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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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说,杨溢便准备派人将秦颜送回寝宫,李绩冷哼一声,朝他道:“此次事件中刺客必然还有内应,你身为羽林军总指挥,若不能就此事做个交代,有何下场你自当明白。”

语毕,李绩将秦颜小心抱起,头也不回的对骆尘道:“随朕去崇和宫。”

李绩走在前面,步伐从容稳健,行走间,秦颜大红的衣杉从他怀中滑落,随着他的动作在半空中飘扬飞散,无依无凭。

骆尘眼中一阵辛涩,他在心中长叹一声,这般辛苦的强撑着,又是何苦。

暮色苍茫,冷风吹过殿堂,空旷中更显冷清。

寝宫中,香炉里袅袅的散发出清幽的香气,寂静的气息笼罩着整个大殿。

李绩坐在床榻边,暖帐中秦颜双眼紧闭,面容平静的昏睡着。她的长发如墨,散落在枕被之上,衬得她失血的脸庞更加惨白无色,连那冷清的眉目也越发的淡去了,可李绩却清晰的记得那双眼睁开时是何等的惊艳,可以令所有的色彩瞬间失色。

一次这般仔细端详她,李绩心中一时千头万绪,无法理清。

秦颜很少做梦,因为她总是无法安然入睡。

这次她睡了很久,所以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弹指流年,所有的记忆纷繁而过,年华美好,岁月无声,很多事情她已经不敢去想,不能去做,只能义无返顾的向前走,一切过往在她身后灰飞烟灭,无处可寻。

在梦中,那些许多年前忘记的,记得的事情突然都变得清晰起来,在一瞬间她已经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谁,身在何处。

梦到了最后,她才发现走了这么些年,竟然什么也没有留下。

李绩并不知道秦颜做了一个漫长而晦涩的梦,因为她睡着时的容颜十分祥和安定,与世无争,所以在秦颜突然睁开双眼时,让他小惊了一下。

李绩见她醒来,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好道:“你醒了?”

秦颜仍是不言不语,就在李绩有些不耐时,她却突然笑了,笑容浅淡无声,却不知是牵动了伤口还是如何,这个笑容转瞬即逝,错让人以为她刚才的笑容不过是个梦境。

“我一定睡了很久。”秦颜突然道。

李绩不知她为何说起这个话题,只好如实答道:“睡了已经有两天,御医说你的剑伤还需要静养些时候,等它愈合便好。”他突然顿了顿,口中迟疑道:“只是你的左手伤了筋骨,日后怕要留下些麻烦”

闻言,秦颜努力抬起她的左手,只见上面被纱布层层包扎,倒象是一个巨大的白馒头,她心中觉得好笑,口中便随意道:“平日里左手用的也不多,无多大妨碍。”

听着她这般口气倒象是习已为常,李绩随口道:“你们秦家人,都是这般不畏生死么。”

倒是没有想过他会问起这个,秦颜想也不想道:“生死并不可怕,世上有许多事物比死亡更加令人恐惧。”

听她这般说,李绩来了兴致,想到了秦颜夜间不熄灯的习性,于是玩笑道:“是怕黑么?”

原以为秦颜会反驳一番,没想到她浅浅一笑,应道:“皇上说对了。”

不知为何,此刻秦颜的笑容看在李绩眼中突然觉得有些刺目,他很想知道这种异样的原因,于是他开口问道:“那皇后为何会怕黑?”

秦颜半晌没有回话,就在李绩以为她不会回答时,她突然道:“我不会说的。”

“若是朕命令你说呢?”李绩坚持道。

“我还是不会说。”秦颜断然拒绝,她轻笑道:“我永远不会对皇上说出原因。”

“至少朕现在可以确定,你们秦家人确实不怕死。”李绩的面上看不出喜怒,他直直的看着秦颜,声音低沉道:“你是朕的皇后,却总是这么胆大妄为,日后若是因此闯了祸,让朕如何是好?”

秦颜倒是因他的话很认真的思索了一番,片刻后她爽快的答道:“若出了事,念在夫妻一场,皇上不如放我出宫,我一定隐姓埋名,连父亲也不见,闲来种田务农,过过悠哉自在的日子,皇上只当我死了,这样好不好?”

“朕方才还以为秦家人是真的不怕死。”李绩越发觉得她说话有趣,他朗声笑了笑,语气有些责怪道:“你一个皇后,怎能轻易将‘死’字挂在嘴边的。”

“人总是要死的,我又不能真的活到一千岁,到我老了,鹤发鸡皮,大约连皇上也认不出,那样很是难看。”秦颜蹙起眉头,目光中仿佛已经预见了自己百年后的情形。

自古美人如良将,不许人间见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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