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视而不见(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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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屹原接到方恪生电话时,刚从飞机上下来。他座位在最后第二排,下机很晚。去了趟厕所再出来,通向出口的长长连廊就空荡荡剩下他一个人。

好处是说话用不着顾忌。

“回来了?有空一起吃个饭?”方恪生在电话里问。

沈屹原不想和他兜圈子,也没要找他算账,直截了当地说:“方恪生,以后别找我了。”

方恪生停顿了下,故作正经地问:“怎么了?”

沈屹原想反问他“你说怎么了”,又觉得没必要。他白天开了一天会,晚上坐红眼航班回来,身体精神都很疲惫。

“有人给我发了张你在悦澜酒店的照片,问我和你玩得有没有那么爽。”还是无码的。沈屹原一开始气笑了,后来又懒得理。说到底方恪生就和他出去约会过几次,没什么关系,有人争风吃醋找上门来倒没想到。那人见他没理挺不甘心,又发了几句挑衅的话过来,沈屹原本想拉黑,最后一句话让他很窝火:“方恪生说你们就是炮友,切,别以为你多牛,他早晚会抛弃你!!!!!!”

用了6个感叹号,好像铁口直断神算子,说会抛弃就一定会抛弃。

沈屹原不至于偏听偏信。他拉黑了那个人,然后辗转打听到和方恪生常混一块的朋友,拐弯抹角问他方恪生是怎么说他们俩关系的。那朋友一开始含含糊糊:他说和你处得不错,挺喜欢你。沈屹原问他:怎么处得不错?床上吗?那朋友意味不明地嘿嘿笑了两声:当炮友不就得看床上处得好不好!david……

沈屹原没等他说完就把电话撂了。他当时就想打电话和方恪生对质,不巧接到张教授的语音通话,说有个本子急着改。那本子改到半夜两点,也就把这事耽搁了。

他是没想到和方恪生不过出去几次,就被冠上了“炮友”的名头,实在有些下作。

方恪生不知道。他以为沈屹原是在生气有人骚扰他,说:“谁发给你的?你把电话号码给我,我去查一下。”

沈屹原有点想笑,他可真佩服方恪生的不要脸。他单手将行礼拎到自动扶梯上,干脆利落地说:“你有几个炮友和我没关系,但别把这名头按我头上,你自己清楚,我和你什么关系都没有。”

方恪生并没有明确说过沈屹原是炮友,只不过他身边人都知道方恪生不谈恋爱只找ons,因此也将和他一起出现过两次的沈屹原认作了炮友,对此方恪生只是笑笑没有否认。

他其实知道沈屹原是不一样的。方恪生平时被追习惯了,这次耐着性子主动约了沈屹原几次,一边觉得沈屹原长相性格工作学识无一不出挑,数得上圈子里的极品,一边又觉得以自己在圈内的受欢迎度,沈屹原早晚都会上了他的床。

他是没想到沈屹原根本没入过圈,更不知道他的所谓“受欢迎度”。他连gay吧都不去。

方恪生不太理解沈屹原生气的点,他更在意自己被拒绝了,很有些不甘心地说:“你是觉得我追你还不够?”

沈屹原鸡同鸭讲,懒得再回他,直接挂了电话。方恪生理科出身,逻辑思维不错,也很会投其所好聊天,沈屹原最初觉得试一下也无妨。但他完全不知道方恪生那些乱七八糟的事,现在知道了也好,省得彼此浪费时间。

毕竟作为一名在职博士后,沈屹原有一堆没完没了的科研任务,谈恋爱这种事哪有写论文申项目来得重要?

忙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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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屹原第二天上午要帮张教授代上流体力学专业基础课,每周五三节。他当初明实大学建筑学院建筑技术科学系本科毕业后,跟着同系杰青张教授硕博连读,去年拿到博士学位又留在组里做博士后。

博后是短期科研合同,一般2-3年,任何有博士后工作站的大学和企业都可以招聘刚毕业的博士入站。最近几年科研圈内卷严重,很多高校的“上岸”获得长聘职位要求节节高涨,如果不是背靠大树或者科研成果突出,想要投身科研界的博士们会选择做一期甚至两期博后积攒履历,力争在博后期间拿到各种基金和人才头衔,以便出站后能卖个好身价。

沈屹原的身价现在已经很不错了。他博士期间中过一篇nature子刊,是他所在领域内能发表的最高成就。另外有二十来篇任一作的sci一区论文,影响因子40。博后第一年他还成功申到了青基,以及国内博后能拿到的最高荣誉xx计划。借隔壁施老师一句调侃的话:沈屹原现在就是国内暖通界一颗冉冉升起的科研新星。

咳,施老师这句话不小心漏了底:建筑技术科学听上去名头很大,实际就是搞搞暖气通风、采光照明、保温节能等等这点子事。沈屹原主攻的建筑节能属于暖通领域,纯工科。

星期五的课八点开始,阶梯教室坐满了学生,有几个迟到的拎着早餐袋从后门偷偷溜进来。沈老师授课不是谈笑风生型,也不搞什么亲和力。铃声一响,打开ppt一张张顺着讲干货,讲到重点处大笔一挥,直接在黑板上推导方程,都不带看教案的。

底下一帮学生看得茫然又敬佩。这年头会在黑板上推导方程的老师少之又少——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沈老师穿着黑色大衣、戴着金丝边眼镜在黑板上龙飞凤舞的样子太特么帅了。去年发生了件有意思的事。有个学生偷偷录了一段沈屹原写板书的视频传到网上,小火了一把。围观群众都给沈老师跪下,纷纷问这样又帅又有实力的老师哪里找。

那阵子沈屹原差点被烦死,各种莫名其妙的电话和好友请求一堆。他也没想当什么网红老师,拒绝了个干干净净。

沈老师就是这么无情,学生们都已经习惯。学期初有学生想和他套近乎了解个人情况,沈屹原全部用“无可奉告”回绝,只回答课程相关问题。

今天也是。两节课结束后,沈屹原照例解答了几个问题,顺道还接受了“沈老师穿风衣好帅哦”的调侃。他扯了下嘴角,连个笑都没有,只表示“我听到了”作为回应。沈屹原心里对现在的学生有点没办法,可比他当年读书时直白热烈多了,代沟太大。

上完课去食堂随便吃了点,出来差不多十二点。沈屹原琢磨时间差不多,叫上博士生葛深,开车前往城市另一头的誉信地产。

誉信地产下属的绿色建筑研究所绿建所去年来找张教授,想要合作一个项目,金额50万。张教授两三年前就不接小的横向企业项目,这次是看在人情份上才应了。项目主要工作是未来绿色建筑设计,时间两年,现在刚过去半年,按合同要求做个半年度报告。

葛深在车上诉苦:“师兄,陈工那边只给了一部分小区用电量数据,样本不够。我问他要了好几次数据,每次都拖拖拉拉不给,工作时间发他微信也不回,真是无语了。”葛深娃娃脸,说话温吞一听就知道脾气很好,很容易被一帮职场老油条欺压。

绿建所这个项目需要大量的建筑数据,说好由誉信地产提供。因为部分数据敏感,誉信当初特意和沈屹原另签了保密合同。但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位陈工总是找各种借口拖延将数据传给他们。

“今天他们徐主任在,我问问他。上次陈工给你的那批是不是脱敏数据?”

脱敏数据不含数据背景信息,只有纯数字。打个比方,这批数据来自哪个城市哪个小区全都不知道,没法做更细致的分析。

“是的。我和陈工说过,合同里写明了给的完整数据,他老是应付说还在整理。”葛深心里吐槽了陈工八百遍。

沈屹原点点头:“行,我知道了。”

誉信地产的方尖碑楼在南部商务区很瞩目,从高架上就能一眼看到。沈屹原从高架下来后,拐几个弯就到了楼下。他将车停在门口的地面停车场,带着葛深上了12楼。

徐主任在门口接待了他。走去会议室路上,沈屹原和徐主任说待会有事找他私聊,问他方不方便。徐主任说四点半前可以,再晚集团大老板要来,召集中高层开会。

葛深的报告做得还顺利。他们做的绿建设计这部分是绿建所去年启动的未来人居项目的一部分,今天到场的除了徐主任和陈工,还有人居项目的两个负责人,总体上对项目进度表示了认可。

散会后,葛深说约了附近的同学吃饭自己回学校,沈屹原让他先走了。小会议室里剩下沈屹原和徐主任两人。

年近四十的徐主任典型研究人员造型:边框眼镜地中海,还有十几年办公室坐出来的肚腩。

他没等沈屹原说话,先开了口:“我知道你要和我说陈工的事,我也是真没办法。陈工已经来誉信三年,算老员工了。他呀能力还行,就是工作态度差了点。”

明明是消极怠工办事不力,徐主任口中就成了只是“态度问题”。沈屹原心生不悦,直言道:“徐主任,那是差一点吗?项目合作本来就是双方互惠互利的事,不是我们在求你们。如果陈工担不起这个项目,我建议你换个人来。”

徐主任的嘴角下垂,有点苦相:“哎,本来还有个专业对口的,上周辞职了。现在也就陈工最了解这块,我再和他说说。”

沈屹原知道他在瞎应付,忍着气问:“陈工之前好好的,两个月前才这样。徐主任,我们和陈工除了项目上有交流,没有其他瓜葛,总不至于是我们得罪他了吧?”

徐主任避开沈屹原的目光,打哈哈说:“怎么会怎么会?!他可能自己工作中遇到点问题,心态有点起伏。年轻人嘛!”徐主任说得含糊不清,又很快保证道,“沈老师你放心,我会和他说,再要有什么事你来找我。”

徐主任那样子明显是有事发生又不说。沈屹原心里叹了口气。他不怕科研任务压得重,就怕这种弯弯绕绕的勾心斗角。说起来,徐主任好歹也是国外名校博士毕业科研出身,怎么才几年就一身官僚腔那么腻味?

他皱皱眉头,起身拿起自己的大衣:“那我不耽误你时间。后续工作葛深会和陈工联系,要是再出状况,我只好以你们违约为由要求解除合同了。”

徐主任连连说“不会不会”,又口头说了几句没什么用的保证。

沈屹原听得烦,穿好黑大衣,谢绝他送行,直接自己下楼。

电梯里的镜子今天格外锃亮,地面一尘不染,轿厢里喷了柠檬味空气清新剂。沈屹原靠在栏杆上,侧头看着镜子里略有些瘦削的脸颊,心想明明年纪也不大,怎么就有点沧桑感了?他感觉可能是自己太忙了,管着组里同方向的四个博士七个硕士,手头三四个课题项目,还要写本子写论文上课各种杂活,能活下来真是不容易。

不过人就是这样,越忙越想放纵。前阵子方恪生约他时,有时是半夜十一二点等他从办公室出来,然后开着车去兜风或者喝一杯。沈屹原权当是解压。真要是空下来他反而不想理人,就自己呆在家里,睡觉吃饭打扫卫生,感觉更放松惬意。

一想起方恪生,沈屹原皱了皱眉。算了,已经结束的事,懒得再想。

电梯很快到了一楼,挑高的大厅宽敞气派。沈屹原往门口走时,看到绿建所负责人彭总和其他五六个人正迎着一位身高穿灰色大衣的人进来。那人脸被挡住,看不清。

他想起徐主任说的“大老板”要来,心里有些奇怪。誉信地产总部就在这儿,老总平时就在这儿办公,不至于这么大场面,是哪个大老板要来?

“严总已经到了,你们……”一个穿着深蓝色职业装的女人匆匆经过沈屹原身边,手机贴在耳朵上。

严总?

沈屹原莫名升起了不好的预感,模模糊糊感觉自己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信息。他脑袋不由自主地朝着那个灰色的人影看去。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剩四五米时,沈屹原终于看清了那张脸:浓眉深目、高鼻薄唇,五官凌厉而张扬,气势霸道。几乎在看到这张脸的同时,扔在记忆角落里一张相似的脸浮现出来,和眼前重叠。

严烺。严家大宅的主人,小时候短暂的玩伴。

一秒惊讶过后,沈屹原的眼神很快冷淡下来。他正要转头当做没看见,严烺不知怎么瞟过来撞上了他的目光,片刻就认出了沈屹原。

认出又怎样呢?沈屹原讽刺地想,视而不见地转过头,脚步不停。

三米、两米、一米、零……经过簇拥着严烺的人群时,他听到有人在恭敬地叫:严总,非常高兴您……

话音渐渐远去。什么都没发生。沈屹原没有回头,严烺也没有叫他。他们两个就如街上行走的陌生人,距离远得连病毒都追不上。

挺好。

苗叁年和沈屹原约得很费劲,从盛夏约到初秋,满城馥郁的桂花香都散完,这俩终于凑出空来约到酒吧喝点小酒。

沈屹原那天晚到一步。他出门前接了个甲方电话,扯了半个多小时,到酒吧时苗叁年已经一个人喝完半杯。

“我说你这天天忙的,是要为人类做出什么大贡献?”苗叁年问。三个月不见,这家伙一张脸晒成了褐色,原来的青皮板寸到耳朵长,剪得中规中矩。人果然还是要休息。看苗叁年裸辞出去浪三个月,回来神采奕奕精神抖擞,对比之下沈屹原觉得自己就是根蔫儿吧唧的小韭菜。

“我倒是想像你一样饱览祖国大好河山,要不你帮我代三个月班?”他没好气地回道。

“那也得我能干。张教授一见到我,不得把我扫地出门。”

苗叁年和沈屹原本硕当了七年同学,当年一块在张教授那里读研究生,方向不一样。苗叁年这人玩心比较重,当初读研时只要有假期就跑出去玩。张教授评价他“有悟性没定力不踏实”。他也很有自知之明,拿到硕士学位就跑去企业上班,不愿再当学术圈里的一茬小韭菜。

“你新工作找好了?”沈屹原问他。

“嗯。原来的上司上个月跳槽,找我一起去,昨天面试完让我下周上班。”

沈屹原很佩服苗叁年融入新环境的本事。这人刚毕业时干三个月辞职玩三个月,回来再重新找工作,前前后后大约已经换了八九家公司。这两年还好点,上一份工作干了十个月才辞。

“做什么的?”

“仍旧是人事这块,和原来没什么差别。”180度转行,和原专业毫无关系。

“我说……”

沈屹原话没说完,就被苗叁年打断:“等等,你先满足下我八卦心。你和方恪生闹翻了?”

沈屹原挑眉:“他这么和你说的?”

“他没说。我前几天碰到他,问他和你怎么样了,他摇摇头,看着挺丧气。”

他还真有脸装矫情。

苗叁年手肘扣在桌边,脑袋凑过去,略有些压低声音说,“我看方恪生对你挺认真,怎么闹翻了?我差点以为你们俩要谈上了。”

苗叁年在感情方面一直很傻缺,研二那年被女朋友劈腿了三四个月才发现,当然也怪他一放假就和人跑去深山老林徒步,都不陪女朋友。当初方恪生也是苗叁年在西藏组队包车时认识,回来后又一起聚了几次,这才间接认识了沈屹原。

苗叁年觉得方恪生长得帅又打扮优雅,对沈老师也算一心一意,一直都想把他们凑一对。沈屹原当时就用怜爱的眼神看着这个大直男,懒得解释。方恪生人虽不错,但那老练的撩人技巧,不知道谈过多少次。

当然现在知道了,人家不是谈过很多次,而是约过很多次。

“从来没有的事。”沈屹原见他一脸怀疑,感叹道,“真不是你想的那样。算了,都过去了。”难得出来喝酒,他不想提不愉快的事。

沈屹原就这样子,一谈到感情的事漫不经心无所谓,好像还没他那些论文重要。

苗叁年把酒杯往前一推,要和他剖开了细说:“沈屹原你不能这样啊,你这样我觉得你找不到对的人。虽然你们gay不用结婚,但早晚总要找个伴过日子吧,你把人三振出局总得给个理由吧。”

沈屹原瞟了他一眼:“方恪生说我把他三振出局?”

“那倒没有,他就说你不接受他。”

接受他约炮吗?沈屹原气笑了,这辈子没见过如此不要脸不要皮的人。他翻出手机里的短信,递给苗叁年:“别人发我的。”

苗叁年花了十秒钟看完,骂了句“我去你lgb。”他实在气得够呛,拿出自己的手机要打电话骂方恪生,沈屹原拦住他:“跟你说都过去了,别找事。”

“不行,不骂他不解气!炮友他也好意思说得出口?!当初他说觉得你挺好,我还一个劲怂恿他追你,这王八蛋居然心存不良!”

苗叁年一副气炸的样子,沈屹原反而觉得没什么。说到底方恪生在他心里没什么分量,气过也就算了,犯不着为这种人烦心。他安抚说:“得了,就当被狗咬了一口,没必要再咬回来。”

苗叁年换了个姿势,短靴上的铆钉碰到不锈钢桌角,发出清脆的声音:“他这么污蔑你的名声,你没找他算账?”

“怎么算,让他去告诉别人我不是他的炮友?”沈屹原摇摇头,“传谣容易辟谣难,方恪生就算说了他们也不一定信。再说我也不混他们那个圈子,无所谓他们怎么想。”

“那方恪生呢?他和你道歉了么?”

“没有。”沈屹原想起最后一次和方恪生通电话,“可能他确实只想找我当炮友。”

沈屹原说得太平淡了,一点无波澜,似乎当炮友只是件稀松平常的事。苗叁年有点小小震惊到,脑中突然浮现一个想法,舌头打结地问:“这…你…他要…要是一开始就告诉你当炮友,你会答应?”

“不会。”沈屹原捏着酒杯晃了晃,“他人品太差。”

……

“你什么意思?要是来个人品好的,你就乐意了?不是沈屹原,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开放啊???”苗叁年的心情比当初沈屹原告诉他自己是个gay还复杂。他感觉自己活在绿皮火车年代,沈屹原已经坐上高速列车了。

难道读个博还能改变人的性观念?神奇!

沈屹原倒是很淡定。他浅灰色毛衣里的衬衫领一直扣到脖子处,看上去清冷禁欲,和嘴里吐出来的话截然相反:“看对了眼没什么不可以。谈恋爱费时间费精力,不如纯粹的性来得简单。”

……

苗叁年感觉自己三观碎成一地。他喝了口酒定神,勉勉强强将三观重新拼凑起来,自言自语感叹道:“真没想到人模人样高岭之花沈屹原居然会找炮友,你可太秀了,沈老师。”

沈屹原要笑不笑地回他:“别装得那么纯洁。”是谁每次出去玩都要勾搭一个,回来就分?

“我不一样,我天生就是人渣浪子。你可是沈博士沈老师张教授眼里的科研新星,你这道德情操怎么能和我一样?”

越说越扯淡了。沈屹原自顾自端起酒杯,懒得理他。

苗叁年感叹道:“近墨者黑近朱者赤,唉,可能是我把你带入歧途了,罪过。原儿,回头是岸,好好找个人谈恋爱,别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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