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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不上班光拿钱的日子。死了的话,这一辈子的烦心事就都会忘记。有没有下一辈子都无所谓了,这一辈子反正也没过好,想那么远,不累么?”耿鸣倒是很放松无忧地嚼着花生傻呆呆地说。
“所以你们这种人只能……”张仲文说了一半突然觉得还是不要再说了,皮肉之苦这种事情可以贡献在通往荣华富贵的路上,但是最好还是不要成为耿鸣撒气解闷的出口。
于是二人再无话,耿鸣看足球看到两点多,就从张仲文身后扯下被子,自己铺在地毯上睡了。后半夜他发出响雷般的呼噜声,震得张仲文双耳发麻全无睡意,张仲文两次试图从房间内逃走,但是拖着僵硬的身躯来到门口发现外面风雪大作,也实在无法振鳞化形而飞,于是就悻悻然用枕头埋了头躺在床上尝试睡觉,但是耿鸣打起呼噜来简直比皮带抽人还可怕,长长短短无规律,鬼哭神嚎拍脑门,原本就浑身酸楚乏力难安的张仲文怀疑他根本就是故意在精神折磨自己,但是实在又打不过这种暴躁易怒的七尺大汉,于是就涸泽之鱼般趴在床上抓床单咬枕头,无泪哀泣一夜。
好在天刚一亮耿鸣就醒了,匆匆对付着洗了一把脸,把生不如死的张仲文押解着离开了洗浴中心。前台的大姐看着耿鸣强拉着张仲文行走那一瘸一拐挪不动步伐的飘摇身形,发出感慨世道混乱的叹息。
来到铺着煤渣的院子里,耿鸣丢下张仲文箭步奔向车篷,没多时开出来一辆有点儿古旧的圆灯双启老摩托车--也就是一个国产杂牌子普通路行款,他带着一个漆色脱离的头盔,对着迎面吹着雪花的张仲文说:“上来!”
张仲文现在套着一件土灰的尼龙褂子,双手揣在棕黄色的“西装”裤里,披头散发地四处打量有没有硬点儿的墙可以一头撞死;看见耿鸣突然驾出一辆风尘仆仆饱经沧桑的破摩托车,心里摔破了五味瓶,仰头看着灰蒙蒙撒着小雪的天空,喉中哽咽,欲哭无泪。
“上来啊!等我用铁丝捆你吗?“耿鸣用手指着他说。
“啧……”张仲文不由自主地咋了一下舌,因为头盔遮住了脸,所以耿鸣跨着摩托车的大长腿和宽肩膀看起来还是很威武的。
“行了吧,我受够你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也是山沟里钻出来的土蛇,装什么装你!告诉你,这可是中德合资的牌子,是我家里最好的车子了!”耿鸣似乎真的很喜欢他的摩托车,发动了马达,捏着车闸大喊。
“areyousure?”张仲文伸手指了指自己,又无奈地耸耸肩膀,面带着被侮辱的笑容走了过去,然后他来到摩托车前,犹豫地望着耿鸣。
“上来,发什么愣?”耿鸣用带着皮手套的拳头砸了一下他的头。
“好吧……”张仲文侧着坐了上去,两手插袖,抱在胸前。
“跨过来坐!又不是带你进城生孩子!”
“哦。”张仲文跳下车,迟钝地跨过车后座,两只脚踩在后踏板上,把两只手揣进了兜里,耿鸣比他高很多,所以他的脸现在麻木地看着那件材质不明很可能是尿素袋子改装的夹克衫后面橙黄色的拼音品牌标“tianbao”暗自发噱。
一阵狂风划过脸侧,耿鸣载着张仲文上了公路。
下着小雪的清晨天气不算特别寒冷,但是摩托车一开起来风透衣衫,如果十年前的张仲文估计车子还没开出去五里就冻死了。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已经进化成适应喜爱并能制造低温的高级智慧生物,所以倒是觉得这彻骨寒风和幽幽雪花很是舒爽怡人。两旁基本都是白雪覆盖的田野,很远的地方灰茫茫的似有山峦丘陵起伏,从马路上的广告和路牌推测,前面通往一个叫义合镇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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