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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邀请,因为他与新郎新娘双方都没有特别密切的亲友关系,关键是,他与新郎和新娘家都没有礼。没有礼就是指没有随红随白时积攒的金钱账目不平衡关系。
但他还是美滋滋地主动去了,他与新郎与新娘双方都算认识,过往又没有仇怨和不愉快,他也不是瘟神或者丧门星,作为一般朋友去捧个人场坐坐又何不可?何况喜宴又不是白吃的,就包了一百块钱礼金,非常有信心地去祝福和鼓励这对完成了爱情马拉松的男女。
乔月兰很赞赏张仲文的行为:“你们这些二婚男需要互相支持!”
陈云舒对张仲文的到来略感惊讶,但也没什么好惊讶的,来了就来了,以后记住回礼就得。不过她很感动地对张仲文点了点头,张仲文觉得这是真爱的共鸣,陈云舒觉得张仲文是来表达他对真爱的支持的,她和徐竞的婚姻不是完全没有人认同的。
张仲文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看好徐竞和陈云舒的婚姻,不过最近他觉得胸口越来越闷,骨骼酸痛,容易疲劳,盗汗和体温极具变化的现象越来越剧烈,且手上都出现了来历不明的斑点,这说明癌症在给他的生命敲醒了倒计时的警钟。
于是他觉得他要在生命结束、离开这个世界之前,尽量去欣赏和感受一些美好的东西,哪怕这些美好是虚假不长久的。
因为不是重要的亲友和预期中的客人,交纳礼金观阅完婚礼主要仪式在喜宴上坐到菜上齐新郎新娘来提一杯酒之后他就可以走了,实际上他是很想多吃几口四喜丸子的,不过实在不能吃了,不是他没胃口,而是婚礼全程他的泪腺都在抽搐眼泪蓬勃欲流,尤其是陈云舒打扮得一身大红好像要准备在死后化为厉鬼诅咒仇人般地幽幽拖着年华明显老去美色迟暮的徐竞走到他这桌示威幸福的时候,他觉得他的脚底好像连同了地下水管,且水压直线上扬马上要突破眼睑射向这对幸福如火的新人。还好他聪明机智用胳膊一蹭把一盒喜烟弄到了桌子下面,他弯腰钻进桌子底下去狂撒眼泪。
所以他没吃几口菜就匆匆地逃掉了,被人看见无亲无故的他在陈云舒的婚宴上汹涌落泪,那就不仅仅是他会变成一个笑话的问题了,还会给无辜的陈云舒和徐竞带来不必要的困扰。
四月的春天,中午的时候暖风融融,张仲文沿着小胡同如同躲避敌人追捕的地下党员般敏捷迅速但是又不惹人注意地穿行,他觉得他急需一个风景优美的地方占据画面焦点独自伤感。不过这个要求有点儿困难,共富县城内没有那种有一棵端庄美丽的大树下被茵茵草坪围聚的长椅,没有灿若繁漪鲜花若海可以面朝蓝天白云的坡或者沟,不是没有根据春季气候特点打理得葱郁清新的小花园——但那都是私人院落搞不好在哪里还窝着一只叫起来想让人扑上去咬死它的狗,现代化管理的中小学校的操场因为周末所以空荡无人,但是保安一定会把可疑游荡的外来人员撵出去的。如果张仲文再小十岁他或许会沿着某一栋楼房的外梯爬到楼顶去沐浴阳光,但是人越大胆子就越小且动作能力也退化,他有心无力本质上根本就是不敢。
于是绕来绕去,张仲文根本没有发现可以和浪漫伤感沾边适合孤芳独泣的地方——就算有,也都被嬉戏的青少年或者晒太阳的老大爷妈们霸占了。跋涉之后他身体里的眼泪化为了汗,想哭的情绪也丧失了,饿了。然后他站在马路边,做出了一个不算疯狂的决定:他要带他的宝宝去吃一次肯德基。
安娜总经理周五的时候回信用社飘摇了一下,于是去年的年终奖终于发下来了,比预计中要多那么一点点。虽然郝小静扬言要赠送lv包的这个便宜绝对不能占,但是她还没回来呢,暂时爷有钱,于是张仲文打算奢侈一次,回家抱上了孩子,在门口堵了一辆小出租,潇洒进大县,下洋馆子。
张匣姑太小了,当然吃不动汉堡和薯条,但是张仲文很有耐心,把汉堡面包撕扯成细小柔软的面块,抽出炸鸡里的肉丝,扯碎了卷心菜,一点点地慢慢地喂给看起来也特别快乐的张匣姑,同时他也把冰激凌放在阳光强烈的窗前,等其融化为并不冰冷的奶油糖浆。
张匣姑是一个特别能吃又活泼的孩子,依据一般民众观点,这代表旺盛的生命力。张仲文特别喜欢看那张胖嘟嘟的圆脸上蠕动的小嘴来者不拒地吞吃一切食物,而且,张匣姑会直接用拍手和蹬脚及笑咪咪表示出对食物的热爱,和对投食者的热爱——张仲文觉得张匣姑尤其热爱他。
张仲文觉得张匣姑吃的很开心,他也觉得很开心。
他心里自豪地宣布:这样,我一生吃过的三次肯德基,都是和我最爱的人一起吃的。狗子,爸爸妈妈,还有宝宝。
不过他的成就感却突然被不速之客扰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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