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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随军南下之后,郭照就鲜少听他提到曹植了,尽管在邺城发来的公文里,总是少不了曹植的名字,他却不像从前那样,将“植弟”、“植弟”的挂在嘴边了。

此刻听他这般说,郭照心中了然几分,嘴上却说:“伯益也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告知你,莫要担心他呢。”

早前曹丕还深深忧虑,郭奕来到他身边之后,是否会如同崔琰等人一般,屡屡遭受排挤,乃至迫害。好在承着父辈的交情,郭奕在曹氏集团的高层也算吃得开。就算没有曹家父子的照拂,他在邺城也足以混得顺风顺水。

不料曹丕轻哼一声,斜她一眼,沉声说道:“他有这般放任旷达的性子,反倒更遭人嫉恨。方才邺城寄来的信件之中,已有些许风言风语。好在伯益目前只是个太子文学,否则……”

“好了,”郭照笑叹着打住了他,道:“你就莫要忧心这些了,伯益可比你聪慧许多呢。”

曹丕越说越有气,连她最后那一句揶揄都没听到。他指着炭炉中的灰烬说:“曹家的对手从来都不是自己人,这些人永远搞不清楚。”

郭照看了一眼炭炉,心下明了,曹丕刚刚烧掉的信件内容,恐怕又是王世子之位引出的一系列党羽之争。

“真正懂得大局的不过就那么几个人。”最终,他冷哼一声,一个拂袖,将手收了回来。

郭照伸臂拉住他的手,缓缓拍了拍他的手背,无奈道:“应该说,真正懂得父亲想法的,就那么几个人。”

看得出,曹丕极为反感这些派系对立蝇营狗苟之事,有袁家兄弟相残的反面教材在前,曹操本人更是极为忌讳这点,只怕邺城中的任何动静都逃不过他的眼睛。理论上讲,他所忌讳的,曹丕也需跟着忌讳才是,只是下面总有人为立嗣一事撕咬,譬如丁仪就是曹丕尤其厌恶的。

早些年何晏与皇帝在藏书室的谈话,犹如一根毒刺扎在曹丕心中,直至今日,他都难以忽视那种隐隐发作的痛感。

——像袁绍那样强曹操十倍的诸侯都能在瞬间覆灭,庞大的冀州集团因袁氏兄弟河蚌相争散作齑粉。曹操虽不好对付,但魏王世子之位悬而未定,曹家兄弟势必会有互相争夺的一天。

曹家兄弟势必会有互相争夺的一天。

这句话似乎已经应验了似的,在曹丕脑中盘旋不去。

哪怕他深知此时此刻与曹军隔江对峙的,正是与他们交锋多年不败的江东少主。数日前两军初次交战,被孙权夺去首胜,使得曹营气压低沉非常。曹操下令全军坚守不出,曹丕也只能在白日里临江巡视,晚间再回到压抑的营中处理公务。

当他还深陷嗣位之争的乱局中时,孙权就已经是曹操的对手了。这样同人不同命的境遇令他的烦闷与愁苦更上一层,索性垂目沉默。他的视线落在同郭照交握的手上,而她也似乎懂了他心中所想,两人皆静静坐着,守着帐中火光,和难得的宁静。

只是他们都不曾想到,与孙权会面的时机来得如此之快。

许是十八岁便继承父兄遗志,统领一方的缘故,孙权的魄力与胆识异乎寻常,甚至到了旁人所不能理解的地步。譬如他二十六岁时就胆敢与强他数倍、几乎不曾吃过败仗的曹操为敌,力排众议接下战书,震慑江东;又譬如眼下与曹军对峙之时,仅率数艘轻舟,渡江而来。

这日江上起了大雾,人远远站在岸上高处,几乎看不清水面上的景象。

这些本与郭照无关,只有曹丕照例一早去了江上,此时帐中只有她和曹征。因曹操这次特地点了新添的小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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