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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最后一句的意思已是相当严重,诚王并无惧色,仍据理力争:“若非心知皇兄笃信宁守阳,我又何必来插这个手?目下我虽无证据,却敢断言,宁守阳就是居心不良,当日他力主尽快斩杀耿德昌结案,以及指使管家谋害耿家小姐,都是因为他有把柄被耿德昌拿住,他想要杀人灭口!”

皇帝冷笑道:“你怎就咬住他不放了呢?就因为他家管家杀了你看中的女人?好,就算是他主使管家杀了你那位耿小姐的,那又说明什么?他与耿德昌结了仇,就是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

诚王的声调也高了起来:“皇兄怎地如此糊涂?他的主张不得采纳,郁郁不得志,当然就可能想别的办法突破,就像那些泾阳党人一样,他们全都笃信自己的主张是利国利民的善举,谁挡了他们的路谁就该死,耿德昌如此,我亦如此,皇兄你何尝不是如此?你信不信,被宁守阳得知我对他有了威胁,他一样可以像杀耿芝茵一样,派人来杀我?”

“你住口!”光是他这语气态度便已将皇帝彻底激怒,皇帝脸色阴沉如水,目中怒气隐现,“你跪下!”

诚王依言跪了下来,虽不再说话,却仍紧绷着脸,像个执拗不知错的孩子。

皇帝静静瞪视了他一阵,脸上的怒气还是淡去了些许,最后冷淡道:“你回去准备一下,尽快动身,去信阳就藩吧。”

河南信阳,是早就为他议定的藩地,只因皇帝一直不愿他离京,就将这事一直搁置,连那边的王府都还从未着人为他准备过。

河南信阳,并不是什么富庶之地,他这般“尽快”动身过去,连到时住在何处都还无法确定,对他这个十八年未离过京城、养尊处优的皇子而言,这已算得上个不小的惩罚了吧?

诚王并未多说什么,应了声“是”就起身告退,刚走至门帘跟前,又听皇帝道:“走时就不必来陛辞了。”

如此一说,这就是最后一面了。

诚王回首望去,只见到皇帝背对着他坐在炕边,竟连兄长的正脸都无法再看上一眼,他狠狠压下涌上心头的酸楚,出门而去。

雪下了近一尺厚,几乎阖宫杂役下人都被动员起来扫雪,乾清宫广阔的前广场是一片扫净的湿凉砖地,雪水冻成了薄薄的一层冰,比不扫的雪地还要滑。

随行侍从有意搀扶,诚王却摆摆手没让。

有这段时日主动透过去的讯息,传过去的暗示,必会令宁守阳以为,诚王已然对他深恶痛疾,为了对付他,拆他的台,连触犯藩王身份的大忌都顾不得了,竟然直接去插手朝政,还是边防军政,简直就是为了治他于死地无所不用其极。

宁守阳必定会因此如坐针毡,为了保住性命和地位,防止今上有朝一日被亲弟说动,他只有铤而走险,斩草除根。以他都有心弑君谋逆的胆量,买通杀手谋害一个亲王已经算不得什么了不得的事。

诚王走在乾清宫广场的中间,驻足回望。巍峨壮丽的乾清宫高踞丹陛之上,方才的兄弟对话仍然清晰在耳。

他是亲王,是先帝爷仅存的两个皇子之一,地位尊崇骨血高贵,既不是忠仆也不是死士,犯得上为了让那个糊涂兄长辨清忠奸就去慨然赴死么?

他才十八岁,还不想死呢!

可是,如果只是简单遇个刺,受个伤,以皇兄看来,一定会判定是他自导自演,有意攀诬宁守阳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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