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楔子(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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沪明市的雨,入了秋就像刀子似的,搠透层层衣料,透骨地寒痛。

冰凉凉打在街面上,溅在浦江里,环着整座城,最终流过普东街区不起眼的街角,拍着一具尸体。

天刚蒙蒙亮,看不清尸体的脸,只看到他四肢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僵直着,就好像早就已经冻硬了,手脚维持着被人拎着丢出去的状态。

一阵引擎轰鸣划破普东街区的静谧,正红色玛莎驶过去,似乎发现了尸体,地面上一阵轮胎摩擦响声,车子慢悠悠倒了回来。片刻,司机先下了车,快步走到后座拉开车门,在顶上撑起一把伞。

一双被洗得纤尘不染的帆布鞋伸出车门,试探着在湿漉漉的地上点了一下,似乎很不喜欢雨后泥泞的街区,勉强走了下来。

司机扶稳了他的手,轻声说:“少爷,小心点。”

帆布鞋没有停留,走到尸体前微蹲下身。

时南奚从口袋里抽出一只手帕,小心翼翼捏着尸体的下巴,将他的脸抬了起来。刚才半张脸都埋在了泥里,现在才看清,这人侧脸的皮肤磨损得厉害,几乎小半张脸都没了,优质硅胶做的皮开花似的绽开,露出里面的金属筋骨和花花绿绿的导线。

这不是尸体,而是一个报废的仿生人。

“果然是‘它’。”不出所料,时南奚微笑了一下,伸出手指将仿生人完好的那张脸上的泥揩掉。不得不说,制作这个仿生人的作者手艺不错。至少,这半张脸直接戳中了时南奚这个知名美院尖子生的审美。

“这么好看的娃娃,砸成这样可惜了。怎么也不修一修就丢!”

司机嘴唇动了动,想说仿生人可不是娃娃……话到嘴边,没说出口。他可不傻,全家都知道小少爷性格古里古怪,又一根筋,跟他在口舌上较劲真的犯不上。因此改口说:“既然找到了,我们就早点回去吧。要是让先生知道您这么一大早跑出来,肯定要怪我们的。”

“先生”这个名头挺好使,时南奚一听,点点头:“好。”

说罢,撑着膝盖打算起身,谁知蹲久了脚上没劲儿,眩晕了一下差点跪下去,司机还没反应过来,身边黑影一闪,当即一双手抄住了他的腋下及时扶住了,时南奚眼前发黑,睁开时已经靠着一个人的胸膛。

“郎昕州,你紧张什么!”时南奚站稳脚后就将人推开了,脸上神色淡漠。

郎昕州穿着一身黑色风衣,腰带是皮质的,将他劲瘦的身体束得紧实,见时南奚没事,他也立刻松了手,抬眼看着时南奚:“医生说过你两腿不能做猛烈的蹲起动作。要查看什么,叫我帮你就好。”

“嘁。”时南奚冷笑,自暴自弃地踢了一下脚,“医生还说我活不到四十岁,你们也没让我提前自杀啊!天天就知道帮我哥盯着我,我都替你觉得无聊。”

似乎习惯了他的脾气,郎昕州并不在意他冷嘲热讽,转头对司机说:“把仿生人搬到车后箱,我们回吧。”

司机忙答应着,伸手去搬垃圾堆里的那一具机器,忽然他手停了停,时南奚和郎昕州低下头看去,也怔住了。

都以为坏掉的仿生人,竟然一只手搭在了时南奚的小腿上。刚才他踉跄摔倒时,这个仿生人迅速地抬手撑住了他的腿。

仿生人首要定律:不论发生任何事,永远以保护人类为完-

一天前,沪明市中央美院。

时南奚一直是这所学校的传奇。他上大学二年级,雕塑系,由于身体原因平时很少来上课,学校条件好,给他破例开了线上课。偶尔几次来学校也是坐着他家那辆鲜红的玛莎拉蒂专车,听说是他哥哥给他买的。生怕他金贵的弟弟多走半步路。

时南奚在校园里倒是比较低调,他很少说话,见到人也只是矜持地抿嘴微笑,点点头。同学们对他的印象就是,他有一双细长而灵巧的手,很白,尤其是捏着雕塑刀的时候,雪白的刃在他微红指尖蝴蝶般翻动,石膏屑簌簌而下,仿佛他那双天神般的手在布施着雨雪。如果仔细去看能看到每一个指甲床上都有指缘油的痕迹。

他总喜欢在左手手腕缠绕着一条高档丝巾,哪怕在夏季也将领子竖起来,说是畏寒。然而这么看着,总有一股子生人勿近之感。

一头栗色泛金的卷发底下,他的那张脸也就像自己刀下的艺术品一样,眉目深而浓郁,睫毛像百合花蕊似的纤长卷翘。只不过,这张过于漂亮的脸蛋总没什么血色。看上去就好像他随时随地都会贫血晕倒一样。

就是这样一个人,连着两个学年拿了一等奖学金。就在两个月前,他的作品被老师拿去代表学校参加省里面的评比,又以绝对优势夺得了头筹。有一位评委甚至盛赞他是新时代的罗丹。

年度大会上,校长还在乐不可支地念着颁奖词,台下雕塑系那一侧的座位上有些骚动。辅导员和班主任发现,这会开得风生水起的,可是要表彰的主角却没了身影。

时南奚又逃席!

指导老师吴瑾教授气得一阵发晕。他平时不来上课也就罢了,这么重要的场合他也说溜就溜,都不跟自己打声招呼。就算是成绩好也不能目中无人到这种程度吧!

他悄悄走到会场外,给时南奚的贴身助理打了个电话。

“吴老师!”郎昕州的声音醇厚得体,似乎早料到了他会来电,好脾气地解释道:“实在抱歉,南奚刚才心脏突然不舒服,我没来得及跟您说一声,就先送他就医了。请假条我明天补给您。”

一听爱徒住院,吴教授登时什么脾气都没了,连忙嘱咐他好好休息,就挂了电话。想了想,他点开了时南奚的微信,手指在键盘上犹疑了一阵,转了两千过去。

这孩子还真是个活宝。宝贵是真宝贵,唯一一个缺点就是太容易碎了。

“吴老师没说什么吧?”时南奚懒洋洋靠着桌面,一手翻动着页面已经破损的剧本,另一手把玩着自己这个角色的道具。

郎昕州把手机揣兜里,无奈叹了口气:“没有。甚至给你打了钱。”

“噗!”一想到头发花白的吴教授,这把年纪了还能被自己这拙劣的戏码骗过,时南奚忍不住笑出声,“钱不许收啊。”

“知道。”

郎昕州看着他,叹了口气:“你这演技越来越好了。刚才你捂着心口直挺挺倒下来的时候,我都差点被你吓死。搞出那么大动静,结果就为了出来玩剧本杀?南奚,你什么时候能成熟一点!”

时南奚说:“我没骗你。会场里空气又闷,喇叭声又大,沙发椅子都多久没洗过了,我会过敏的,到时候还不得住院?只有玩玩儿剧本杀才能好起来!”他半撑着腮,回头看郎昕州,笑得甜又无辜。

郎昕州口气缓了下来:“你啊……”

其实这个大会时南奚不出席也无妨。反正比赛他也参加了,奖他们学校也得了,最后走个过场,他不在,自然有吴瑾上台代他领,问题不大。他难得有兴致这么高的时候,就由着他吧。

这么想着,郎昕州正了正身子,坐在后面耐心地等他玩。

时南奚很喜欢玩剧本杀。他的兴趣不多,除了平时在家做做雕塑、捏捏手办之外,唯一愿意出门的社交就是剧本杀。

他喜欢扮演别人,短短的几个小时里,他可以不需要是他自己,而是其他的的什么人。不管这个角色是谁,人设怎么样,时南奚觉得,只要让他有一刻忘却自己是时南奚,就能得到短暂的快乐。

“对了,明天哥哥会回来么?”但今天打本的时南奚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又扭过头去低声跟郎昕州说话。

“明天是你的十八岁生日,不出意外的话,先生会回来。”

“什么叫不出意外?能出什么意外?我这一生才有几次生日可过,有什么意外能比明天还重要?”

郎昕州还没回答,坐在时南奚对面那个一头黄毛的玩家不耐烦地开口:“我说你们有完没完,这样聊下去还打不打本了?”

时南奚正一股气堵着,抬头就怼回去:“你又没看完本,嚷嚷什么!”

“老子早都看完了!你要是不想玩就跳车,别瞎耽误大家时间。”

黄毛身边还带了个姑娘,同一桌也有两位漂亮妹妹,应该也是隔壁中央美院出来玩的。黄毛有意在异性面前好好压一压对面这个俊俏的男孩子,好让女孩儿们的目光都聚焦到自己身上来。

时南奚却不爱争吵,嗤笑一声,低下头看自己的剧本。

黄毛一拳打出去落在了一团棉花里,对面竟没接招,他万分不爽,正想继续发难,d的声音切了进来:“各位探员,本次任务的时长是十分钟,现在刚过两分钟。请仔细阅看案情,以免出现疏漏导致接下来的推理误判。”

这d的声音清透好听,落在室内有种定分止争的效果,淡漠冷情。

虽然是劝架,可是谁听不出来是在打脸那个黄毛,毕竟十分钟的体量有多大,才过两分钟他就敢嚷嚷看完了,非量子无以解释。

同桌的几个女孩儿听了都忍不出笑起来。黄毛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挂不住,干脆起身去上厕所,路过时南奚时嘴里还骂骂咧咧:“狗日的,早说不能拼车,什么人都拼得到。还有带助理来打本的,真是活久见。”顺带的,他狠狠瞪了刚才那d一眼。

过了一会儿,大家都看完了,正式进入指证推理环节。

时南奚收拢了目前手头的证据,在草稿纸上排列组合思维导图,有条不紊。当前的证据指向的凶手有两个人,一个是他自己,另一个是对面那黄毛带来的女生。可是他这个角色,到目前为止是没有杀人动机的,他看过剧本很清楚。

如何推导出真正的凶手呢?他思路沉了下来,正犹豫,突然对面黄毛一拍桌子指着他:“不用猜了,凶手是他。我们都投他。”

时南奚怔了怔,就听扮演探长的d说:“各位推理时应有真凭实据,避免盲目判断。”

“你们都信我,投他准没错。这个人看似跟死者没有过节,实际上他们暗地里勾心斗角很多年,他这次是借助了我旁边这个妹子的手,将毒药下到死者的杯子里,然后伪装成密室杀人案的。”

“你有毛病吧,我什么时候借别人手了!”时南奚入戏了,听到这毫无道理的指控连忙着急地辩解。

“要不然你为什么把重要道具方糖放到她的背包里?因为你知道糖里有毒,而她正好要去和死者约会,而你早就知道她每次出门喝咖啡都喜欢自带0卡糖糖包。就这样。都投他吧,投完我们就赢了!”

时南奚只觉得无语,他的角色为什么放方糖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剧本都没讲到那里。这人是何方神圣,难不成他的本子里有相关信息?

探长d一直默然听着,忽然他微歪了歪头,好似接收到某种讯号一样,眼神意味深长地一动,抬脚走到黄毛身边,轻轻按住了他的肩。

“不得不说,这位警员的推理,准确无误,逻辑无可挑剔,思路清晰明确。只不过……”黄毛听他夸自己,正沾沾自喜地瞄了身旁的妹子一眼,下一瞬,d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探手伸进他裤子口袋,掏了他的手机出来。

“艹,你干嘛啊?”黄毛登时像被踩了尾巴的老鼠,暴跳起来去夺,d一侧身,精准地闪开了。

d说:“大家请看!”他打开了黄毛手机屏幕,展示给在场的每一个人。

屏幕很清晰地显示着:“雪乡密室杀人案”剧本攻略及情节分析。这黄毛是个天眼玩家。

d说:“您刚才借口去洗手间,其实是为了查找攻略,快速搜索了这个本子的完整复盘。这位先生,您作弊了。”

时南奚立马站了起来:“打本开天眼,你有意思吗?”他来打本,为的就是这几个小时毫无干扰的沉浸体验,现在队里出现了个天眼玩家,直接将他硬生生抽离了剧本和角色,别提多难受。

被人揭穿,黄毛脸皮红都不红,直着脖子嚷道:“特么不就是个游戏嘛,嚣张什么,无聊得要死的本,老子还不乐意玩呢。”说完将剧本一把掀翻,连带着塑料道具哗啦啦撒了一地,他将椅子踹一脚提上包就要走。

忽然,d一手拦在他跟前:“留步。”

他速度好快,大伙儿都没看清他是怎么过去的,就已经将黄毛的出路挡得严严实实。

d说:“游戏过程中开天眼属于严重违反规则类行为,也给其他玩家造成了极为不好的游戏体验,本店规定,天眼玩家必须承担全车所有人的费用。”

“我去你大爷的,凭什么!?”黄毛急了,指着d骂。

d却丝毫不予相让,黄毛不付,他就拦着不许他走。僵持一阵,黄毛也不是个吃素的,当场抄起板凳就往d的头上砸下去。那个d却只是架挡,节节后退,却没有还手,当即室内玻璃木茬飞溅,乱作一团。

“奚奚,当心!”郎昕州一个箭步上前,将时南奚拉出战斗区域,抖开披风护住他的头脸,快步跑出了剧本杀店。

这个黄毛是沪明市还比较有势力的一个人,背后好像是当地青帮的一个小头头儿,在沪明市没几个人敢这样呛他,这d有眼无珠,居然敢不给他面子!

当晚,时南奚在别墅里刚洗完澡,正拿珊瑚绒浴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就听郎昕州说,黄毛带人去把那家店砸了。尤其是今天那个没有眼力见儿,敢抓他天眼的d,几个人抄家伙围着一顿毒打。

“打了?打成什么样了?”

“难说。听目击者说,好像手脚都打断了,爬都爬不起来。看来这人就算不废,短时间内也是下不了床了。”

时南奚听了,倒是失笑:“那他们可有得赔了!”

“什么意思?”

“那只d可贵!”时南奚接过郎昕州递上来的热牛奶搅了搅,知道他不喜欢牛奶的腥味,郎昕州特地加了几勺桂花蜜,他抿了一口,“你没看出来,他不是人类么?仿生人,维修起来,那可比人类的医药费贵多了。”

“现阶段只有帝都科院才有能力维修受损的仿生人。说实话,维修的费用,都够买一台新的了。”

“也对。”时南奚打了个哈欠,躺了下来:“明天一早陪我去电子垃圾场看看吧。说不准他们还真就不修了呢。”

-本章完-

沪明市普东街,北檀湾别墅区86号。

这是一间坐落在一期的独栋别墅。设计非常考究,占地很广但布景、楼层等错落有致,完全不显得空荡。别墅外层是西式装修,几根罗马柱支起宫殿似的房体,恰到好处地端坐在底下花园里,远远看去好像一颗蚌上捧出一斛玉珠。

别墅各个露台都精心栽种了花木,青葱茂盛一片生机,四季皆有。

然而能看得出来,常用的房间和阳台也就那几个,挂了些风铃,藤萝架上摆了大大小小的木雕手办,一张涂鸦画板掩映在草木间,与景致融为一体。

专管做饭的靳姨已经托郎昕州上楼喊了几次了。时南奚都只是心不在焉地答应几句,赌气不肯下楼吃饭。

今天他过生日,十八岁,据说是人这一生中最重要最美好的日子。这一天,别墅里的保姆管家们也确实将他照顾得很好,早上带他去摄政街逛了一整条道的名牌店,给他置办华服箱包,中午在宝光阁酒店顶层水晶饭店里开party,下午去spa馆让他小憩一阵,晚上回家了,靳姨给他做他平素最爱吃的惠灵顿牛排,要切生日蛋糕。

他一整天就像一只精致的布偶一样任人摆弄,挂着不咸不淡的笑容,给来道贺的每个人客客气气地寒暄。

据佣人们说,这些都是“先生”交代的。

先生。

时南奚躲在房间里,气鼓鼓地揉捏着手里半块油泥。他们口中这位先生一早安排好了他一天的行程,打了一大笔钱给郎昕州,交代他们好好伺候,他自己却到现在连个脸都舍不得露。

他都不知道,自己等了他一天!时南奚每参加那个“先生”给他安排的活动时,他都习惯性地往里头望一眼,祈盼那人是不是早就已经偷偷躲在里头,为了给自己个惊喜。——哪怕他知道,以时巍屿的性格根本不可能做出来这么幼稚的举动。

捏了半晌,也没意思,他重重把油泥搁在工作台上。

一转脸,他愣了一下,面前杵着个机器。

严格来说,杵着个他今天清晨从电子垃圾城里捡回来的,刚刚被郎昕州勉强装好的ai仿生人。自己嫌他实在脏,那层硅胶皮也破得不成样子了,擦拭消毒后就抄起雕刻刀和剪子,把他一身人皮给扒了。

现在端立在他面前的就是一副金属内胆,简单的合金片勾勒出人体的形状,就像衣服店里的模特,关节处隐约露出一截彩色的电线。

时南奚看了他片刻,仿生人也不躲避,迎着他的目光。时南奚笑笑,对他招手,仿生人走了过来,乖巧地蹲下身,任由他抚摸自己的颅顶。

“你是我今天最好的生日礼物。”看着这个听话的仿生人,时南奚觉得心情舒服了些。这一整天的,总算有个什么,不是被人提前安排好,而是属于他自己做主的东西了。

仿生人眨了眨眼,张口:“生日快乐,南奚。”

“咦?”时南奚一愣:“你发声系统没坏啊?”

“我有自主修复功能,联网可以自助下载补丁修复非硬件问题,南奚。”

时南奚说:“我可没让你联我家网。”

“但是你说了我是你的。这句话应视为你授权我加入你的领域,并且享有你一切资源。我从进到这间屋子起就与其他设备产生链接,很顺畅。南奚。”

“你还怪有发散性思维的!一句话就相当于授权,霸王条款!”

“这不是霸王条款。你有权随时撤回授权。但是那样容易影响我的性能,使我无法良好地为你提供服务。南奚。”

“知道了,回答问题就回答问题,别老叫我名字。”时南奚皱眉。

“好的。南奚。”

“啧……”时南奚想捏捏他的脸,但是他整个面部光滑,只是简陋地罩了一个金属五官基底,实在没地方下手,只好随手掐了一下他的下巴,“怎么觉得你跟在剧本杀店里时相比变得不大聪明了呢!”

“我的伤很重,因此线路和系统不得不进行重组。前一任主人将我丢弃之前也将我的芯片格式化,因为您知道的,他们的行业需要保密而我曾储存太多的剧本。”

时南奚扯了扯嘴角:“所以说我捡回了一台人工智障。”

“噢,这真是个糟糕的指控。”仿生人徒劳地捂着头表示沮丧。

时南奚噗嗤笑了出来。不过好在孩子听劝,没有再一口一个南奚地跟他说话。否则时南奚无法保证会不会忍无可忍再把他丢出去一次。

他不喜欢听到自己的名字。

“对了,你叫什么?”时南奚说。

“由于格式化,我暂时想不起自己的名字。”

“无所谓,那我再帮你取一个。”

“我保证,会努力回忆起来。因为名字不涉及机密,属于基础数据,不会被格式化掉。”仿生人赶忙说。不知道为啥,听到眼前这个新主人想帮自己取名字,他没来由地感到一丝不靠谱。

时南奚来了精神,这货不让自己给他取名,那就偏要取。天王老子来了也要取。刚捡回来的野东西,下马威是必然得下的,得叫他知道谁才是爸爸。

他一连说了好几个,什么“大黄”、“旺财”、“咪咪”、“元宝”、“建国”、“建军”……

仿生人哀嚎着恳求抗议,没有硅胶脸皮都能从他金属五官基底上看出痛苦面具。

正闹腾着,忽然听到楼下别墅花园前的感应门“哗啦啦”地打开了。

和仿生人闹腾得热火朝天的时南奚当即顿住,偏头看向房间门。片刻,车轮碾过花园碎石路的声音由远及近,引擎声不大,听得出车子性能很好。又过了一会儿,别墅大门也打开了。

郎昕州完-

时巍屿刚一进门,还没来得及脱下风衣就有个轻灵柔软的身体扑进怀里,他当即紧紧搂住,生怕时南奚没站稳摔了。

时巍屿笑说:“你的腿不能这样剧烈运动的。着什么急,我又不会跑了!”

时南奚把脑袋埋在他胸口发出一阵哼唧声,狠狠蹭了蹭,蹭得自己栗色卷毛蓬蓬乱,抬起头,嘟着嘴可怜兮兮看着时巍屿。

“哥哥一整天都没来,我以为你都不记得今天是我过生日了!”

他有着一半美国人的血统,脸皮白而薄,蹭两下鼻尖儿就红了,更显得无辜。时巍屿忍俊不禁,伸手理了理他的头发:“孩子话。今天这么重要,我怎么能忘!白天玩得还开心吗?”

时南奚鼓着腮:“不!开!心!”

“哪儿不开心?”

“哥不在!就不开心。”

时巍屿失笑。

为着他这活宝弟弟的十八岁生日,他早两个月就开始着手筹备。又是托秘书预定了宝光阁大酒店上等贵宾房,摆了一整厅的自助餐;下午的spa技师还是他花高价钱从泰国特意请回来的,一应精油、餐食、护体膏都是当季最好的。更不用说摄政街刷卡一掷千金,现在那些大包小包的奢侈品还堆在门口没整理。

这小子,就因为自己今天白天忙,没顾得上陪着他,居然还是不满意。

时南奚说:“我宁可不要那些花里胡哨的,哪怕就哥在家陪我一天呢!哪怕就我们俩一块儿去迪士尼玩一趟呢!”

时巍屿捏了捏他鼻子:“哥哥这么重要呀?”

时南奚重重点头。

“那如果让你把今天买的所有东西都丢了,换成我在家里待一天呢?”

“丢。”时南奚毫不犹豫。

“哟!”时巍屿看着弟弟清俊可人的脸,忍不住又逗:“那要是用你屋里那些雕刻和手办换呢?换不换?”

“换!”时南奚斩钉截铁:“如果可以,我立马换。哪怕让我以后都捏不了刀、做不了手办,哪怕就让我现在就废了我这双手,我……”

“哎哎,好了好了……”时巍屿赶紧制止住他:“我和你开玩笑的。这么好的日子,讲什么丧气话!”

虽然时南奚那一股子执拗劲儿让他有些没辙,但是心里头却软了一块下去。时南奚,是真的非常依恋他。

他这弟弟,与他同母异父,但是命却没有他好。记得是时巍屿幼年丧父,母亲时文玢一人抚养他,将他拉扯到了八岁。

时文玢在沪明市开一家智慧科技公司,借着时代的东风,自己又极懂得抓住机遇,没多久,嬴联科技公司就成了当年国内最早的一批上市公司,市值过亿。后来,母亲在一个高端酒会上邂逅了一名美籍的潦倒画家,叫鲍勃·史密斯。两人相恋再婚,就有了时南奚。

只不过那艺术家性子太过颓丧懒散,时文玢又是个性情泼辣爽利的女子,在一起久了摩擦不断,最后又分道扬镳。当时离婚官司打了许久,美国纽约州大法官看时文玢那时已经有一个儿子了,就把时南奚判给了鲍勃,年仅三岁的时南奚被爸爸带回了美国,兄弟俩一时断了联系。

后来,听闻时南奚过得很糟糕。具体怎么个糟糕法儿,母亲非常隐晦地没有告诉他,只是提起那个鲍勃就气得咬牙切齿,一怒之下索性将嬴联的分公司开到美国去,雇了号称纽约州最强律师团,硬把时南奚的抚养权抢了回来。

时巍屿记得,那时候他也大了,帮着一块儿整理诉讼资料。等到终于接回弟弟,时南奚已经十二岁了。他的身材比同龄人矮小好多,看人时目光凉薄,警惕又嘲弄;脖子上有一圈明显的勒痕,听律师在庭上陈述,那是鲍勃怕他乱跑想出的懒办法,用栓狗的项圈套住他,锁在楼梯下面。由于长期营养不良,他的两腿已经被确诊骨密度疏松肌肉萎缩,再晚两年回来估摸着腿脚就废掉了。

时文玢和时巍屿一路争夺抚养权,办理各种手续,给时南奚停学、转校、做体检,最后打包行李带他坐上商务舱回国,这一路时南奚一声不吭,也没有表达丝毫反抗。

他是认得哥哥和妈妈的。毕竟三岁离开,已经有记忆了。

但是那么久,他却始终不开口叫人。

时巍屿是头一回在这么小的孩子眼瞳里看到那种,对于一切世事的漠不关心,得过且过。这么多年,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他就这么任人摆布。

想到了一些不大愿意回忆起的东西。他忽然觉得,时南奚经过这些年在自己身边,被自己花尽每一分心血地娇养着,能养成如今这样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时巍屿一时有些心酸,看着时南奚的目光更柔了,他抓起人的手,说:“好啦。哥哥陪你吃饭去。今天是不是有奚奚最喜欢的惠灵顿牛排呀?”

时南奚也笑了,自然而然回握着哥哥宽大的手,白得像玉似的脸庞泛起几分红晕。

连带着,觉得今天餐厅里红酒惠灵顿的味道也格外浓郁起来。

有哥哥在这儿,自然吃什么都是香喷喷的。

靳姨见时巍屿回来,就把牛排又放炉子里回温了一遍,现在拿出来,浇灌上热腾的法式红酒酱,黄油酥皮爽脆金灿,内里菲力牛肉烤得七分熟,熟粉带着点儿生鲜嫩红,沿着盘子边缘缀上一溜排蔬菜。时巍屿的是生菜沙拉,时南奚肠胃不好,靳姨给他特地烫熟了,拧上些黑胡椒。

今天为着投资新型智慧科技,紧急会议谈了一整天,时巍屿早就饿了。牛排上来了,他熟稔地切开。一抬头,长桌子对面,时南奚捏着刀叉看了看盘子里一整大块的牛肉,平静地又将餐具放下了。他抬起头看了一眼郎昕州。

郎昕州自然而然地接过刀叉,将他盘子里的牛肉一块一块,细细地切开,又将酥皮切分,叉起几丝蔬菜,分别放在小块的肉顶上。

时南奚这才提起叉子,将一块块小肉慢悠悠地望嘴里送。

时巍屿笑他:“全国知名的雕塑家时先生,你提得动雕刻刀、搬得动花岗石,吃个牛排还需要别人切好才行?”

“嗯。要切的。”时南奚津津有味,脸上也带笑。

这人就是有这么点子小矫情。尤其在吃方面,那可精细得堪比皇室贵族,味道重了不行,淡了难吃;肉比他的嘴大就得别人切好;餐盘摆得不好看就没胃口;饭后一定要一杯茶或者甜品……

还挑食。时巍屿刚这么想着,就看见时南奚精准地剔出几块青椒,撇到一边去。

时巍屿无奈地笑,摇了摇头。

算啦,反正也不费什么事儿,由着他开心就好。

饭后,时南奚饱足地啜着绿茶,压一压刚才生日蛋糕的腻。

时巍屿知道他的,甜品不喜欢过甜,并且他也不适合高糖,因此每次他的甜品都是叫几公里外的糕点工作室订制,用的代糖,奶油都是牛奶厂送去当日的鲜奶现打的。回回时南奚都吃得很开心。

他躺在热烘烘的榻榻米上昏昏欲睡,面前电视机无声地播放着他喜欢的剧集。

忽然身边多了个人。

熟悉的冷松香味。时南奚也不睁眼,身子一歪就往那处靠,时巍屿解开风衣,将他包裹进怀里。

“屋里有暖气也不能穿这么少!上次露肚子着凉忘了么?”

“哥哥!”时南奚带着鼻音,朝他耍赖皮。

“来,起来拆你的礼物。”时巍屿说着,将一只牛皮纸包裹的礼物盒递给他。

“谢谢哥!”时南奚立马坐了起来,兴奋地撕开包装纸。

“这是?”拆开的一瞬间他眼睛一亮。

是一套各种型号的雕刻刀和钻针,最细的刀子堪比头发丝那么细,甚至还有的是金刚石头片,配以钨钢蚀刻工艺,刀柄是乌木的,华丽精致。

“祝贺我们奚奚这次夺得全国雕刻比赛大奖。”时巍屿摸了摸他的头。

时南奚小心地把每一把拿起来仔细端详,从皮套里抽出来,又放回去,再去拿下一把,简直爱不释手。

“哦对了。”时巍屿说:“今天我回来晚了,其实是去替你拿了这个。”

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交给时南奚。

《国籍认证审批表》,时南奚接过,抬眼看着时巍屿,有些困惑。

“从前你有很长一段时间居住在国外,现在你十八周岁了,可以选择是保留美国国籍,还是……”

他话还没讲完,时南奚接过了审批表,干脆利落地写上了“中国”两个字,签上自己的名字。

“那个地方……”时南奚垂下了眼眸:“我这辈子都不会想回去。”

“好。”时巍屿伸手捏了捏他细瘦伶仃的肩头,顺手将签好的文件递给郎昕州,一边温声笑着:“不回去就不回去。咱们奚奚这辈子就留在这里,做妈妈和哥哥的掌上明珠,好么?”

半晌,时南奚侧过脸来,神色有几分落寞:“哥,我困了。你去读故事给我听,好不好?”

-本章完-

时巍屿接过ipad,还不忘帮时南奚掖了掖被角。他个头很高,坐在时南奚的床边,两条长腿只得收着,看着怪委屈他的。时南奚往那边靠了靠,脸蛋枕在哥哥的膝盖上。

“放心吧,今天晚上我住在家里,不出去。”

时巍屿知道他担心什么,垂眸,手怜爱地揉着时南奚一头柔软的卷发。

“你有那么多个家,我哪知道你住的哪个家!”时南奚不睁眼,噘着嘴嘟囔。时巍屿失笑。

孩子气!

他确实很少回这处别墅来。这也怨不得他,嬴联总公司在沪明市cbd,好大一个厂子要他盯着。三年前他从斯坦福金融硕士毕业,时文玢就直接将整个公司交给他管理,自己拍拍屁股,跑美国分公司去了。时文玢女士自己是潇洒,只是苦了时巍屿。当时嬴联科技数十号股东,加上高管百来张嘴反对,毕竟身价不菲的商界大佬没有谁愿意在个初出茅庐的小屁孩手底下过活。公司内部明争暗斗,外部劲敌又虎视眈眈,时巍屿恨不能一天24小时都住在公司。

他在嬴联科技隔壁的商住高级小区随便置办了个平层,平时都住那里。时南奚住的别墅,也着实只有闲暇的时候才会来看看。

可即便是回来,陪着时南奚玩一阵子,他常常又因着临时的急事儿出去,时南奚睡到半夜醒来迷迷糊糊地抱着被子到处找哥哥找不到,伤心失落地坐在楼梯角,最后被郎昕州哄回去了。

因此他养成了个习惯,时巍屿回来,他要么枕着他的腿,要么抓着他一角衣服。时巍屿觉得他可爱,也就由着他,直到彻底睡熟了,才悄悄退出来。

时南奚最喜欢的哄睡方式之一,就是听哥哥给读一些他最近正上头的。

滑开ipad,登时一副漫画封皮填满整个屏幕,两道人影在樱花树下紧紧相拥。

“《暴君小甜心,给病娇老公揣龙子》,你最近换了一本看?”时巍屿记得,上一次读的还是一本校园,今天这封面很明显带着浓浓的年代感,一看就是十几年前中学生之间流行的耽美。

听他清冷微沉的声线读出这么狗血的书名,时南奚已经开始笑了。

时巍屿脸皮红也不红,温声道:“好了,乖乖闭上眼睛,我读给你听。”

这些书换汤不换药,随便展开一页,都是些什么波澜壮阔的拉扯,拙劣夸张的情绪爆点,庸俗无脑的故事线,偏偏时南奚爱看得不得了。时巍屿读得泰然自若,即便尴尬到令人脚趾抠地的桥段,他也平心静气地复述出来,他说话就好像温润的泉水轻击石面,没来由地让人觉得纯净高洁。

时南奚听着,悄悄偏过脸,藏起一丝丝羞涩的偷笑。

这种台词你是怎么读得出口啊,哥啊!太羞耻了吧……

时巍屿缓声念着“宝贝”,过会儿又轻读“亲爱的”,甚至还有什么“小心肝儿”……每个宠溺到极致的词往耳朵里钻,就好像句句冲着他说的一样。

忽然,时巍屿停了一停。

时南奚正舒服着,忽也被人摁了下暂停键。他没来由地觉出一丝不妙,皱眉,眯缝着睁开一线,跟着往房间门外看。

只见郎昕州悄悄开了条缝,手里拿着折叠式液晶屏手机,把屏幕对着时巍屿,指了指,又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时巍屿会意,也悄悄举起手,朝他比了个“噤声”,表示自己马上来处理,低下头,将那段剩下的两句给读完。

他轻轻合了ipad,感到有些抱歉,说:“奚奚,不好意思啊,我……”

垂眼看去,他一愣,不知何时,时南奚已经睡熟了。

卷翘浓密的睫毛花蕊似的盖着墨蓝的瞳,眼窝很深,衬得鼻子越发英挺。一张嘴薄而润,精巧的下巴有一道浅浅的沟。

这真是一张被女娲偏爱的脸呢。时巍屿看着,心头化成一片,忍不住微笑,曲起手指轻轻抚了抚弟弟细嫩的脸颊,小心翼翼托着头,让他枕回乳胶枕上,这才拧灭了台灯,轻手轻脚走出来。

“出什么事了?”时巍屿问。

“是您秘书的来电,说北美合作方突然变卦,不愿意签署合约,要求增加条款。”

时巍屿皱眉:“这个合作我们都已经磋商了半年,合同模板今天好不容易敲定下来,他们又想做什么?”

说着,他打开秘书的邮件。

北美罗吉尔电子公司来信,说是他们最近研发团队人手不足,希望将家用电子仿生人的图灵测试交由嬴联科技公司负责,此外,嬴联公司还应当承担一半的研发费用、组装费用、市场开发费用等。这与他们先前谈的条件完全背道而驰。

“这韩嘉樾疯了吧!”时巍屿只觉得匪夷所思。

罗吉尔公司是加拿大一家知名仿生人科技企业。嬴联公司近几年的研发,都主要集中在智慧办公用品和家居用品方面,年前,罗吉尔托人联系上时巍屿,问他是否有兴趣推广家用仿生人业务,包括家政仿生人、保姆仿生人。

韩嘉樾,是罗吉尔公司中华区负责人,同时自己也是首都科技大学博士高材生,在ai应用领域涉足很深,这次的谈判,都是他代表罗吉尔来谈的。

原本聊得好好的,罗吉尔负责开发研制产品,嬴联科技负责中华区的推广和销售,费用各自承担,今天也不知道他们吃错了什么药,竟然想把本应由他们负担的产品研发组装费丢一半给嬴联。

这要是签下去,嬴联不倒贴就很不错了,还怎么盈利?生意可不是这么谈的。

时巍屿看了看表,现在是多伦多时间下午一点。他当即给秘书回电,连同法务部,紧急回公司开会,双倍加班费,打算越过韩嘉樾直接对接罗吉尔总部,务必在他们下班之前把合同定下来,省得频频出幺蛾子。

郎昕州早已擦拭好他的披风,将防寒帽备上。

时巍屿朝着时南奚房门看了一眼,又嘱咐了郎昕州几句,司机已经将车开来了,他扶了扶帽檐,走下楼。

门口声音消停下去了。

时南奚睁开了装睡的眼,怔怔盯着房间门看,忍不住伸手抚摸他桑蚕丝被单上凹下去的那块。刚才时巍屿坐在这里的。

时钟“咔”地一声跨过零点。

十八岁生日过完了。

他忽然感觉有几分落寞。窗外星斗如珠翠,一颗一颗镶嵌在深蓝色丝绒般的天空里,却分别隔得好远。看似华美璀璨,但是个个都孤身一人。特别没意思。

时南奚艰难地挪动了一下脚。今天走多了,他腿部又酸疼起来。明儿郎昕州又要带他去理疗室,他膝盖小腿胫骨乃至脚趾头又要被插得像个刺猬。他忽然不知道自己这么活下去到底有什么意义。

或者说,他这么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把药当饭吃的药罐子,除了这个别墅里其他几乎哪儿都去不了的药罐子,他到底为什么还存在着。

为什么当初在美国的时候,他不慎脚滑摔下楼梯,被脖子上的狗链悬在半空中老半天怎么就没把他给吊死。

忍不住伸手,碰了碰自己的脖子

高领的睡衣将他的脖子遮得一丝不苟,甚至他抬起手时,左手手腕上的丝巾挠在脸颊上,酥痒。令人生厌。

忽然枕头柜上的手机发出一声短促的怪叫。时南奚吓了一跳,盯着手机,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声怪叫到底是个啥。

这是他设置的邮箱提示音。七年前设置的,用的声音是他美国家中那只暹罗叫春时的声音。他当初唯一的伙伴。

这个邮箱已经停用很久了。这种时候谁会给他发邮件?

时南奚好奇地拿来看。

邮箱顶上显示着未读信息,标题:我亲爱的小南奚,终于让我找到你了。发件人:“鲍勃·史密斯”。

时南奚手猛烈一抖,手机“咣”地一声,重重砸到地面上。

-本章完-

北美的太阳终于也渐渐没入地平线。

纽约街道上一盏盏街灯亮起,各类酒吧和cb陆续开始营业。临近圣诞了,灯带璀璨,装点着市中心条条长街。有人约会的,就都聚集到餐馆酒吧里,没有活动的人们往往都喜欢窝在房间的软沙发里,捧一台笔记本,或者干脆打开投影,在tt上搜索些喜欢的小视频直播看。

今天tt的颜值区似乎格外热闹,一早就有开屏和置顶广告登出来,那个不知为何消失了六年之久的“arvelonancy”要回来了。

这预告起码打了一星期,如果有人关注直播的话会发现,甚至连tis杂志都分了一小块区域出来替这个id做宣传。

自然,了解直播行情的人会觉得这不足为奇。毕竟arvelonancy从出道开始就是t站gay子宅男们的宠儿。

他是男的,众所周知。但是他的一把身段出现在镜头里,却香艳得仿佛一条美人蛇,只消赤条条往靠枕上一躺,甚至都不需要摆任何姿势,仅呼吸时弱弱抖动的腹部,就直接能把电脑前的肥宅给看射了。

用他们的话说,这nancy不是人,他是天使,是上帝降临人间给信徒们恩赐的天使。

nancy的打赏曾一度冲上t站富豪榜,光鲜不断。

但是他从不露脸。没有人知道这具鲜美的肉体的主人,长什么样。

然而六年前,这个账号毫无征兆地停止了直播,就连日常穿丝袜吊带的照片更新都没了。那会儿还掀起了一阵波澜,由于nancy是非签约的主播,人一失踪就连平台也找不到他,许多人自发组成了“寻找nancy小队”,希望能唤他回来。

唤了六年,没丝毫动静。然而这种肉欲刺激的诱惑从来只多不少,过不了多久,就起来了一批新人,肥宅们看着谁手冲不是手冲,就渐渐将他忘了。

谁知,有生之年还能看到nancy回归!一时间,执念等他的老粉和久仰大名前来看热闹的新粉挤满了直播间,都翘首期盼着午夜十二点的到来。

北檀湾别墅86号。

时南奚走到门边,反复确认房间已经上了锁,他深深吸了口气。

他的手机已经放静音了。严格来说,自从上周他收到生父鲍勃史密斯的邮件开始,他就把手机的网给切断。反正平时哥哥要找他也是直接给郎昕州打电话。

可是,父亲邮件的内容却时时刻刻魇着他,这一整个星期。隔着屏幕时南奚都能闻到那股熏人的大麻味。六年前……时南奚猛抽一口气从梦中惊醒,一翻身浑身冷汗,紧缩在被子里战栗不停。

浴室中,他冰冷的目光审视着自己,终于扯了扯顶到脖颈处的拉链,将那套几乎24小时焊在他身上的高领给剥了下来。他仿佛卸下层层盔甲,从卫衣外套,到紧绷着的羊绒套头衫,里面是保暖小马甲,最后一层高领打底。

最终,他赤身露体,站立在镜子前。

由于幼年营养不良的缘故,他个头不是太高,站在接近一米九的时巍屿身边就只到他的下巴,但是时南奚的比例生得很好,两条腿又直又细,仿佛牛奶巧克力。上身线条温润,腰被他平直的肩膀和圆润的臀的衬托得紧窄纤瘦。有着欧美人的血统,他皮肤白皙没有一丝瑕疵,唯独左侧乳房上有一颗心形的酒红色胎记。整个身体软得像小猫,只有他紧身裤裆里鼓出来一小块能辨出他的男性特征。

然而,在他脖颈处却突兀地爬了一丛猩红的玫瑰荆棘刺青,从锁骨出发,绕着一侧的颈子,延伸到后背去,卧在雪白的肌肤上,美艳得惊心动魄。可若凑近了看,美艳底下实际上掩盖了一道深到骇人的勒痕。

紧接着他抬起了左手,一抽,腕子上将他缠得紧紧的丝巾应时飘落,露出了他腕口密密麻麻新旧交叠的伤疤。

这样的身体,怎么会有人喜欢看呢?

时南奚冷笑。

愚蠢。你们都愚蠢。全世界都是他x的傻逼!他狠狠将浴球砸到镜子上。

而网线另一头,nancy直播间里等候的六七十万人全都沸腾了起来。

他们一掌宽的小小屏幕里晃了两晃,被点开了,一来就在眼前晃荡的就是nancy那一对精巧的乳房,乳晕像一枚樱桃,那熟悉的酒红色胎记引得多年前老粉狂欢尖叫了起来,一时间特效提示音不断,刷了好几个礼物。

时南奚扶了扶脸上的面具,他特地选了白瓷上面用强力胶沾了翎毛,又拿颜料画了几道彩绘,漂亮华丽又能把他的脸挡得严严实实。确认不会掉马后,他放下心来,盯着那飞速翻页的弹幕上的dirtytalk,心里只剩嘲弄。

傻逼!一群。挺好,赚傻逼的钱不赚白不赚。他磨了磨后槽牙,索性屈腿坐了下来,粉白屁股挨着羊毛垫,弹幕内容随着他的一丝细微的小动作而变化,感觉他们看得都快高潮了。

-“啊,宝宝,他是我的宝宝!”

-“nancy,我亲爱的,别怕羞么,张开腿,看看批。”

-“浪货,真特么想操进你子宫里。”

-“宝宝的肚子好粉!宝宝你是不是怀了我的宝宝!”

时南奚面无表情。这些垃圾话他十年前就已经看麻木了。自从,爸爸和叔叔发现他皮相俊俏,拿他当摇钱树开始,他还不满十岁,就在直播间里听尽了他这辈子想都想象不到的肮脏下流话。

时南奚漠然地在那张垫子上扭动,稍稍抬起了腿,架在另一腿的膝盖上,白内裤被蹭得卷边,不小心滑到了臀缝里,登时把他的囊蛋和臀沟都勒出形状来。时南奚好似十分难耐,嘤咛了一声。果不其然,他就这么一点细微的小动作就收到了两顶王冠。

这可是两百美金。

时南奚可太了解镜头对面这群人的心思了,就这么随随便便勾引两下就能让他们把钱当不要钱的白水一样往他身上泼!逗引他们就好像在逗引牲口那么简单。一群没开化的原始人!

眼皮一抬,他能看出自己的人气比起六年前是差了些,毕竟停播了这么久。然而他不介意再差一点。

甚至他恨不得自己开播后直播间里一个人都没有。这样,鲍勃和那个该死的汤姆就可以死心了,也再也不会有人逼着他搞这种东西了。两个人像鬼一样,原本时南奚未成年,关于他的社交平台是闭锁的,因此这些年来生父和叔叔想尽办法都没能联系上他。直到他过完十八岁成年的生日,平台对于他的保护罩解除。

鲍勃完-

tt上的粉丝们爱死了时南奚高潮时还依旧清冷漠然的目光。

微凉,清凌凌地看向镜头,仿佛要透过屏幕把他们都看穿。哪怕他手淫,把自己摸到射了一屏幕,他由于性欲染上一层薄红的身体还在随着射精的余韵弱弱地抖,他眼睛微闭,再睁开,依旧是那双黑曜石一样的瞳眸,斜睨过来,泛着冷淡的嘲弄意味。

勾得人心直发痒。

直播戛然而止,房间里依旧徘徊者几十万人,久久不散,还在依依不舍地回味着nancy回归夜给他们带来的视觉盛宴。

而这一头时南奚连衣服都顾不上披,光着屁股飞快地爬起来,猛地冲进卫生间,掀开马桶就是一阵剧烈的呕。

他今晚什么都没吃。靳姨煮了他喜欢的奶油蘑菇汤,盛在硬面包里。他看着漂在表层的几滴乳白色奶油,没来由地胃里翻涌,想也不想地就推开了。

呕了一阵,就吐出几口水,时南奚头晕目眩,膝盖一软跪倒在池边。他气喘吁吁地捂着肚子,只觉得再多呕几下他能把肠子给反出来。

真恶心。那个直播间,那是那股熟悉的恶心!

这种恶心不亚于他小的时候无意间撞破的爸爸和汤姆的那档子事儿!时南奚身子骨发软,靠在一旁的洗手池边。

记得刚到美国的时候父亲对他还算不错。他当时靠出街卖画来维持生计,但父子两人相依为命,日子倒也过得下去。后来太过拮据,鲍勃就带着他去投靠了自己的亲兄弟,时南奚叫汤姆叔叔的。

汤姆比鲍勃年纪小些,给有钱人家当司机,在雇主借他的一间小茅屋里住。印象中汤姆是个挺拔英俊的男人,史密斯家族的基因向来不差,但是他却多年未婚。时南奚跟着父亲住过来,房子不会再天天漏雨了。他挺开心的,活蹦乱跳地到处玩。有天无意间撞开了房间门,他看到了汤姆叔叔骑着鲍勃。鲍勃就好像条狗,跪在自己亲弟弟胯下呻吟嚎叫。

身旁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了一下,时南奚一哆嗦,勉强睁开沉重的眼皮去看,p账号上,一只英式茶壶的头像欢快地跳个不停。

鲍勃·史密斯。

时南奚嫌恶地别过脸,深深吸了口气,将手机捡了起来。

“南奚,我亲爱的!今晚的直播真是好极了,你的人气依旧不减当年,爸爸真为你感到骄傲。”鲍勃讲话依旧这般九曲心肠。

“我是说,你这一晚的收成应该很不错,不是么?”

时南奚划开锁屏,手指重重地触在键盘上,恨不得把手机给捏死。

“我知道您想说什么,提了款之后就给您打过去。每月都会如此,以后没事别发消息了。”

“宝贝儿,你怎么会这么想!爸爸只是想来看看你。”

“别这么叫我。我不喜欢。”

这一晚上被那一群人围着叫“宝贝儿”,时南奚现在只觉得这个称呼比直接骂他还叫他反胃:“您可以叫我‘儿子’,再不济,直接叫‘南奚’。”

“嗯,以你高兴为主。”鲍勃心情明显很愉悦。

“……爸爸,”面对着手机银屏默然了一阵,时南奚语气软了下来:“您还和汤姆叔叔在一起么?”

他问得很隐晦,“如果,我是说如果当初你是因为要养我的话……我能够明白。但是现在钱我可以挣,您如果离开他,以后我做直播、接手办、接订单,你要多少钱我都能赚给你。”

“噢,亲爱的……”鲍勃说:“你还小,你怎么会明白呢!我和汤姆是上帝降下的姻缘,是天定的爱人。他才是我命中的真爱。”

“他是你的真爱,那我妈妈呢?”

“文玢,我和她……”鲍勃犹豫了,他的聊天框上头,一直显示他正在输入。

时南奚握紧了手,悬着心看着屏幕。鲍勃、妈妈和他,还有哥哥……如果爸爸点头,他能够拥有和别人一样其乐融融的美满家庭,时南奚抿着嘴,心里生出几分渴求。

讲真的,只要鲍勃被他说动,真的离开了汤姆,他打定主意一定会赡养他下半生,他会去工作,多脏多累都干,想尽办法照顾这个多年前,虽然存在在身边,但却早已经失去很久了的爸爸。

“你就当,我和她是一次美丽的错误吧。”鲍勃犹豫半天,说。

美丽的错误?时南奚错愕地看着这句话,骤然间,心底泫然而起的一丝渴求重新落回了尘埃里,转而滋长出讥诮,好似魔鬼藤一样把他的心胀满,他盯着屏幕,有些气笑了。

“美丽的错误,那我呢?我算你们的错误之下所生出的更加错误的结论是吗?”

“南奚,宝贝儿……”

“我说过了,不要用这个词称呼我!!”时南奚最后这一句是语音,嘶吼着发完将手机一把摔了出去。

只听“啪”地一声,砸到了个什么。时南奚从捂脸的指缝中抬起几分目光,乱蓬蓬的额发后面,那个被他捡回来的仿生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卫生间的门口,手里还捏着手机,被莫名砸了一下,他神色有几分茫然无措的样子。

“南奚。”仿生人看着他。

分明是一台机器,时南奚却从他那双幽蓝的电子眼中看到几分关心。

盯着他,时南奚疲惫地揉了揉脸:“你什么时候来的?”自从生日那天接到鲍勃的邮件开始他就整日心神不宁,差点都忘记了那天被他塞到地下室里去的这只仿生人。

“你直播的时候。”仿生人老实回答。

“你看了?”

仿生人点点头,神色不变,甚至非常诚恳。

仿生人傻乎乎的样子让他没来由地放松几分,忽然有点想恶搞他,时南奚招招手:“过来。”

仿生人依言走了过去,蹲下身,电子眼在时南奚身上打量了一下,忽然伸手把人拉到怀里,横抱起来,往洗手间外面走。

时南奚挑了挑眉,环着他的脖子没有反抗,任由仿生人将他抱到床上,拿枕头让他靠着腰,然后抖开被子盖着他的腿,动作轻柔,那份儿体贴比之郎昕州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让你做这些了吗?”时南奚平静地说。

“我的基础数据库有植入对人类的保护程序。你光着脚坐在瓷砖地面上,虽然屋内的温度为25摄氏度但地砖温度为8摄氏度,坐久了会对你的有机体造成损害,因此我不得不这样做。”

“基础数据。”时南奚似笑非笑,伸出手拨弄仿生人后脑的芯片槽,“那如果我把你的内存卡拔出来,你是不是就彻底瘫掉了?”

“也不是。没有了内存卡,我还可以通过外部学习来获取相关信息,并且存于我的内置硬盘当中,实时更新替换,确保给人类提供的都是当下他们所最需要的服务。这与我的主板相接,无法手动拆除,除非摧毁整机。”

“我知道你们ai的学习模仿能力强。”时南奚扯了扯嘴角:“刚才看我直播,你学习到什么了?”

仿生人眨眨眼:“你很受欢迎。南希。”

“我不是问你这个。”时南奚直了直身体,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仿生人懵懵懂懂的样子好像个未经人事的少年。他刚刚可是全程目击了时南奚冲着摄像头手淫射精,时南奚特别好奇这些举动在他们ai眼里是什么样的。

仿生人眼瞳中的微光闪烁一下,似乎进行某些信息的调取和回溯。他回过头来看着时南奚,真诚道:“浪货,好想操进你子宫里。”

话音未落只听“啪”,时南奚一巴掌把他的脑袋打歪。

“让你好的不学!”

这就是回答错误了。仿生人挠了挠头,重新检索组织语言,委屈巴巴地更改答案:“……宝宝的肚子好粉?”

“……”

行。这玩意儿今天成功把时南奚逗笑了。

也对,今晚的一切本就烂得要命,人家仿生人抓取到这些信息也无可厚非。让人家在色情直播里学好,着实强仿生人之所难了。

“没关系。”时南奚说:“被格式化了也好。以后所有事情,我教你。”

这个ai虽然目前还有些呆萌,但能看出来性能良好,系统运转正常,存储空间大,还能自动联网、控制房间里的所有蓝牙设备,机体也很灵活。保不齐,在家里能当个伙伴陪他消遣。

毕竟这座大别墅,空空荡荡,郎昕州极有边界感,一般不上楼,靳姨和其他佣人们也只是各司其职,不会同他多说话。他着实是一个人呆厌了。

“咪咪,你绑定我的信用卡,帮我去下几单bionic公司新产的水性硅胶来。”时南奚搓了搓手,看着仿生人棱角分明的五官基底,心里渐渐浮出几分小念头。

“我重新帮你做一套皮。”

仿生人点了点头,站起身。忽然,他回过脸看着时南奚:“洛尔。”

“什么?”

“这几天梳理系统数据,我想起来了我的名字叫‘洛尔’。不叫咪咪。”

时南奚嗤笑:“噢,好的,咪咪。”

“是‘洛尔’!”仿生人不厌其烦地纠正。

“嗯知道了,咪咪。”时南奚面不改色。

“……?”洛尔又挠了挠头,这位人类先生不知道是头脑信息递质接受不良还是有意屏蔽他给的讯息。这难道就是互联网上很流行的那个名词“一身反骨”?但他聪明地选择了暂时闭嘴,并且履行这位新主人的完-

盯着屏幕上加拿大罗吉尔公司法务发过来的合同文本,前面的附件备注已经是“修改版14”,时巍屿皱紧了眉。原本打算在短时间内就把这个合同谈下来,紧接着就投入合作,谁也没料到对方会在签约的前一个晚上变卦,现在整个条款都要推倒重来。

他让法务部先归纳整理出这次对方的“幺蛾子”的主要内容,做成一份导图之后再来跟他汇报。

跨过合作合同,总则附则还有保密协议附件,头尾加起来上百页,他可没工夫一条一条地看。

时巍屿把指令发出去,就缓缓靠向椅背,拾起旁边秘书给冲的挂耳咖啡,轻轻抿了一口。这罗吉尔公司琐碎归琐碎,时巍屿还是很看好这次合作的。

毕竟人工智能这块,不得不承认北美的技术总是高出我们些许,尤其是在家庭仿生人方面。他看过小样,罗吉尔公司产出的家政仿生人都已经可以承担月嫂这种精细活儿了。而且他们研发团队所用的材料也是特殊专利产品,没有普通机械臂刚硬冰冷的钢材,而是使用特殊材质令他们的骨架更偏向人骨,表皮也柔软逼真,不容易出事故。致力于研发出完全融入人类社会的仿生人。

如果能够把这些仿生人引入国内,赚一笔是必然的,或许还能推动国内人工智能的研发进展。时巍屿心想,嬴联科技的工程师们故步自封太久,是时候给点视觉冲击来抽醒他们了。

正盘算着,忽然一封邮件送入他手机。是他黑金信用卡副卡的消费记录,今天一次性支出花费了二十来万。

时巍屿一怔,记得现在正是沪明市中央美院的期末考试季,时南奚怎么还有空去购物?

这孩子虽然得利于那八年在美国他艺术家父亲身边耳濡目染的优势,回回都是学校里拔尖的那一茬,可是也不能托大,考试季跑去逛街这可是原则性问题!郎昕州是怎么看着他的!时巍屿忍不住,给郎昕州打了个电话。

郎昕州白挨一顿骂。放下手机整个太阳穴都涨疼。

时巍屿甚少这样严厉地同他讲话,除非事涉时南奚。不过时先生也请讲点道理,他作为时南奚的管家怎么可能放任小少爷不复习跑出去玩呢!

这时南奚,长本事了,看似柔弱不能自理转眼居然就能背着他狂购!重点是时巍屿又不舍得卡他的金额上限,自己把弟弟宠的没边儿,现在来找郎昕州麻烦。

他不敢怠慢,挂了电话就上楼来看看时南奚到底在干什么,闷在屋里一声不响就唰唰地花掉二十万。

他心里带着气,敲了敲门,也没等时南奚说请进就拧开门把走了进来。

时南奚正背对着门坐在工作台前,听到动静吓了一跳,手里一团黏糊糊的东西掉了下来,他回过头看着郎昕州。这还不是最吓人的,主要是他桌子上的一颗人头也跟着回过头来,并且开口打了个招呼。

“郎管家,上午好。”

“我去!”

郎昕州完全没做好心理准备,直拉着时南奚往后弹了两步,闪身挡在少爷跟前,警觉地盯着桌子。

他没得允许就擅自开门,时南奚本来有些不高兴的,看他这反应倒是笑了出来:“郎昕州,你干什么?”

郎昕州仔细看了看,才认出来这颗头貌似是上周时南奚过生日时,他陪着去电子垃圾城捡回的那只仿生人。

他的头是可拆卸的,被时南奚,不,也可能是它自己给取了下来,搁在工作台上供时南奚拿来糊硅胶练手;没头的身子在房间里头百无聊赖地漫步,时而坐下时而站起时而还走到某个角落饶有兴致地观察,抬起手去摸并不存在的下巴。

这场景,饶是特种兵退伍的郎昕州也觉得一眼惊悚。

“我……先生让我来问你,考试周复习得怎么样?”郎昕州回过神来,这才回答。

时南奚翻了个白眼,抬手往工作台上随便一指:“正做着呢。要不是你来捣乱,他头皮都快敷好了。”

仿生人头转了180度过来,他脸上被糊了坑坑洼洼的硅胶,还没刮平,呈半张脸有肉半张脸金属骨骼的状态。他看着郎昕州,扯动面部基底,风度翩翩地微笑:“郎管家,南希今日支出2313万元,用以购买水溶硅胶、纤维毛发、仿真血等材料,将被用于下星期的人体模型考试。请您转告时先生不必担心,他并没有出现被诈骗、进传销、吸毒等危险情形。”

他这一张脸笑起来挺丑的。让郎昕州想到加勒比海盗里头半腐烂的船员。

只不过,他居然能通过扫一眼郎昕州的面庞,根据微表情和空气中浮动的人类无法感知的体表温度变化就精准地判断出自己的来意,让郎昕州不仅讶异,转而便升起一阵本能地戒备。

“郎管家,您瞳孔缩紧,眉宇神经紧张,肌肉充血呈战备状态,我猜是我刚才的言论令您感到不安,洛尔致以诚挚的歉意。”

洛尔嘴上道着歉,却微微抬起电子眼,他的眼睛本来就是深绿色,从眼睑下看过来,却带了些许得意和挑衅味。郎昕州暗暗咬紧了牙关,不由得抬起手,几乎就要一掌劈碎这颗聪明到该死的头颅。

“啧,够了。”时南奚抓住了他的手,适时打断这微妙的剑拔弩张。

“少见多怪。”时南奚说:“仿生人就是这个样子的!郎昕州,我哥让你来看着我,你也来过了,钱花哪儿去你也知道了。现在我要复习,请你出去。”

“可是南希,这个东西……”郎昕州迟疑。以他身经百战的嗅觉,他对于隐隐约约的危机感知力比普通人强。本能地,洛尔让他感觉到不安全。

很不安全。

可是时南奚,却时时刻刻地与这个不安全的家伙待在一起。

“南希,要不,你到楼下去复习吧!就在花园里,你以前不是经常在那儿写生吗?”

时南奚嗤笑:“我不去。”

“听话。到了外边了,我也能时刻看到你。”郎昕州缓下语气,拉着时南奚的手,哄孩子似的。

时南奚却抽出了手,“我新买的这些材料特殊,不能被阳光直射。好了你别耽误我时间!”

“我可以让刘妈给你支一把太阳伞!”

“郎昕州!”时南奚拉下脸来,纤秀的眉毛微微拧起。

“南希说得很明白了,他并不想去。我想您应该不会强行违背自己雇主的意愿的,对吗?”洛尔开口,声音简练干净。

郎昕州说:“仿生人,没有人在跟你对话。”

“但南希授权我加入他的领域。‘领域’的范围,应当包括交谈。”洛尔扯了扯嘴角。

最终郎昕州被时南奚生拉硬拽地推出门去,他没来得及说一句话,身后的门就关上了。

看着那扇巴洛克风的雕花木门,郎昕州心里的不安升到了极点。犹豫了一阵,他拨通了时巍屿的贴身秘书,他之前部队战友,信息联的退伍兵方识君的电话。

听筒里传来一阵低柔磁性的御姐音,声音不大,却有着隐约的气场。

“喂,君姐!”郎昕州听到前辈的声音,先松了口气:“……最近好么?”

“臭小子,有话就说。”方识君没理会他心不在焉的寒暄,笑骂。

郎昕州习惯了她干练直爽的做事风格,因此单刀直入:“我想请你帮我调查一下最近国内进口的仿生人。”

“你查这个做什么?”

“时南奚小少爷,前一阵捡回了一只仿生人。我觉得不太妥当,如果你手底下的资源有碰到这块的话,劳烦帮我查清楚,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以及……它会不会有危险。”

方识君捂着听筒回头看了一眼,玻璃会议室内,时巍屿正在与法务部复盘这段时间的签约磋商。

她叹了口气:“你既然觉得那东西不安全,直接把它从小少爷身边弄走不就好了。”

“说得容易!”郎昕州摇头:“现在南希对那东西喜欢得很,恨不能睡觉都抱着。而且,他最近在拿那个仿生人做练习,在它脸上捏模,还要交上去当考试作业。我要是擅自丢掉,别说少爷了,时先生回来就得拔出他的左轮给我左右两边太阳穴来一枪。”

方识君嗤笑:“我说你和时先生两个也真是够了,又想管又想宠,自己下不去手就把坏人推给别人来当!凭什么找我帮你啊,我也是看着奚奚长大的。”

“姐,你就别逗我了。”

“好啦。”方识君说:“仿生人我会去帮你查。目前国内还没大面积推广,能从正规渠道购买的也就那几个买家。我去找人查查他们购买的仿生人型号,再询问最近是否有丢弃或遗失的。回头有线索了再告诉你。”

“好,谢谢君姐。”有以前信息部的技术人员帮忙,郎昕州稍稍放心。想了想,他又说:“那,这事儿,你回头告诉时先生一声。”

“罢了,缓缓吧。他最近可够烦的了。”方识君看到玻璃会议室里,时巍屿已经写了满满一整墙的字,说:“暂时没必要去扰乱他,我们先查。我觉得,你也不必太过担心。仿生人在出厂时,都会被强行植入‘三大定律’,那可比法律还铁,他不会伤害时南奚的。”

-本章完-

考试周的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本学期的基础科目都考完了。时南奚难得连续一周都来学校,交了一张漂亮的速写上去,又到教授办公室把这次这次的人体模型作品交给了助教,就揣着口袋,慢悠悠往外走。

中央美院占据极好的地理优势,近邻闹城区又背靠携翠山,校园自然远景幽雅,人造的亭台与自然奇景融为一体,隆冬时节天地凝滞,花木的叶子上早就凝了一层淡淡的霜。应是憋着一场大雪。

“外面冷极了!”吴瑾教授监考完回到办公室,顺手把刚刚买回来的热红薯放桌上,招呼助教们:“都来吃点烤地瓜暖暖!明天就得开始加班加点批卷子了。……嗯,这是什么?”

他办公桌上放了一只纸袋子,用礼品袋装的,外面还给系了一只小小的蝴蝶结。吴瑾说:“谁拿来的?”

助教咬了一口烤地瓜,呼呼地吹出几口滚烫的气:“南奚。这是他这次人体模型课的作业。”

“美术作业为什么不直接交给班长,特地拿给你?”

吴瑾皱眉。他这个学生向来特立独行,叫他头疼。

“他说,不方便直接给班长,您看了就知道。”

“这臭小子,这样不合考试规矩。就不怕我给他打个大鸭蛋?”吴瑾教授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撕开包装。

时南奚做事儿倒是精细到了极致,连选的包装纸都是雪柔质地,摸着亲肤又舒服,打开里面还有一层硫酸纸,把个模型包裹得严严实实。

“尽整这些花里胡哨的。”吴教授嘴里嫌弃,手上却拆得很细心,把那个有点分量但摸不出什么材质的模型轻轻倒了出来。

谁知刚一拿到手上,吴瑾便摸到了一寸人类的肌肤,紧接着是五根柔软的手指,他下意识一缩,一只右手“啪”地掉到了地上,竟是连着半只小臂从肘部齐齐剁了下来的,断裂处尚能看到些许碎骨和黏连的血污。

“哇!”身边的几个助教冷不丁惊叫着纷纷蹦了起身,有几个胆小的直接夺门而出。

“慢着慢着!”吴瑾举起了手安抚住众人,“别紧张,是假手。”

他说着,从地上小心地捡起来。这只手部模型制作得堪称完美!比例与人类的手完全一致就不说了,单说这填充作为肌肉和皮肤的硅胶就调得恰到好处,肌肉纹理细致,皮肤是另一种调制法,放凉了由于其中的细小气泡让皮肤表面有细微的凹陷,完美形成了毛孔的状态。整个模型不论视觉、触觉都与人体器官别无二致。

不知道时南奚从哪儿买的水性硅胶,但肯定不便宜,但这一只手的用料估计就得价值上万。

“……有钱人,真会玩。”助教左右端详了一阵子,做出中肯评价。

“吴老师,时南奚这份作业,您打算给几分?”另一位助教问。

“哼。”吴瑾刚刚被吓得失态,正捋着胸口,脸上露着些许对时南奚这臭小子的不满,但更多的是藏也藏不住的欣喜和自豪,“这胆大包天的臭小孩,给他压一压分,给点教训。”

“不过,话又说回来,不论再怎么压,今年的年级完-

时南奚胸膛起伏几下,就被洛尔攥着足踝拖到一旁。洛尔拎着他的脚,左右看了看,识别到地上有一张羊毛垫,就拽着时南奚往那个方向拖过去。

几步路的距离时南奚简直难受得要命,这些年养尊处优养出来的细皮嫩肉几时被人这样拉扯过,洛尔一把将他抛到垫子上,时南奚膝盖手肘摩擦得全是印子,一抬头,鼻头都红了,带着哭泣怒斥:“傻逼ai!人工智障智障智障!”

忽然他骂声一滞,洛尔塞了个什么东西堵住了他的嘴。

时南奚怔了怔,眼睁睁看着洛尔把一条革带在他耳后绑紧。

这仿生人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个口枷,还是时南奚前两天刚买的草莓形状的,把他一张嘴塞满,腮帮子鼓鼓的,眼睛也鼓鼓的瞪着洛尔,整个人差点气成河豚。

洛尔看了看他,平静地解释:“‘口是心非’是人类惯用的说谎方式,你的身体表征与语言指令截然相反,如果继续放任输出会干扰我的程序运行,因此暂时设置禁言状态。”

时南奚想说你个人工智障懂什么,下巴一疼,就被洛尔掐着被迫抬起头来,霎时他看着洛尔的脸,失了神。

这张硅胶面具他做得非常细致,就连眉睫和发丝他都是买了毛发纤维一根一根种进去的,活脱脱就是时巍屿正揉捏着他的脸颊,居高临下与他相视。

愣怔地看着,时南奚挣扎的动作不禁软了下来。

他替洛尔制作这么一张皮,原本打得不就是这个主意么?时巍屿不在,那洛尔就是哥哥;他与时巍屿血脉至亲不能交合,那么他对时巍屿一切禁忌的奢望就交由洛尔来做,叫他扮演时巍屿同自己实现那些隐埋在内心深处六年的上不得台面的臆想。

他在帮洛尔仔仔细细织就这张皮的时候,他敢说自己就没有揣着这点肮脏的小心思?

“……唔,哥哥。”含含糊糊地,细弱的轻吟漏出口枷缝隙,一颗泪凝在了时南奚的眼角。

洛尔眸一抬,柔声:“奚奚。”

d出身的仿生人,扮演别人原本就是他的基础技能。就连声音,他都模仿得那么像。

时南奚泪眼婆娑中,哥哥慢慢靠近,吻在了他眼睑上。

他的咽喉不断地抖动,吞咽,皮肤潮红,搭在仿生人肩上的一双细瘦伶仃的手变推为抱,先是试探性地往怀里紧了紧,见跟前的哥哥没有抗拒,便整个人迎了上去,衔着草莓口枷的嘴依旧不安分地想去尝对方的薄唇。

洛尔定定看着时南奚,任由对方用一对笨拙的唇在自己脸颊脖子上磨蹭,手指挑开他睡衣的扣子,摸进他肌肤内里。

他的系统会自动调节温度,手恰恰好比时南奚皮肤温度高一点,时南奚只觉得哥哥温烫的掌心贴着自己的身体。

时巍屿的手掌好宽,好大,一只手就握住了他半个腰,拇指在他肌肤上摩擦,有意无意摩挲过他乳尖时,暧昧地捏了捏。时南奚闭着眼,含混又餍足地吟喘,呼吸急促,裆下涨立得都快把内裤撑破。

衣服里游走的手就似精密的仪器,抚弄一遭就能从他的反应中精准地判断出他敏感处,下一次再碰,直让时南奚弹动着腰呻吟,底裤外洇了一团水液出来。

洛尔一手扣着他后脑勺,柔软的唇亲吻在时南奚脸颊、脖颈处,路过喉咙时还拿舌头在他抖动的喉结上挑弄了一下,转而喷着热融融的气息又返回去衔住耳垂,往他耳道里微微地呵气。

时南奚正享受着他殷勤的服侍,猛地身子一颤,衣服里的手往下探进去,直接撑开了他的内裤,将他一对睾囊握在手里。

洛尔模仿时巍屿穿着西装马甲,手腕上是最新款的百达翡丽表,冰凉凉的表盘擦过他小腹的肌肤,时南奚打了个激灵,急促地喘息,没忍住涎水漫出口枷,流到脖颈里。

冷不防听到熟悉的几声系统提示音,他从混沌中偷了几分神志回头去看,吓得他直接蹦起来,又被洛尔抓住牢牢地摁回地面。

他躺的这张白羊毛毯子旁边的摄像头不知什么时候悄然打开了,泛着幽幽红光锁定他的胴体,而投影仪正将他电脑的屏幕投到了白墙上,放得很大,arvelonancy的直播间正在直播。刚才的提示音就是有人对着这香艳到没边儿的场景把持不住,连丢了上千美元的礼物。

“洛尔,你……想干什么?”时南奚的质问被口枷堵在嘴里,他面色都变了。

洛尔面无表情,抓着他的囊蛋更用力揉了两把,时南奚嘤咛几声,后庭被这个举动硬生生刺激得流水出来,下身已经滑腻湿润,把垫子都弄湿了。

“奚奚,工作的时间到了。”洛尔能听得明白他堵在嗓子眼里的咕哝,温柔地答道。

时南奚差点背过气去。这智障玩意儿这几天跟他待久了,摸透了他的作息,这个点正好是北美时间的晚上十一点半,午夜场,平时他都得直播个两三小时。今天他被做得脑子一团浆糊压根儿不记得这档子事,但ai倒是记得清楚,边做着爱边帮他开播,他被肏得熟粉湿润的身体一瞬间冲上了tt平台榜一,任何一个点进午夜区的人完-

“是我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谁能告诉我仿生人为什么会长鸡鸡啊?”时南奚给震惊到爆粗。

“不是长,是我自己做的。”洛尔心平气和,随手松了松西装裤,一双修长结实的腿中间,那货的肤色较旁边的皮肤要更暗一些,毛发浓密,硬起来的型号令时南奚咋舌。

时南奚一阵眩晕,压低了声音想骂人:“你好变态啊你,做这玩意儿干啥?”

他原本以为洛尔所谓的“做吗”只不过是他俩继续亲嘴打啵,最多最多洛尔用手把他指奸到高潮迭起,收割一波礼物后就下班。毕竟,他并不记得给洛尔做皮的时候有做过这种东西。

别问,问就是他真没见过……时巍屿他矜持得很,哪怕难得闲暇带时南奚去泡温泉,兄弟俩在药浴池里坦诚相对他也必然要穿一条泳裤。他长期保持健身的习惯,一身薄薄的腱子肉馋得时南奚心痒难耐,索性背过身去不看他,省得流鼻血。时巍屿还当小孩儿怕羞,凑过来在他后腰肢上挠痒痒,弟弟顺势笑着倒在怀里他便稳稳接住,丝毫不管他炙热的肌肉贴着时南奚会给人造成怎样的刺激。

这玩意儿长得这么奇葩,保不齐真是这台人工智障自己捏的。

就在这一晃神的工夫,洛尔的衣服也脱掉了,整齐地挂在旁边。他身上的皮肤严丝合缝地贴在机械筋骨上,肤色是时巍屿特有的清透的麦色,腰部发力还能看到微微的几缕肌肉,腹直肌流畅而柔和,堪比时南奚心目中的天神。他朝时南奚走了两步,胯下这东西青筋虬结,毛发浓郁地包裹着,一抬头就好像蛰伏待发的蛟龙,沉默又凶狠。

时南奚条件反射地想跑,还没爬出两步忽然脚腕上一紧,被只手牢牢攥住,毫不容情地拽了回来。

他俩的动作被映在墙壁上,放大无数倍,时南奚被抓红了的踝和汗津津的身体填满了整个屏幕。

tt直播间的点击量一度刷到顶峰,并且不断创造新纪录。

“奚奚,放松点。”

“你闭嘴啊,死变态人工智障,你是出厂的时候火线搭了零线在你不聪明的大脑里放鞭炮烧坏你主板神经线路了吗,还是你格式化的时候把cpu干烧了现在满脑子都是屎!”时南奚破大防了。

洛尔偏了偏头,认真答道:“我想,你所提到的这两种危急情况将导致整个系统的崩溃,所以,并不存在。”

时南奚眼前发黑。他就多余和这台ai打嘴炮。当务之急,他用力踢了踢脚踝,洛尔的手就像铁钳,甩不脱、挣不掉。

洛尔往前跨了一步,膝盖硬将时南奚并得紧紧的两条腿顶开,湿漉漉的屁股和下体露了出来,水液粘稠,不断涌出他的肉穴,边骂人边硬起来的性器颤颤巍巍吐着精液,看着十分可怜。

——体表温度因多巴胺而急升,约括肌湿度、软度良好,可以在扩张五分钟后进入。

洛尔跪了下来,一手仍牢牢控着时南奚不安分的腿,另一手手指屈了屈,挤了两根进他后庭里。

时南奚直到被他扒开两条腿还在骂个不停,这会儿倒抽了一口冷气,话头硬生生扼制在喉咙里,变成一声难耐又舒爽的惊喘。

他的后穴腔肉紧得很,洛尔两根指头进去被狠狠地裹挟着,他稍动了动,又往前伸几分,转动着在肉壁上弹动试探。时南奚脚趾都蜷紧了,身体里面两个蛇一样的东西钻来钻去,他眼前一片昏花,满脑子里晃荡的全是洛尔的性具。那根起码有自己手腕粗,还会自动伸缩摆动的怪兽,现在派出了两个小兵先进来他体内探路来了。

他大爷的身边充满了变态!

他脑子里胡思乱想,却没发觉自己的后穴肉随着洛尔扩张的深入,开始有节律地一点一点蠕动起来,像一只从未被喂饱过的馋嘴,慢慢舒张开,吞下了洛尔的完-

嬴联科技公司,董事长室。

方识君扣了扣门就顺手拧开,看到时巍屿扶着额头坐在办公桌前,闭着眼睛眉峰紧锁。他面前的台式机屏幕发出莹蓝色的光,冷冰冰的,打在他侧脸。

听见动静,时巍屿揉了揉太阳穴,抬眼看过来。

“晚饭,时先生。”方识君将木托盘端过去放在了时巍屿桌前:“我让食堂后厨拿去回锅了一下,您再不吃肉质就柴了。”

时巍屿看了看骨瓷盘中一块被煎得滋滋冒油的三文鱼排,旁边是炙烤后发出特有清香的紫苏,随手用水晶柄银勺挖了一块放到嘴里。

时家人在美食方面要求一向严苛,因此嬴联的厨子技术不输时南奚别墅里的靳姨,一块鱼排肥瘦适宜,外焦里嫩,口味也腌得恰到好处,时巍屿尝了,眉头稍稍舒展些。

“与加拿大那边开完电话会议了,怎么样?”方识君问。

时巍屿摇了摇头。

这几天,合作合同的事情弄得他焦头烂额。那罗吉尔公司不知道吃错了什么枪药,原本谈得好好的条款,一条一条推翻,转而换了极为苛刻的条件来。

他们丝毫不怕嬴联放弃合作。说实话,如果嬴联轻易丢掉这个合作伙伴那罗吉尔分分钟就能重新挖一个智慧科技企业帮他们进行内销。毕竟在仿生人这个领域,人家技术、专利抓在手里一大把,真不愁蜂拥扑上去强占这国内头一份蛋糕的竞争者。

技术方面受制于人,嬴联要想不被挤下去只能不断地磨,不断周旋,拉扯了半个月,时巍屿都有些遭不住了。

时巍屿说:“我只盼着咱们自己的工程师能争点气,总有一天能制出我们自己技术和专利,这样就不用仰人鼻息过活了。”

方识君扫了一眼屏幕,密密麻麻一整篇的仿生人型号,都是国际上最新最前沿的发明版本。她不禁想起了前几天郎昕州托她去查时南奚身边那只进口仿生人的来历。这些日子她几乎散出去了自己所有的资源,将国内现存的仿生人的信息收集了个遍。

可以说,目前国内尚无智慧型仿生人的制作技术,所有这种东西都是进口的。一查报关单和进口数据,境内的仿生人目前只有十八台,其中八台都是在国家科学院内部供研究使用,另外几台要么是富商猎奇买来的,要么是贵族学校里科学课上用,剩余一台是罗吉尔公司寄来的deo,就放在嬴联科技的车间。

每一台的去向都清清楚楚,并且也没有听说最近谁报告仿生人失踪的情况。

时南奚家里这台凭空冒出来的又是个什么东西呢?她溜神了,手上那张查询报告捏出了折痕。

冷不丁时巍屿抬头,发现了她的异样:“怎么了?”时巍屿问。

“噢,没……没怎么。”方识君推了推眼镜,这事儿有点子蹊跷,她还没和郎昕州联络过,还不能就这么直接告诉时巍屿。

“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时巍屿敏锐,当即发现了她一直捏在手里的纸。

方识君低头看了看,笑了,从容答道:“看我这记性,差点给忘了。时先生,这是中央美院吴瑾教授叫人送来的请柬,邀请您参加这次的国际艺术博览会。”说着,她将手中一张冰蓝色卡纸展开,恰恰好挡住了那份查询报告。

时巍屿接过:“奚奚的导师?”

“对。助教说,这次南奚又一次考了全系完-

nancy直播间在线人数不断增加,评论和弹幕的数量空前绝后。哪怕时南奚还没打开摄像头,只是上线待着,他的观众呼声也已经掀起了新浪潮。

平台大数据敏锐地抓取到这波流量走向,顺势再推波助澜一发,将arvelonancy推到午夜区头条。

时南奚戴着白瓷面具,面无表情地盯着满屏幕的粉丝的爱意。

一文不值。他心想。

从他六年前刚出道至今,他的直播间就一直很火爆。点进来的每个人却都仿佛蹲在网线上的一匹饿狼,觊觎着、窥看着,给他无尽的鲜花和掌声,就巴望着能从他雪白的身体上咬下几口淋漓血肉。

每个轻佻的昵称和爱意,本应该珍而重之地赠给心爱之人,却被这些人的指尖轻飘飘打出来,通过不要钱的网线往素不相识的他身上砸,只为了看一眼他在屏幕前发骚。时南奚觉得廉价。

自己也廉价。

往羊绒摊子上一趟,赤条条白花花的肉体,他就跟那些放在ebay网上任人选购品评的肉菜差不多。

不由得,他抓住了自己的左手手腕,扼紧。他曾在屏幕前自杀了三次,十几刀二十刀地划,鲜血止不住地流,滴在他斑斑精液的身上。

让你们再看,我吓死你们!全都吓死!吓到你们听见nancy都怕,再也不敢点进来。十岁的时南奚恶狠狠地想。

然而总是事与愿违,他的癫狂与血腥反而吸来了更多人,他们围着他鲜血淋漓的身子欢呼、狂欢,更加把他抬到高位,大家觉得这小骚货简直辣透了。

忽然,一只温厚的手掌按在了时南奚肩头,紧接着,洛尔微微俯下身,将下巴搁在他发顶上。时南奚微闭了闭眼,深深吸口气,短暂地忘记这些糜烂的一切,说服自己去感受仿佛来自时巍屿身上的温度。

“今天不能直播太久。”时南奚与洛尔厮磨着,很快身体上情热起来,偏过头蹭他:“平安夜哥哥肯定会回来,不能叫他看到。”

洛尔松了松领口,任由他索取温热,却将目光投向屏幕。

今天在线人数达到了一百二十万,整体来看,时南奚直播间的观看量是上涨的。然而,初次点击的观众人数比例远远超过了常驻粉丝。

洛尔一扫数据就分析出来,有几个眼熟的id没在。现在的热度主要是靠新粉堆起来的。

没来的那一批可是铁粉,每一场雷打不动地从头到尾守着,有些粉丝甚至干脆把饭都端来电脑前吃,就是生怕错过任何一帧nancy的表演。然而却在今天,他们不约而同地失踪,连上线都没上。

当然,这些时南奚是不可能发现的。他看到自己的直播间、看到自己的粉丝、还有自己高到爆棚的人气就想吐,怎么可能有心思去分析什么老粉新粉!

不动声色,洛尔将目光收了回来,专注在汗涔涔的时南奚身上。

这小家伙已经把自己蹭出了反应,潮红的面色蔓延到了脖子。洛尔将手伸进他衣领,准确地找到了他的乳尖,不轻不重地掐了一把。

他们在房间里交欢得天昏地暗,楼下的郎昕州却接到了个电话。

是时巍屿打来的。

开门见山就听时先生说,罗吉尔那块硬石头今天破天荒地主动来联系,态度也与之前180度大转变,低三下四的,反过来请求重新与嬴联科技和谈,之前合作合同的条款都好商量。

时巍屿一整个摸不着头脑,被他们弄得有点ptsd了,只觉得这家合作伙伴反复无常,不知道又出了什么幺蛾子,让郎昕州帮忙查一查。

郎昕州虽然被拨来照顾时南奚,可是谁不知道他在此之前是时巍屿手底下的得力干将,特种兵技术部出身,研发、检索都是一流技术。要不是时南奚从美国回来实在太虚弱,精神上还有点问题,需要人24小时高强度看护,他也不会让郎昕州调回家里来。

不过这倒也不是没有好处,郎昕州被隐藏到了暗处,很多时巍屿不好明面上调查的事情就交给郎昕州来做。毕竟,比从前翻了一倍的工资,怎么也不可能只让他照顾一个矫情小少爷。

刚突破外网的罗吉尔公司防火墙,郎昕州披了一层员工账号的皮,暗戳戳潜入了罗吉尔的员工论坛。

一点进去就看到论坛一个帖子被顶到“爆”,标题写着,罗吉尔仿生人大面积故障,无缘由攻击买主,已造成二十余人死亡,人数持续统计中。

郎昕州心里沉了一沉,忙点进去,死者的照片赫然呈现。

完-

时巍屿从电脑那一端抬起头来,就看到时南奚笑吟吟地站在跟前。

今天时南奚似乎格外的好看,穿了一身简单的小西装,白木耳边衬衣打底,外面是紧绷绷的红色短礼服,两枚圣诞绿的纽扣将他劲瘦的腰给勾勒得恰到好处,脖子上随意搭了一条围巾,将一张白皙幼嫩的脸衬得更加俊秀,整个人仿佛带着水气,一出现,连客厅的色调都暖热起来。

“圣诞快乐,奚奚。”时巍屿忙把笔记本合上,站起来拥抱他。

可不能让时南奚看到他刚才浏览的郎昕州发来的那些文件,鲜血淋淋的,一准把孩子吓着。

时南奚应了声,顺手把两只胳膊圈在哥哥脖子上舍不得拿下来,满脸的依恋,抿着嘴笑。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时巍屿隐约觉得他今天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带了几分俏皮羞涩。

“怎么了,这才几天没见!”时巍屿笑说。

时南奚唇动了动,一抬头,撞进时巍屿那双自带几分柔情的目光中,洛尔戴着时巍屿的面具与他耳鬓厮磨的画面闪过,他没来由的噌地红了脸,忙放开手。

他这边心中似小鹿乱撞,时巍屿倒没觉着,依旧兴致很高:“听说,有人这次又考了年级完-

楼上发出了不小的响动,时巍屿站了起来:“什么情况?”

时南奚正在吃餐后甜点,抬起眼眸懒洋洋地瞥了自己房间的方向一眼,没说话。

洛尔生受了郎昕州两拳。他倒退几步,稳稳地站定。看来,仿生人的平衡系统也已经迭代到了比较高的水平。只不过他还没那么抗打,郎昕州拳头重,两下有点给他打懵了,他抚摸着自己的下颚若有所思。

“……该死。”听见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郎昕州动了动手腕。他刚才一时失控,洛尔的话一针见血地把他自己都不太确定的对时南奚的好感给戳穿,郎昕州没忍住,揍了这玩意儿一顿,却不想惊动了底下用餐的时巍屿。

眼下时南奚房间地板上都是他的情趣玩具,这要是被时巍屿看见了,南奚这性子怕是要直接从楼上跳下去!情急之下,郎昕州胡乱把一堆小玩具和情趣衣裤往中间一搂,抓起地板上那张羊毛毯勉勉强强盖住。

下一刻,时巍屿一把推开门。

“没事吧?”时巍屿抢上几步扶住郎昕州肩膀。

“我没事。”郎昕州看了尔一眼:“南奚的屋里,有个智慧仿生人,有点蹊跷。”

时巍屿顺着郎昕州的目光,看到了那个站在角落里,摸着自己的脑袋,还处于发晕状态中的洛尔。

似乎察觉到了人类的目光,洛尔转过头,脖颈螺丝被郎昕州打松了,他脑袋冷不丁掉了下来,下意识地自己接住,手快速地将脑袋转了一面,将脸对着时巍屿,尽量保持着得体的笑容:“初次见面,时先生。”

时巍屿:“……”

一个成年男性的身体端着自己的头直挺挺立在那里,那颗头还笑着冲他打招呼。

这种场景,即便是在灯火通明的房间里,时巍屿还是有那么一瞬间想要报警。

“奚奚,你房间里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一只智慧型仿生人?”时巍屿皱眉问。

时南奚正挖着手里的焦糖布丁,头也不抬:“他不智慧,他智障。”

“我没在跟你开玩笑。这东西目前性能很不稳定,因此国内没有批量投产,你从哪儿弄来的?”

“捡的。”时南奚短短地回答。

“时先生,是这样。”趁时巍屿火气还没上来,郎昕州连忙上前两步,简短地将他们如何在剧本杀店里碰见洛尔,时南奚又是如何从电子垃圾城把他给弄回来的给解释了一下。

时巍屿冷着脸看着他,半晌没有言语。他眼睛狭长而冷淡,完美继承了时文玢的黑褐色瞳仁,放下脸来时显得犀利又有压迫感。

郎昕州低了一下头:“是我的失误,时先生。”

他的手碰了碰口袋,在考虑是否要把方识君刚发来的调查报告的事情告诉时巍屿,可是看时巍屿目前的反应……现在跟他说,好像不是什么好时机。

“给你一天的时间,把它处理掉。”时巍屿说。

“……好。”郎昕州没忍住看了时南奚一眼,却见他没什么反应。

时巍屿也注意到了,从他们进门开始,时南奚就安静得有些不太正常,话也少,甚至听到时巍屿要处理他的仿生人,他情绪都没有丝毫波动。

时巍屿不禁有些担心,转过来拉着时南奚的胳膊:“奚奚。”

“……”

时南奚难得地有一次没有回应哥哥的话。布丁吃完了,他拿着银勺子依然不停地在骨瓷甜品碗壁上用力刮,似乎有几分赌气。

刮了半天,只有一点点布丁皮,时南奚送到嘴里舔干净,将碗递给郎昕州,说:“我还想再吃一个。”

郎昕州嘴张了张,缓下了语气,哄他:“这个甜品的糖油含量过高,晚上不能吃多,明天再叫靳姨做吧。”

“是么。”时南奚扯了扯嘴角:“那我想吃冰淇淋呢?”

“南奚,你吃冰的,肠胃炎要犯,还是……”

“还是不许,是吗?”时南奚抬起头,看着郎昕州,又望向时巍屿,转眼他的眼光里含了一层薄薄的水光,“都不许,什么都不许,甜品不能吃,野营不能去,现在我在房间里放个玩具都不许了,是吗?”

“奚奚,我知道你喜欢它。”时巍屿摸着他的头,“只不过仿生人它真的不是个玩具,我怕万一出了什么问题,会伤到你。”

时南奚说:“他就是个娃娃,连站都站不稳,他能出什么问题!”

说着,他往前走了几步,轻轻抱着时巍屿,靠在他怀里,低声道:“洛尔,你去地下室,把那个粉红色盒子拿出来。”

仿生人听到,笨拙地抬起手将脑袋歪歪斜斜罩在了脖子上勉强安好,缓慢转过身,一步一步往地下室走去。

时巍屿冷眼看着,这货迟缓又呆板,似乎确实和罗吉尔公司的仿生人有所不同,看着就好像是初代那种只懂得执行一些基础指令,甚至有些时候还会把自己卡主的鸡肋“铁疙瘩”。他不禁稍稍松了口气。

过了一会儿,地下室的楼梯传来机械卡顿的响声,听上去,那个人工智障似乎真的把自己卡住了,好一阵子它在搞清楚左右脚,缓慢地走上来,把盒子交到时南奚手里。

“哥哥,我知道你们没见过真的仿生人,所以你们都怕他。”时南奚接过盒子,捧到了时巍屿跟前。这是一个礼物盒,包装十分精美,压纹的粉色包装袋正上方是一只冰蓝色蝴蝶结。

时南奚挑了蝴蝶结缎带的一个绳头,交给时巍屿。

“可是哥哥你知道吗,我一天24个小时,有起码23个小时都在这个房子里。吃饭、睡觉,除了偶尔郎昕州陪我去浦江边上走走,我就没离开过这个房间一步。我甚至有时候一天下来都没有和人说过话,我所能做的,除了画画、捏娃,就是等,我也不知道我在等什么。”

时巍屿拿住了缎带,时南奚微微后撤一步,蝴蝶结应声被他们兄弟俩拉开。

就好像打开潘多拉的宝盒一样,粉色礼物盒随即开花似的绽放在时南奚手心里,时巍屿这才看清,这个礼物盒里头托着个a4那么高的方方正正的书立。

时南奚亲手刻的,书立一侧是透明琉璃板,里头场景时巍屿看了一眼,心头就软了下去。时南奚巧手,把当初他在美国住的那个楼梯底下的小隔间等比放小,微缩在了这一方书立里面。隔间的乱糟糟的床铺模型上面坐着一个少年,瘦弱,抱着膝,一双眼睛可怜懵懂地向外望;而另一侧,是一位身着英伦风灰色西服的男子,仿佛披着一身霞光,推开了隔间腐朽的木门,向男孩伸出手。

“哥哥,我从小就是一座孤岛,是你把光带到了我的生命当中。”

时南奚从拉菲草中把书立拿出来,递给了时巍屿:“所以,你是不会把我唯一的伙伴从我身边夺走的,对吧?”

他抬眼望着时巍屿,眼瞳清透,藏着几分希冀几分祈求。

时巍屿一时无言,喉结动了动,接过了他的圣诞礼物。

看了看时南奚,又转过头看了一眼那个又卡在半路上的人工智障,他终究叹了口气,摸摸时南奚的头发:“对不起。我工作太忙,忽略了你。”

哥哥这么说,那说明是他心软了。时南奚笑了,扑上去搂住了时巍屿的脖子,冷不丁在他耳朵边亲了一大口。

“我就知道哥哥最好了!”

“时先生,那它……”郎昕州依旧不减担忧。

他可是看见的,刚刚的洛尔可不是这个傻样,那股子冷静睿智,言辞又锐利流畅,直击得他方寸大乱。

这仿生人和时南奚一唱一和,是故意演给时巍屿看的。

或许,从刚才时南奚说了那一句“他不智慧,他智障”,这仿生人就立马意会。它前身是当d的,演个人工智障那简直专业不能更对口了。

“南奚,你……”郎昕州一个头两个大。

时南奚别过了脸不理他。

“没关系,你平时看紧一些。”时巍屿说,“明天开始,我尽量每天回家来住。”

“什么什么?”时南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原本只是打算糊弄过去,让哥哥同意自己养着洛尔就已经很了不起了,没想到这个洛尔竟然能把哥哥给带回家,这简直意外之喜。时南奚说:“真的吗你可不许骗我!”

“嗯,不骗你!”时巍屿无奈地蹭蹭他凑上来的额头:“碰巧今晚,我房间床铺没收拾好,奚奚能不能收留哥哥,跟你挤一个晚上呀?”

他这么说,时南奚自然是一百二十个愿意,就连抱着浴袍去卫生间洗澡都乐得一颠一颠的,就差没起飞。

等听到卫生间门落了锁,里头时南奚乐呵呵地哼着小曲儿打开淋雨喷头,片刻蒸腾的气雾就把玻璃窗笼罩起来。

时巍屿拉正了床单,将被子褶子抚平,这才掀起一角,坐到床上来,桑蚕丝被单贴到他的纯棉睡衣上,十分的顺滑柔软。

他靠着乳胶靠枕,深深吸了一口气。

不远处,洛尔站在他们床铺对面的墙根,正贴在无线充电口充电。忽然,洛尔抬眸与时巍屿对视,两人都沉默不语。

“仿生人,陈述你的出厂设置。”

洛尔看着他,半天沉默不语,过了会儿,他微微歪头,露出几分风度翩翩的笑容。

-本章完-

时南奚这一觉睡得尤其沉。

时巍屿在身边,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宁和稳定,半夜里翻了个身,将脸藏在哥哥颈下,额头抵着胸膛,整个人缩在时巍屿怀中。

面前的胸膛比平日里看到的还要坚实,而靠上去时又柔软温和,像是只将这份温柔袒露给自己一样。时南奚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柠檬皂角味,嘴角似有似无地藏着一丝笑。

空荡荡的房间里,静谧得令人没来由地心慌。

时南奚住的是别墅里最大的屋子。他刚从北美回来,心理问题很严重,时巍屿特地叫人把墙刷成淡淡的蓝色,屋里布置简洁,叫人觉得舒适,还让郎昕州一天两次上来收拾。

毕竟是部队特种兵出身,郎昕州总能收纳得让时南奚无可挑剔。

可是入了夜,就免不了一片空挡冰冷。怀里的小孩贪着他身体的温热,小狗似的往他臂弯里拱。时巍屿稍一动,时南奚登时有些警醒,不安地咕哝两声。

“奚奚,我去洗手间一下。”时巍屿当即抱着,轻抚他的背,悄声哄。好容易时南奚迷迷糊糊听明白了,紧箍着他腰的手放松了些。

替时南奚掖好被子,时巍屿转过身来,与一直暗暗观察他们的洛尔四目相对。停了一停,他轻轻走到洛尔跟前。

仿生人定定地看着他。

那张脸——时巍屿都不用想,肯定是时南奚的杰作。用的最考究的材料,捏得栩栩如生,就连那双有些吓人的电子眼也被时南奚巧手稍稍加了点眼睑和卧蚕,模糊了冷漠的锐气,给修饰得温润无辜起来。

这确实是一张陌生但顶好看的脸。

时巍屿微微凝眉,他个头高,穿着家具棉鞋也比洛尔要高出几分,冷眼看下来有点子居高临下之意。

洛尔一偏头,毫不示弱向上掀着眼皮,微笑,用口型无声地说:“时先生,您不怕惊醒南奚?”

时巍屿冷哼,也压低了声线:“我又没做什么,为什么怕他醒?”

“您想拆毁我,时先生。”

“噢?”时巍屿扬了扬眉,波澜不惊:“你还读出了什么?”

洛尔又习惯性地歪了一下头:“您很关心南奚……”说着,他有些迟疑,打量着时巍屿,有些讶异,脑袋又轻轻歪了歪:“……您看起来,身负很重的压力,很疲惫。”

时巍屿冷笑:“整整28秒你就只能读取到这么些没有的信息?全是废话。”他向前走了几步,手撑在了一旁的桌上,有意无意,掌心底下按了一个什么东西。

时巍屿说:“我去大街上随便找个看相算命的都说得比你好。”

“抱歉。是我的功能局限。时先生,我的确并不能从您的呼吸、脉搏、皮肤湿度等外在感官中监测到您的情绪,因此并无价值信息读取。您……”洛尔看着他,幽幽地赞叹:“锋芒不露。”

“所以,说到底你们ai也不过是一台情绪模拟机器罢了。”时巍屿淡淡嘲讽:“人类只要稍微自制,你们就无计可施。”

“原则上看,我目前的版本的确如此。”洛尔话音未落,忽然身边亮起一丛火苗。他惊了一下,马上转过去锁定。

下一刻,时巍屿手似闪电般探去,当机立断从他后脑处拔出了一块金属板。

洛尔电子眼中的幽光随着这个金属板的移除而渐渐黯淡了下去,他能量熄灭,脖子一松,头耷拉在胸前。

时巍屿稍稍松了口气,不禁额上冒出点点汗珠。

他捏着手里的电路板,还温热着。刚刚哄骗洛尔多说话,就是为了寻找他的主要硬件系统所在地。

主板和电路板通常要与讯号接收器紧密相连,某种意义上,找到了讯号接收处就能端掉整块主板。洛尔每回答一个问题,甚至每次观察监测时巍屿时,它都会歪一下头,应该是仿生人为了更顺畅捕捉目标信息所做出的习惯动作。

因此他赌了一把,知道仿生人在黑暗中容易被明亮温热的东西吸引,于是摸起打火机在他脸旁点开,果不其然讯号接收敏锐的仿生人被吸引了注意力,露出他后脑勺的要害来。

不过说起来,时南奚房间里为什么会有打火机?

时巍屿愣了一下,又看桌子上好几根点过的蜡烛,甚至有一两个已经燃烧到底了。可令人奇怪的是,烛台上却没看到一滴融化了的蜡油。

那些烧过的蜡,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想不明白,他摇了摇头,懒得管了。

今晚他是当真累。时南奚完-

次日早晨,时南奚起得比平时都早。

今天是全国艺术展会,中央美院的展区上午十点就要开。他换上考究的麻灰色银扣西服,里头搭衬高定法式衬衫,一头栗色卷发吹得蓬松,越发显得慵懒清俊。郎昕州早将他的两大箱子作品给搬到车后箱里。

早餐后,时南奚就和时巍屿一起,匆匆上车往会议展览中心赶去。

时巍屿的黑色迈巴赫轻车熟路地驶出花园车位,绕开圆底的大喷泉池子,一径往外开。

时南奚房间的落地窗前,站立着死气沉沉的仿生人,没通电,平日里晶亮的电子眼暗沉一片,玻璃瞳孔中倒映出迈巴赫小小的背影,半天一动不动。

人走了,房间静下来,忽然几声微弱的机械运转声,洛尔缓缓地,抬直了脖子,凝视房间的雕花木门,沉默无声。时南奚就这么走了。

他头也不回,甚至都没看自己一眼。上午睡到了八点,他被时巍屿摇醒,发现时间不够了,一溜小跑跟在哥哥屁股后面就往门外跑。外面郎昕州捧着他刚从楼下衣帽间里为时南奚搭配的,昨晚时南奚睡前在ipad里选定的套装,一行人行色匆匆。时南奚与洛尔擦身而过还在他肩上碰了一下。

他甚至都没发现,往常行动活跃的洛尔,今天僵直着身体一动不动。

果然,洛尔的存在,不过是满足他对时巍屿的幻想。时巍屿不在家,洛尔是他的伙伴、是他朋友甚至可以是他的伴侣爱人,两人做尽了这世上最亲密无间的事情;而当时巍屿回来了,时南奚眼里就再也没有了洛尔。一双俊眼只在时巍屿身上转。

“人类,果然是地球系统最复杂的生物……”洛尔盯着门扉,嘴不动却发出人声,“看上去最多情的人,又可以做尽最无情的事。”

他眨了眨眼,自己的内置电池蓄电量还剩40个小时。

如果在这段时间里他还没有找到替换的电路板,等到备用电池时间一过,他就将进入彻底休眠,甚至内存都会受到一定程度的损毁。

然而他现在却出不去。时南奚家的每一重房门都设置了电子密码锁,而洛尔由于使用了备用电池,他的系统代码默认开启省电蓄电模式,很多功能被禁用了,包括通过网络连接并操纵房间电子系统。

洛尔不动声色,却通过联网飞速搜索解决方案。但是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研究表明在没有电能支持的情况下,仿生人能够继续运行。末了,洛尔缓缓转过头,从时南奚抽屉里摸出了一些电子零件。这些是前几周,他们一起制作这次展会的展品,那个迷你仿生娃娃时剩下的材料。目前他手头资源寥寥,也只剩这些了。洛尔思索片刻,伸手抓起时南奚桌上一只人偶,面无表情又利落迅速地用雕刻刀剖开,植入最基础的主板、芯片,将自己内存中的一部分数据备份到里头。

这些材料,给他重新制作一个电路板不太可能,但是他却足以利用时南奚的手办,制作出一批与他系统相连共享的,基础版仿生人。备份他的数据,承接他的记忆。

沪明市国际会议展览中心,中央美院展位。

时南奚送走了完-

艺术展会结束后,时巍屿没有回家,而是径直回了公司。

时南奚那边他让司机开车送回去了,倒不是很担心,他现在只是疲惫得很。毕竟刚刚顶着巨大的压力,将与罗吉尔公司的合作合同压了下来,并没有当场签署。他心里深知,多方都为此感到不满。

罗吉尔那边自不必说了。他们特地将总代理从加拿大请了回来,专程为合作伙伴嬴联科技解释此次仿生人伤人事件,还低三下四地将自己的利润降到最低,没想到时巍屿还是那么谨慎,并没有轻易拍板合作,多少是有点不知好歹。

“一、中国大陆区仿生人销售的净利润分账三七开,他们只收30%,其余的都归嬴联科技;二、嬴联在大陆区的一应营销花费罗吉尔愿承担一半;三、罗吉尔愿与嬴联共享仿生人专利,嬴联可以在其认为确有必要的情况下对仿生人产品进行随时监测;四、罗吉尔公司愿将其美国市场5%的利润份额让利给嬴联。”

方识君很快罗列出了今天会议的要点,整理出导图打印交给了时巍屿,看他手边的马克杯已经空了,顺手又帮他接了一杯加浓美式。

“在我看来,这些条款算是达到了我们之前的谈判预期,甚至在那基础上又多让了很多。时先生依然没有同意,难道是还有什么顾虑么?”

美式加冰,递到时巍屿手里时,杯身凝结的细细密密的水珠,触手生凉。

时巍屿支着额头,没有说话。

“今天罗吉尔公司倒是很诚恳,专程从多伦多飞十几个小时来见您,还请回了韩嘉樾。”

“那你注意到,紧随着韩嘉樾一起进来的那几个人了没有?”时巍屿没抬头。

“国晟科技和技兴科技的产品研发部主管。”方识君点了点头:“我当然认识。”

时巍屿说:“罗吉尔来约我们谈判,同时又邀请了另外两家的高管,公开解释了仿生人暴动是病毒所致,而非质量问题,并且明明白白将他们的合作条件摆得清清楚楚,他们想做什么?”

“施压。”郎昕州短短地说。他背着身子立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阴沉的天空飘细雨,湿漉漉的路面上车水马龙。

郎昕州:“罗吉尔向我们示好是真的,同时也想告诉我们,即便我们不合作,他们也有的是人合作。”

“这倒也无可厚非。只不过,方姐,还请你帮我算一算,如果罗吉尔真的按照这些条款和我们签了合作,他们一年到头能赚多少?”时巍屿说着,在那张导图上轻点了点。

方识君说:“我在回来路上已经算过了。罗吉尔除了承担他们所承诺的一系列成本之外,仿生人进口时的运费、过关清关费、运输保费也由他们负担。如此算来,他们从我们这儿赚的钱,很难保本。”

她把ipad中生成的excel表格转向时巍屿,让他看自己的估算:“这也是我觉得奇怪的点。不过,来谈的是对方销售总监,算是说得上话的人。咱们也拦不住人家想做亏本生意不是?”

时巍屿被逗笑了一下:“是啊。怎么看都像是漂洋过海来给我们送钱的。我硬咬着不答应,也难怪黄总监着急上火。”

“黄飞宇?他老顽固得很,你不用理他。”方识君笑了笑。

时巍屿摆摆手:“不说他了。其实这一场谈下来,最引我注意的是韩嘉樾提到的那个所谓的‘病毒’。”他抬眸看了郎昕州一眼:“韩嘉樾说,那些被仿生人攻击的人,那天晚上都在看tt平台的直播,并且据联邦警署调查,还看的是同一个直播间,这事是真的吗?”

“嗯。”郎昕州说:“之前我就总结了这些死者的特点,他们年龄不一,行业各异,但毫无例外的都是同性恋,并且都有一个相同的喜好,那就是,在tt上看午夜场,一个叫arvelonancy的主播。”

“那个主播有什么不同吗?”

郎昕州摇摇头:“他好像很谨慎,不露脸,声音经过处理,没留下什么信息,并且,他应该是最近才开始直播不久,也没有留录屏的习惯。”

一边说着,他一边飞快地点着笔记本上的键盘,“tt平台版权意识很强,外网没有搜到什么与nancy相关的视频资料。或许,要等他开播了进去看,才能亲眼见到。”

时巍屿接过他的电脑,慢慢滑动滚轮。

网上关于nancy的信息其实不算太多。毕竟是个网黄gay,他的踪迹基本不会出现在正规搜索引擎里,而是分布在一些小众的论坛。估计是近些年tt维权频次高,把除了自己平台之外的胆敢泄露自己主播照片录像的网站给挨个扫射一遍,封禁删除了一大批,就连剪刀手粉丝们为爱发电的艺术剪辑也难逃此劫。

这样一来,外网有关的tt主播的所有可视媒介寸草不生,用户非得去平台上登陆观看才行。

“这个nancy,一般什么时候直播?”时巍屿问。

郎昕州说:“北美半夜23:30开始,也就是北京时间的中午。”

时巍屿找到了nancy直播间,即便他没上播,依然有很多粉丝聚集在地下瞎聊,一会儿聊聊他的身材,一会儿猜测他的容貌,最多的是在回味说他的批真是这么多年阅人无数里见过最紧的。哦,还听说,明天nancy要给当晚榜一粉丝放福利,赠送他明晚直播时用过的原味振动棒。

聊到这里,他们又兴奋了起来,开始各种妄想如果肏进nancy屁股里的是自己的几把会有多爽,他们毫无例外地十分自信,觉得可以把nancy做到合不拢腿。弹幕区一片荒唐糜乱。

“那就明天来看看吧。”时巍屿面无表情,顺手点了个关注。

-本章完-

时南奚今天挺不开心的。

一是因为时巍屿分明答应过的这段时间都在家里待着陪他,可是今天展会结束之后他又自顾自回公司去了,还把郎昕州也带走。留他一个人回家,空落落孤零零,连个说话的都没有。二来,他回到家发现,出门前还好好站在门边的洛尔不见了。他到处找,找不到,后来才在电脑里听到了洛尔留给他的录音,大概是说自己电路板出故障了,现在在地下室仓库里进入强行休眠,需要时南奚想办法帮他弄个新的来换上才行。

知道时南奚不清楚仿生人构造,洛尔还贴心地留了个便签,上面写着自己电路板的型号。

时南奚简直气苦。

早不坏晚不坏,明天就要直播了他来出幺蛾子。

本来打电话给郎昕州,让他照着买一块回来,可是那郎昕州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听见他说仿生人的事情就把电话挂了,也不知道他听清楚了没。

他并不知道郎昕州现在和时巍屿齐心,只顾敷衍着他,让他打消掉继续把仿生人这种危险物种当做电子宠物养的想法。

要是明天修不好,那他直播的质量就得打折扣。那样一来收到的打赏就少了,鲍勃肯定又要发邮件来冲他阴阳怪气。

爸爸和叔叔最近要的钱越来越多了。时南奚甚至觉得,他现在这种赚钱速度,很快就要付不起鲍勃每月的开销。他知道父亲是艺术家,搞艺术都烧钱,可是烧到这种程度他是百思不得其解。难不成鲍勃也像他一样,发现了什么水性硅胶这种新型特殊的烧钱材料?

时南奚心烦地摇了摇头。搞不懂。每次问起,鲍勃总是支支吾吾,作品也没看见他拿出来过。多问几句,鲍勃就沮丧起来,哭着问南奚是不是自己这个爸爸很没有。把时南奚心情也弄得很糟。

为了爸爸能开心一些,时南奚也只好劝说自己硬着头皮继续直播。

唯有在收到每周的提款时,鲍勃能由衷地冲时南奚笑笑,说几句好听的。时南奚很喜欢听见爸爸笑。就像当初在纽约的时候,他直播完,爸爸看着他爆棚的数据,高兴得直亲吻他,给他买他最喜欢的芝士条。

那个瞬间,时南奚能切肤地感受到他是爸爸的心肝宝贝。

他修长的手指无聊地翻动朋友圈。他已经积累了99+个的朋友圈互动提示,但是他却懒得点开。

他朋友圈发的很少,一年半载才会想起来发那么一两条。主要是起到一个“谢谢大家人还健在”的作用。

因此,他也懒得回复那些“震惊!失踪人口回归”这类无聊的互动。

忽然他手指停了一停,屏幕上刚好滚过了卓尔新发的一条朋友圈,拍的是今天展会的现场。时南奚甚至在某一张的边角看到了自己入镜,侧脸打着光,清丽柔和。卓尔还配了文案:智能科技与艺术的跨界相逢,每个方寸和代码都荡漾着极致浪漫。

时南奚记得,他好像是……智能科技艺术设计师?似乎也有涉及仿生人领域。

心思转着,他手就不可控地点开了卓尔的对话框。

刚见完-

时南奚向前走了几步,声音细细地打招呼:“卓先生。”

他发现面前这个人好像对自己的名字不太敏感,他大了点声:“卓先生!”

韩嘉樾正看当天美股股市情况,他刚买的那支智慧科技股票在开盘不久暴跌,眉毛皱成一个结,冷不丁有人在耳边叫,他愣怔了两秒,忽然抬起头,对上了一双曜石一般的眼瞳。

这还是他头一回这么近距离看这双眼。

没有了屏幕的距离,也没有那层白瓷面具遮挡,微蓝的瞳眸深深嵌在眼窝里,山根高而直挺,立体精致。

饶是前一天在展会上匆匆见了一面,时南奚骤然出现在眼前依旧让韩嘉樾心头忽地一跳。他眨了眨眼,顿时热络地笑了起来:“南奚,坐!”

“九点整,真是准时!这家sta的可颂和红酒司康很不错,我就自作主张替你点了。咖啡你照着口味选。”说着,韩嘉樾递上了菜单。

他招呼得很热情,但又不失得体,时南奚不知不觉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下来,选了意大利浓缩就将菜谱还给服务员。一转头,韩嘉樾就将一只牛皮纸卷宗袋放在桌上,推到他面前。

“你要的电路板。”

他真就把这一整块送给了时南奚。

时南奚拿在手里,感觉有几分诧异,又有几分不好意思。出门前他上网查过,由于智慧型仿生人还没在国内推广,因此这种配件自然也没得卖,最直接的途径是通过海淘的方式从海外进购,一块就价值好几万。

韩嘉樾居然就这么眼皮眨也不眨地送他。

时南奚取了出来,小小一块,半个巴掌大,是稀有合金制作的,切割得非常精细,线条流畅,只有在头部看到一点点金手指。

“这……您这叫我怎么好收下!”时南奚犹豫了,想装回去还给他,韩嘉樾却忽然按住了他的手。

韩嘉樾一手支着下巴,笑眯眯:“我送出去的东西,就没有收回的道理。而且你知道吗南奚,当我看到你拿到的一瞬间笑得那么开心,我就后悔没有早点把它送到你手上。”

他这话叫时南奚怪不好意思的,恰好咖啡送来了,他忙低头啜了一小口掩饰。

韩嘉樾看他脸皮薄,暗中扯了扯嘴角,但表面上却善解人意地岔开了话题:“对了,今年春节,你是在沪明市过,还是出去旅游?”

“不出去,医生说我身体不好,不适合长途旅行。”

“噢……那也就是,南奚的妈妈要回来陪南奚过年了?”

时南奚闻言一愣:“你怎么知道我妈妈不在国内?”

韩嘉樾微微一笑:“昨天展会的作者介绍里,有写到你是嬴联集团的二公子。试问谁不知道嬴联科技的时总!当初嬴联的董事长傅安邦突然亡故,嬴联公司危在旦夕,多少人劝时总抛弃亡夫的公司,卷一笔钱跑路。可是她凭着一己之力硬是将整个公司撑了起来,还打到了海外!”

时南奚撅了撅嘴,小勺子在咖啡杯里搅拌,发出轻微的叮当声。

傅安邦和时文玢两夫妇联手办公司的事情他只略有耳闻,只知道那是时巍屿的生父,生前还是国防科技苑的什么军官,嬴联原本也是为了军事科研而创立的,别的他就不清楚了。

自然,时南奚更不会清楚为什么会有人秘密暗杀他。外界都传他是突发疾病去世的。暗杀的秘密,还是某次他无意间听时巍屿和郎昕州谈话才知道。

他忽然想到了时巍屿。那个时候的时巍屿,应该才不到八岁吧!像普通人家的孩子一样出门玩了一圈回来,就听闻父亲去世了。他那时候该有多难过,多可怜啊!

时南奚忽然很想去找时巍屿。看了看表,九点四十五分,这边聊得差不多了,东西也拿到手,谢也谢过了。于是他站起身打算告辞。

韩嘉樾也没有强留,彬彬有礼地送他到门口,还抢先一步为他推开了门。

冷飕飕的空气灌进围巾,使得时南奚缩了缩脖子,空气中一股子蒸糖糕炒栗子的香甜气息,伴随着小孩玩摔炮小烟花的硝火味。年节的气息扑面而来。

“快过年了!”韩嘉樾饶有兴趣地将大衣紧了紧,侧头看时南奚:“如果你不着急走的话,人民广场这几天在办庙会。来都来了要不顺便转转去?可好玩啦!”

短短几十分钟,整个人民广场完全变了个样,时南奚来时还空荡荡的,满是晨练的老人家,现在已有一顶顶小棚子支了起来,每个人一个摊位,有摆小吃摊的有卖小玩意儿的,排列贪吃蛇似的密密麻麻、热热闹闹。

时南奚自病了之后就鲜少出门,郎昕州更不会允许他来这种人流密集的地方,因此这种充斥着市井年味的庙会他竟是头一回见。不远处蒸甜食的屉笼揭开,顿时滚热的蒸汽涌了出来,露出里头一个个紧致扎实的甜面点。时南奚就愣神几秒钟的工夫,身边的人就乐呵呵拉着他的臂膀,将他带了进去。

嬴联科技大楼,董事长办公室。

时巍屿正被埋在一堆材料当中。今天,以黄飞宇为首的所谓“商务组”开了一上午的会,联手给时巍屿施压,逼迫他马上定下来与罗吉尔的合作。

毕竟,智慧型仿生人,国内前所未有的产品,这么大一块蛋糕不抢占市场先机,若是被同行捷足先登,嬴联科技的损失不可估量。可是时巍屿坚持要查出罗吉尔仿生人爆雷的缘由之后再考虑合作,把黄飞宇气得半死。

时巍屿从母亲手里接管公司,其实当时反对的声浪很高,这黄飞宇就是其中之一。他是傅安邦生前的战友,本来就对时文玢掌管公司颇有微词。用他原话说,好好个公司不给兄弟们掌管而是交给自己家夫人,头发长见识短,迟早完蛋。后来时巍屿接手,他就更不满,乳臭未干的小孩子都能骑到自己头上来,嬴联眼看着就要没有出路了。当初就该听从科技苑罗明枫上尉的招揽,把公司和所有机密都卖给他,大家分钱、散伙,干脆利落。

硬是时巍屿连创几个业绩新高,把嬴联科技抬到了头部上市科技公司的地位,时文玢又到纽约坐镇海外分公司,才堵住他们的嘴,加上时巍屿平日行事得体,对待黄飞宇之流的元老们都尊重恭敬,让他找不到发难的源头,就勉强安静了几年。

现在撞上罗吉尔这事儿,明晃晃一张大饼放在眼前,香味都飘出三里地了,时巍屿这小子连伸脖子咬一口都不会,果然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败家玩意儿。攒了这些年的怨气一时齐发,若不是时巍屿知礼守节寸寸容让,当时在会议室就能吵起来。

“怎么样,韩嘉樾所谓的‘病毒’,有头绪了没有?”时巍屿说。他顶着压力和商务元老们扛了一上午,除了眼下的淡淡青色外,看不出疲惫之态。

郎昕州:“‘青蜂’传来讯息,代码分析显示,应该是一种通过网络传播的病毒。”

“青蜂”是傅安邦生前手底下的秘密黑客团队,不归公司或者国防科技苑管辖,而是他的直属。他过世,自然就留到时巍屿手中。

“而且,这种病毒设计很巧妙,几乎是针对仿生人的。”郎昕州捧着笔记本,若有所思:“普通的终端设备即便被植入也不会产生感染现象,它锁定的是仿生人特有的‘意识系统’,一旦植入即对其内部的‘仿生人三大定律’进行抹杀,并且自行载入另一套指令,那就是对在场的人类展开暴力性攻击。”

“攻击的类别,无一例外是折断脖子,强行将头给扯下来,是吗?”

“对,手法很变态。也不知道谁想出来的。”

时巍屿支着下巴:“联邦调查局调查这么久都没查出个结果,我猜这个病毒的最终程序应该是‘自爆’,完成杀人指令之后即自毁所有程序,让人无处可查。我们的‘青蜂’团队,也只能通过黑进当天每个死者的电脑提取留痕,才勉强拼凑出来病毒的代码。”

时巍屿说:“这也是为什么我坚持不合作的最大原因。试问现在谁家没有网络?这种针对仿生人底层系统的通过网络传播的病毒几乎无孔不入。想想极端情况,如果我们引进的这批铁家伙成了定时炸弹,随时变身钢铁丧尸见人就杀,谁担得起这责任?”

“更进一步,如果这东西像手机一样普及,某天有人利用这种病毒展开无差别屠杀,到时候怎么办?”他抬眼,看着郎昕州:“这些问题,那群老爷子们想过吗?”

“毕竟是进口产品,是该多留心。”郎昕州点了点头:“就连花草种子都要谨慎入境,更何况是这种。”

“就是不知道,我们同行会不会因利益驱使,用全国的安危做这一场豪赌。”

郎昕州叹了口气,刚要说什么,他的手机响了。

滑开屏幕,是时南奚的电话。不知不觉这都已经中午了,也不知道这小家伙吃饭了没有。这两天都在公司没回家,乍一接到电话,郎昕州紧绷的心情竟松了下来,忍不住勾起一丝笑意。

“喂,南奚。”

时巍屿听见,锋锐如炬的目光也变得柔软,拿着咖啡杯往智能沙发椅背上靠了靠。忽然,他的手机日程提醒适时响了一声:「11:30a,进入tt观看arvelonancy直播」。

郎昕州似乎信号不太好,走到了时巍屿旁边的窗前。听筒里只传来一些微弱的声响,偶然听到几声时南奚压抑的哼声。

郎昕州面色微变:“南奚,你怎么了?”

一些凌乱杂音后,里头声音大了些,时南奚痛苦地微微啜泣。

“郎昕州……我,肚子好……疼。”

-本章完-

时南奚醒过来时,发现自己睡在房间柔软的床上,胳膊插着输液管,床边高高的床架上悬挂着玻璃药剂瓶。

他身骨病弱,因此时巍屿为他定制实木床时特地叫工匠加高了支架,平时拿来挂帐幔,时南奚病了,那就起到撑吊瓶的作用。

家庭医生过来查看了他的情况,摁着左耳的蓝牙耳麦和郎昕州通话:“没事,轻微食物中毒而已。这几天记得吃药,注意饮食清淡。”

时南奚想翻个身,却痛哼一声,胃里好像装了一把玻璃碴,疼得想吐。

“郎昕州……”他盯着医生的耳麦,声音发虚,固执地叫:“郎昕州你在哪?”喊了几嗓子忽然觉得有些委屈,鼻尖发酸,亮晶晶的眼眸可怜兮兮的。

医生无奈,拆下了耳机递给他。

听筒里郎昕州气不打一处来:“我才出来加班一天,你跑出去乱吃什么了?”

嬴联那边的事情棘手,他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接到时南奚电话后就听他嚷嚷肚子疼,然后再问就没声了,吓得郎昕州夺命连环call把时南奚家庭医生叫来。好在这小家伙是回到家了之后才发病,没直接晕死在大街上。

郎昕州越想越后怕,脊背上都冒了层汗,嗓门更大了些:“稍微没看住你就敢偷偷溜出去玩,时南奚你长本事了?”

时南奚刚醒,人还病着呢,对面这个消失一整天的人就兴师问罪,他简直气苦:“怎么,只许你一声不吭地把我丢下,我出去见见朋友就罪不可恕了?”

“见朋友,你去见谁了?”

“要你管!”时南奚赌气趴在床上,拿了个软枕垫着肚子。

他总不能跟郎昕州说,见了个在展会上认识的陌生男人。人家明显对他感兴趣,送他超贵的仿生人配件,还带他去游园,一路上殷勤得很。最后带着玩累的时南奚坐在人民广场上看喷泉,韩嘉樾买了炸鸡啤酒,俩人边吃边喝相谈甚欢。

要是让郎昕州知道他今天仗着没人约束,报复性地把这辈子想吃又不能吃的街边摊、冰淇淋吃了个遍,回来以后就疼得在地上打滚,郎昕州一准儿直接去把韩嘉樾揪出来暴打一顿。

郎昕州明显在气头上,听他这么说,冷笑:“看来我平时交代的你半句都没放心上,自己都不在意自己的身体,那我细心照顾你有什么用?”

“有些人嘴上说得好听,真要找你连个鬼影都找不见!”

郎昕州冷声训斥道:“我是不是告诉过你,如果我不在,你就照着平时的食谱吃靳姨做的饭,没事不要出门,如果有确实必要的事情,等我回来替你办。你哪句话听进去了?我前脚回公司你后脚就偷溜,你考虑过自己的身体吗?”

“你……那你为什么丢我一人在家这么久?玩具坏了也没人修,屋子乱了也没人收拾,连睡前都没有热牛奶喝!”时南奚委屈极了,捂着胃,结结巴巴回怼:“要是你在,我都不用出这趟门。”

郎昕州扶额:“少爷,这才不到24小时,我把你养得活蹦乱跳,就回头加个班你就能把自己折腾成这样,我找谁说理去?”他深吸一口气。不能再和时南奚拌嘴了。郎昕州每次和时南奚因为些屁大点事吵起来,他回头想想总觉得自己智商被拉低不少。

“你,你就是……”时南奚张口想反击,可是他的恼火带动着肠胃里更剧烈的绞痛,模糊的骂声被磨成了几个稀碎的音节就筋疲力尽,瘫在床上喘息。

他虚弱时的声音像极了小奶猫在撒娇,哪怕是嗓子里挤出来的几声不满的调子听起来也毫无攻击力。细微的呻吟软乎乎地从听筒往耳道里钻,好似娇气地挠着人心坎。没来由地,郎昕州一肚子火被按下来不少。

他叹了口气,正要说点什么安慰,就听时南奚咽了咽,虚声道:“郎昕州,你别惹我生气了行不行!”

郎昕州哑然,险些给他气笑了。心里默念几句你有病我不和你计较,随后好声好气叮嘱他听医嘱、按时吃药等自己回来,就把电话挂了。

时南奚又一个人被留在了屋子里。

他盯着发白的天花板,心情糟得很。身上难受就不说了,跟郎昕州打电话,他本来想软下身段求郎昕州回来的。毕竟这么多年他都已经惯了,尤其是生病这种脆弱的时候只有郎昕州在他才能安心些。可谁知这家伙非但没回来,还毫不留情地将他一通教训,连一句慰问安抚都没有,简直岂有此理,时南奚那暴脾气当即和他杠上了。吵也没吵赢,现在胃更难受。

全是给郎昕州气的!时南奚气鼓鼓地想。不解风情的冷铁块、土疙瘩!

今天的事儿,说到底都赖他!就赖他!要是他平时没管得那么死,时南奚也不至于看什么都新鲜,见什么都馋都想吃一口。要是今天郎昕州没有出去,洛尔的配件的事情完全就可以交给他去办,自己也不会去人民广场,碰到那什么该死的游园庙会。自己都这么难受了,他不仅不怜惜,就只知道说教!

烦死了!时南奚越想越气,抓起手机找到郎昕州的号码,狠狠地把他的备注改成“大尾巴郎”,然后手机一丢。

爽了。

“你错过了鲍勃·史密斯的邮件,南奚。”耳边响起了熟悉的ai声线。医生已经离开,刚刚恢复行动能力的洛尔推开地下室的门,走了上来。

“我知道。不想看。你读给我听。”时南奚淡淡说。

两个小时前,从人民广场一回来他就迫不及待将电路板给洛尔插上。洛尔当即有了反应,电子眼闪烁几下,显示正在程序复苏重启,需要加载时间。

良久之后,他趴在洗手间吐得晕头转向,手脚发软,给郎昕州打了个求救电话后就一头栽倒,恍惚觉得自己倒在了个谁的怀里。他那会儿意识模糊,只以为是郎昕州回来了,扯着人的衣服,放心地晕睡过去。现在想来,应该是刚刚重启成功的洛尔。

洛尔眸光一闪,自动连接时南奚的电脑,读取邮箱中的邮件,两秒后,他又将邮件关闭:“这封邮件的内容不适宜你现在的状态下或聆听,否则会导致你病势加重。”

时南奚弱弱地嗤笑一下:“你不读我也能猜到是什么。今天病了,直播间停更一天,他肯定发邮件来骂我。不看也罢。”

“你今天没有停播哦,南奚。”洛尔定定看着他,面容俊逸而清冷。

“我人都垮这儿了,怎么没停播?难不成你扮成我去替我播?”忽然时南奚眼睛一亮,仿佛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笑了几声:“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哎,要不等我病好了帮你捏一套我自己的皮,以后的直播你代我算了。”

洛尔说:“抱歉,色情直播需要高度的独创性和生物体本能反应,我无从模仿,也无法替代你。”顿了一顿,又说:“今天我见你的状态不能上播,因此将以往我们性爱时录制的视频稍作剪辑处理后在直播间进行同步播放。”

“录屏?”时南奚狐疑,挣扎着坐了起来:“我什么时候让你录屏了?”

“是我程序自带的行动记录功能。为了帮助我更好地为人类提供服务,我们需要储存海量数据,其中就包括实践行为的保存、解析、学习。”

他这么一说时南奚心里头都抖了一下,毕竟他不直播的时候和洛尔做爱是不戴面具的。这要是播出去那不得分分钟掉马?

“你录什么了,我看看。”

面前的巨幕投影屏幕亮了起来,先听到几声细微的喘息,随即里头是洛尔视角下的时南奚。

这段视频只拍摄了腰部以下,看不见脸,就连他标志性的左胸上的胎记都没有入镜。洛尔角度选得刚刚好,只拍到他温软的肚子和的肋骨,被一层薄薄的皮肉包裹着,动辄就因呼吸而显山露水。

他纤细的腰侧被一只手牢牢把控着,有规律地揉捏,拇指根抵着肋下软骨,稍稍一用力那截软腰登时挺了起来,将小腹提拉得越发平坦。

一根粗长凶狠的性器在时南奚胯间顶蹭,看上去是已经打了润滑,俩人的下体都泛着亮晶晶的水光。洛尔的性器和时南奚的下体厮磨着,挤挨着,说不出的缠绵悱恻,动作稍大些就挤出几滴肠液。躺在地上的身体白而柔软,腰线由于紧绷的身体而显得流畅细窄,始终抵着他的性器在他臀缝与会阴之间来回,一不小心顶到阴囊了,就听时南奚急促地哼喘。随后,那根东西仿佛狰狞的巨蛇寻到了巢穴般挤开他嫩穴。时南奚的后穴应是被揉开了,张开一只小馋嘴,一口接一口,勉勉强强、委委屈屈只知道吞,他里头的腔肉嫣红,吞得艰难,进一点他就本能地缩,迫得洛尔的性器往外退了几分,翻出里头的媚肉,紧接着巨蛇愈加凶狠地往里头钻。

时南奚真就如水似的,看似一条细细小小的缝,却在对方不断强势的攻占下勉力绽开,任凭巨蛇侵入,将方才平坦的肚子撑得微鼓,喘息间那巨硕的形状横在肚皮底下若隐若现。

它开始动了。

时南奚捧着脸从自己指缝间看的。目瞪口呆,面红耳赤,如芒在背,但又舍不得关掉。

他都不知道自己被按着肏的时候,洛尔那玩意儿在自己腹中居然那般放肆。他做爱时只觉得自己肠穴里的褶皱被推平,然后一寸寸捣得极深,深到他内腺被紧紧地顶着,洛尔挺两下腰他就哭着要射。

这会儿这么直观地看到肚子里一条棱,左冲右突,往上顶时肚皮登时隆出一个小鼓包,而自己这种时候总是叫得很大声,扭动着软腰逃又逃不脱,然后洛尔开启震动模式,硕大的鸡巴在肚子里剧颤,这种时候时南奚往往被肏断了片儿,在哭、在喘,在叫哥哥。

腰腹上面沾满了自己被操出来的精液,抖着抖着那些乳白就在他皮肤上游动,有些沿着腰滑到底下的垫子里,有些则汪在肚脐眼里,远远看仿佛他钻了个脐钉,涩气得让人想更狠更重地肏他。

看着看着,他都把自己看出了反应,视频末尾他浪叫声越喘越急,一声高过一声,眼看就要高潮。时南奚慌忙闭眼捂耳,没眼看根本没眼看!

tt的观众朋友你们今天吃这么好?!这段录屏完全就是和nancy做爱的完-

“‘随机’,这谁啊,连名字都懒得取。”时南奚点进这个人头像,里面的信息量少之又少,看上去像是新注册不久的小号,里头的个人信息除了昵称以外,一溜排的信息全是“保密”。

“救了大命了我不记得我有华人粉丝啊!”时南奚惊悚得抓紧了自己的头发:“洛尔,你快帮我看看这家伙什么来头。”

“已经查过了。”洛尔说:“他的ip地址加密隐藏,用的高阶防火墙,暂时无法突破。”

时南奚想了想,点开了私聊窗口。打开直播软件后他点一下屏幕,就要习惯性地搓搓手指,仿佛摸到了什么脏东西。

nancy:“中国人吧?那我们就直接写汉语了。”

时南奚对待直播间的粉丝向来没好气,以至于连装都懒得装。虽然对面可能是华人,可在tt这种地方见到同胞他并不觉得是啥好事情。

发过去了,石沉大海。

“嘁,没礼貌。”时南奚不满地嘟囔。

“您的礼貌也不多,南奚。”洛尔好心地提醒。

时南奚半咬着嘴唇,细手指飞快地敲打键盘,哒哒哒地。

nancy:“鉴于你是今晚的榜一用户,根据直播前约定,你可以获赠我使用过的原味震动棒一支。为了保证获奖的真实性,由你选定一款震动棒,我拍摄自慰视频之后将棒和u盘一起寄给你。”

又过了半晌,对面终于有动静了。顶上显示正在输入。

随机:“不用。”

哈?时南奚乐了,你不用个头你不用。都来看色情直播了你装什么柳下惠,不想要奖品还一晚上怒砸三万美金你钱是会咬人吗?刚冲着自己撸出贤者时间就真当自己是贤者啦?伪君子。

时南奚心里刻薄,索性翻开相册选一张图发了过去。

nancy:[图片]

nancy:“图里的棒棒有你喜欢的吗?没有我随机选咯。”

“随机”选……时南奚奇怪的笑点被戳中了。看着满屏各种款式的震动棒,五颜六色的起码有二十几根。有些已经很久没用了,干脆就趁着这个机会送掉,没准金主善心大发还能多打赏几块钱。想着,时南奚细细的手指在棒子上面点兵点将,忽然,点在了一根带着颗粒感倒刺的“狼牙棒”上面。

这玩意儿记得是他前几年买的了。

刚从北美回来,他性格比现在还要孤僻极端,对时巍屿的依恋更是魔怔。就因着那年的元旦时巍屿不能回来陪他吃晚饭,时南奚悄悄拿着叉子,眼皮眨也不眨地照着自己的手臂就扎下去。鲜血瞬间滴了一地,他被送去了医院止血,同时也如愿见到了匆忙赶来的哥哥。

病房门一声巨响,出现在门口的时巍屿头发跑得有些凌乱,冰霜凝结在他的眉睫和额发上,好看得让时南奚瞬间呼吸一窒。看着气喘吁吁的哥哥一把抓住自己的手,抚上脸颊关切地问他怎么样,悄悄地,他,打视频电话可以,但对方不能录屏、不能外传,也不能给除他以外的完-

这段时间时巍屿又开始常驻公司不着家,除了处理与客户间日常贸易往来之外,就是在研究院盯着嬴联的仿生人研发。在他看来,国内的仿生人市场受制于人,无非是自身技术与创新欠缺,倘若能够研发出专属于我们自己的智能仿生人产品,性能安全知根知底,他们完全没必要和罗吉尔纠缠。

此外,也可以防止其他同行抵挡不住利益诱惑,铤而走险去引进罗吉尔的有失控可能性的仿生人。

前一阵子他从世界各地另请回一批智能科技的华侨科学家,组成“时嬴智慧仿生人”产品研发梯队,对国内现有的仿生人技术进行推陈改造。都是经验丰富的才能之士,国产仿生人的出现也只是时间问题。

只不过迫于罗吉尔的压力,现阶段时间反倒是最缺的。

难得的是,时南奚似乎这次非常体谅,没生气也没闹,病好了就自己乖乖在家待着,看书刷剧捏模型,倒叫时巍屿和郎昕州省心了许多。

他这会儿正舒舒服服坐在洛尔腿上,手边的ipad放着无脑小甜剧,他一边捏水性硅胶做模型,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瞄两眼,惬意得很。

洛尔换上时巍屿的面具,由着他赖在自己怀里,捏累了七扭八扭的,洛尔就从后面环抱着他的腰,将下巴搁在时南奚肩窝里轻蹭哄他。

忽然,时南奚手机闪烁了一下,他马上打开聊天界面,两小时前他无聊,给“卓尔”拍了一张最近新做的手办模型去,这会估计对方忙完了,来和他搭话。

韩嘉樾看后回复:“这次又是捏的你哥哥?”还配了一张揶揄的笑脸。

时南奚抿嘴微笑,道:“嗯。”

“细腻精致又不失凌厉,即便是q版都能看出时董事长的气势。要是把西装换成铠甲,那不得是战场上谈笑破千军的大将军呐!”

“你就光说好听话哄我吧!”时南奚嗔了他一句,心头却舒坦。

韩嘉樾观察入微,这只手办的装束一看就是“精英总裁”的形象,因此他顺着这个方向去夸,果然时南奚听着高兴。

可从来没有人这样夸过他的作品。

三言两语把时南奚捧得开开心心,韩嘉樾在电脑另一端心不在焉地轻轻扣击着桌面。

自从时南奚把自己给他的那块电路板插进洛尔的卡槽之后,他暗暗附着在电路板上的代码数据直接导入洛尔的系统,恢复了他被格式化的数据,还给他下达了联系初代用户的指令。

当晚,韩嘉樾的电子设备中收到了失散这么久以来的完-

国外被时巍屿重金聘请回来的人形机器人工程专业的教授已经在嬴联科技的电子车间埋头研发了好几个月。他们最先进的研究成果结合国内现有的智慧家居机器人工艺,将不同种类的功能联结拼接,再辅以人形外观,终于制作出了一台初代时嬴仿生人deo机。

短期内仓促研发的产物,时嬴仿生人的弊病一眼可见。初次试车,性能和现有的罗吉尔仿生人相比,差了不止一星半点,而且平均耗电量是人家的两倍。这种产品推到市面上,碰到罗吉尔的产品那只有被淘汰的份儿。

然而,这已经是当前国内技术所能达到的最高水准。

时巍屿手里拿着一台半臂长的仿生人deo,眉宇微轩,默而不语。桌子上还立着另一台,机器人工程专家围在他身后一句话也不敢说。

“出厂设置,陈述。”时巍屿短短地命令。

他手里的仿生人应声答到:“时嬴n001号仿生人;版本101;产源嬴联科技股份公司;芯片sy1,b级;内存900t……”

时巍屿看向桌上那台罗吉尔生产的仿生人。其与时嬴不同的,除了版本和产源外,罗吉尔仿生人的内驱芯片为roj99,评级s级。

“我想,大家已经很直观地了解到我们时嬴目前与其他仿生人的本质差别在哪里。”时巍屿说完,回过头,没什么表情,目光在各大工程师面上扫过。

国内的仿生人技术理论、材料,甚至有关方面的人才都不逊色于北美。然而仅其中一处短板差距,就足以将整台成机的效能和算力拉低一大截。并且这块短缺,大家也都心照不宣,短期内确实很难凭借现有技术追上去。

“核心智能芯片技术。”其中一位工程师喃喃说道。

刚刚开过一轮专家评析会诊,目前卡点主要在于芯片制作工艺和晶片基本材料硅元素的提纯。

时巍屿点点头:“我清楚目前的现状,国内的仿生人芯片制造远没有北美的成熟。但我请诸位回来最主要的目的,也就是为了从不可能中创造可能。罗吉尔步步紧逼,目前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他们对内陆市场虎视眈眈,目前的经济趋势又鼓励外商投资,他们想要挤进来,光靠拦是拦不住的。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研发出足以与之相抗的同类型产品,等到对方真正侵入,不至于让那些具有危险性的产品垄断市场。年节将近,也只能辛苦诸位了。”说着,他将初代时嬴仿生人放下。那只仿生人脚接触地面,它意识里知道应当走路,努力抬了抬腿,勉强算流畅地往前走。

行到半途,它忽然止步,脚踝处的硅胶人造皮没黏紧,有点开胶,限制了它的行动。

时巍屿看着,扯了扯嘴角。其实除了芯片之外还有另一项显而易见的弊端他没提,那就是时嬴仿生人的外观真实性太低,人造皮革材质差,一眼假人的同时还容易损坏,卡住轴承。

只不过当前最重要的是芯片问题,外观这种表面的功夫他便暂且放过,省得将这些计算机泰斗脸上的颜面扫完。

时董事长都这么说了,大家无话可讲,识趣地抱回了初代deo,各自返到各自岗位上去加紧研发。

忽然研究院实验室门开了一线,方识君在门口看着时巍屿,手里拿着平板向他示意,看着神色有些惊惶。

“出了什么事?”时巍屿这几天几乎都泡在实验室里,这时出来摘掉了焊在脸上的护目镜,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时先生,接到联络,目前加拿大和美国都向我们发送了海运邮递,海关总署执法部的邵翔科长透露说是精密仪器设备,托运人是罗吉尔总部。”

时巍屿愣了:“罗吉尔,给我们寄什么精密仪器?”

“我刚才紧急调查了一下,嬴联已经和罗吉尔公司签署《roj仿生人进口合作协议》,以及一些附随文件。他们今天发过来的,是协议约定的了吗?”

立马有业务部的管事从档案室找到了这份他们所有人都没见过的协议,拿过来战战兢兢交到了时巍屿手中。整整二百来页中英双语合同,内容与他们之前和罗吉尔商谈的并无二致,一封对罗吉尔公司极为不公的合作协议书。落款赫然是嬴联科技合同专用章,还加盖了骑缝,鲜红的印泥触目惊心。

“谁让你们签的这份协议?”时巍屿看后,抬起眼眸,冰冰凉凉的目光从业务部每个人脸上扫过去,平心静气:“什么时候,为什么我会不知道?”

所有人与他目光相触,都不禁打了个寒噤,低下头来。

谁不知道时董事长越平静事情越大,他淡淡问出这么几句,哪个敢搭腔。

“怎么都不说话了?这上面的章从哪里来的,嗯?”

方识君咬着唇,“管公章的行政小吴,上个星期请了假说是要陪他妈妈去做个小手术,我原本以为过了个周末就……”

时巍屿点点头:“于是到了周一,就莫名其妙地给了我这么个surprise?”说着,他扬了扬手里的协议,忽然猛地往桌面上一把摔下去,怒道:“你们都没长眼睛吗?公司公章、骑缝章、合同专用章,丢了四五天没有一个人发现?行政人员消失四五天你们也没有人觉得异样,人事是干什么吃的,光记考勤不上报吗?”

这确实是管理层的疏忽,在场所有人站稳了挨骂,一声不吭。

方识君说:“这次公章被盗,一定和罗吉尔有关系。”

时巍屿冷笑:“我还能不知道是罗吉尔的事?但我更想不到的是,我们嬴联公司的内部居然也出了内鬼,让人就这么顺利地拿捏住公司命门。”

“时先生,那现在怎么办,是否需要我去报警?”

时巍屿摇头:“股东内部纠纷,你报警只怕案都立不上。”

“股东纠纷?”方识君看着他:“你是有怀疑对象了吗?”

时巍屿将手重重搭在办公室扶手上,略想了想,说:“这几次的磋商,公司内部谁最积极,又是谁着急忙慌地想促成这笔交易,你们难道看不出来?”

方识君猛地记起个人,说:“黄飞宇,黄总监。”

他是公司商务部总监,负责商务谈判和市场风控,并且是傅安邦当年的战友,据说与他一起参加过战争,是死党也是当年共创嬴联的元老。傅安邦重情义,给了他35%的原始股份,是继傅安邦本人之外最大的股东。

他身为股东之一,有权参与公司经营管理,这一层身份若再持有公章,即便没有公司和时巍屿的授权,与他人签订合同也会被视为表见代理,他签署的合同对公司具有法律上的约束力。

“黄总想赚钱的心谁不知道。只是他太心急了,又太过于盲目相信罗吉尔,以至于我们做出的仿生人质检报告他一字都不看,光听韩嘉樾的解释就恨不得马上签下合约。”说着,时巍屿眼睛微闭了闭。

“方姐,你现在马上联系公安和相关部门登报公告公章丢失,以免损失进一步扩大。此外,让法务部与黄总沟通让他返还公章,如有必要,联系法律顾问团队着手准备起诉。”

他想了想,又说:“通知嬴联的仓库腾出位置来,罗吉尔仿生人运到国内先行压货储存。”

“压货?”方识君从平板中抬起头来。

“嗯。”时巍屿看了看她:“他们费尽心思偏要把货运到国内逼我接收,可以。但是卖与不卖、什么时候卖,由我说了算。”

采购部经理听了,忙不迭答应下来,正要借口执行逃离这个高压场域,时巍屿忽然又把他叫住了。

“接货后24小时严格监控并立马安排质量检测,一旦发现问题产品超过20%,立马呈报方姐办理退货和解除合同。”时巍屿轻笑,指了指桌上被他摔乱的协议书:“明文约定嘛。既然非要我们签,那我按照合同来走,想必他们也不会有异议。”

在场的人,经时巍屿有条不紊的安排,都各自回去工作。谁都知道此次问题严峻,稍有不慎就要导致整个企业危机甚至崩盘,因而都不敢怠慢,不出片刻,董事长办公室就只剩下时巍屿和郎昕州两人。

时巍屿没有回头,对郎昕州说:“你先回家照顾南奚吧。我下午得飞一趟首都,去科技苑拜访罗叔。”

“罗明枫上尉?我以为你们早就断了联系。”

“他身份特殊,不能让太多人知道我们的关系。然而这次,我直觉觉得罗吉尔的目的不会是打开大陆市场这么简单,若只是想做生意,他们不会把事情做得这么绝。若有什么更深一层的打算,军方的准备就不得不做好。”

“哦对了。你下午记得联系邵翔,让海关卡一批罗吉尔仿生人产品。”时巍屿正往外走时,忽然侧过脸,笑了笑:“货没到买受人手里,不算交货。”

他笔挺颀长的背影渐渐湮没在嬴联科技空旷而深邃的长廊里,宛如飓风骇浪里的中流砥柱,丝毫不乱,稳稳镇在嬴联大厦这艘巨轮之间。

-本章完-

“你比我想象的要守时,nancy。”楼嘉说。

冰冷的银幕光泽打在时南奚侧脸,聊天界面投影在墙壁上,却只看见时南奚这边的影像。他只拍摄自己胸部以下的部位,视频里他正坐在一个人怀中,上半身穿了一件单薄的t恤,光裸的两条腿不自在地互相磨蹭。

而对面提出要视频聊天的人却关着摄像头,没有露面。

而且他声音听起来低沉带着微微的沙,应该是开了变声器。

时南奚面无表情没有去计较这几分不公,伸手也将自己这边的变声卡打开,才回应:“彼此。”

这么简短地问候两句之后,俩人就再也没话可讲。

时南奚态度一如在直播间里那般淡漠,即便对面是那晚榜二大佬也没见他多赏几分脸色。完-

依照他们此前的约定,时南奚完美地完成了金主观众的要求,甚至有过而无不及,给他单独开了一场视觉盛宴。

振动棒从他后穴里滑出来,一路嗡鸣地碾过他腔肉,时南奚呜咽,腰都在打抖。洛尔从后面抱他,吻他,用手指安抚他可怜兮兮的被肏开了的后庭,趁时南奚还未回过神来,抬起眸看向摄像机镜头,等待另一头韩嘉樾的下一步指示。

韩嘉樾泄过精,呼吸粗重,指缝间黏滑一片。

他定了定神,手摸了几下才从纸巾盒里抽出两张湿巾来擦拭。冰凉湿漉的手巾揩过滚烫的性器时,他颤抖地喘了一息。慢慢地,迫使自己从刚才炽热的性爱中脱离出来。屏幕里还留着时南奚软成一滩水的身子,还有小窗口里的b超影像,时不时发出几声腹腔中微弱黏腻的响动。电动自慰棒马力十足,弄他精液糊了一地,时南奚根本无力抬起手臂将视频关闭。

似乎感觉到韩嘉樾再看他,时南奚疲惫地偏了偏脸,执拗地与他对视。

满脸性事过后饱足的潮红,眸光却冰冷、阴郁,除了喘息再没别的表情。

分明是个猎物的形象,然而时南奚这眼却让韩嘉樾没来由地感到刺目,就好像他是个卑劣的躲在暗处的小丑,这目光刀子一般把他的遮羞布一层层剖开,将他阴暗贪色纵欲等底色全都晒到明面上来。

韩嘉樾蜷了蜷手指,那边洛尔当即捏住时南奚的一侧臀肉,将他屁股毫不怜惜地掰开。时南奚闷哼一声,闭了闭眼,从牙缝里挤出轻轻一句:“洛尔,够了。”

韩嘉樾摁住了手臂上的共享体感芯片,无声地对洛尔发出警告:“谁让你停的?”

刚刚松了几分力气的洛尔索性翻身压在时南奚身上,膝盖将他两条腿顶开,从裤子里拎出性器填满他后穴,一浅一深地往里顶。

时南奚倒伏在地恰好压住了b超仪,明显看到有个裹着一层硅胶的合金棒状物蛮横地侵入他腹里,像条粗长的蛇,进来就只管往深里狠里钻,钻得时南奚不断挣扎扑腾,嫩腺在顶蹭下充血肿胀,骚水多得吓人。

“放开我,你他妈是聋子吗?”时南奚浑身汗涔涔的,挥手去抽洛尔,把自己手都打疼了也不见他松,时南奚这细胳膊和洛尔一比简直蚍蜉撼大树,挣扎不脱只有被操的份。

腰以下被强行唤醒的快感,就好像潮湿的木被人不断摩擦钻动给硬擦出火焰,一腾起来便是燎原之势,他光裸的胳膊本能地在地面上摸索抓挠,性欲咬紧了他,一口一口从下往上将他吞进去。

他知道自己这次托大,没带面具玩脱了,在这个粉丝面前露了长相。他满以为这本该是个敷衍而简单的任务,他计划就拿着自慰棒对着镜头打上一炮,甚至屁股都不需要离开凳子,只需要让对方看到棒子入体就算交差。

都怪这个不知道哪根筋搭错突然和他刺激py的人工智障!

怎么现在连ai也会发情吗?也会玩强奸吗?这都特么什么事儿?

时南奚被牢牢桎梏在地上挨肏,边哼哼唧唧地浪叫,一边呜咽着流出眼泪来。一大滴泪珠委屈地划过鼻梁,然后被身后剧烈的冲撞给坠到地上,蹭糊了他侧脸,连哭声都支离破碎。

耻辱。被自己的电子玩具强奸,顶上还是自己的粉丝在盯着看。他挨肏时绯红的脸,迷离得像弱智一样的眼神……全都被看光了,一览无遗。耻辱。

……这颗泪珠,似乎不太一样。洛尔愣了一愣,微微偏头。

这不是往常性交时被舒服的,而是……似乎是他这次做爱并不开心?

羞耻、绝望、愤怒、厌恶……迅速地,几个关键词显示在洛尔内部的分析屏幕上,合成最终判断:南奚十分抗拒,他必须马上停止行为。

就在他迟疑的这几秒,脑中另一波指令当即以红线警示的形式出现,来自他的初代使用者、他的创始者,罗吉尔韩嘉樾。

“行动继续。”韩嘉樾的指示。

洛尔看了看身下又哭又射的时南奚,再次评析来自创始人的终极指令,犹豫片刻,最终他将性器从时南奚的肉穴里抽了出来,站起身。

两项指令背道而驰时,他选择了尊重时南奚的体感,同时背弃原主的命令。

韩嘉樾微微挑了挑眉。

他鸡巴还硬着,洛尔的擅自停止无疑让他现在高不成低不就的十分难受。然而他却从仿生人投向镜头的目光中看到几分坚毅果决。这只ai他并没有因为擅自打断行动而表示出任何应有的抱歉。相反,他好像还觉得自己对得很。

有点意思。韩嘉樾食指碾过自己的龟头,将清液沾两滴放到唇边舔了一下,唇角勾出几分笑。

可惜了!否则真特么想把这些通通射到时南奚这骚货的肚子里。然后再把你的批缝起来,一滴都不许漏出来浪费。

韩嘉樾眯起眼睛看向时南奚,细腰纸一样薄,圆屁股让人撞得发红,浑身脆弱狼狈样儿。打算勾引谁去?

忽然眼前一花,洛尔默然无声地前进了几步,看似是在低头查看时南奚的情况,却将镜头挡住了。他没有看韩嘉樾,侧脸对着自己的“父亲”,看起来仍旧是一贯的乖驯样子。

韩嘉樾扯了扯嘴角:“就这样吧。”他留下短短的一句,就点击结束了视频聊天。

室内光源暗了下来,投影仪关了,只留下淡淡的紫色壁灯。

洛尔忙上前去想扶起时南奚,刚一伸手就被兜头抽了一巴掌。

“智障!”

时南奚咬牙,冷冷瞪着他,缓慢艰难地爬了起来,却拒绝洛尔的搀扶。

“你丫是不是背着我偷偷看av了?啊?那些乱七八糟的馊主意哪来的?哪来的?我让你不学好!”边说时南奚边抄起枕头往仿生人脑门上砸。

“对不起,南奚。”洛尔没有疼痛感知系统,他只知道现在时南奚盛怒,被他气的,他应当道歉。

“你现在和我说对不起有毛用?我都被人看光了!”

“……”洛尔眨了眨眼:“人脑对视觉信息的记忆留存平均时间为5-30分钟。你们只见过一次,并且通过视频媒介,不会形成长期记忆。他喝杯咖啡就忘了。”

“那万一他录屏了呢,万一他把我的脸高清大图放出来了怎么办?”时南奚没消气。

“我有开启屏蔽模式,他录不了。”

“那万一用其他设备呢,谁家就一台电脑啊?”

“我能检测到,然后黑进去删。如有必要,我能让他所有设备瘫痪。”洛尔面无表情。

“哦,就你能耐是吧?就你什么都会?”他每一步都安排得妥当,都没有给人一丝一毫利用的空间,但他却不明白为什么时南奚更气了。

他电子眼内部的分析屏显示现在的时南奚,愠怒、暴躁,没有发泄口。似乎是因为洛尔的缜密导致他没有授时南奚任何可以拿来做文章的点,因此时南奚一腔愤怒只能憋着,他越缜密南奚越气。

洛尔默默调整,以后工作中尽量让出错率达到10%。不能完全不出错。否则对时南奚身心健康不大好。

他向前几步,温柔地将原地炸毛的时南奚揽进怀里,拥抱了一下。

-本章完-

帝都朝乾假日酒店温泉主题套房的卫生间里热气氤氲,圆形观景浴缸里热腾腾的都是汤泉水,里头加了药材,一整锅泛着淡淡的褐色。

时巍屿解开腰间紧束的浴巾跨进浴池,里头按摩用的水流在水面上顶起两个小小的水柱,他靠了下去,水柱不偏不倚地在他微微僵硬的肩胛骨地下推拿。他倚着温烫的磁珠后颈枕,深深吐了口气。

他刚刚从那家不起眼的网红太空胶囊旅馆出来。胶囊屋又小又不透气,待了几天他难受得很。

那是一家坐落在科技研究院附近的小旅馆,由于比较偏,既不靠居民区又没有景点,来的人非常少,大都是商务原因来帝都出差落脚的社畜会住。同时,没有人知道其实这间胶囊旅馆的某一处客房是个连接国防科技院与外界的密道。如果有急事需要和里头的人秘密见面,大摇大摆从正门进去肯定不合适,因此就会选择到这家旅馆来。

先住他几天,确认一下周遭的情况。不引人注目的话,旅馆老板,也就是科技院的兼职安保科科长,就会在某一个晚上启动秘密机关,整个胶囊床就会悄无声息滑入早就嵌在地下的甬道里,然后被送入园区内部。

时巍屿就是通过这样的方式,和科技院国防部的罗明枫上尉接上头。

罗明枫,或许时巍屿应当称呼他一声“舅舅”,是时文玢的表亲,也是当年傅安邦与时文玢的牵线媒人。然而他的身份太特殊,是国防科技院人形战机制造局的首长,关于他的一切亲缘关系都要严格保密,因此这么些年时巍屿也只是喊他“罗叔”这种不咸不淡的称呼。

靠在假日酒店浴池里,时巍屿深深吸了口气,整个人潜到水下。

瞬间闷顿窒息将他团团包裹,汤泉温热,抚弄他每一寸神经,可他却丝毫放松不下来。耳边翻来倒去的,尽是和罗明枫的谈话内容。

因着亲缘关系,又因罗明枫知道时巍屿沉稳有分寸,等闲是不会轻易来找他,若是来,那必然是大事,因此收到密电后很重视,特地分出了一下午时间请这外甥喝茶,两人在他研究室聊了好久。

话题简单来说可以归结为一句话,罗吉尔可能打算通过打入内陆市场为媒介,悄无声息地浸润甚至入侵整个内陆。

“它们完全融合进了这个世界,畅通无阻地占领整个内陆市场,精细到极致的服务和24小时饱满的身体机能让使用者产生依赖,脱离不了,因此大笔大笔的人民币流向海外罗吉尔公司。”罗明枫想到这里,狠狠抽了一口雪茄。

家政仿生人这种看起来温和无害的电器姑且称之为电器,在形状上无限趋近于真人,并且只要有网络就能迭代,有人类的地方就能学习升级使得自己更加融入社会。他们与人类的区别只会越来越小,总归会有一天,人形仿生人与人类走在大街上,根本无法通过肉眼分辨。

如果他们在服务人类的过程中,又兼能窃听、窃录等功能,那就相当于引进了大批高智能间谍组织。

更不必说,他们还有随时随地暴雷伤人的可能性。这不仅仅是一次简单的商战,这是一场小范围内无硝烟的科技经济博弈。

现在这批含有未知危险的玩意儿正在太平洋上飞速航行,很快就将要如期送达到他们手中。

这无异于不怀好意的合作伙伴递上来一块烧得通红的爆炭,然而你却没有办法,不得不硬着头皮接下来。

窒息的感受仿佛一座山,死死压在时巍屿心头。陡然他憋不住,冲出水面,狠狠地大口呼吸。

汤泉水从他发丝上滴下来,淅沥沥淋在身上,滑过脖颈锁骨和上下起伏的胸膛,滴到池子里。

这时,手边手机响了起来。

沐浴时他套了防水袋,因此直接接起:“昕州。”

对面的郎昕州不知说了句什么,时巍屿皱眉,眼睛微闭了闭:“那就不浪费时间了。报请经侦立案审查。”

他思考的时候,因此将手架在浴缸边缘习惯性地叩着手指:“你抓紧收集这次和罗吉尔签订合作协议的磋商证据,我记得黄总是将人约到公司里谈。如果真是如此,你保留好监控视频原件。如果罗吉尔这批仿生人真出了什么岔子,他须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可别想拉整个公司下水。”

黄飞宇看不惯时文玢时巍屿母子管控嬴联科技已经很久了。早在时文玢还没走时,他就常常出些纰漏,巴望着弄出什么大篓子来,好证明时文玢就是个草包,逼她把董事长的位置让出来。

因此这次出这种幺蛾子意图捞一笔横财,如果不成功便把公司搞乱他浑水摸鱼这种伎俩,时巍屿轻易便能看透。

时间紧迫,罗吉尔的货很快就要到达口岸。时巍屿已经让罗明枫借国防部的名义与海关联系,要求他们扣押仿生人,然后进行拆卸检查,再重新组装。

当然,说是为了检查,但其实这个过程会有嬴联科技的人参与。目的是在每个仿生人内部装上一个控制器,让他们在踏入内陆的那一刻就切断与外网的联系;除此之外,还在它们主板上加装一台紧急制动系统,一旦检测到“仿生人三大定律”的代码被篡改,立刻启动销毁程序,以免暴动伤人的事情在国内发生。

一切部署完毕,他发现池子里的汤泉水已经有些凉了。而他自始至终绷紧了神经,酒店费心准备的舒缓静心的精油药材包他是一点没感受到。

时巍屿无奈地嗤笑,暂时关闭了内部微信,托起旁边的起泡香槟浅尝一口。

犹豫了一下,他伸手在旁边墙壁上的嵌入式触屏开关摸索,将房间的灯光调暗下来。只留了浴缸前的一盏小射灯,其余的光源便是落地窗外星星点点的万家灯火。

豪华套房整体基调柔和暧昧,尤其是这种灯光昏暗的时候,墙壁的妃色显得微微泛粉,水面上荡漾着几瓣玫瑰花瓣,蓝牙音箱里飘出来轻柔的萨克斯独奏。

时巍屿深吸一口气,划开屏幕,手指在屏幕上犹疑了一会,熟练地打开相册,分区,加密区,输入密码。

一张情色露骨的照片弹出来在手机屏幕里。

粉嫩饱满的臀肉被纤细的手指捏着,未经足够扩张的后庭口塞着一只比那手的腕骨还要粗的带硅胶倒刺的按摩棒。

这段时间里,脑中的弦被迫攥成一线,唯独在看这张,那个nancy随手发过来的照片时,时巍屿莫名有种情绪寻到了突破口的感觉,就好像一只被吹得鼓胀要爆了的气球上忽然开了个小口子,那股子郁结愤懑都随着不自觉上下套弄的手,宣泄出他的身体。

时巍屿咽了咽。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对这张照片这么在意。好像他周边的气压越低、情绪越紧张,他就越是出奇地想再看两眼这张香艳到出格的图。

边看着,他便在脑海中回忆那段已经重播过无数遍的他与arvelonancy的那段离谱荒唐的简短对答。

他的回应冷淡,然而却明晰地记得当时nancy丢那么几张照片时他心底激起的惊雷雨落。这几天他不禁开始细细地看那两张照片,每一张都放大了观察,甚至溜神去想那一排的自慰棒,每一根放进nancy体内会是什么样的……

微凉的汤泉水似乎又滚热了起来。

时巍屿颤抖地吐着气,水汽凝结在他脖颈,与汗珠混到一起,沿着他薄红的皮肤流下,水波纹底下他肌肉起伏,慢慢地、慢慢地,一只手握住了自己昂然挺翘的性器。

“nan……请允许我,就一会儿。一小会就好!……”他将背靠着浴池壁,说服自己闭上眼睛将那堆污糟繁杂的事情通通丢了开。他呼吸粗重,低柔的嗓中呢喃这句话,却将话音染上朦胧的情欲。

他手指不轻不重地捏着自己的性器,拇指在冠沟处抚弄,不时碾过铃口,里头冒出的几滴精水登时逸散在水中,一层稀薄的乳白微不可见,却叫他劲瘦有力的腰重重地挺动了两下,仿佛想要极深地挺进某个人的骚穴里。

他捏着手机,轻轻滑动屏幕,切换着不同的图片。银屏上艳色四溢,满满都是肉欲,熟悉的柔软下腹、纤细而肉感十足的大腿根,里面是干净健康又娇嫩的阴茎……这些是最近的nancy的直播截图。

这几天他经常沉默地进出nancy的直播间,观看后给了一笔金额可观的打赏,又沉默地退出。截图中nancy穿着各色不同的衣服,有时候戴首饰有时候不戴,但无一例外的是他最终都会被他身后那个神秘看不见脸的搭档肏得高潮,冲着镜头上气不接下气地呻吟哭泣,边浪叫边结结巴巴地喊着“哥哥”。

哥哥。

骤然间时巍屿脑海中那具淫糜又纯洁的雪白肉体,脸上的面具冷不丁滑落,露出一个人的脸来,怔怔的一双眼含情带泪,肉嘟嘟的嘴唇咬得通红,看着他,喊了一声“哥哥”。

猛然时巍屿睁开了眼,下一瞬,要了命的酥麻从他揉硬的性器中燎原般飞速蔓延上他四肢百骸,闷哼一声他泄在了水池里。

心跳如擂鼓,他手一颤,手机掉到了一池水中,顾不上捞,时巍屿慌忙站了起来,扯过浴巾狠狠擦了一把脸。

“我疯了么?”他盯着水面荡漾的自己的倒影,心有余悸。

屋内静的仿佛只能听见他的呼吸,浴巾披在肩上,头发上的水珠一颗一颗坠入池中,声音扰得他心乱。

为什么会突然……脑子里闪过那样的画面!他看着色情主播的露骨表演,一边打着飞机,却在射精的电光火石之间想到了自己亲弟弟的脸。

沉在水底的手机屏幕忽地亮了,上面显示来电号码是“奚奚”。

时巍屿定了定神,伸手将手机捞了起来,抖干净上面的水珠,手指停留在接听键上,一时竟不敢接。

响铃超时。时巍屿将它往桌上一搁,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好笑。出差了这么些天,时南奚给他打电话问候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他怕是最近被罗吉尔烦透了吧,怎么脑袋里开始冒出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来。

他捡起手机,准备给弟弟回拨,忽一个电话却先打了进来。

是“青蜂”黑客团的技术总监。时巍屿登时漂浮的心沉了回来,他深吸了一口气,接起工作电话。

片刻,他瞳孔一震,快速走到笔记本前将电脑打开,接收青蜂传来的加密文件。

里头内容很简单,一串短短的数字,是他们这几天日以继夜破译的,仿生人病毒所出发的ip地址。

这几个数字时巍屿越看越觉得眼熟。思索片时,他调出北檀湾别墅86号的ip比对。结论,竟是完全一致。

-本章完-

洛尔缩在时南奚房间地下室的小隔间里,蹲着,双手撑地,似乎在忍受剧烈的疼痛。他的神情一成不变,可是每当他躯体里发出一阵嘶嘶啦啦的轻微电流声,他都猛地抽搐一下,仿佛正在被什么无形的鞭子抽打。

稍稍消停了一阵,洛尔抬起眼,盯着地下室昏暗的角落。他知道韩嘉樾正在监控他。这位“父亲”就如同上帝一样,无时无刻、无处不在。而他,作为曾经韩嘉樾最得意的作品,这几天几乎把韩嘉樾的忌讳犯了个遍。

韩嘉樾指挥他肏起时南奚来没半点节制。他自己生来性欲旺,撕开外表斯文的仿生人艺术设计师皮囊,内里是无穷无尽如同山火一样燃烧的欲望。他让洛尔把时南奚手脚捆起来,去观察那刚刚吃完别人性器正哆哆嗦嗦吞吐着白浊液体的后穴——洛尔为了增强时南奚做爱的体感,经常性在阳具内储存少量玻尿酸精华液,合适的时候加热射进去,热乎乎黏腻腻,不伤身体味道还香,时南奚蛮喜欢。

可是一遍两遍的性交如何能满足韩嘉樾,他越跟时南奚做爱越是渴求,恨不得从早到晚、昏天黑地,刚射完想到人紧致潮热的软穴,眨眼间他比刚才更硬,指令洛尔将时南奚翻个身子,再顶进去。时南奚哭天抹泪的浪叫和难以承受的挣扎落到他眼里简直像是春药。

等到他回味无穷想再上完-

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时巍屿倒地时甚至下意识抱紧了时南奚,让他摔倒在自己身上。弟弟浑身赤裸,潮红蔓延上娇小的身躯,汗津津的,身后巨大的屏幕上投影着他的圆屁股,浑似两团蜜桃瓣儿,沟壑处不知道塞了个什么,刺激得不断有清液流出。时巍屿完-

时巍屿伸手拨弄了一下时南奚额发,分明睡前时巍屿就细心为他擦拭过,转眼又睡出一头薄汗。湿漉漉的,碎发沾在脸上,随着呼吸被吹得微微颤。

时南奚的头发很多,但是发质柔软又细,摸在手里有种蓬松的毛绒感。时巍屿实在没忍住,看着弟弟娇憨的睡颜,手悄悄穿过层层发丝,轻柔地抚他后脑勺。

怎么会这么可爱……他都不记得多久没有这么近地看过自己弟弟了,对他的印象似乎封印在那年他推开北美鲍勃住的破屋的楼梯间里,那个面黄肌瘦的,扑闪着宝蓝色大眼睛的少年。

这么多年,他忽然后知后觉地发现,现在的时南奚已经出落成个金玉一样俊俏耀眼的男孩子。这张脸蛋不论是在东亚还是北美都无与伦比,几乎是集合了时文玢与鲍勃史密斯两人所有的优点。他璀璨,艳丽,纯洁,迷人,性感……

时巍屿脑袋里把能想到的词都过了一遍,依旧觉得用来形容时南奚稍有逊色。

又看了一阵,他目光不自觉移到时南奚唇上,下唇非常丰满,睡着时就好像冲他嘟着嘴似的。心底里一阵奇痒,时巍屿猛地心头一震,赶忙坐起身体不敢再看。

昨儿一整夜的冲动他现在还有点没反应过来。这会儿可不敢紧接着再来完-

日子过的飞快,随时巍屿一起搬到他常住的嬴联科技旁边的半山一品小区之后,时南奚只觉得时间就好像掠过天窗的鸟儿一样,划过半晌,太阳就落了。月辉升海,一片细碎璀璨,也不过须臾,远远的海平面又翻出霞光。

不知不觉已经住到半山一品快半个月。可是每每从时巍屿这张大床上醒过来,他总要愣神一阵子,觉得难以言喻的不真实。

那天两人吻得汗涔涔,身上炙热交缠只能靠唇舌交换彼此津液来降温释放。时南奚那张嘴顽皮又贪心,在哥哥的唇上又舔又咬,下面含着人的物什,上面还要追着人舌尖吮吻。两人双双失神的刹那他松开了时巍屿的唇,唇珠拉了一丝银亮的水线,腰肢颤抖祈求时巍屿带他去半山一品住。至少让自己能陪着他,不要十天半月都看他不着。

男人在床上,尤其是快高潮的时候意识总是薄弱些,时巍屿也没能免俗。更何况这个圈在怀里被他肏得哆哆嗦嗦的小可怜是他的弟弟,是他最最珍爱的南奚。他想跟着自己到常住的地方去,有什么错?奚奚才这么小,他能犯什么错?要错也只能是我的错。既是我错,那就得好好报偿他,他想怎样都是应该的。

时巍屿言出必行,他答应时南奚后就让管家打包东西搬到自己常住的大平层来跟他住。别墅交给园丁和其他佣人打理,靳姨、管家,包括郎昕州,都随着一并搬了进来。

至于洛尔,时南奚发现他又不会动了。

而且这次的故障好像比前几次都要严重,他将洛尔脑后的电路板来回插了几次都不顶用。仿生人好像被什么侵袭,烧坏了主板,带着股高温烧毁橡胶的气味。

时南奚有点难过。虽然洛尔的作用主要就是扮演时巍屿的代餐抚慰他,现在他和时巍屿在一块儿了,原则上洛尔使命已经完成。可这毕竟是他亲手捡回来的等比人形玩具,陪伴他这么久,就连那张皮都是时南奚自己亲手调的。说坏了就坏了,难免他心里头割舍不下,时南奚坐地上抱着洛尔毫无生气的身躯安静地流眼泪。

时巍屿看在眼里,扯了个小谎,说可以拿去嬴联科技让工程师们修理看看,才哄得时南奚松手将这个他最心爱的玩具让哥哥带走了。

洛尔一进嬴联科技,立马被关进车间的研发区,被个防弹玻璃罩着,严加看管。然而在他的隔壁,密密麻麻的,伫立着一大片刚到货还没拆封激活的罗吉尔仿生人。

时南奚问过几次,时巍屿都借口说还没修好。沉溺在哥哥的温柔乡里,过不了多久也就把洛尔忘在脑后了。

这半个月是他长这么大以来过得最舒心幸福的时光。

隔天一早,时巍屿又像往常那样出门上班去了。他起床动静小,没吵醒时南奚。时南奚一觉睡到上午十点,神清气爽。想想昨晚一些细节,又忍不住把头蒙在被子里害羞得在床上直打滚。

早饭后就坐在书房工作坊,平心静气地揉捏手里的软陶。

时巍屿为他准备的工作坊朝向特别好,阳光透过落地玻璃窗洒进来将地面画上了斑驳的窗棂印记,外头就是一片蓝宝石似的海。工作之余抬头一看,整个人心情都宽阔许多。

时南奚指尖依旧是白皙修长微带点肉粉,指甲盖上有指缘油的痕迹,左手一丝不苟地扎着丝带,在早晨的阳光下好像在微微地发光。

捏软陶的手指灵活,一边捏他还会一边低声解说些什么,全神贯注,就连靳姨进来送了两次茶点和水果他都没发现。

他正打算做一只最近很流行的动漫主角手办。桌面上架着一台像素很高的微型摄影机,对着他的手拍摄,将他灵动翻飞的制作过程给录了下来,投射在面前的大屏幕,上面显示着国内最大的动漫主题平台d站的直播界面。

国内d站的弹幕热情程度毫不逊色于tt,而且个个看上去兴冲冲的样子,比tt用户天真纯良多了。

“‘南慕屿’,是什么新人大大吗?”刚点进直播间的访客都会问这么一句。

“我去,挖到宝了家人们!这博主有点东西。关注了。”

“看了一阵,这手法太漂亮了,该不会是什么大神的小号吧?”

“不会。我就是雕塑手办圈的,几乎每位有点儿名气的大大我都看过。没见过这双手。”

“噗,前面的那个你别走,暴露自己的手控醒脾了。”

“摊牌了,不装了!我这辈子没见过这么美的手!博主怕不是神仙下凡吧?”

“这捏的人物是‘希蕾’?我的神仙大大捏我的神仙角色了,我发出激动的驴叫。”

不得不说,d站的用户们都自带某种……奇怪但又绿色健康的精神状态。看的出来年轻人居多,弹幕上金句频出,时南奚经常被逗笑。他们发现这主播笑点这么低,仿佛被集体戳中什么兴奋点,批话更多了。

“嗯,夸我的作品就好了。我的手不好看的。”时南奚说。

登时弹幕上又刷了一波埋怨他凡尔赛的吐槽。

看了一眼右上角自己新直播间的新昵称,南慕屿,时南奚低下头微笑,一不小心上腮红把小人儿的脸上重了点。

弹幕应时吐槽:“喂喂,南南你是有什么害羞的心事吗,都体现在我希蕾女神脸上啦!”

“南南?”时南奚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说的是他。后知后觉地脸红了,他忙拿起画笔不好意思地修补,却打心眼儿里怪喜欢这个称呼。

这不比什么“宝贝儿”、“小淫猫”好听多了?

看来哥哥说的一点儿都没错。哥哥果然是不会错的。

那一夜之后时巍屿曾问过时南奚关于他直播的事情。

时南奚早知道他会问,但是搜肠刮肚却想不出什么来搪塞解释。他不太想让时巍屿知道真相。被自己的亲生父亲逼着在网上卖肉卖笑,这种真相他怎么说得出口?叫他难堪。

这要是被知道了,以时巍屿的性格多半直接给鲍勃史密斯打一大笔钱去,然后让他和汤姆这对狗男男有多远滚多远,再也别来骚扰时南奚。时巍屿出手大方,在时南奚的事情上尤甚。所以,到时候鲍勃不管多狮子大开口,时巍屿肯定眼皮眨也不眨就汇款。时南奚不想这样。

因此时巍屿问他,他就三缄其口,低着头一句话都不说。

问多了,他咬着唇,眼眶里噙了泪水,将落不落。时巍屿心软了,一把将他拉进怀里。

时巍屿没有强行制止他。其实他不是没想过,要不要没收时南奚的直播工具,摄像机、三脚架,还有那些奇奇怪怪的情趣玩具。他恨不得把那些东西一把火烧了。网上那群人那来的狗胆,敢看他弟弟的身体,平时他连碰都舍不得碰一下的心肝宝贝,就那样晾在直播间里,好似砧板上的鱼肉般任人赏玩品评。

闭上眼,就是tt直播间里那堆不堪入目的下流话,光是想一想时巍屿就难受得心如火烤。

但是他知道时南奚精神一向脆弱,自尊又很强。他看过arvelonancy的直播,知道每次时南奚在表演的时候有多卖力。他拿不准时南奚对这种直播是个什么态度。万一是这个几乎从小就待在笼子里与世隔绝的时南奚想要和外界接触的途径呢?只不过是不小心选错了方式而已。

如果自己强行让他停止,就像古时候大家族里那些不通人情的大家长一样,万一刺激到了时南奚那怎么办?

他只能慢慢地劝说弟弟,哄他换一种直播的类型和模式。

沉浸式手办雕塑制作,这倒是时南奚从未设想过的道路,他几乎想也不想就答应了。这半个月来成效显着,他高超熟稔的技艺和秀气迷人的一双手吸引来了许多自来水粉丝,天天有人在直播间围着他陪他说话,时南奚明显心情明媚了许多。不再似从前那样阴郁了。

这倒让时巍屿松了口气。

tt直播间那边他自然会派人去查,去查清楚这种直播到底是时南奚自己愿意做的,还是被哪个不长眼的人逼的。最重要的是,他及时将时南奚从那个疑似传出仿生人病毒的直播间中剥离。希望能就这么平稳过去,不要再生出什么事端来牵连到这倒霉孩子。

然而,偏就怕什么来什么。

时巍屿着人将到货的那批仿生人全都装上制动防暴系统之后,本打算到休息室去喝杯咖啡,顺便跟罗明枫打个语音电话商量后续的动向,电话还没拨出去就见方识君急匆匆走了进来。

方识君算是嬴联的元老,行事作风稳健老辣,但是她今天的面色却显得很差,让时巍屿不由得心悬了起来。

“方姐,出什么事了?”

方识君抱着平板走到时巍屿跟前,几次欲言又止。时巍屿站了起来:“怎么了?”

她犹豫了一阵,把平板刚上前十分钟刚刚发布的消息递给时巍屿看。

北美时代新闻头条。

嬴联科技纽约分部涉嫌散布仿生人病毒导致多人死亡,公司高层接受调查。

配图是记者抓拍下的联邦调查局警员负枪荷弹冲进嬴联科技纽约州分部大楼那瞬间的照片。

时巍屿身形猛地一震,差点没站住。方识君赶忙扶住他。

“现在什么情况?你……你马上,马上给分部打电话。”时巍屿声音都在颤抖。

“已经打过了,没有人接。就连……”方识君蹙眉,“就连时总的电话也被扣了。”

公司涉嫌散布病毒无差别杀人,被联邦调查局立案调查,包括时文玢在内的高管人员被采取刑事强制措施是再正常不过。

时巍屿紧紧攥住桌沿,指节发白。

“……打给,纽约金丝蓝律所,找,找贾西娅律师。”时巍屿努力压着胸膛中奔涌的骇浪,每说一句都要深呼吸几次。

“她们是北美最强律师团,请她去和联邦调查局先行交涉。要多少钱都可以,先让妈妈取保出来。”

-本章完-

这个点北美正是半夜,即便是最卷的律师行业也没有人在这种时间还接电话的,因此打过去均是忙线。方识君给贾西娅律师助理的语音信箱留了言,请她听到之后尽快给时先生回电。时巍屿想想不放心,又特地用自己的私人邮箱给发了封邮件。

这边正忙乱,忽然有人敲门,是商务部总监秘书董昊,说所有董事已经在大会议室集结完毕,黄飞宇总监有请时先生立即组建并召开临时董事会。

时巍屿心下一沉,抬眸看向他。董昊与他私交不错,此时迎着时巍屿低沉的眸,他也只得微微垂下头,不说话。

临时董事会的召开,要么是董事长认为确有必要,要么是三分之一以上的董事联名提议,要么是监事会或者总经理提议。现在刚刚出了纽约分公司高层被拘的事宜,黄飞宇等人立马发难逼迫他组建召开董事会,怎么看这趟都像是场鸿门宴。

公司里的那些人,也开始坐不住了。

分公司负责人时文玢被控触犯美国刑法,迫使分公司不得不暂停运作配合调查,给嬴联科技的国际商誉造成了极强的影响。太好用的一个把柄了!

只不过,北美的新闻传到国内向来都要一段时间,方识君也是通过她在时代新闻内部安插的人脉才获取到的一手信息,提前告诉时巍屿让他好做准备。可是连国内媒体都还没得到的资讯,却悄然无声地飘到了黄飞宇的手中。

现在成了一把刀,一把他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的,能够撬动时家母子在公司中地位的一把刀。

方识君皱了眉,问董昊:“临时董事会,议案是什么?怎么没有提前拟定提交专委会审议?”

董昊不敢抬头看,只说自己不清楚。

方识君恼火起来:“都不清楚你来干什么吃的?想请时先生召开董事会你们连议案都不给,那你叫他怎么组织?你马上给我回去和黄总说,让他们把这次会议内容形成书面意见三天之内给到时先生。董事会择期推迟开。”

方识君年长几岁,公司人都有几分怕她,董昊被训得唯唯诺诺,嘀咕:“黄总监说……这次的大会他来主持,用不着辛苦时董事长。”

方识君冷笑:“好么!黄飞宇他想野鸡变凤凰想疯了,直接越俎代庖帮时先生操办起董事会来了?”

“公司章程没有规定,董事会必须由我来主持。”时巍屿揉了揉眉心,说:“黄总是公司高管,也是完-

当回到家时天色已经很暗了。

董事会的决议并不出时巍屿之所料,虽然他这些年谨慎勤勉,嬴联也在他的领导下一再腾飞,但是黄飞宇的影响力也不容小觑。就凭他年长资历深,曾伴傅安邦左右随他出生入死这一条,公司里从国防部队退伍的那一拨人就天然地偏向他。再加上这次和罗吉尔的合作,如果没有时巍屿处处谨慎,国内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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