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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余没有否认。
他不但有野心,而且野心不小。就算他不知道自己身世的时候,也已经打定主意日后帮灼宝在嵘胜站稳脚跟,辅佐安予灼把嵘胜发扬光大。而现在,回到陆家,面对产业遍布全球的陆氏集团,他怎么能没有想法?
倘若他真的佛系,就不会风雨无阻周末回到陆家庄园,用课余时间加班加点完成陆老爷子的“作业”。
倘若他真的不在意,就不会从一开始便忍耐亲生母亲的种种薄待,力求给陆家家主一个“沉稳豁达”的好印象。
可是……
陆余说:“我不会结婚。”
陆老爷子倒是不在乎:“这话不要现在说,你才十八岁,哪见过花花世界?三年为期,现在就跟爷爷回北美,三年之后如果你还是这个想法,我们再谈。”
陆剑昀并不相信见识过精彩成人世界的孙儿还能固步不前,仍把所谓的感情放在第一位。
所谓爱情,只是青春期荷尔蒙的衝动罢了,男人年纪渐长之后,才能明白什么东西是虚无缥缈的,什么是能实实在在握在手中的。
自然就会做出正确选择。
陆家行程定得很急,安家也严防死守,于是,安予灼只在深夜收到一通告别电话。
他们俩很默契地没提未来,没提何日再见,但谁也没把“分手”两个字说出口。
陆余叮嘱他要用功读书,安予灼则很大方地祝他前程似锦,好像一通再正常不过的、普通朋友之间的告别电话。不过,第二天安致远还是悄咪咪地做了件很没品的事——他偷偷查了安予灼的手机。
看到昨晚那通通话记录之后,就以“玩手机影响学习”为由,暂时没收了安予灼的手机。
安予灼没反对,平静得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但越是这样,家里人反而越担忧。
家里的气氛太压抑,从安致远到郭琳再到安谨,乃至于保姆阿姨们都谨小慎微,仿佛生怕那句话说得不对,会刺激得小少爷伤心落泪。
安予灼很想大笑着说:你们都想多了!
奈何他隻继承郭琳老师的美丽皮囊,没继承演技,心情低落的时候,怎么也笑不出来。
他便隻好盼着早早回到学校。
好在高三同学的寒假不长,年后不久,他们就收到返校通知。高三下学期开学第一天,黑板上就醒目地圈出一块粉笔写就的花体字“高考倒计时”。
而身边的座位空空荡荡。
从小学一年级一直到现在,十二年寒窗,雷打不动坐在身边的同桌突然消失,实在让人难以适应。
安予灼怔怔地看着空位发呆。
就听班主任李学莲喜气洋洋地宣布:“陆余同学下学期不来上课了,因为他已经收到清北录取通知书。”
同学们发出羡慕的声音:
“所以他可以比我们多玩半年!”
“一点也不意外,听说学神刚面试结束,招生办的电话就打到家里了。”
“不用高考真爽啊!”
“所以他是出去玩了吗?是不是出国玩去了?灼宝,你知道吗?”
安予灼蔫哒哒地趴回课桌上,假装失聪。
前桌的钟函喜形于色:“那我跟你坐同桌吧?”
王鸮露出受伤的神情:“重色轻友啊钟函!”
安予灼谁也没搭理,把书包放在陆余的空位上占座,默默掏出物理作业,在一片乱嗡嗡的声音里,对着题目冥思苦想。
没有陆余监督他学习,安予灼反而生出了对物理的浓厚兴趣。
他虽然记不住上辈子的高考题目,但一直记得自己被物理拉下很多分。
安予灼不但在学校刻苦,回到家亦是如此。他从来没问父母要过被没收的手机,也没提过陆余的名字,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在刷题,标准的“别人家的孩子”。
可他这样子,却看得安谨十分于心不忍,且有些内疚。
安谨小时候很讨厌后妈生的这个漂亮弟弟,但后来……不知不觉就被小奶团子收服,还忍不住嫉妒陆余,因为便宜弟弟总追着他叫哥哥,如果家里注定要有条烦人的小尾巴,那也应该是他的吧?
而再后来,他连陆余也接受了。
仿佛热热闹闹的房子才能称作“家”,可现在,家里的热闹和便宜弟弟脸上的笑容一同消失。
安谨实在受不了内心的煎熬,蹭到安予灼的学习桌前:“你要是觉得难受,要不然打我一顿。”
“?”
安予灼用看傻子的眼神望向他便宜大哥。
安谨别扭道:“就这一次机会啊,爱要不要。……行吧,我是觉得,当初是我多事,早知道你这么不开心,我就……”
就忍了陆余那个觊觎他弟的混蛋了。
安予灼兴致缺缺地趴回学习桌上,盯着物理题,咬着笔头,含糊地说:“我才懒得跟你打。打不过就玩阴的,没底线。”
安谨:“?”
他们什么时候打过架?灼宝不会是思念陆余成疾,想出幻觉了吧?
安谨担忧地摸上弟弟的脑门。
安予灼被吓一跳,很嫌弃地拨开他亲哥的爪子:“干嘛干嘛?能不能别打扰我学习?”
安谨愈发忧心:“你要是难受就发泄出来,别这样憋着,会憋坏的。”
安予灼举手发誓:“……真没有难受!我只是想学习而已,大哥,我高三了呀,好好学习不是很正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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