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但是必须斗嘴(1 / 1)
电话一直没挂,姜澈很快抵达目的地,有个高个子男生把他领进宿舍。
陈琢不习惯去别人的宿舍,选择在外面等。
“幸好我们都是直男,要是让别人捡走,虞学长可惨了。”
男生把他带到床边,姜澈瞧这边宿舍条件挺好,收拾得也很整洁,“那我现在把他带走吗?”
“这,反正我不介意,但是我马上有课,不能待在这里,要不你先陪他一会儿?”
男生拿了书,又指指桌上的药瓶,说是退烧药,但不知道虞清有无药物过敏史,不敢给他喂。
姜澈简直束手无策,他很少和不熟悉的人相处,更别提照顾一个看起来就很挑剔的虞清
男生走了之后,姜澈摸摸虞清的额头,确实很烫,怎么把自己搞病了呢
看上去养尊处优的人,身边不应该有很多人照顾他的生活起居吗?
姜澈想不通,自发找了两块洗脸巾,弄湿了给他降温。
他抽抽鼻子,好像闻到了腥味。
虞清没有昏迷多久,姜澈正在跟陈琢打电话让他先回去,虞清就醒了。
眼前有一只手一直在晃悠,他头晕眼花,恶心想吐。
姜澈的手腕突然被一只滚烫的手扼住了,“你醒啦?”
虞清没想到会这么快见到这个人,“你怎么在这里?”
虞清脑子烧糊涂了,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不是他的公寓,他赶紧坐起身,茫然地看着姜澈。
姜澈对着电话那边说了一句你先别走,而后才挂断。
“是这个宿舍的人遇到你晕倒,恰好给我打了电话,要我过来照顾你。”
虞清很清楚不是巧合,他的手机里没有存联系人,通话记录里只有姜澈那个打了就挂断的未接来电。
“你药物过敏吗?这里有退烧药。”
“不用。”
意识到自己给姜澈添了麻烦,虞清想客气两句,但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生疏的话语在嘴里转了好几圈,最后什么也没说。
“那、需要我送你回你的公寓吗?”
“不嗯,好吧。”
两人并肩坐在车后座,陈琢久仰虞清的大名,但第一次和本人隔这么近,只是打了个招呼,车上三人再无言语。
起初姜澈很期望开朗的陈琢能说句话,但对方从后视镜里向姜澈投去了求助的眼神
好吧,虞清实在太冻人,连陈琢都不敢说话。
姜澈想着他发烧难受,还是不说话吵他,他稍稍侧目,见虞清白皙的脸上烧得泛红,柔软的嘴唇苍白极了,看起来很可怜。
“不许看。”
“哦。”
姜澈移开眼,苦兮兮地和陈琢在后视镜里对视。
虞清住得地方不算偏僻,周边甚至有些热闹,邻居是一些很浪漫的老爷爷老奶奶,院子里种了很多花。
相比之而言,虞清的住所就冷清多了,院子的草地修剪得很干净,没有多余的色彩。
姜澈想着把虞清送到门口就功成身退,他下了车,打算坐到副驾驶,身边却突然多了一块阴影。
“小心!”陈琢大喊了一声。
姜澈下意识回头,竟被虞清砸得眼前一花!
幸好他从小干活习惯了,东西掉下来会自主抬手,接住再次晕倒的虞清。
陈琢动作很快,给姜澈搭了把手,“他怎么了?”
“他好像烧得很严重。”
姜澈和陈琢两人扶着虞清,抓着他的手试指纹锁。
隔壁老爷爷突然探头,大声质问他们要干什么。
还好陈琢在这里待了几年,口语十分流畅,又掏出自己的学生证,表示他们只是送他回家。
老爷爷严肃地查看了陈琢的证件,说了几句姜澈听不懂的话,陈琢回应了两句,爷爷才转身走了。
两人扶实在是费劲,姜澈把人挪到陈琢背上,终于背了进去。
虞清家里也很冷清,只有扫地机器人在工作的声音,“欢迎回家。”
机器人跟个地鼠一样蹭了姜澈的脚,弄得他浑身发麻。
陈琢把虞清放下就打算走,“姜哥,你继续陪他?我得上班。”
“好,你去忙吧。”
姜澈给虞清盖好被子,看到床头柜上有开了包装的退烧贴,难道虞清已经病了很久了?
他又撕了一张给他贴上,顺道用桌上的酒精给他降温。
虞清睡了很久才醒,他烧得睁不开眼,迷迷糊糊地看着床边忙碌的人。
这次他先看了周围的场景,是他家啊
但是怎么又是姜澈?
他怀疑自己还在做梦,刚要再次昏睡过去,一阵反胃,他一下从床上跳起来,直奔卫生间,吃得午饭和药全部吐了出来。
“你还好吗?”
姜澈总是闻到腥味,到处转了一圈,给他倒了杯温水,把门开了条缝,小心翼翼地伸手递进去。
虞清吐得浑身难受,一句谢谢都说不出来。
嗓子跟刀割一样疼,喝了温水也无法缓解。
他淑了口,重新倒在床上,“不用麻烦你,忙你的去吧。”
“不行,你一个人很危险。”
刚才他下车走了没两步就再次晕倒,可把人吓坏了。
虞清没力气跟他计较,抬手捂着额头上的退烧贴,“你在这里也帮不上忙。”
姜澈挠头,“要不要去医院或者找医生来?”
不都说霸总一定会有一个医生朋友的嘛?
虞清虽然不像是霸总,但总归看上去拥有固定的私人医生。
姜澈等了很久,没有等到虞清的回应,那这就是打算硬抗
他早就听陈琢说这边看病很麻烦,他们都是自己从国内带适量的药过来,避免去医院就医。
虞清见他不走,也不多说,翻了个身,趴在床上,声音很小:“你自己找地方坐着吧。”
姜澈刚想着这人竟然在关心我?
下一秒就听到虞清嘟囔了一句:“杵那儿罚站,挡我视线。”
姜澈:
您都歇菜了,我怎么挡您视线了?
但是虞清确实难受得厉害,呼吸很沉重,姜澈实在担忧:“你家里有药吗?我去冲一点。”
虞清现在听不得一点动静,心里躁得很,“你吵死我得了。”
姜澈后来想着,也许那天就不应该一时心软,一直陪在虞清身边。
但如果不那么做,他一定会很后悔。
虞清又睡着了,姜澈有点饿,悄悄去了厨房。
冰箱里摆了很多吃的,蔬菜,瓜果,肉类,分类十分规整,一看就是经常有人过来整理。
一切都说明有专门的人照顾虞清的生活起居。
那为什么不叫医生呢?
姜澈搞不懂少爷在想什么。
平时,哪怕上班很忙,他也会好好做饭犒劳自己,所以他的厨艺还算可以。
他在厨房里转了一圈,熟悉地形,煮了蔬菜玉米粥,少油煎制了两块鸡胸肉,嫩嫩地躺在盘子里。
其实姜澈是个很有耐心的人,只要生活环境足够稳定,他能像水母一样安静地活着。
他没有大的志向,他的愿望也很简单,只想拥有一份少加班、能双休的工作。
难以想象,忍气吞声二十几年,竟有一天会被逼到逃亡到另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国家。
姜澈自己想想都觉得可笑。
香味很快飘满了整个房子,虞清五感发达,一下就惊醒了。
他揉着眼睛,以为是做饭的阿姨来了,走出来竟正好和姜澈撞在一起。
“你醒啦,饿了吧?”
虞清今天晕了两三次,回回醒来都看到姜澈,每次都是不同的场景,把他整糊涂了。
他没出声,只是探头往厨房看,良久才回神:“你做的?”
“嗯,你尝尝?”
“不会毒死我?”
“???”
姜澈疑心他病糊涂了,他好好的为什么要毒死美人?
虞清不是白雪公主,他也不是公主后妈,怎么会上演这副戏码。
姜澈坐在他对面,小口喝粥,虞清捏着勺子,吹了半天,姜澈瞧着都要挂霜了,这小子还没开吃。
“没有毒的,我吃给你看,喏。”
虞清不说话,还是慢慢吹,过了很久才吃下去。
“好吃吗?”
“能吃。”
姜澈知道他嘴硬,嘿嘿一笑,不跟他计较。
虞清埋着头,他发着烧,稍微有风过就会冷,姜澈赶紧把窗户关上。
姜澈呼哧呼哧吃光了所有的粥,抬头一看,虞清早就没动勺子了。
一直盯着姜澈。
“怎么了?”
“你来这边旅游?”
“对。”
问了一句,又没了下文,虞清脸色淡淡的,病气很明显,精气神也没之前好。
好像遭受了很大的打击一样。
姜澈很想关心一句,但没有立场,只能收拾碗筷。
“不用收,会有人来。”
好吧,乐得如此,姜澈把碗筷丢进池子里,刚要说走,虞清却突然问道:“你打算待多久。”
“签证一个月,我最多两周就走。”
如今已经过去十一天了,过不了几天就回国。
姜澈还是很喜欢这里的,没有人逼迫他上班、挣钱、结婚。
上班,是为了让爸妈说出去体面。
挣钱,是为了补贴家用、供弟弟妹妹上学。
结婚,是为了把自己卖一个好价钱。
没有人在乎姜澈想做什么,没有人在乎姜澈过得好不好。
所有人都拿着鞭子,抽在一头名叫姜澈的牲口身上。
姜澈低下头,他不想回到那样的地方。
可又能怎么样呢?
就这样吧,日子总要过下去。
这十几天,就当是一场绚烂到极致的梦。
“留下来,多少钱,我开给你。”
姜澈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虞清一句话给他把气氛破坏了,“啊?你说什么?”
虞清不喜欢重复发言,他冷冷地回望姜澈,烧红的脸颊让他的严肃程度大打折扣。
“呃,我留下来干什么?给你当厨子吗?”
好像也不是不行,反正他回国也得重新找工作。
但是签证怎么办?
万一虞清哪天不高兴就要赶他走怎么办?
虞清没有说话,只当姜澈是答应了,从抽屉里扯出一沓资料,摔在茶几上,“一个月内,通过这个考试,和我成为同学、炮友。”
“啊?”
姜澈怀疑自己聋了,或者是脑子炸了,怎么会听见这么离谱的话?
不是,顶级学府当同学?
他智商巅峰就是高考,如果不是妈妈改了他的志愿,他是能上一所985大学的。
不是,这不是重点,当同学就算了,后面那句话是什么鬼?
“虞清?你糊涂了?”
他外表怎么也是个男的,虞清是同性恋?!
虞清:
他捂着额头,“你爱留不留,不留赶紧滚。”
“你能等我想想吗?”
“不能,现在立刻,答复。”
虞美人真的很行动派,顶着头晕,把报名网页打开了,“马上。”
姜澈看着那黑夜里刺眼的屏幕。
他想起上飞机时,盯着手机屏幕到眼睛刺痛,想起那些糟心的过往。
“我……我留下。”
也许这辈子,他只有这一次机会。
他第一次违规,鼓起勇气离开原点,他知道不会有下一个虞清在原地等着他。
姜澈咬着牙,填完了报名,“那我的签证……”
“会有人解决。”
姜澈看着屏幕,浑身都在微微战栗,仿佛把灵魂出卖给了魔鬼。
“为什么是我?你是同性恋?”
虞清仰靠在沙发上,似乎头疼得很,“别问那么多。”
“不行,我必须问你真的想和我成那个关系?”
这一天实在太混乱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不是同性恋。”
“可我是男的。”
虞清被他吵烦了,反手把枕头丢他怀里,“我恋你了?!”
“哦”
很有道理哎。
姜澈也不认为自己是同性恋,但也没喜欢过异性,被学业、工作压迫了十几年,没有空满足精神需求。
但是
他的身体状况,怎么能跟虞清成为炮友呢
姜澈为难地站在一边,他很想抓住这个机会,要是虞清知道了,不让他留下怎么办?
可是离考试还有一个月,要是这段时间,虞清要和他当炮友
那就不能不说。
姜澈犹豫了很久,还是跟虞清坦白了。
虞清眯着眼睛,撕下额头上的退烧贴,怀疑自己脑子烧冒烟了,怎么听到这样的话。
“你再说一遍,你是什么?”
姜澈窘迫不已,这是他第一次对外人说出这个秘密:
“我是双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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