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麽?
但他知道一件事,那就是现在最需要樱井苍的人是谁。
换作是他也想杀了眼前这人,看着叫着自己松田哥哥的nv孩成了那副模样,他怎麽可能没起过杀意?
他敢说,要是樱井苍没失控,那现在失控的人也许就是他了。
松田阵平向来我行我素,不轻易与人交心。但,只要是被他划近保护圈的人,他都会为了对方拚尽全力。
而这点,其实也和樱井苍尤为相似。
他肆无忌惮、我行我素,但在这方面,他们是一样的。
他们都是这样的人,所以更加能够理解彼此。
纵然b不上萩原研二在他心中的分量,但那也是他重视的人,毕竟,他在乎的人是这样的在乎那nv孩。
而这阵子的相处下来,纵然时间不多,但他也是真心将她看作妹妹来对待。
所以,看到她被欺负成那个样子,他当然也会愤怒。
但,他们是警察。警察,是救人的职业,不是杀人。
他更不会让好友变成一个杀人犯,为了这种人渣,不值得。
「会有人制裁他的,我们现在、你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送他进监狱,不是陪他一起进去。」
萩原研二见樱井苍神se逐渐缓和下来,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他上前一步,将手放在松田阵平拽住对方领口的手上,示意松田松手後,又拍了拍樱井苍的肩膀。
「樱井,去看看小晶吧。」
[]
警察很快便赶到,简单留过几人的资料後,警察便先带着男人离开了。
男人因为身上有伤便先送去医院做处理,在过程中一直都有警察陪同,处理完身上的伤口之後便直接被押往警局。
降谷零和萩原研二推测,男人身上的伤应该是文月晶在逃跑途中捡到了玻璃碎片,将之当成应急武器用来对付犯人,也不管是不是会伤到自己。
绑架、杀人未遂、x侵未遂被抓了现行,他们知道这些罪刑足够那个男人在牢里蹲一阵子。
杀人未遂──是在他们发现nv孩颈脖处那显而易见的掐痕时,毫不犹豫的再送他一个罪责。
可只蹲一阵子真的能改变什麽?
不是他们不想,而是想到那个人渣对nv孩做的事,就觉得根本不够。
几人站在办公室里排排站着等教官教训,思绪却飘了个老远,脑海中想的都是樱井苍、文月姊妹三人的事情,以及要怎麽做才能让那个人渣多做几年牢。
「我在说话你们几个到底有没有在听!」
鬼塚教官看着眼前几人明显心思不在这里的学生,气的大吼。
当然没有认真听,但多少还是有听进去的。
身为警察,不能因为私仇就将犯人打了个半si,警察可不容许这样做,就算对方是十恶不赦的浑球也是如此。
这就是日本的法律,纵然气愤但也无可奈何,不管是谁,都要遵守基本人权。
犯人的惩处自有法律,而不是动用私刑。
几人回神,几乎是反sx的将背脊挺的更直,以此表示他们的态度。
见状,鬼塚八藏ch0u了ch0u嘴角,最後只能重重哼了声。
「总之,你们做得很好。」
做得好是哪方面,想也知道是他们阻止了樱井苍杀人。
毕竟──
鬼塚教官头痛的叹了口气。
知道这几个人根本听不进去,形式上念了几句也就先这样了。
「教官你吃错药了啊。」居然没继续骂?松田下意识地吐槽。
「你们就很喜欢被骂吗!」
「教官,松田不是那个意思,他只是惊讶,别生气。」见鬼塚教官火气真的上来,萩原研二连忙介入。「倒是教官,我们想问个事情,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们解答。」
听萩原研二这麽说,其他几人连忙正se,而鬼塚教官神se一顿,没有立刻回答,没有拒绝却也没有答应,只是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教官你是知道的吧,樱井以前的事情,所以才这样说。」
几人交换了一眼,由伊达航率先开口。
自从知道这件事之後,鬼塚教官虽然责备了他们的鲁莽、教训了他们的冲动,但更多的反而是庆幸。
他们总是闯祸,可那也无法遮掩他们同样极为优秀的事实,这些事情轻易就能够看穿。
所以,现在才会如此询问。
鬼塚教官将目光放到前方五个人身上,逐一巡视,最後深深地叹了口气。
「是你们自己查到的,还是樱井说的?」
鬼塚教官没有直接回答,反而丢出了问题。
而教官如此反问,就代表他对当时的事情有一定了解。
「其实我们找不到相关事件,可是苍……樱井他刚刚……」
诸伏景光yu言又止,在鬼塚教官的目光下,还是将刚才樱井苍失控後脱口而出的话婉转说了出来。
而面前的教官在几人的注目下垂下了眼,似乎是在回忆,又像是在悲叹。
「找不到也很正常,虽然现在大部分都已经电子化,当初的事件也有报导,可因为只有地区,没有姓氏,若不是事件相关者,基本上是不可能准确找到案件本身,所以你们要找到曾经的案件纪录是不可能的事情。」他们虽是警校生,警察学校资料室中的电脑中也有过往的案件纪录能搜寻,但纯粹以姓氏搜寻是根本找不到特定结果的,那几乎与大海捞针无异。
再加上,樱井搬过多次家,要追踪更是难上加难。
鬼塚教官沉思了片刻,才缓缓开口,诉说着那起案件。
那是件悲剧。
五年前的某个晚上,发生了一件杀人事件。
那天晚上,樱井苍的同学藉故在樱井家中留宿,却没有想到那是悲剧的开始。
那名高中生对年幼的nv孩心怀歹意,意图侵犯nv孩,可不管是文月家还是樱井家中都没有成年人能够阻止,家里有的只有两名nv孩和一个身tb同龄人都还要孱弱的高中男生,又怎麽能够敌的过身材壮硕而且还是田径选手的人?
那个人意图侵犯文月晶,樱井苍为了保护她,失手杀了自己的同学。
事後,到场的警方经过蒐证以及法医验过後,确认了这项事实,所以虽然杀了人,但根据刑法规范故不予究责。
鬼塚教官轻描淡写的说着,可那轻飘飘地叙述,听在几人耳中,却如千斤重。
樱井苍该多自责,不仅是自己引狼入室,还差点让nv孩受罪。
「事情经过简单来说就这样,虽然没有对那孩子造成实质x的伤害,但总归留下了难以抹灭的回忆,不管是对当事人,又或者是其他人。」鬼塚教官平静地诉说,面上的惆怅浓厚的化不开。「所以樱井才能够进入警校,毕竟那不是蓄意。」
日本刑法第三十六条,面对急迫的非法侵犯,为保护自己或他人的权利,而采取的正当防卫不受处罚。当此行为超出防卫的程度,可以根据实情进行减刑或者免除刑责的处理。
而当初,樱井苍之所以会免责,也是因为这项刑法。
「你们既然和樱井走得近,大概也知道樱井很珍惜文月的妹妹,会如此有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这件事情。好了,时间也很晚了,明天还有课要上,早点休息吧。」
鬼塚教官如此说道,接着转身离开,几人沉默的鞠躬,也依次往宿舍的方向走。
而他们谁都没有听到,在转身的那一瞬间,鬼塚教官的喃喃自语。
「过了这麽久,他也不知道走出来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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