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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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早已有了男人的体魄和力道,粗重的呼吸炽热又浓烈,身上夹杂着沐浴后的湿气,黑袍也松松垮垮的搭在身上,在两人的拉拉扯扯中滑落下来,右侧直接露出了一大片结实硬朗的胸膛。

赵连雁单手把她作乱的胳膊禁锢住,长腿从她身后一勾,轻轻松松就和她黏在一块儿了。

他把脸靠在江漾的颈侧上,鼻梁一下没一下的剐蹭着她的锁骨,声音透着点悲凉气儿:连连在幻觉里都要推我走吗

原本令人心悸的气势变得软化,他像是某种犬类一般在她身上磨蹭着,被水濡湿的眉毛雾蒙蒙的,整个人又脆弱又无助。

江漾挣扎不得,只得口上厉喝道:赵归林你醒醒,你不是号称千杯不醉吗,我是活的,活的!

你在什么啊放开我!

赵归林不愿意听她嘴里冒出骂骂咧咧的话,脑袋直接蹭上去,想要赌住她喋喋不休的嘴。

他吻上她柔软的唇,湿润又细腻,是熟悉的清甜,他正迟疑这个幻觉也太真实了些,舌尖就突然一痛,溢出了丝缕的血。

我看你是真的疯了吧!赵归林!

江漾趁他愣神那一瞬将他推开,退了几步,靠在墙上,拿手捂住自己的唇,满面的不可置信。

赵连雁踉跄着摇了摇头,喉咙滚动几下,眸光才定定看着她,喉咙晦涩不堪:你怎么来了?你不是早早就嫁给别人了吗?

声音竟带着莫大委屈和一丝怨气。

这语气和字句着实可笑了些,江漾用力抹了抹嘴,讽刺道:怎的,只准你赵小将军一言不发了断情意,却不准我这被抛弃的小娘子嫁与他人?这世上可没这个理!

江漾皱眉看着他,觉得奇怪:你现在摆出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又是给谁看。

一盏孤灯,对影两人。

赵连雁沉默看了她好半响,忽的凄凄一笑,磕磕绊绊的把屋内收拾了一番,坐在凳子上倒了两杯酒。

而后举起一杯,递给江漾。

江漾抿抿嘴,接过了酒。

她只嘬了一小口便不肯再喝了,这酒太烈,很能醉人。

赵连雁靠在桌上看她,江漾的眸子很浅,像是琥珀,清透如同山涧的溪水,单纯的一眼就能望到底,和她的人一样。

他突然问:漾漾,你知道战场是什么样吗?

战争对她来说是一种陌生的词汇,她从小到大,见过最大的争吵,便是江言成的暴力行径。

是一种被保护的很好的天真,江漾去过哪呢,她渴望山川大河,可她去过最远的地方,也不过就是尚京的郊区。

她摇了摇头。

赵连雁便一笑。

国泰民安,太平盛世,安定又幸福的生活,从来都不是他们的。

赵严正如同一道擎天巨柱一般立在国土边缘,他们这些边关将士们守住了风雪,守住了敌军侵袭,也守住了尚京城内的金玉锦绣,纷华靡丽。

赵连雁又问:漾漾,像你们这种养在皇城跟脚下的小姑娘,是不是连流民都没见过?

江漾又迟疑地摇了摇头。

那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和你说分离,为什么要把你推开。

他的声音萧瑟又轻缓,带着山雨欲来的气味儿。

江漾握拳的手紧了紧,抬眼看他,声音滞涩,问:为什么

赵连雁缓缓起身,走到她面前,弯了弯腰,直视她清棱棱的眸子,而后轻轻抱住了她。

他在江漾挣扎之前先道:我不做什么,我就抱抱你。你听我说几句话,就几句。

江漾垂着眸,没有再躲。

她半靠在他的肩膀,这个角度,抬眼便能看见他凸起的喉结,如刀削一般的下颌,线条流畅又利落。

昏暗的烛火摇摇曳曳,晃荡出细微的影子,寂静而又萧瑟的夜里,窗外微风抖落梨花的簌簌声,都能听得分明。

他的声音悠长,又低沉。

你知道战场上多可怕吗,血染成河,遍地残肢。你随便在地上踢到一个脑袋,可能都是昨日一起喝酒的战友。

前锋之上,无数人想要我的命他脱下自己的衣服,把江漾的手牵起来,从肩膀狰狞的刀伤,滑落至胸膛的箭创上。

没有了衣物纱布的阻隔,浓烈的血腥气迎面而来,钻进了江漾的鼻孔。

这道箭,若不是被胸肋抵住,便能插进心脏。这道斧痕,如不是我先一枪戳烂了噶尔将军的脖子,他的斧头便能把我整个人劈成两半

江漾的手颤巍巍地抖着,轻轻地摸着那几道渗血的伤口。有些凹凸不平已然生痂,有几道外面的肉甚至还是绽开的,令人心惊。

赵连雁擦掉江漾眼上不知何时落下来的泪,缓缓道:他们的血又臭又腥,一场仗下来,都会黏在盔甲上,渗进衣服里

他捂住江漾流着泪的双眼,缓缓道:我都把自己洗的干干净净的了,你怎么就不见了呢。

不该这么快的,我不过走了一个月,你就嫁了人,那我在你心里算什么

他肝胆俱裂,声音悲怆:我拼了命的带兵把蛮寇赶到山脉,就为了逼他们弹尽粮绝,能早点回来。

我又拼了命的不顾伤势,忍受了八天马车的颠簸钻心之痛,也是为了能早点回来。

他顿了片刻,深吸几口气,问道:可你告诉我啊,漾漾你为什么不能稍微、就稍微多等一等我。不过一个月你就嫁了,你是在、在侮辱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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