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家(1 / 2)
听到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是一个巴掌扇在姜落脸上。她想道歉,却又知道茉莉最看不起的就是她的道歉。
当这份沉重再次从口中说出的时候,茉莉已经没有像第一次那么痛苦——抓着不放不是她的作风。
她不想她的爱人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永远带着一份怜悯的目光看着她,永远把她当做脆弱的一方,这对她来说,只会是另一种轻视。
“以上,就是全部。”
整个案子再次清楚明了地摊开,做了什么没做什么,都明明白白。
周景灼也明白了,这桩案子是什么情况。
茉莉为了给柳淑治病去偷钱,偷钱的时候被吕咏抓个正着;吕咏向茉莉提议用她的身体换药,茉莉答应了;柳成卓知道此事后去把吕咏打了一顿,造成了他的右腿伤,吕咏报复回来打伤了他的眼睛和双腿;茉莉知道后就去报了官,但不知道吕咏和彭力已经串通好,于是这件事无果而终。
茉莉没有偷吕咏的药,柳成卓也不是故意寻滋生事。
若是没有人提起,这件事就会这么过去。但韦晧他们想干的龌龊事牵扯到姜落,于是让吕咏故意诱导蒋蓉把茉莉抓了,姜落也就知道了两年前这桩案子,尽管知晓的不全面,但她不会就这样算了。
惊堂木一拍,彭力道,“吕咏,你诱奸他人,寻衅报复,你可知罪?”
这一番定论已经明了,彭力已经把他抛弃,不会再保他了。吕咏自然也不会惯着他,要拉着他一起下水才行,“彭大人,是因为这次你没有收我的名贵药材,所以才会和两年前结案的时候说法不一么?”
“住口——你休得污蔑本官。来人啊,快把这刁民拖下去——!”彭力慌了一通,抓着竹筒的签子就往下甩,一连甩出去多根。
周景灼看着费力演戏的彭力有些看累了,他不慌不忙地起身,随意拍了下衣服,“彭大人别急啊。先说这个小偷……”
柳成卓应道,“大人,茉莉所偷的所有,都会悉数上缴。”
“那不是应该的?杖责二十,叁倍上缴。至于你,又瞎又瘸的,也算是吃够苦头了,没你事了。”
“……是。”这已经是从宽处理了。
周景灼蔑视地看向吕咏,“你是不是觉得,这种事情叫你情我愿啊?看来你真没进过牢狱,不认识什么叫威逼利诱。也罢,就让你亲自体验一回,看看你的口供是否会“你情我愿”地改掉呢?”
“啊,对了。还有你,彭大人。”周景灼微笑着走过去,十分善意地扶了他一把,“别急着拜年啊。你还没表态呢?”
“谨遵殿下旨意。”跪拜在地彭力挡住了脸,掉落在地的汗水只有他自己看得见。
“瞧把你吓的,谁说那个了?孤问的是,官民勾结,彭大人,你觉得,该怎么判?”
彭力当场吓晕了。
他接着叹了口气,语气颇为苦恼,“唉,这么不经事儿,还敢喝龙井。”
周景灼啧啧几声,叫人把彭力拖走了。该罚的罚,该走的走,现在剩下何玉晴和姜落还在这里。
“姜姑娘,我们见过的。”周景灼说的是踏青那次。“但是你恐怕不知道,沉家千金,我也见过的。”
姜落点头,“我没想过隐瞒。一切后果由我承担。”
“哦?真的?那这样吧,秋后问斩,怎么样?”他表情严肃,脸上看不出一丝开玩笑的迹象,似乎是在认真思考这个方案。
“啊……好吧。”姜落微微皱眉,“不过我想先……没事。”她还想和自己想见的人道别,但是她隐约猜到,师父他们似乎不是方便露面的,于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没其他想说的了?”
“……没有。”
就算没有她的叮嘱,他们也会好好活着,她并不想留太多念想给别人占用他们的时间,她知道他们是爱她的,会想念她的,就已经满足了。最遗憾的一点就是,没法跳舞了。“你胡说什么啊!”一道女声从后面传来,气急败坏的样子倒是有些可爱。“替嫁是我同意的,又不是她逼着我,把刀架在我脖子上——”
姜落心里已经认出来是谁了,转头一看,果真如此——沉妙瑜来了。姜落并不想牵连任何人,连忙冲周景灼摇头,“不是这样……”
“好吧。”周景灼打断姜落的话,“那你们两个都秋后问斩了如何?刚好凑一对儿呢。”
“呸。草菅人命的狗官。”沉妙瑜气冲冲地呸了他一声,她的急性子就没变过。本来今天是想去悄悄找姜落的,路上还买了好些吃的玩的,哪晓得找了她半天的云枝告诉她人已经被抓到衙门去了。
剑一背,步一迈,这位女侠就急匆匆地赶来了。
何玉晴跪在一旁快要吓死了,这个人怎么敢骂当今太子,要是他一个不高兴,大家都不活啦?
结果她就看到周景灼无所谓地笑起来,“沉女侠真性情。”
“沉家不追究,严家也不追究,那么……你追究?”他忽然看向何玉晴,吓得她连连磕头,“小人不敢,不敢……”
“你不敢?贩卖人口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不敢?”
“小的知错了,知错了……求大人饶我一命吧……求大人饶我一命……”何玉晴对着周景灼连连磕头,磕在地上梆梆作响,似乎磕得越用力就越能换来怜悯。
他轻飘飘地说,“别对着孤磕,怕折寿。”
这下好了,何玉晴僵在原地,觉得自己磕也不是,不磕也不是。
“刚刚讲到哪里了?贩卖人口,对吧?是你自己说清楚呢,还是……”
“我说、我说、我说……”何玉晴带上了哭腔,只觉得眼前一黑,就要晕过去。她已经无力去思考自己贩卖人口比起姜落替嫁,哪一件事的后果更严重。
“是、是我看到她单独出门,就给人贩子指路、会有,有五十铜钱……”
周景灼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只是指路么?孤不是个有耐心的人。”
一阵尖锐的沉默后,她重新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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