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血虫(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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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南奚整个人僵直在原地,浑身血液仿若凝到冰点。他没登录的这段时间,网上对他的叫骂与猎杀如火如荼,多的是素不相识却恶意满满的网友,和一些早就眼红他人气的同行。

就连平时对他追捧赞誉的眼熟id现在一个个的也都拿着刀子,好像摇身一变,变成了满眼猩红的杀手在四处巡逻想要找到他,用言语为剑捅死他。

他们希望他死,全世界仿佛都希望他死。

他的安全屋脆弱得像玻璃,轻轻一敲就四分五裂。

-“现在网上能不能有点值得信任的东西啊??看个美术直播都能塌房!?”

南慕屿的粉丝群里已经看不到什么正常的发言了,消息翻动得飞快,放眼望去全都是他的裸体、屁股和被各种东西塞得发红的肉穴。

-“喂,主播上线就别装哑巴了吧,解释解释啊,你对得起我们这些粉丝吗?”

-“还解释什么?一日网黄终身下贱。d站就是被你这种人弄得乌烟瘴气的,南慕屿!哦不对,我们是不是应该叫你,nancy?”

粉丝群里莫名混入了很多不认识的,骂起人来一点都不留情面。

时南奚手腕子颤抖,磕绊地打着字:“不是。那不是我。”

-“骗子要吞一千根针哦!这特么不是你?[图片][图片][图片]”

时南奚:“你别发了!”他咬紧了牙关,狠狠地敲着键盘:“这人死了!他不是我!不是!”

-“嚯,以为网名自杀有这么容易?大家别被骗了,你们注意nancy的手,他左手有很多刀疤。我知道这种年纪的年轻人就喜欢玩自杀自残什么的博眼球。”

-“对哦!南慕屿每次开播都要在左手上面扎丝带。我原本还以为是他的什么个人ip特征,原来!啧啧啧。南慕屿,你要是否认自己是nancy,不如就开播拆掉丝带自证给我们看啊!”

-“同意!支持自证!如果你骗我们你全家死完!”

-“不用死他全家,死他哥哥就行了。反正南慕屿那么爱他哥,每次直播都要叨叨叨,也不嫌烦!”

时南奚忍不住了:“你们有病吧!骂我就骂我,凭什么骂我哥哥!”

-“他对号入座,他承认了。”

气氛在时南奚被诈出真话的一瞬间飙到了巅峰,粉丝群聊天刷得更快了,不断地有陌生人加入,有骂的有嘲讽的还有想约炮。

-“你躺地上张张腿就能赚到我们半年的工资,还好意思来国内网站开直播捞钱?想钱想疯了吧!”

-“对啊,他做手办还收钱呢!一只手办几十上百,当大家钱是大风刮来的?”

-“说起来你们谁买了他的手办啊,都不怕上面有脏病的吗?”

-“卧槽你不说我都没想到!家人们作证,这破玩意儿我先烧为敬。”

紧接着,直播间里扬起了一阵大肆摧毁南慕屿作品的运动。

他的手办,原本没指着赚钱,因此定价十分随意,直播完制作过程,看心情谁喜欢就随口开个价,最高不过一百,粉丝当时拿到手往往都高呼“菩萨”。

现在,那些当初把他捧作“菩萨”的人视他和他的作品如瘟神,反正烂便宜买的不心疼,拍摄下来摧毁的过程发到群里谈笑风生。

时南奚都怔住了。他想要挪开视线,可身体却完全不听使唤,他僵在了电脑前,浑身筛糠似的抖。

里面每一只娃娃他都记得,每一只。

都是他亲手揉热的土,细细用工具擀成雏形,然后制作出各种细节,用油彩一点一点勾勒他们的眉目。每一个娃娃就好像他的孩子,它们出生的过程是那么漫长艰辛而又美好,每一个他捧在手里都好像心头掉下的一块肉,他将它们珍而重之地放进满满的拉菲草盒子,扎上小礼花,交到每一位他认为会同样珍惜爱护它们的人手上。

而现在,他的孩子们一个接一个破碎在了这个直播间里。

他非常非常想直接关掉直播,拔掉网线,逃离这歹毒而荒诞的一切,可是他咬着牙忍住了。

时南奚没有再发言。他静静地看着不断翻动的屏幕,对他每一个死去的娃娃行注目礼。

因为他知道如果连他都不看,那么它们便会孤独地从这世界离开,没有波澜、没有鲜花、没有悼念,只剩无尽的唾弃。

就像他一样。

压在心底里就好像有座冰山,他竭力地想冲出水面呼吸,却被牢牢地挡住,往更深的海沟里沉没。冷。他忽然觉得好冷好冷。本能地站起身想要跑出去找时巍屿,刚跑了几步他忽然在半身镜前停住。

他现在状态真的很差,面色灰白,胃里生理性疼痛使得他甚至无法站直,眼神呆滞,他觉得自己好像是刚从地府里爬出来的僵尸。

不,他不能去见哥哥。至少现在不能!

两只膝盖颤颤巍巍,他腿像是变成了铅块,一步也挪不动,骤然间跌坐到地上,手机都摔出口袋。

时南奚哆嗦地捡起来,手指不受控制地乱动乱颤,他费了老劲拨出了一个号码。

时文玢的电话响铃了一分钟,落空。他不信邪,忍着继续打,接不通,还打。

“……妈,妈妈。”他靠着墙紧闭双眼,耳中传来冰冷的铃声,他低声祈求:“……接我电话妈妈!”

怎么会,这个点美国那边是晚上,妈妈应该没在工作才对。难不成,加班?时南奚想给纽约分部董事长办公室打电话,可是翻了半天,自己没录在手机里。想了想,干脆挂梯出去外网搜索。

他刚刚在搜索栏输入“嬴联科技”,立马跳出来了一串关联的报道:

「涉及仿生人凶杀案,嬴联科技纽约分部高层全部落网」、「联邦调查局发布嬴联时文玢等人被捕详情」、「监视居住,时文玢与嬴联科技何去何从」……

窗外陡然一阵惊天动地的响雷,时南奚抖了一抖,电花夹杂着雨丝,猛抽在沪明市上空。彤云如墨,滚动遮天,豆大的雨珠将世界隔绝,只剩一片惨淡茫然的白。

外网上这则消息都刷爆了,甚至还有拍到时文玢被带离公司的照片。

耳中尖利的嗡鸣又响起,比他之前在派出所里发作得更厉害,脑浆子仿佛要被烧沸。

妈妈怎么出事了?妈妈怎么可能会出事呢?哥哥知道吗,郎昕州知道吗,为什么都瞒着我都不和我说?那现在呢,现在妈妈出来了吗,能不能直接让她买张机票回家啊?

他呆愣地自言自语,这事情,国内没有报道,只有海外的人才知道得清楚一些,尤其是在美国的人。

对,现在最重要的是,他要了解清楚情况,才能想办法!

他极力地深呼吸了几口气,逼迫着自己要冷静下来,不能晕倒一定不能晕倒。时南奚咬着唇,调出了另一个号码。这个若非极端情况他真的不想主动联系的号码。

鲍勃·史密斯。

他很确信这个点鲍勃没睡,一定在和汤姆打炮,这是他们几年前就固定下来的生物钟。

这次很快,对面就接起来了。

“嘿,孩子!”鲍勃的声音兴致很高。

时南奚抿了抿唇,酝酿着准备开口说话。

鲍勃说:“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时南奚愣了一下,“什么?”

“这确实很不好受的,对吧?”

时南奚忽然脑中一闪,他想到了什么,霎时间脊背一阵发寒,他连滚带爬地打开电脑找到南慕屿论坛,翻到最底下,找到完-

汗珠混着泪珠,沿着时南奚鼻梁滑下来,挂在鼻尖微微颤抖。

时南奚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卫生间里特调的佛手柑搭配薰衣草的味道,他只觉得呛鼻,停了一阵子,胃里抽搐得更厉害,他几乎整个人跪倒在地干呕。

什么都吐不出。他这才恍惚意识到,自己已经超过12个小时没吃任何东西了。

“怎么了,南奚,你听上去似乎不大好。”听筒里,鲍勃的关心悠悠闲闲。时不时,他会不自然地停顿一下,然后略带些慵懒地闷笑,时南奚一度怀疑电话那一头汤姆在帮他口或者手淫。

——这种暗戳戳当着孩子面搞暧昧的py他们以前不是没整过,明知道隔着一层破木门小南奚什么都听得到,可是他们依旧肆无忌惮,又要叫,又要压低着嗓子,践踏着孩子的心理健康获得快感。

“宝贝儿,你不舒服么?”

鲍勃的语气,显然带着些许快意。

“为……什么?为什么……”时南奚嘴唇哆嗦,无力地质问,“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他的哭声在鲍勃满不在乎的嗤笑里显得愈发讽刺,时南奚终是忍不住了,压抑着哭腔,声嘶力竭:“……你是我的爸爸,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噢,我想你会明白的。”鲍勃温柔地说:“爸爸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考虑。我的孩子!”

“你什么意思?在我的直播间里举报我当过色情主播,把我变成了过街老鼠你这是在为我考虑?”时南奚捏着手机,想发怒都不知道从而发起,大喊:“你把我的一切都毁了!”

“不,毁了你的是南奚你自己。你难道没看出来么?你根本不适合那什么d站,你也不该当美术博主,你更不该抛弃你原本蒸蒸日上的事业。爸爸只是要让你迷途知返。”

“事业?”时南奚气笑了,“我脱得一丝不挂在镜头前面卖肉卖笑,让全世界的gay子对着我的菊花意淫你管这叫事业?你胡说!胡说八道!我才不要再回去做nancy,我将来是要当艺术家的!”

他将话吼了出来,对面却陷入了一时的沉默。时南奚握着听筒,手由于过分激动止不住地抖。

过了一会儿,只听鲍勃轻轻叹息了一声,慢条斯理:“啧,教我说你什么好呢?”他笑了笑:“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依旧这么孩子气,这么的……喜欢异想天开。”

“不是爸爸不支持你,而是你,根本不适合做艺术家。亲爱的。”鲍勃说:“你半点儿没有这个天赋。哦,对,你喜欢雕塑是么?还喜欢用各种泥巴做泥人小玩意儿,那种登不上大雅之堂的把戏?醒醒吧。”

“……爸爸……”时南奚只觉得胸膛里的空气被一丝一丝抽走,鲍勃的每一个字,都叫他几乎要窒息。

“孩子,你的每一期视频我都有看,我没有落下你的每个作品。但我不得不告诉你,你的创作简直糟糕极了!我学美术快四十年,就没见过那么令人遗憾的东西,我甚至不敢相信那些是出自你之手。南奚,你甚至都没有你小时候捏的一半儿好。”

“不要……别再说了。”时南奚按着胸口,此时他的心跳比擂鼓还剧烈。

他清晰地记得自己完-

时南奚觉得自己生病了。

具体什么病他也说不好,他四体健全,没有发烧感冒,只是感到自己身边世界的颜色好像莫名地一点一点暗淡下去。

起初还以为是视网膜出了什么问题,喊了家庭医生来看,体检报告却始终显示一切正常。

然而他只觉得沉重。非常、非常的沉重。就好像身上无时无刻压着一座隐性的大山,让他窒息,甚至时常想撕心裂肺地大喊。最终只有力气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越发连呼吸都累。

这几天,他只让郎昕州进出他的房间。

他央着郎昕州一定不要告诉时巍屿,如果哥哥问起,就说最近突然来了好多的玩偶订单,时南奚忙着在屋里工作。

当然,他也有状态好的时候,虽然只有短短几小时,以前没有觉得,现在他只觉得弥足珍贵。每逢身上松泛些时南奚就挣扎着爬起来走到落地全身镜跟前,脸色没有那么蜡黄了,他狠狠地在自己脸上掐两把,让两腮稍微显得有些血色,才强撑着身体,扯出几分笑脸去时巍屿房间看他。很奇怪,他捏的那么用力竟然一点都感觉不到疼。

他从前明明十分怕疼,就连去医院抽血打针都要把脸蛋埋在郎昕州怀里,弄完了,哭丧着脸压着棉球,还得人买芝士蛋糕来哄。

推开时巍屿房间的大门,他惊奇地发现时巍屿居然已经可以下床了,这会儿正背对着房门,倚在打开的阳台门框边,低头看着平板电脑工作,时不时还拿触控笔写写画画。

时巍屿已经穿上了家常服,背影比之前看去瘦了些,却越见笔挺长挑。

看着,时南奚有几分愣神,手里捧着的水果盘差点翻了。郎昕州沉默地扶了一把,轻轻在门上扣了扣。

“奚奚!”时巍屿回过头,惊喜地喊了声:“你今天终于有空出来了?”

说着,忙将ipad合起,隐藏起刚刚纽约贾西娅·米勒律师邮件发来的一张模糊的照片。贾西娅说这几天总能看见有个男子在时文玢住所附近徘徊,被家门口的监控拍到好几次,行踪可疑,她不太敢下定论,发来让时巍屿一块儿认一认。

时巍屿不动声色地将平板藏到身后。虽然拍得不清楚,但是依稀可见是个姿容俊伟的男人,一头微长带卷的金发,气质慵懒落拓,形象特征高度神似时南奚的生父,鲍勃·史密斯。

都已经离婚了十几年,鲍勃往常也遵照着当时的约定不再出现在时文玢母子面前,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突然出现在时文玢住的别墅区附近徘徊,探头探脑的。

在调查清楚之前这张照片不能让时南奚看到,以免他多思。

“哥哥,你都能走了?”时南奚很意外。

时巍屿失笑:“我伤的又不是脚,怎么不能走?更何况,都已经一个月过去了,再不恢复那不是砸许医生的招牌么!”说着,他调侃地看了旁边许婴医生一眼。

一个月……时南奚明显愣了愣。自己竟然病了这么久么!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日历,确实,距离那天跟鲍勃在电话里争吵完已经半个多月了。这几周他过得浑浑噩噩,不敢来看时巍屿,即便来,也是趁自己精神头好,略坐坐就走,哥哥问起就说自己最近单子多。

强撑着双腿回到房间直接软瘫到地上,动不了,大脑根本控制不了身体,最后被郎昕州抱回床,一时昏睡,一时醒过来。过了一阵,陡然一阵滔天的怨愤海啸似的铺天盖地涌入,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劲儿,咬牙切齿地爬起来打开电脑和网上那群人对骂,中文夹杂着英文,他把自己这么大以来所有词汇量都调动。

网暴完了全世界,他盯着屏幕上键盘侠们声势浩大的反击,陡然觉得没意思。

真的没意思!这个网络,这个世界,甚至活着,通通都是极没意思的事情。

时南奚忽地摇摇头,迫使自己将不愉快的想法甩出脑海,转而勉强对着时巍屿微笑,手却在身后将袖子往下扯了扯,挡住这几天手腕上新添的伤。

“最近听昕州说,你直播间里的手办生意蒸蒸日上?”时巍屿被蒙在鼓里,还以为时南奚彻底脱离nancy的阴影,步入了健康而稳健的手办制作师的路线上,十分心喜。

他这么一提,却让时南奚心底里猛地刺痛了一下,机械地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之前罗叔还担心你,怕你毕业了走不出社会,那会子我还和他拍着胸脯说,你哪怕一辈子出不了社会也不要紧,有我顾着你。现在看起来,倒是我们多虑了。”

时巍屿说着,招呼靳姨去把今天新做的半熟芝士取出来,给时南奚配下午茶。

对于时南奚的能力他从来不担心。他见过时南奚的作品,那可是连吴瑾这种数十年做雕塑的老教授都叹为观止的程度。前几天吴瑾还让人送来了上次展会评选的奖杯和奖金,时南奚斩获了新秀组头筹,他制作的小型仿生模型“贝利”被学校借走了,作为雕塑系代表作全国巡回展览。

这样的能力,制作手办那还不是绰绰有余!时南奚的确是个天才,是个完美继承了鲍勃的艺术基因,并且后天发挥得淋漓尽致的天才。

时南奚捧着自己的奖册,里面夹带着他以往的所有的作品图片,个个眉目如生,灵动精巧,尤其是那个贝利,乍一看真以为是个小婴儿。

那时候的作品多好啊……时南奚面色有些发白。时巍屿没有注意到他的情绪,好兴致地抓着他的手,说:“对了,最近你在屋里又制作了些什么新作品?给我看一看。”

时南奚手一抖,心脏霎时间像是结了冻,由内而外生出刺骨的寒意来。

这几天的作品?这几天什么作品?

他难道能告诉时巍屿,这几天他连泥胚都拉不好,手抖得像帕金森患者,泥土捧在手里他就想到鲍勃史密斯那些恶心人的话,那些根本不相信甚至全盘否定了时南奚所有天赋和能力的话。来自父亲的恶毒的言语,他甚至不敢直视自己的作品,他已经有快一个月什么都捏不出来。

好不容易颤颤巍巍弄出个雏形,他左看右看都觉得差劲,越怀疑自己就越是做不好,他疯了一样把所有的捏出来的泥人狠狠摔到地上,半硬的土砸得粉碎,整个房间斑斑点点。

紧接着,他的胃开始神经质地痉挛。郎昕州听到动静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他缩在角落里捂着肚子,脸色煞白一个劲儿冒冷汗。

时南奚看着时巍屿,唇艰涩地动:“……没有。”他闭了闭眼,含糊地说:“那个,都……寄出去了。”

不行,心口里的冷意越来越强,似乎沿着他的血脉要往浑身扩散。

他直觉觉得自己快要发病了。

耳朵里响起尖锐又刺挠的长鸣,时巍屿说的话被隔绝在外,他只能看到哥哥的嘴在动,知道在对自己说话,但却一个字儿都听不见。时南奚额上冒出密密的汗,他真的怕自己下一秒就会蹲在地上抱头尖叫。

“郎昕州。”本能地,他朝旁边看去,当即有人上来握住了他的手。

“时先生,南奚手凉,我带他回去穿件厚衣服。”

郎昕州不动声色,却将时南奚扶了起来,揽在怀中。

时巍屿看了看他搭在时南奚腰间的手,眉头微皱:“出门前怎么不知道多帮他备一件!直接穿我的吧。”

“不,不用。”时南奚微微哆嗦,咳了几声,说:“我要回去捏……捏……”他舌头僵直,那些简单的词愣是卡在喉咙里出不来。

郎昕州说:“正巧吴教授说,让他这两天再做几个微型石雕,他下学期给新生讲课要用,南奚得回去赶作业了。”分明知道时巍屿看他和时南奚如此亲昵不太舒服,可郎昕州却没打算放手,因为他只要一撒手,时南奚保准直接瘫倒下去。

时巍屿眉宇更紧,却也没再说什么,上前帮时南奚的领子扣上,将自己的围巾搭在他脖颈间,就让郎昕州带他回房间去。

郎昕州带着时南奚前脚一走,后脚时巍屿就收到了贾西娅的新邮件,说是调查有进展,鲍勃史密斯借着探望为理由,企图翻越时文玢别墅后院围墙。

时巍屿心下一凛,忙收回了凝望弟弟背影的目光,点开邮箱继续工作。

甫一回到房间,时南奚冷得浑身冰窖一般。

郎昕州帮他打开了暖气,却半点没用处,放他上床时时南奚根本不肯离开他的怀抱,搂紧了他的脖子迫使郎昕州和他一起歪倒在床上。他缩在人臂弯里,贪着他身上温烫,恨不得整个人都化在他怀中,战栗地重重喘息。

“郎昕州……郎昕州!”时南奚口唇都贴着郎昕州颈侧,用力地呼吸,仿佛想将他的温热像喝热水一样一口一口吞下去。

缠搂着良久,始终没能回暖来。时南奚颤声恳求:“郎昕州,把衣服脱了。抱着我!”

-本章完-

猛烈的窒息感霎时间灭顶压来,他迅速缺氧,耳边一大片嗡鸣,他本能地张开嘴想要呼吸,可手上却加力将自己扼紧。

疼痛,晕眩,胸闷……濒死的体感空前放大他所有知觉,他一霎间身体变得极其敏感,甚至每个毛孔似都能舔舐到空气中爱欲的味道。

紧接着,底下滚热的快感夹杂着体内不断奔腾的血浆席卷全身,好似火山喷发下滚烫的熔岩,他身体疯狂地扭动,挣扎,摇摆的腰肢尽是原始的渴欲。

臂上一紧,应该是郎昕州发现他的举动,正想阻止,时南奚用力挣开,仿佛挣开求生的念想毅然决然投身入深渊里,他固执地将领带在手里又挽了一圈。

他在死亡的迫近下发了情,性快感和他心底的阴郁此刻在他身体里剧烈交织,碰撞摩擦出黑色的火花,心脏狂跳,翻云覆雨。郎昕州握在他腰上的手差点没握住,在他胸腹间滑动,拨弄到敏感的乳头,快感霎时间在体内占据了上风,时南奚知道自己射了,射得很凶,高潮不绝他射精就不停。窒息的那几秒钟将他对时间的感官拉得很长,他甚至诧异自己肚里的东西有这么多,他感觉自己泄出的精都变成了海,他在这片海底翻滚了好久好久,周身浸泡着名为性欲的液体,由着他将体内大堆大堆的浑浊污糟尽皆从阴茎里排出来,丢出来,全都不要。

他觉得身体轻盈了不少。

转瞬之间,一双手捧着他的脸蛋,好似将他从欲望海底捞了上来,有人在耳边着急地喊他。

时南奚猛抽了口气睁开眼,大口大口地喘,刚刚溺了水一般。新鲜的空气灌入他鼻腔肺里,胸腔抽一下都疼的厉害。

眼前的眼罩被丢到一边去了,领带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被郎昕州抢过去,自己刚刚把自己勒到窒息,高潮来临直接给爽到断片晕厥。

他直愣愣地看着郎昕州,人应该是被他吓得不轻,捧着他的脸,一手抚摸他额头,替他擦去间或不断的冷汗。

他现在浑身上下都是水,湿淋淋的,比淋了雨还湿。

尤其是胯下,那个主宰着他的性欲,刚刚又酣畅淋漓吐了个痛快的玩意儿歪在肚皮上,被两人的身体夹在中间,略微一动就挤蹭得舒舒服服;再往下……他觉出两人身体还连在一起。

郎昕州甚至来不及把性器抽出来就手忙脚乱来救他。

时南奚看着人惊魂未定的眼,忽然扯起嘴角笑了笑,声音微微沙哑。

“郎昕州,我死过一次了。”

他死过一次的人,不会再死了。

高潮驾临的前几秒,有那么一瞬间他是真的想勒死自己的。他才不管是不是死在床上,衣衫整不整,含着人的鸡巴咽气会不会很丢脸……他就只想在那须臾最忘情的时刻把手一撒离开这扯淡的世界。

然而当他真的窒息到只听见自己身体的声音的时候,他听到心脏努力地在胸膛中猛锤他;颈动脉的血液海啸似的冲刷血管壁,拼了命想将上面的束缚打通;他的肺一下比一下收缩得厉害,用力去抽取空气来激活肺泡……恍惚之间,压了他这么长时间的那点子阴郁忽然就不算什么了,在死神掌心压在头顶之际它们比蚊子蚂蚁还要渺小,甚至都不用碾死它们自然而然地灰飞烟灭。

他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希望他活下去,每副器官每滴血都在力挽狂澜地拯救他。不觉间,他松了手,让郎昕州把领带从指缝间抽走,他重新开始呼吸,重新拥抱他仅有的一切。

活下去,从来都只与自己有关。

黑夜中时南奚深蓝色的眼眸亮晶晶的,他盯着郎昕州,重复:“我已经死过了。”

说着,他忽然抓着人的衣领,一翻身坐到了郎昕州身上,屁股里入了半根的肉棒陡然整个儿弄了进去,时南奚呼吸一滞,喘了几口,疼痛与餍足。

“扶着我腰。”他短短地吩咐。

郎昕州刚想说他才缓过劲儿来,要不今晚就罢了,然而对上他的眼,只见那双蓝宝石深邃得仿若海底,犹泛着莫名的坚韧和野欲,鬼使神差地将话头咽了回去,轻轻托着他夸张的腰线。

这小家伙,他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落得身材这么俊靓,瘦弱但不干瘪,骨肉匀亭,腰肢小得一双手就能握住,可该有肉的地方就生得很大方,尤其是玲珑锁骨底下的薄薄一对胸,还有腰下那团肉臀。

时南奚动了动,结实滚圆的大腿根磨蹭在郎昕州腰侧,性器更是被湿漉紧窄的穴含得紧紧的,只叫人颤抖地嘶了一声。

濒死前的性高潮激起了时南奚几分贪欲,他迫切地想在清醒的时候再体验一次。反正做都做了,再多做一次又有什么要紧?

他内腺儿娇嫩又敏感,这个体位,郎昕州的长度随随便便就能顶到,明显能感觉到肠穴里温烫的东西如蛟龙进洞一样直捣入内,然后触在弹软的腺体上,刺激得内穴直泌水,海绵也似的,动不动就流,动不动就喷,时南奚娇喘着,下面的淫液被拍打成白沫,两人胯下黏腻不堪。

高潮越近,时南奚越是兴奋,动得也就越猛,刚才晕厥之中朦朦胧胧但剧烈惊人的快感此刻清晰地刺激着他的嫩腺。他一手捂着肚子一手紧紧抓着郎昕州的手,他觉得自己身体已经不全然由他控制了,性高潮牵动着身体的律动,郎昕州看着他脖颈间红红的勒痕,小东西还咬着后槽牙,面上泪水混杂着狠劲,分明是极为愉悦,可却让他觉得时南奚有种孤注一掷的决绝。

不觉间性器在人身体里涨大了不少。

“郎昕州,大尾巴狼……你是不是想弄死我?!”时南奚吟喘,疼出了汗,也爽得眼前一片昏花。

郎昕州看得口干舌燥,在人腰上暧昧地捏捏:“难受就慢点儿。”

时南奚充耳不闻,反而叛逆地抬起腰更重地坐下去,室内急促响亮的啪啪声,陡然间他嫩腺的快感紧连着更深处的生理反应,潮意和尿意一霎交叠,他仰着头放肆地哭喘出来,底下也毫无顾忌地开了精门,可谁知高潮太过激烈,精水连带着尿液一并涌出来,床褥透湿一片,斑斑点点的都是白精和水痕。

郎昕州将人赤条条地从浴缸里捞出来抱回床上时,时南奚已经睡得不省人事了。

这一晚上他可累,哭累,性交累,自杀死去活来累,最后还坐在郎昕州身上自己动……他感觉这一个晚上的运动量能抵一年。

累得他直接伏在郎昕州胸膛上,高潮的余韵一波一波间歇性地来,他软腰时不时地微弱弹动。后来他索性将两条裸臂攀上郎昕州的脖子,就此不动了。任凭郎昕州无奈地抱着他去泡在浴缸热水里,帮他擦身洗澡,收拾床铺,忙活了一晚上才让小少爷重新睡到干爽清新的新被褥上来。

借着月,看向时南奚温软的睡颜,他栗色的发丝在月光下朦朦胧胧似乎发着光,睫毛很长,盖着眼帘,微微嘟起的唇上还有被吻红吻肿的痕迹。

郎昕州看了一会儿,默不作声替他将被子掖了掖,转头走到窗前。

他手机里有几条未读消息。转头又朝时南奚看了一眼,他才点开。

是一个古早年代港风电影的李小龙头像,名字叫庄杰明。他和郎昕州的p是前几天刚加上的。

-“昕总!这么多年,你终于来和我们联系了。”庄杰明显然很激动。

郎昕州平静回复:“嗯。倒不如说,我又是来给你找麻烦了。抱歉。”

-“嗨,这叫什么话,举手之劳而已!若不是你当初走得太有骨气,郎董也不会一怒之下切断你所有经济来源,还不许我们跟你。”

-“不过好在,郎董刀子嘴豆腐心,”没等郎昕州回复,他又自顾自说:“说实话,你前几天跟我联络,我都不敢相信!”

郎昕州没有废话,直接问:“鲍勃·史密斯那边,情况如何了?”

-“和计划一致,他尝试着去翻联保调查局监视的那间别墅的窗户了。只不过他比较废,没翻成还摔了下来。我们的人白白在围墙里等着了,没堵到。”他大笑:“不争气啊,这个人。”

郎昕州轻蔑地嗤笑一声。

-“不过昕总你放心,你交代的事情,我总能给你办成。”

庄杰明拍着胸脯,转眼,又小心翼翼地说:“不过话说回来,你在外面漂了这么些年,真就一丝半点重回港岛接任公司的想法都没有?啧,回来多好啊,郎董虽然嘴上说你,可是一切都帮你安排好了,你一回来马上匀一半股份给你,港岛所有地产业务也全都交给你打理,你大可以……”

“好了。”郎昕州及时打断他的长篇大论:“说正事。鲍勃·史密斯那里,前期我不好亲自出面。等你们控制住他了,立马打电话告诉我。还有,提前替我买好机票。”

-“不过……”

郎昕州皱眉:“还有什么问题?”

对面显示正在输入,良久,看来庄杰明在斟酌用词。过了会,他决定不斟酌了,直接发了一个字过来:“钱。”

这下换郎昕州愣住。那些年向青龙帮发号施令惯了,他一时没想起来,这次这条任务是个多费钱的。而现在不会再有郎家帮他从公司里出,他得自费。

他犹豫了好一会儿,说他会想办法,厚着脸皮请求庄帮主先行垫付。

退出聊天界面,庄杰明无语地抽了一支雪茄。

不理解,劝郎昕州回来接手自家产业怎么就不算“正事”了?抓个美籍画家比这还要紧?他郎昕州当年和父亲赌气摔门而去现在都穷成什么样了?郎董给了那么多台阶都不下。

难道大陆国防科技部队研究机器人比在家翘脚当大老板香?

不理解。可能是有钱人家的情趣吧……

不过他郎昕州做的决定向来说一不二,跟着郎家这么多年庄杰明比谁都清楚,郎昕州是他们郎家三兄弟里脾气最像他们父亲郎振雄的。青龙帮从郎振雄这一代开始依附郎家,他掂的清自己斤两。

于是回到帮里叫了几个帮众开会,计划着再次向大洋彼岸那个男人下手。

-本章完-

已经有一个多月联系不上时南奚了。

鲍勃史密斯有些着慌。他日常开销非常大,尤其是前些年,被汤姆带着加入了“圆日会”之后,为了维护自己在教会里的一席之地,几乎应着主教们的要求,隔段时间就要给会里捐资。

鲍勃一开始很享受加入这样的组织。

这是个神秘的社团组织机构,名字虽然是教会,但是与主流的宗教有所不同,他们主张理性、自由、随心、利己,而非传统的信仰和美德,这种地方自然而然能容纳他和汤姆这种兄弟乱伦的同性关系,毕竟教会里比他们尺度还大的比比皆是,简直小巫见大巫。更重要的是,这里头的教众们都是非富即贵,不是政界名流、顶流巨星就是富商大贾,若没有几分社会地位,还很难挤进圆日会的门槛。

身边围绕着权贵,出入上流社会,他所谓的“兄弟姊妹”们生活豪奢一掷千金,让鲍勃回忆起了早年他们史密斯家族正当如日中天的景象。数十年前他们是西欧有名的皇亲,甚至和一些小国的皇室结成姻亲,坐拥大片土地庄园。

后来二战中战败,城堡和金银都失去了,作为落魄贵族的旁支,鲍勃随着爷爷奶奶逃难,从欧洲一路漂泊到了北美,只能靠卖画为生。

潦倒半辈子,如今终于在汤姆的带领下加入了这个组织,重新挤进了贵族阶级的台阶。

鲍勃很是感戴珍惜。即便在圆日会里,他们只不过是最末流的小角色,可是这是用他的亲儿子,时南奚在非法网站上做未成年色情直播赚到的完-

“生活助理。”鲍勃史密斯咂摸着这个词,看向郎昕州,眼神中几分质疑几分羡艳。

时南奚果然在中国混得很好,吃穿不愁,有那么个搞科技的金主哥哥照顾着!反观自己,为着维护在圆日会里的形象就捉襟见肘,生活更是一塌糊涂,时南奚不接济了,他和汤姆只能悄悄躲在屋里啃大半个月的法棍。现在时南奚都有钱请私人助理了,长得还挺帅,谁知道这是他助理还是什么别的见不得人的关系!

郎昕州俊逸高大的形象深深烙在鲍勃眼中,脸庞如琢玉,身形虽然保持内敛的姿势可鲍勃的眼就仿佛x光一样扫一眼就看出他薄西装里面蓬勃的成年男子的力量,简直就是个行走的荷尔蒙体。这样一个人天天伺候着时南奚,俩人能是什么正经关系?打着助理的幌子,保不齐扒下裤子随时随地来一炮。

那臭小子何德何能过得这么好!

越想,越是恨得牙根儿痒痒,他说话阴阳怪气起来:“郎先生。是我家那个小兔崽子让您来的?他终于想起来了在北美他还有个父亲。”

“恰恰相反,他可是一刻都没忘记您这位父亲。”郎昕州维持着微笑,黑瞳中情绪晦暗不明:“您简直无孔不入,他甚至连做梦都会因为你而惊醒。”

“呵。”鲍勃扯了扯嘴角:“所以,你是为他来解决我的?时南奚他终于下了这种狠心!哦汤姆说得不错,我当初就该知道他,这个没心没肝的小白眼狼他总有一天会这样的!我可是他的爸爸,我给了他血脉和生命。他都忘了吗,我带着他去洗礼,在上帝面前他叫我父亲,拥抱我亲吻我,现在,现在他想摆脱我了就把在主面前发过的誓都忘记了!”

他被四周几名壮汉围着,鲍勃咬着牙双眼瞪得通红,说得激动了想站起来,却又被死死摁回破木椅子上,椅背翻起的木茬扎进他肉里。

“杰明。”郎昕州摆摆手,示意青龙帮动作小一些。

他笑了笑,用中文对青龙帮说:“先礼后兵,以德服人。”

庄杰明看了他一眼,让手下暂时松开,鲍勃松了口气,活动活动手腕。这群中国人蛮力真大,拧得他手腕都快脱臼了。

他并听不懂对面这群中国人在聊什么,不过,他觉得领头这个叫郎昕州的好像还不错,像是个会怜惜人的。鲍勃忍不住,目光偷偷往上爬,又去看郎昕州,却见这俊帅的男人也正低着头看他,神色微哂,几抹夕阳下竟有些亮眼。

生着这么一双好看眼睛的男人,心地应该差不到哪儿去!鲍勃暗自思量,自己虽然年岁大了,但犹有风韵,现在情势对自己不利,不妨暂且先示弱,博得眼前这个男人的同情,再找机会恳求他放过。

最坏最坏……鲍勃想了一下,他也不介意和郎昕州做一笔肉体交易。

毕竟他和时南奚有六七分像,郎昕州既然能喜欢时南奚,想必自己这个当爹的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这么想着,他微微坐正身体,倒是端出了几分贵族出身的气韵来,抬了抬下巴,“郎先生,您到底想要做什么?”

他很知道拿捏人,这身姿庄重,却将腰肢微微歪着,显得高贵柔婉,一般喜好男色的男人鲜有招架得住的。

可郎昕州不是一般的男人。

郎昕州直接无视了他刻意的姿态,轻松地吹了个口哨:“痛快。”

说着,他将手一挥,就有青龙帮人提了一只黑箱子上来。他拿了,放到鲍勃跟前的桌面上,指纹解锁,朝着他打开。

那一瞬间鲍勃眼睛都瞪圆了,呼吸停了一停。

里头黑色海绵正中心,端卧着一块巴掌大的足金金条。

“抱歉,交易方式比较原始。”郎昕州手撑在箱子盖上,笑说:“只不过我们国家的历史让我习惯使用金条。”

“我知道您最近手头紧。”他看着鲍勃史密斯明显流露出贪欲的脸,说:“只要您保证,从今以后从南奚的生活中销声匿迹,永远不出现在他面前,也不再通过邮件、微信、p联系他,甚至不许再在任何人跟前提起他。这些钱就是您的。”

整整一大块黄金!现在正值时局动荡,世界各国大大小小摩擦很多,金价飙涨到可怕的地步。这一整块得值多少钱……

鲍勃在心里暗暗计算了一下,咋舌。

说实话,这么多钱,就算是当红的arvelonancy也得赚个半年才能赚得来。就这么明晃晃摆在了他眼前,只要他点头答应再也不骚扰时南奚。

只不过……他看了一会儿,不动声色地靠了回去。

一顿饱和顿顿饱,他还是分得清的。这一块金子固然价格不菲,可毕竟也只抵得上nancy半年的收入。如果他能把时南奚劝回来继续直播,那他拥有的金子可是源源不断的!这么一块小金巴掌就想买断他未来的永久收入来源?呵,这姓郎的当他傻。

“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鲍勃露出刁滑的笑,“南奚是我的儿子,我怎么可能不找他。”

话音刚落,郎昕州打了个响指,当即又摆上来了两块。

这会儿鲍勃连看都不看。

“郎先生,请你不要儿戏了。我和南奚是父子,血脉相连,他是我骨肉的延续,是我史密斯家族的继承人!你凭借着这几块不知道真假的金疙瘩就想切断我们的父子之情,哦您可真是残忍。”

鲍勃捂着心口,看向郎昕州,嘴角隐藏不住的得意:“说起来,不是南奚让您来解决我的对吧?我看出来了,南奚他还爱我,爱我这个爸爸,他舍不得我。是你,这个违背雇主意愿的所谓的‘助理’,你为了霸占他控制他所以自作主张来弄出这一切的对么?您可真是可爱。年轻,幼稚,但可爱!”

他说着,揶揄地看着郎昕州:“但是郎先生,同时您也愚蠢。您觉得,我如果答应了你的这个交易,拿了钱,再也不管南奚,他就会高兴?会感激您?噢别傻了。我是知道南奚的,他就是只可怜的小兔,需要吃奶和父亲母亲的关怀爱抚。失去我?他不行的,他会疯的!因此他想要留住我在身边,就需要不择手段地使我感到开心。很可怜对么?但事实如此。”

郎昕州保持着绅士的微笑,却默默退了几步。鲍勃没察觉,依旧沉浸在胜券在握的欢喜中。他拿捏着时南奚对他的孺慕之情就能拿捏住面前这小帅哥,进而按住整个港岛首屈一指的黑帮在他跟前不敢轻举妄动,真没什么比现在更值得他喜悦的事情了。

“……噢,瞧您这样,您是想?”

郎昕州背对着鲍勃,却不动声色地将外衣脱了下来。

麻灰色西装外套随意抛在桌上,盖住了半扇金条的盒子,幽幽飘来一股清淡的玫瑰味。鲍勃不知道这是北檀湾别墅窗台上时南奚种的玫瑰香,只觉得眼前这男人的背影,宽肩窄腰,说不出的性感。

“郎先生,我的南奚……美吗?”他低沉着声音循循善诱,话里有话。

他说话之际,郎昕州将打底的纯白t恤也脱了下来,套头衫拂过男人的头发,将他的发型抚弄得凌乱,赤裸的上身,后背的肌肉线条流畅利落,现在他就仅剩一条海蓝色宽纹领带挂在脖子上,垂在结实的胸膛前。

是那条,时南奚差点用来在床上扼死自己的领带。

紧接着,郎昕州伸手拨弄这条领带,慢悠悠地解。

他的手白净修长,指骨分明,在明暗清晰的室内解着领带结,手臂肌肉跟着动作发力微微耸动。

鲍勃看他的眼神,逐渐从揶揄、逗弄、轻佻,转变为疑虑,随后慢慢变成惊恐。

因为他看到面前这高大壮硕的男人将领带拉直扣在指间,开始往右手手腕和指缝里缠,缠得紧而结实,丝滑的带身束缚住手掌,被他缠成了一只简易的拳套。

鲍勃心头一紧,正要开口说话,忽地兜头一拳猛地砸在他左脸。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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