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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都是同一套开场白:“娘子,今天……嘿嘿嘿……”
明明潘小园已经祭出了什么王母娘娘托梦的说辞,这个智商堪忧的炊饼男还是锲而不舍,隔三差五地试探一番,大约是希望有奇迹发生:万一王母娘娘又给她托梦了呢?说小潘啊看在你诚心向佛的份上,这禁欲期可以适当缩短啊。
潘小园早就看出来了,古代的小老百姓对所谓的神明、礼教其实没那么敬畏。邻舍姚二郎的亲家前天做丧事,和尚道士一块儿请,同场念经,无人觉得不妥;东四街的刘寡妇,丈夫死了才两个月,过了断七,就欢欢喜喜的再嫁了,一点也没顾忌什么三年的夫孝——这事儿在王婆嘴里都算不上什么大八卦。
每次她都是好说歹说,把武大请出房间。她不好意思让他天天睡地板,就在楼上武松原来的房间里整出一个床铺,理得干净整洁,每天软磨硬泡的把他推进去。
然后自己回来,闩上门,开始例行的睡前锻炼。不敢做出太大的动静,回忆着以前照着电视节目里练过的徒手健身操,平板支撑、半身俯卧撑、仰卧起坐、深蹲、举砖头——虽然不至于练成金刚芭比,但最起码能保持一个健康的体格,有着足够的敏捷度和爆发力。这样万一哪天武大想跟她强来,不至于连一个矮她两头的男人也拼不过。
练完了,躺在床上喘一会儿,对自己的进度颇为满意。虽说男女体力有别,但要是想用暴力打发武大,她心里还是有七八成把握的。
随即又觉得自己算是幸运了。还好没有穿成什么别人的妻子。还好武大是个毫无战力的侏儒。若是换成他弟弟那样的体魄,半夜三更里想对自己干点儿什么,自己体能就算再好,也……也……
她忽然脸红了,赶紧蒙头盖被睡觉。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呢!
第二天醒来,洗漱完毕,武大的炊饼已经出锅,正一扇扇的放到担子里。
潘小园忽然起了一个念头,想跟着武大到县衙门口走一遭。自从穿来这个世界,还没有离开过紫石街。武大到底怎么能把生意做得那么糟糕?她还真想去亲眼见识见识。至于武大蹊跷搬家的那个疑点,眼下没有任何线索,暂且先放一边。
她等武大出了门,自己飞快地换上一身暗色衣服,蹬上厚底软绣鞋,戴上一顶毡笠,挎了个空篮子,也大大方方出了门,回身上了门锁。
北宋时期,女子到底能不能抛头露面?根据这几天的观察,潘小园得出结论:可以。但是第一,出门的女人不多,街上走着的女人远远少于男人。第二,上街的女人一般是中下层百姓,极少有达官贵人的家眷。富贵人家女眷出行,从来都是乘小轿、乘马车驴车的。第三,女人们上街不会闲逛,肯定都是有事在身的——比如,买东西、送东西、找人,等等。
于是她将手上挎的篮子放在身前,打算顺便去买个菜。匣子里寻出三五十文放进钱袋。小心系好。
前脚刚出门,只见一团黑影呼的扑面而来。潘小园惊叫一声,只觉得腰间被狠狠一撞,一下子又给撞回了房去。那黑影嗖的又跑了。原来两个半大不大的熊孩子正在街上追跑打闹,嘻嘻哈哈的一阵吵嚷,撞了人也不在乎,此刻吱哇乱叫,在墙根的麦垛子上使劲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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