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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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是红烛高照喜气洋洋,这边是月下孤灯自饮寞寞。

边关靠北,才秋末就降起严霜,间杂雨雪。今天难得的雪静,寒冷的月色星光,远处的嚣闹与自己的孤独,衬得份外萧索。

取出怀里的信,他已经看熟了。

“寒侵莫恃强,殷勤频添衣。”

将信熨在怀中,他默默的望着手里的酒“木兰,最少,明月与君同。”他微笑,说不出的萧索“敬你。听说你接下巡察的工作,又出京了?我不在你身边,你才不记得添衣呢。”想起她寂寞而修长的身影,在灯下孤独的批阅公文,总是要他一再强迫,才不甘不愿的放下手边的工作。

总是等她不安的睡下后,他悄悄的拿起朱笔,替她把没看完的公文勾勒出重点,加以分类,这样,第二天她慌着样看的时候,就不再那么辛苦。

你是我心口一朵殷红的木兰花。根深蒂固,稍一拔起就鲜血淋漓。

他仰头饮下整壶酒?肓四纠迹他开始有自言自语的毛病,这仓是终生都不会好了。“我一生不曾嫉妒过任何人4蛭逅昃陀猩裢之名,大些就和太子当起同学5任沂五岁就当了你的侍读…我总觉得有了你就什么都有了∫心疼你,护你,见你日渐长大,日渐焕3不知不觉竟然爱上了你。”饮那头的热闹,“现下我嫉妒段莫言了←终于和石中钰订亲,两个人有了名分。就算不能马上成亲,他也开开心心的摆了酒席…。縝r&gt

他痛苦的闭上眼睛“我却连想见你一面,你也不愿意。”

“我没有不愿意。”木兰镇定又悲感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他踉跄的站起来,不稳的望着身后,木兰不赞同的皱着眉“酗酒足以伤身,你怎可这样不自珍重?”

“木兰?”剑麟怔怔的看着她“我莫不是醉了?”

她张了张嘴,却又颓然“就当是醉梦一场好了。”她微微笑笑。

剑麟冲过来抱紧她,她僵了一会儿,柔软下来也轻轻的反抱他。

“木兰木兰”将她抱在膝上,轻怜蜜爱的亲吻她的眉眼,嘴里不断轻轻的唤她“这是梦眼睛睁开就是梦了”

偎在宽大温暖的怀里,木兰不住的忍着泪,眼前一片朦胧。她的理智一再提醒自己不该来、不当来。但巡视到此,阿钰书信又提到剑麟公余皆藉酒浇愁,她就怎么也管不住自己策马的手了。

看他颓唐若此,心痛得几乎忍不住。“我很痛我的心很痛剑麟不要这样喝酒”

“不喝了我不喝了”他一遍一遍的吻那双含悲欲泪的眼睛“喝酒害我看不清你你,你终是要走的”

剑麟的尝到咸味,知道这位倔强到流血不流泪的公主,哭了。

轻轻吻她的眼泪,吻她甜蜜的嘴。这样小小的嘴他实在忍不下心来用力,这样柔嫩的嘴皮子只敢轻轻的,慢慢的,软软的用舌尖勾诱她,从嘴到颈子,轻轻拉开她的前襟

“你没有穿战甲!”剑麟瞬间清醒,对着她大吼“你居然没穿战甲就四处跑!”

木兰觉得有点挫败。今天寅夜前来,不能说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她也不期望剑麟是柳下惠。只是战甲?哪个女子会情郎会穿那种煞风景的东西?

“剑麟现下没有战争”她试着说服他,剑麟更生气了“没有战争,刺客多如牛毛!”往下盯着她的胸口“你居然连绑胸也没有!现在是什么世道啊!这边关还有赤罕人你搞什么鬼?一个女孩子家连肚兜都不穿,绑胸也不上,就这样出来跑?”

“我我没有肚兜”谁会情郎还穿绑胸的?告诉我啊~“剑麟”这些都不是重点吧?

“你又受伤了!”剑麟粗鲁的把她摔到床上,脚步不稳的找伤葯“我不在身边,你谁也不怕了是吧?”他哗啦啦将葯箱倒出来“没人盯连战甲都不穿了!看你这一身伤!”他虽醉,还是很温柔的上葯,嘴里嘀嘀咕咕的“你这伤都不治好不肯治好”他的声音渐渐低下来,以为他醉倒了,却看他大滴大滴的流泪。

“剑麟!”扶住他的肩头“你喝醉了”

“我醉?我倒希望我醉了”他放声起来“我宁可自己挨一万刀,也不要看你伤到一丝半点伤口痛会好,心痛啊!我好心痛伤在你身上,我的心好痛”他倒在木兰怀里呜呜的哭泣“很痛的,很痛的”

“我知道”木兰含泪抚慰他。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他埋在木兰怀里不肯起来。

“我知道”

见他不言语,知道他真的喝多了。抚着他眉间的愁纹,木兰有点啼笑皆非。

哪对恋人跟他们一样呢?见了剑麟,什么相思都来不及讲,只记得责备他酗酒。剑麟见了自己,拉开衣襟不是打算轻薄,只是大骂她不穿战甲不上绑胸。

她笑,接着又哭了。

醒来时头痛欲裂,昨夜里的梦好真实,他梦见木兰来望他,两个人只顾着责备对方不善待自己。

枕上一束极长的头发,整整齐齐的系着红绳。枕上仍有木兰的余香。

她真的来过了!

这辈子大约不再碰酒了。因为酒醉,他想不起来昨夜的完整相会!

颤抖着拾起那束长发。没错,这是她,这是木兰的长发。这样熟悉的触感和润滑,这是木兰的长发,没错!

结发夫妻到白头他心底凄凉又甜蜜。像是喝了有毒的甜酒,暖洋洋,甜丝丝,却又有着金属味损毁人的毒。

将自己的头发割下一绺,和木兰的放在一起。她是许我的,她的确是许我的。

贴着胸放着,他终于开怀的笑了,已经好几个月了。虽然笑容里还有着凄楚,但他终于开颜了。

总还有一生的时间可以等候。而且不是自己绝望的等候。

“太上教化明为暗好些时候,现在又要求归顺,我总觉得”石中钰叨念了半天,抬头一看木兰居然神游物外,蹦的一声拍在桌上“回魂哪!鲍主大人,我们还在议事哪!”

木兰一惊,连奏折都掉在地上,不禁满面通红的弯腰捡起来。

“你怎么当了一趟巡抚大人就呆呆的?”石中钰也觉得自己太严苛,许是皇上的“打击”和唐剑麟骤去守边太伤她了“要是不舒服,我看”

“我没事。”她收敛心神,恢复从容不迫“你说吧。”

“太上教差人送信,说他们护国菩萨定要晋见皇上和监国,全教归顺,还愿意将所有教产奉献。我左看右看,就觉得当中有些阴谋。”

“面圣不成。”木兰回绝了“我见倒还可以。”

太上教为什么要归顺?她心底疑惑。望着表面平静繁华的丽京,有种暗底波涛汹涌的不祥感。

她的确是反对太上教的。光光锁国封港这点,就让她无法认同。前阵子太上教正盛的时候,教徒多次破坏港口,焚烧商船,屠杀外国人。

不知道花了多少时间力气剿灭,费了多少折冲,才与邻国勉强达成协议。

现下他们却要归顺了。

她心下衡量,却觉得自己似乎陷入一个极大的网。这网,似乎罗织多年,在这次的巡抚中发现端倪,有点不敢相信太上教渗入之广,之深,组织之严密。若要认真追查,恐怕达官乃至皇亲皆有份。

太上教的有恃无恐,到底是因何而来?

奇怪的是,百官居然对这件事情的意见一面倒,异口同声应让“护国菩萨”金殿面圣,半数以上愿意以身家作保“绝无不利之心”

他们怎么知道?

连那群书呆子御史都没口子的赞成。几乎所有的老臣子兴奋终日,不知道在兴奋些什么。

这种气氛太诡谲。

皇上决定金殿之上接见“护国菩萨”的时候,她突然想出口反对。却想不出反对的借口。

烦躁不已,日日绕室而行。石中钰也觉得奇怪,饶她聪明机智,却也查不出端倪,她苦思惮虑,写信给段莫言,求他往江湖查一查,焦急的等消息。

直到那日,她的心口仍然焦跳不已,同样在金殿,她仍全副战甲,手按剑柄。太上教的“护国菩萨”最好无不利之心。若有,就让他真的升天当菩萨去!

只见他带着兜帽,掩着面容,走到金殿之上,却昂然不跪。

“太上教主,何以见了朕,不行君臣之礼?”新帝开口,木兰的剑已出鞘三分。

“孤欲行君臣之礼,恐反失礼。”这熟悉的声音兜帽下微微笑着的

唇,看起来这样面善

他将兜帽往后,露出面容“孤乃圣帝皇储东霖环。”

宫变时失踪的皇储?

木兰的脸惨白,整个人都僵硬住了。

数年护国梦一场。

只是受了点风寒,向来练功勤谨的木兰却病得无法下床。到底是这些时候的新帝皇储的政争,还是乍见皇储的震惊,还是为了这几年的苦心与布局被打乱,她自己也不知晓。

她因国师所言,被立为东宫祓灾解厄,之后立东霖环为皇储,却不再加封号,为恐皇储又离奇死亡。国师灵不灵,她不知道,不过,的确小她几天的东霖环因此平安倒是真的。

父皇仓皇出宫的时候,谁也没带,就带了这个皇储。只是父皇被伏兵杀死,皇储就此失踪,谁也料不到,失踪的皇储一直在她欲剿灭的太上教。

此时天下太平,东霖环来讨他应有的山河了。

之后,新帝决意禅让,东霖环继位为兴帝,看着璇回陈州,她站在雪地里默默无语。

“璇”握住他的手,心下仍是茫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起了惊逃诏地的大变化。

“皇姐保重,”他倒是开心的“过些时候来陈州玩。”他附耳“考虑一下,当王府王妃也不错,我们可以自由自在乐享富贵,无天下百姓之忧,多好。”

她笑,也几乎落下泪。

等听闻璇王爷府遭贼人洗劫,无一活口,烧成一片白地,她心口一凉,倒下来开始大病一场。

她已经不用监国了。兴帝客气的收走了她的监国匕首,也收走了她的兵权。百官欢腾,宴席的声音从很遥远的地方就可以听见。

她烧得昏昏沉沉,听着皇宫里飘来的音乐笑声,像是在庆祝她的衰亡似的。

或许这样也不失个好结局。她虚弱的笑笑。只是“我倒想见剑麟一面。”她的声音这样嘶哑难听。

“我在这里。”剑麟身上有着尘土和汗渍,二十天的路程,他快马加鞭也十天才到。“我辞官了。”他微微笑,脸上有着疲惫而愉悦的表情“让我在你身边吧。木兰。”

“我已经一无所有。”木兰泪眼朦胧。

“有什么你要的,我没给你过?”轻轻握住她的手“你有我。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

“那,我要你。”木兰支起病弱的身体,可怜,连发稍都枯黄“让我自私一点。”她不用忍,不用撑,终于可以自自在在的哭出声音。

剑麟怜爱的轻轻搂住她,这样病鼻支离,是他小小的木兰哪“你已经得偿所愿了。”

说是保护凰翼公主,改成公主府的门口布满了赵州的兵马当守卫。原本效忠木兰的羽林卫反而东调往静海追击海寇。

羽林卫原本抗命,若不是李队长见到了公主,看着病弱到几乎无法下床的木兰款款劝戒,泪流满面的李承序是不愿听命的。

“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将军!”李承序一把抓住唐剑麟的前襟“你发誓,一定用生命保护将军!”

“我知道,我会的。”剑麟并不觉得无礼,反而感动这些老部属的赤胆忠心。

“不,你不知道。”李承序想到往事,咬牙忍住虎泪“你知道为什么公主会变成羽林卫将军?”

这节倒是木兰从未提及的。只知道十二岁那年,木兰不知道何故顶撞了圣帝,被毒打了一顿,养好伤以后,就淡淡的移往羽林卫同寝同食,也当起了将军。

她不愿说,他也就不问。

“十余年前,于将军谋逆案,你可有印象?”

“那是冤狱。”剑麟想起那场牵连数百人的大案子,不禁悚然。之后虽晓空穴来风,再多的诰封,人命都挽不回了。若不是去了于将军这员儒将,不至于有屠宫之变。

“当时于将军是羽林卫都统”他压低声音,想起当时的牵连,眼下仍有恐惧“你不知道圣帝打算做什么,他打算坑杀羽林卫与其妻小。是公主拼得一死,救下羽林卫三千人和数千口军眷人命!”

她她什么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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