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焦S (车震前戏捆绑R夹)(1 / 1)
张宇洗完澡后,很快又换了防护服出来。
他一身极致的黑,穿着工装裤和夹克衫,踏着马丁靴,黑色口罩遮了大半的脸,鸭舌帽一带,基本看不出原样。
“走?”张宇问道。
“把你的面吃完。”焦钧业仍坐在位置上不动。
“不饿。”张宇冷道。
“你饿了,只是你在赌气。”焦钧业道,“我刚才说话不好听……我只是……只是……”
张宇看着焦钧业深吸一气。
“只是不想看你成为那样子。”焦钧业说道,“那样……用肉体,用付出要求别人爱你,却得不到任何回报的可怜人。”
“但是……你说的也很对。”焦钧业很快转折,“如果我有心动,我不会遏制它发芽的。你不要误会。”
张宇没说话。
“宇哥,来吃面吧!总不能饿着肚子出发吧?”焦钧业又道。
张宇缓缓走近,焦钧业起身牵住他的手,把他引到座位上坐下,又为他摘口罩。
“快吃吧,我刚又加了热水,还是热的。”焦钧业道。
“那你……说话算话。”张宇声音嗡嗡的。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焦钧业将叉子塞入张宇戴着黑皮手套的手里,“吃吧,就算因为我生气,也不能饿肚子。”
张宇大口吃起面来。
“慢点吃,不急。”焦钧业把饮用水放在张宇手边。
“你怎么……突然……”那么温柔?
张宇吃了几口,问道。
“想通了。”焦钧业答。
看到张宇前后反差,焦钧业心中忽而一疼时,他就想通了。
焦钧业知道自己嘴巴说话有时候不好听,哪怕前两任男朋友都提出过问题,焦钧业也依旧我行我素。在焦钧业看来,这可是他这个社畜人最后能保持的个性。可当他看到张宇没吃完的面时,他忽而知道自己说的话可能对别人形成了伤害。
并不是骂人才会让人受伤。有时候,太直白的拒绝,毫不变通的态度,也会让人受伤。与他不相关的人不会因他的态度受伤,只有那些原本爱他的人才会受到伤害。
张宇喜欢他,焦钧业如今已经很确定了。
张宇没有任何义务帮他去县,可张宇仍然愿意这样做。就算他不认同张宇的观念,他也不该那样说张宇……说出张宇就该挨草的话。
张宇退让,只求他给一个机会。在这个地步上,焦钧业觉得自己应该多顾及张宇的感受。难不成,既享受了别人的心意,还不给别人一点盼头吗?
那不如直接拒绝张宇的好意。
可偏偏,张宇是焦钧业如今唯一可以依靠的帮手。
趁张宇吃面期间,焦钧业也换上了衣服,将自己收拾了一番,刮了刮胡子,做好防护。
最后,焦钧业理了理发型。头发太长了,找时间剪掉算了。
焦钧业不知道,在他照镜子的时候,张宇已经用手机抓拍了好几张。等焦钧业回过头时,张宇已经吃完了面,把东西都收拾好了。
“走吧。”张宇偏偏头。
张宇没系扣子,此时夹克衫微微敞开,露出里面被紧身防护衣束缚的胸肌与腹肌。
焦钧业觉得有些刺眼:“你热吗?”
“不热啊……”张宇有些奇怪。
焦钧业上前,把张宇外套的扣子都扣上,将春光遮得严严实实。
张宇藏在面罩下的嘴弯出弧度,连带着两只眼睛也亮晶晶的。可惜,焦钧业没发现。
“走吧。”焦钧业从张宇身上抢了一个包自己背,而后抽卡开门。
张宇跟在焦钧业身后,明明已经是一米八的人了,硬是将步伐走出了屁颠屁颠的感觉。
谁让他开心呢?
除了街角有些拥堵外,一路出城没有遇到太多阻碍。
“怎么了?”焦钧业有些疑惑。
张宇的五感远超常人,将前因后果听了大半,此时一边开车一边转述:“好像是一个妈妈带着女儿找老公,路人说他老公报了神行者,上个月出城后再也没消息了,恐怕回不来了。”
焦钧业默然。
“好像叫王嘉兴吧。”张宇道。
这件事就是个插曲,很快就过了。张宇将车速飙上120朝西部开去。
虽说是末世,但不是中的无征兆丧尸化,故而高速公路上还算工整。没有随便停泊的汽车,也没有漫无目的的丧尸,只有少数失控的车祸现场,寄生体司机要么随着车爆一起被烧死,要么困在座位上找不到下车的方法。
焦钧业在副驾上坐着,加上张宇车技好,很快就睡着了。等他被一声惊雷炸醒时,天空正下着瓢泼大雨。
高速路上,如今可见度很低。张宇开得很慢,雨刷开到最快,挡风玻璃仍然被雨点砸得看不真切。
不仅如此,这些雨水,带着一种诡异的黑色,像是洗过毛笔的污水一般。
“你……车漆掉色了?”焦钧业有些懵。
“不是。”张宇神情肃穆,“这就是雨水。”
“雨水不该是透明的吗?”
“环境污染太严重了,雨水成黑色也不奇怪。”张宇道,“就像是红紫色的天,起初大家觉得害怕,后面也就习惯了,甚至反向欣赏它的美。谁知道空气里有什么呢?”
“你有辐射检测仪吗?”焦钧业问道。
“测了也躲不了。你躲车里,躲屋里,雨都在下,跟你就一窗之隔。”张宇道,“还是别焦虑了,至少没淋着。”
“那……基地里那些住帐篷的人们……”焦钧业问道,“他们怎么办?”
“没办法。在帐篷里总比直接被雨淋好。他们就跟寻常一样,做好防涝工作。”张宇道。
车里一阵沉默。
雨幕中,忽而看见前方应急车道上停了一辆车,打着双闪。在张宇开车经过时,那辆黑车按了喇叭。
张宇停了车,而后又倒车,直到与那黑车平行。
“你要做什么?”焦钧业询问。
张宇解开安全带,长臂一伸,按在了副驾上,整个上身也倾斜过来。
“我看看什么情况。”张宇道。
“这……两扇车窗加大雨倾盆,你看得见?”焦钧业不可思议。
张宇“嗯”了一声,贴近了车窗仔细观察着,劲瘦的腰部紧贴着焦钧业的手臂。
焦钧业感受到两人都亲近,不知怎的,想到了床上的张宇。张宇的身子很能摆……
啧,他怎么脑袋里成天是黄色废料?
“是个中年男性,看上去很焦急,暂时不知道他鸣笛的目的。”张宇道。
“不会感染了吧?”
“不排除这个可能。但也有可能是其他原因。”
“你打算怎么做?”焦钧业问道。
“我是陪你去县。你想怎么做?”张宇反问。
焦钧业看向车外的黑车,沉默了一会:“等雨停吧……或者等雨小点,问他要做什么。”
“不怕他被寄生了?”张宇反问。
“怕……但万一他不是呢,万一真的需要帮助?”焦钧业答,“等雨小了,开窗喊喊,问他要做什么。”
“行。”张宇将车开到黑车前停下,熄火。
期间,那黑车以为张宇他们要走,不停按喇叭,直到见张宇他们熄火,才安分下来。
“现在做什么?”张宇调整座椅,将靠背放了下去。
“听音乐?”焦钧业提议。
“不。”张宇否决,“浪费电。”
震耳欲聋的雷声响起。
“那你想做什么?”焦钧业反问。
“做爱。”
焦钧业:?????
“这不方便吧?”焦钧业咳了咳,“你穿着防护衣,后面还有一个车看着。”
“你又不是不知道,防护衣下面有拉链。”张宇道,“而且,雨下那么大,后面那个车不会发现的。”
“可现在在路上,清理起来也不方便。”焦钧业道,“我们还……还没到目的地,我不想之后车里都有股石楠味儿。”
“你真的是个男人吗?”张宇问道。
“什么意思?”焦钧业眼睛一瞪。
只见黑暗中,张宇一颗颗解开了焦钧业亲手为他扣上的扣子,把夹克衫一脱,露出被黑色紧身防护衣包裹的健硕躯体。
“你真的不想做?”张宇的眼睛勾人,他用自己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隔着防护衣按右胸凸起的乳头,“你明明很想这样做。”
“我哪有?”焦钧业连忙澄清。
“刚才我看玻璃时,你的棒子都顶我了。”张宇淡淡道。
“有……有吗?”
好尴尬。
“来不来?”张宇摘了口罩,脱了鸭舌帽,看向副驾。
焦钧业看着此时盛气凌人的张宇,无奈道:“我是为你我的舒适性考虑。”
“怂。”张宇挑眉。
很好,焦钧业怎么能被说怂呢?
“这可是你自己邀请的。”焦钧业郑重道。
“嗯哼。”
焦钧业取了安全带,握住张宇的手臂,将张宇上半身带到自己怀里。
张宇调整姿势,上半身躺在焦钧业腿上,屁股坐在中央扶手箱上,左腿翘起来,搭在主驾靠背上,右腿则向外分开,抵在方向盘上。
“你想做什么?”这回是张宇问焦钧业。
焦钧业知道张宇表面看上去又骚又浪,实则什么也不会,便卖了一个关子:“你猜?”
张宇自然猜不到。
焦钧业拆了张宇的腰带,把张宇的双手绑在一起,固定在副驾头顶的手把上。如此,张宇的双手就不能动了。
“期待吗?”焦钧业拉开了张宇的工装裤,隔着防护衣和拉链,在张宇的囊袋下揉了揉。
张宇此时不见之前的嚣张,两眼迷离,一副乖巧:“嗯……”
焦钧业在车里找道具,发现了一个串工作牌的带子。他拉下张宇私处的拉链,掏出已经微微勃起的性器,用那带子将根部一圈圈缠绕了起来,最后打了一个结。
“你是有s癖好吗?”张宇问道。
“你猜呢?”焦钧业并不回答,反而朝微微露头的龟头弹了一指:“这次,不许射。”
接着,焦钧业又找到了几个夹文件的小夹子。他先是将那夹子夹在自己手臂上感受了一会,而后就抚摸起张宇的胸膛,忽而捏住被黑色紧身衣包裹住的胸肌,将夹子夹在了张宇的左侧乳头上。
“唔!”张宇蹙紧了眉头,身子僵硬起来。
“疼吗?”焦钧业询问。
“你喜欢吗?”张宇反问。
“我问你疼不疼,能忍受吗?”焦钧业没有回答张宇的问题。
张宇不过停顿一瞬,就摇摇头:“能忍受。”
“那我继续了。”焦钧业将另一只夹子夹在了张宇右侧的乳头上。
张宇握紧了拳头。
“不舒服就叫我名字,三个字一起叫。”焦钧业安排了安全词。
张宇点点头。他有些紧张,又有点兴奋。
这是他所不知道的,焦钧业的另一面。
过去因为曾经受到霸凌,钧业哥对他总是很好,很温柔。就算有时打了他,也是教他功夫。钧业哥从来没对他做过这些事。
可他能感受到钧业哥喜欢这样做。
尽管有些害怕,张宇仍然陪焦钧业继续这场游戏。他能感受到,他的腰背下,属于焦钧业的性器,滚烫得厉害。
暴雨倾盆、雷鸣电闪的夜晚,几步之遥的距离,有人在车里忐忑不安,有人在车里放纵做爱。
“啪!”一声闷响后,车内响起男人低低的喘息。
焦钧业将那根擎天柱撸得油光水滑,在张宇濒临高潮时,打了一巴掌,故意冷落它。
“不许射哦。”焦钧业拖长了语调。
张宇扭了扭腰,想挺胯蹭蹭,焦钧业便在张宇的腹肌上弹了一指。
“钧业,给我吧……”张宇有些崩溃。
“你个浪荡的小馋猫,今天就该好好治治你,看你下次还敢不敢随地发情。”焦钧业开玩笑道。
他估摸着时间,松开了张宇两胸的乳夹。一刹那血液流通的感觉,带来绵延的刺痛。
“啊!!”张宇叫了半声,忍住了,下面翘起的性器也瘫软了一半。
焦钧业为张宇揉胸,指尖故意左右欺负那挺立的乳头,张宇看向焦钧业,只见那男人眼神中带着几分愉悦。
“想要亲吻吗?”焦钧业问道。
“想。”张宇点点头。
可惜张宇双手被绑缚在一起吊在把手上,阻拦了焦钧业亲吻他的唇。不过,焦钧业也意不在此。他将手伸入张宇胯间:“抬起来。”
张宇努力抬胯,焦钧业用左手托住张宇的臀部,侧身将张宇的性器含入口中吮吸舔弄。
张宇的身子剧烈颤抖起来。
焦钧业的右手仍隔着胶衣把玩着张宇的乳头,嘴中猛地一吸,将性器含入大半,用舌头舔舐。
“哈啊……啊……啊……”张宇被吸得爽翻了天,眼看就要射,忽而焦钧业松口,拉紧了束缚张宇阴茎的带子。
“啊啊啊!!!!不……呜……”张宇很崩溃,总差临门一脚的感觉并不好受。
“我说过,这次,不许射。”焦钧业的声音有些哑。
“钧业……让我射吧……难受……”
“那可不行。”焦钧业笑道,“我都没射,你也不许。”
“我们做爱……”张宇喘气道。
“不……车里不能洗澡。”焦钧业拒绝。
“那我给你口交,你让我射吧!”张宇有些崩溃。
“这才吗?”
“不是。”张宇笑起来,依偎进焦钧业怀里,“你不喜欢可以拒绝呀。你觉得顺理成章,至少说明,你不讨厌我。你不讨厌我,就是有点点喜欢我。”
焦钧业还是一脸懵的状态。
他喜欢张宇吗?
他的确不排斥为张宇口交。但这份不排斥来源于什么?喜欢他的肉体,还是人呢?
他喜欢张宇吗?
“或许吧。”焦钧业单方面结束了关于此的对话。
张宇已经抱着焦钧业的肩膀亲上来。
焦钧业兴致有些不高,张宇独自高兴,亲了一口就坐了回去,开心得哼起歌,像个小孩似的。
焦钧业无奈地摇摇头,又灌了大半瓶饮用水。
大雨持续了两个多小时,总算停了。
张宇摇下了车窗,向后面的车问道:“什么事?”
焦钧业也摇下了车窗,透过后视镜看清了后车的车牌号。
这……这不是自己的车吗?!
“这我的车!”焦钧业不由惊呼。
“你的车?”张宇一愣。
焦钧业简短地重诉了自己的遭遇。
“也就是说,车上那个中年男人也可能是当初害你的人。”张宇道。
“不一定,先看看吧。”焦钧业道。
正好,后车司机直接下了车:“小哥,可不可以帮个忙啊,这车没油没电了,不能跑了……我需要回w市,能不能拉我这车一把,就到前面的加油站。”
“是这人吗?”张宇看着后视镜,偏头问道。
“不是,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人。”焦钧业答。
张宇没下车,只是通过车窗的缝隙和外面人对话:“大哥,这车不是你的吧?”
“不是……我捡的。”司机答。
“捡的?”
“我……我有一个任务,出来的时候,看见一对老夫妻搜寻物资,被寄生体困住了,便躲入车中,后面那老夫妻冲出来,很明显被感染了,我一害怕,就开车直接走,不小心撞死他们了……后面,就摸了钥匙,自己开车走了。”
“你有感染风险。”张宇道。
“我知道!!但……但万一没有呢!!”那中年男人甚至直接跪在了刚下过污染雨的地上,苦苦哀求:“求求小哥,带带我吧!我需要回w市,就算我被感染了,我也得回去拿一笔钱,我还有妻有儿,我必须得回去……”
张宇看向焦钧业。
“我记得我车上有设备,让他看看后备箱有没有拉力绳和挂钩。”焦钧业答。
张宇轻声问:“确定帮他?”
“他想赌一个概率,就去赌一次吧。何况,他也间接帮我报仇了。”焦钧业答,“只要不和他接触就行。”
“好。”张宇转头向那个中年男人复述了一遍,“还有,你那个车,之后将归我,作为我帮你的报答。”
中年男人一时愣住:“我……”
“我两日后就会回w市。你入w市时,直接报车主,焦钧业。他们会有记录的。”张宇答。
中年男人连忙应下,前往后备箱找到了拉力绳和钩子,将两车连了起来。
很快,车子发动。张宇开得慢,待到加油区的时候,他又降下车窗,询问那中年男人的名字。
“我叫王嘉兴。”中年男人看上去很老实。
“他的妻儿是当时街角的那个……”焦钧业反应过来。
张宇点点头。
“那你慢慢加油吧,我们先走了。”他对老王道。
老王笑着点点头。
焦钧业本以为张宇要驱车离开,岂料下一刻,张宇直接打开车门冲了出去。
“关门!”只听得张宇一声爆呵,焦钧业连忙去将主驾门关上,全车锁门。
透过窗户,只见加油站内不知哪里冒出一群行凶的人要抢夺那辆正在加油的车。那群人有八人之众,他们方才一直躲着,趁王嘉兴挥手时,突然暴起杀人。
他们显然是想抢两辆车,见张宇不曾下车,便急了,直接出手。
可怜的王嘉兴倒在血泊中,捂着刀伤不断呻吟。而一身黑的张宇身影快得不像话,像是人形兵器一般在八人中搏杀。
其中有些招式,即便速度极快,仍然被焦钧业认出——是道家功夫。
会那么巧合吗?
“围攻他!围攻他!”对面八人组杀红了眼,都带了真刀真枪。奈何张宇速度快如残影,拳拳到肉,硬是没被他们摸到衣角。
不过瞬间局势逆转,张宇大力一掌,一人直接被撞飞了出去,看上去就跟武侠里的高人虐菜一般。
莫非世间真有内力?
焦钧业学过道家武功,自然知晓,世上没有内力。只是张宇身为s级异能者,力度远超常人,产生了非同一般的冲击力。
那边,张宇又将两人摔了出去,躲过第三人的暗箭。他套着黑皮手套的大掌逮住行凶者的手反手一刺,那行凶者就被自己的刀割喉而亡。张宇一甩,身影迅疾,连一点血都没沾上。
余下的人惊呆了,吓得直接逃跑。
张宇没有追,他迈着大长腿来到王嘉兴身旁,单膝半蹲。
“老王?”
王嘉兴已经没了气息。
张宇从王嘉兴怀中摸出了王嘉兴的物品,包括一部手机,一个被纸盒包裹得完好无损的玩意,一个车钥匙。手机背面的手机套里,有一张身份证,一张全家照。
张宇将这些东西收好,走回车旁:“钧业,你开我的车吧,我开你的车。”
焦钧业还有些恍惚,愣了一下才点点头:“我给你消毒?”
张宇笑笑:“不用,接触很快很短,接触面也很小,他们感染不了我。”
那一瞬,焦钧业忽而觉得张宇全天下第一帅。
“哎,我车里也可能感染了……你回来吧,那车不要了。”焦钧业还是有些不放心。
张宇跟焦钧业挥了挥手:“不要可惜了,你把消毒水给我吧,我去消毒。”
焦钧业降下车窗,丢出一瓶消毒水。
张宇接住,走回焦钧业的增程电动车旁,拔了油泵,对着车内仔细喷了一遍,而后就敞着车门,悠闲地抱臂靠着,看得那群躲在暗处的人胆颤心惊。
过了片刻,酒精挥发差不多了,张宇这才坐回车内,驱车来到焦钧业前,鸣笛。
焦钧业已经换到了主驾上,他回了一声鸣笛,习惯性打起转弯灯,驶出加油区。
两辆黑色suv在高速上狂奔。
之前焦钧业在车上睡了很久,此时并不困。二人驱车轮流追赶,穿越了不知多少个隧洞,才在中午时到达了县。
数字化的etc系统在末世依然兢兢业业地工作,按照和平年代的价格扣了二人一笔过路费。不用怀疑,只要不断电,它能工作到地老天荒。
焦钧业驱车停在了高速路站口。
“怎么了?”张宇驱车停在一边,降下车窗,“累了?”
焦钧业也降下车窗:“你还有烟吗?”
他记得张宇抽过烟。
“中间那箱,有烟和打火机。”张宇淡淡道。
焦钧业依言寻找,扁扁一盒,里面只剩下五根了。
“现在还有人卖烟吗?”焦钧业给自己点了一根。
张宇笑:“你说呢?”
“那我给你省着点抽,抽一半让你。”焦钧业深吸一口,将打火机和烟盒丢了回去。
张宇已经下车,来到焦钧业的车门外:“怎么了,近乡情怯?”
香烟的味道在二人鼻尖蔓延,酝酿出一种焦灼的情绪。焦钧业双手搭在方向盘上,面色有些苍白。
“嗯……”
很轻很轻的一声承认。
“要不……”张宇有一瞬迟疑,但还是道,“我可以帮你去看看,再回来告诉你。”
“没事。我都多大人了?还能真这样怂吗?”焦钧业摇摇头,又猛吸了一口烟,“我就是一时害怕罢了。若真的不幸,我这做儿子的,难道还要怯懦到……不敢给父母收尸吗?”
“嗯。”张宇静静地陪伴着。
“而且,说不定,找不到呢?都说不准。”焦钧业长吁一气,将剩下的半支烟递给张宇,“抽吗?”
张宇接过,扯下自己的黑色口罩,将烟叼嘴里。
“我陪你。”他道。
“谢谢。”焦钧业拍了拍方向盘,“出发吧。”
张宇拍了拍门框,回了焦钧业的车,两车很快一前一后驶出,进入城市内部道路。
整个城市混乱得一团糟,却异常死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恶臭,隔着车窗都往车内渗入。综合商业体前的广场上全是血和断肢,玻璃上被人用黑漆红漆喷绘着许多字,最大的三个是——毁灭吧!
这座城市遭遇了濒死者的仇恨报复。
焦钧业忍着反胃,切换了车内空气循环系统,驱车向自己的家开去。
路过一家三甲医院,旗杆上竟然吊着三个穿着白大褂的死尸,死状恐怖。医院的石碑上同样用红漆喷着三个大字:毁灭吧!
被寄生的濒死者活不了,就要让所有人都活不了。
焦钧业迅速移开视线,心中的希望几乎降到谷底。
他不敢想他的父母遭遇了什么,会不会被那些疯子围攻,会不会……面临了非人的痛苦。
他只能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小区,下车时,方向盘上全是汗。
张宇紧随其后停了车,十分谨慎地守在焦钧业的身后,一同进了楼梯间。
楼梯间也十分混乱。电梯门上被黑漆喷了毁灭字样,电梯门打开时,里面竟然是一具被分解的尸体。
焦钧业呕了一声,果断放弃电梯,走楼梯上行。
三楼有一家住户门是敞开的,屋里一片混乱,木地板上是干涸凝结的血迹,臭不可闻。焦钧业不敢多看,继续上楼。
五楼楼梯间的墙上全是血,基本成了一面红墙,一具赤裸的女性尸体扭曲地卡在交错的楼梯扶手中,姿势怪异,显然经受了非人的折磨,如今正散发着恶臭。
焦钧业腿一软,靠在血墙上吐了起来。
张宇从后扶住焦钧业。
“不用……”焦钧业摆摆手,用力揩去嘴角的秽物,继续上行。
终于,到了八楼。
好在,两扇门都是紧闭的。从外表看,或许逃过了一劫。
焦钧业用钥匙开门,却怎么也拧不开。
“我来。”张宇的手覆上,力道之大,拧开了门锁。
门锁没坏,只是焦钧业的手已经没力气了,张宇的掌心能清楚感受到焦钧业的颤抖。
“爸……妈……”
焦钧业颤声呼唤着,走进屋内。屋里一切如常,干净工整,就是不见爸妈。
张宇关了房门。
焦钧业先去了厨房,又检查了阳台,之后检查了父母的房间,最后只剩下自己的卧室。
“开门吧。”张宇低声道。
焦钧业深吸一气,推开了自己的卧室。
冒着白发丝的中年夫妇拥抱在一起,躺在儿子的床上,尸体已经腐烂。
“焦钧业!”
焦钧业回过神时,他正被张宇抱在怀里。
“叔叔阿姨……走得很安详。”张宇道,“他们是笑着的。”
“嗯。”焦钧业应了声,“抱歉,我……我刚刚有点贫血,可能。”
张宇接受了焦钧业掩饰般的解释,他担心焦钧业的精神状态,提议道:“我们先出去吧,缓一缓。”
“没事。”焦钧业离开了张宇的支撑,走进房内。
小时候的书桌上放了许多相册,里面全是家里的照片,多数是小时候的焦钧业,还有一些是父母一起的。一旁还有一本日记。
焦钧业拿起日记本,翻开,是妈妈的字迹。
“天灾?人祸?社会秩序与道德伦理在这个小城市沦陷了。”
“今日县人民医院副院长想公开解释感染者救治问题,结果被激进的感染者们勒死了,连同其他几位医生一起,被悬挂在医院门口。这些感染了冰线虫却还没成为寄生体的濒死者彻底疯狂,成立了一个七日报社组织,对无辜民众进行屠杀。可爱的士兵警察们牺牲在了前线。”
“全国各地似乎都自顾不暇。县的暴虐竟然没在网络上掀起半点水花。给国家相关部门打电话,也一直是忙碌中。我和老焦不敢出门,不敢抢物资,怕被七日报社盯上杀死。今日楼梯间里全是惨叫,没人敢出门营救。”
“每天只吃一顿,还能撑多久?不敢炒菜,因为饭菜香味会暴露我们的存在,我们只能吃煮食。不敢大声说话,怕隔墙有耳。不敢开灯,怕夜晚有人顺着外墙爬上来。我和老焦在白天悄悄把阳台堵死了,希望安好。”
“食物没了,只能吃纸了。今天钧业打电话了,好在他那边是大城市,s市对治安管得也很好,暂时没有性命之忧。我们瞒着他,答应他前往c市基地,可是我们应该出不去了,街上全是七日报社组织,出去就是死。”
“饮用水用完了。老焦想拼一把,我们正想出门,楼梯间响起惨叫。七日报社组织又来扫荡了。”
“钧业打电话了,我们却只能骗他。真的很过意不去。”
“彻底走不了了。七日报社组织的部分成员选择这个小区停留,他们攻破了几家住户的门锁。很害怕他们挑中我们家。好在,我们家比较高,他们又不想爬太高的楼层。”
“根本没法琢磨他们的出行规律。我们现在走路都得轻轻地,不敢洗淋浴,不敢冲厕所,怕楼下就是七日报社组织成员。”
“好想念钧业啊。今日给他打了电话,劝他就在s市好好待着。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
“饮用水喝完后的一个月以来,我和老焦吃喝用的都是厕所水。厕所水里的辐射值虽然比江河低许多,但比饮用水高。今日,我感觉身体不适,似乎是辐射病的症状。老焦比我症状轻。左右都逃不过一死,就不再奔波去c市了。但愿早日太平。”
“这几日肠胃开始持续性发疼了,肚子开始变大,但表面看不出什么。网上说,内脏可能在溶解了,腹腔有积液才会越变越大。最近没胃口,每分每秒都很痛,根本睡不着,度秒如年的感觉。”
“家里还有安眠药,但只剩下20颗。我和老焦已经做好准备了,也不知道一人10颗够不够量。听说,用安眠药自杀很不稳定,但我们也没有其他选择了。我们最后跟钧业打了电话,劝他去s市基地。怕他起疑心,我和老焦还在朋友圈里发了动态。这个孩子真是不省心,愿我们离开后,他在这个世界上活得好好的。最后,尽管这个世界已经千疮百孔,我们仍旧希望好人有好报!后会无期!”
焦钧业哭得泣不成声。
张宇无声地拥抱了焦钧业。
两人静默了一会,焦钧业便拍拍张宇的肩膀,恢复了情绪。他来到床边,用被子盖住了两具尸体。
“就这样吧。现在也不适合下葬。”他眨了眨带着泪的双眼,转身在小书桌上收拾东西。
“宇哥,你在客厅等等我吧。”
“好。”
焦钧业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收拾物品,将自己和父母的一些珍贵又易带的东西打包放进一个箱子里,而后才回到客厅。
“抱歉,久等了。”
“没有没有。”张宇的视线落在焦钧业手中箱子里,最上方的,是一封信。
“这是什么?”张宇问道。
“我……一个故友给我的信。”焦钧业道,“说来,他和你也巧合,他也叫张宇。”
“哦?”张宇一愣。
焦钧业打开了那封信。只见泛黄的纸上写着一段话——“趋光是飞蛾的本能,趋暖是飞鸟的本能,靠近你,是我的本能。”
张宇的神情一变。
焦钧业笑着说:“说来可惜,我和他曾经那样亲近,却连一张照片也没有。这是他唯一给我的东西,却是一封……告白信。”
“告白……你……”张宇出口涩然。
“我当时拒绝他了。”焦钧业道,“我初中转学前,和他是同班同学。那时候,他在班里总是受欺负,我帮助他,他就从我身上感受到一些温情,进而对我产生感情。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我转校了,可我们仍旧一起放学。某日,他把那个纸条藏在还我的书里,一起给了我。但我其实不想要这样的感情。我们那时候都小,他所谓的爱,正如他的告白信而言,是一种趋于有利的本能。”
“你这样认为?”张宇低声道。
“我希望我能拥有我父母一样美好的感情,纯洁的感情,不参杂任何其他的因素。”焦钧业道,“或许我那时候是他的光,是他的暖,但我对他那样好,不是因为我喜欢他,而是因为我心中的正义要求我这样做。而他当时是一个经受霸凌的弱者,他分不清爱和其他的感情,他的尺度是失衡的。如果没有这样的背景,我或许会同意吧……但也不一定,毕竟那时候还小,重点还是学习。”
“你拒绝他了。”张宇用的肯定句。
“嗯。”焦钧业点头,“我当时说他分不清,他说他分得清。我就只好说,我不喜欢懦弱的人。结果……后来,后来他想证明自己不懦弱,在不告诉我的情况下,反击了那些霸凌者。那些霸凌者笼络了街上的不良少年,对他进行打击报复,一棍子就将他打成了植物人。”
张宇没说话。
“这一切,我都是之后才知道。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那时候不告诉我,不让我帮忙,要去单人赴会,太傻了。我思来想去,只有可能他介意我当时拒绝的话语,他急于去证明什么。”
焦钧业苦笑:“他躺在病床上,无知无觉,有我一部分责任吧。”
“后来呢?”张宇问道。
“他的奶奶不想延续他的生命,我想为他延续……可我的父母不同意。尽管我说明了前因后果,甚至愿意白纸黑字写明这是我对父母的借债,以后会还他们,他们仍然不愿意。他们认为那件事跟我没关系,并且对同性恋产生了厌恶。从那时起,我就住校,哪怕后面高中,大学,我都再也没回过家了,和父母仅电话联系。”
“他死了?”张宇问道。
“他死了。”焦钧业道。
“你看到他的墓碑了?”张宇问。
“没有。”焦钧业答,“他的奶奶听说遗体捐赠会有补助,捐了。我也不知他去了哪里。”
张宇默然,很久后才问:“你那么久不回家,是因为对他愧疚吗?”
“嗯……也有跟家人赌气吧。”焦钧业答,“其实后面和家人关系也缓和了,但那件事就是一个坎,我过不去,就不想回家。”
张宇点点头:“我觉得,你当时想得没错。”
“嗯?”焦钧业挑眉。
“纯洁的感情不受任何其他感情色彩干预。拥有这样的爱,此生无憾。”张宇答。
“你也和我一样,是理想主义?”焦钧业将信重新放回信封。
“或许吧。”张宇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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