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死但是遇到了漂亮老攻(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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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够了这样不见天日的生活。

受够了每天庸庸碌碌、三点一线。

受够了被人摆布,任人驱策。

受够了明明才二十出头,就像活不到三十岁一样忙碌。

姜澈摔了杯子,对着趾高气扬的上司说道:“我不干了。”

他只是一个小职员,结清工资,立马就走,连东西都不需要收拾。

他妈的,每天加班加班加班,加班了去死的吧?

千薪万苦,受虐狂。

姜澈蹲在路边,想起这段时间百事缠身,实在很想一死了之。

为什么要出生?

死他妈肚子里,直接保送当鬼,何必在这世间吃尽苦头,才寂寞地死去。

神经病。

都是神经病。

他在街头吹了会儿车尾气,随便找了个旅行社,他不清楚想去哪里,只是再也不想留在这里。

想逃走。

或者去死。

又或者这两个选择通向同一个结果,那都没问题。

他只是不想活在这里了。

“您确定现在临时选择出行吗?”

营业员见惯了这种意气出行的人,不出半小时就会反悔。

“嗯,马上,要最快的,我不想等。”

“您有办理过签证吗?”

营业员说了几个国家让他选。

姜澈一愣,国内的旅行团没了吗?

去国外?他还没坐过飞机,甚至恐高。

心里还在犹豫,嘴上突然就答应了。

公司的项目组下个星期要去a国出差,提前办好了签证。

也许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营业员动作很快,告诉他,现在赶去机场,三个小时之后飞机就会起飞。

“我一个人?”

姜澈突然就慌了,面对未知的行程,他惶恐不安。

这次旅行,是他安分守己、循规蹈矩二十几年后第一次逾矩,他习惯于做好计划再出行。

“是的,我们在当地的旅行社会在着陆地点接您。”

营业员将姜澈的证件递给他,她看着这位有些憔悴,眼圈泛红的年轻人,刚才没注意,现在才发现是个挺俊秀的帅哥。

“您不带女友吗?”

一般人不会那么着急的。

姜澈干笑两声,哪里有什么女朋友

他看着和寻常人没什么区别,只有他自己知道身上有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收起证件赶紧出发,一刻也没有停歇,根本没有反悔的余地。

茫然地在机场问了好几个工作人员之后,他终于抵达候机室,看着傍晚依旧热闹的机场,他终于要离开。

手机要没电了,他懒得充,十个小时的机程,睡一觉就好。

从小,他就坚信,睡一觉什么都会好的。

这些年,他活得牲口一样才积积攒攒了几万,也许旅行一次就会回归原点,那又怎么样呢?

他只是从原点迈了一小步而已,就算退回去,大不了也就是死而已。

别想了。

姜澈想着自暴自弃安慰的话,上了飞机,趁着关机之前,看一眼信息。

是妈妈发来的。

“你为什么总要这么任性!你这个身体,结不成婚,娶不了老婆,找个男的肯要你就烧高香了!你别跟我横,弟弟妹妹还要上学,别跟个小孩子一样较劲了,安心干吧,年底跟那人见一面,赶紧商量着把婚结了,到时候留长头发,就说一直是女儿当男孩养的。”

姜澈捏着手机,光很刺眼,直到耗尽最后一丝电,自动关机,他才垂下手,闭上眼,休息吧。

如此糟糕的一辈子,还能糟糕到什么地步?

船到桥头自然沉。

车到山前必翻车。

柳暗花明又一祸。

还能把我怎么样?

他正闭目养神,身边突然一震,他惊诧睁眼,咋,还没起飞就要爆炸?

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光线很暖,一个眉目如画的少年映入眼帘。

姜澈不自觉地看了很久,这人一看就非富即贵,但怎么跟他一起挤经济舱?

他收拾东西很利索,看起来像是在闹脾气,举手投足间有股煞气。

姜澈缩了缩胳膊,窝在窗前,眼睛总是管不住,一直往这人脸上飘。

“不允许看,闭上。”

身边的人突然一脸严肃地发话,姜澈这二十几年早被人骂习惯了,脸皮都没热一下,听话地闭上眼睛。

他转头时,听到旁边的人竟然气极反笑。

好吧,大家都是神经病,你不懂我,我不懂你,疯得各有千秋。

姜澈闭着眼,竟很快睡着了,错过了体验飞机起飞那一瞬间的感觉——他只是好奇灵魂被抽走的滋味。

醒来是凌晨,身边的人也睡熟了,姜澈可以光明正大地偷看。

当真长得好,清冷白皙的美人,眉峰微聚显出锋芒,睫毛浓密卷长,鼻梁英气挺拔,嘴巴看起来很软。

“你很喜欢偷看别人。”

他的声音很小,音色清冷,隐约让人感到温柔。

两人本就靠得近,音量只够两个人听到。

温热的呼吸洒在肩头,姜澈被勾得心口一颤,不自觉吞了口水——声音比对方说话的声音还大。

丢人。

那人睁开眼,似乎是想笑,但性格倨傲,只是冷哼一声。

姜澈没管他有多刺头,顺从本心地问道:“你是去旅游的嘛?”

“不是,上学。”

确实,这人看起来年纪不大,脸上还带着些许稚气,意气风发,绝对不是被上班磋磨的人。

姜澈忍不住想和他多说话。

“大几了?”

“别问。”

这人耐心不好,说两句就烦了,闭上眼睛不理人。

姜澈被他弄得心痒痒,如今远离糟心的地方,他的心境陡然开阔,用尽全力丢开沉重的包袱,看什么都是有趣的——何况眼前人是个美人。

他忍了又忍,还是凑近了,悄悄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漂亮男生撇撇嘴,指指手表,“现在是凌晨。”

“你说完就睡。”

这话有歧义,姜澈说完就哽住了,摆摆手,“我就是好奇”

越描越黑,姜澈的额头瞬间冒汗——该如何高情商化解如今的困局?

这人眉心微蹙,闭上眼,低声说了两个字:“虞清。”

“虞美人的虞吗?”

“滚。”

那就是了。

姜澈一点也不反感被美人骂两句,他贱得很,反倒心里舒坦,小声自我介绍:“好巧啊,我叫姜澈。”

我们的名字组合起来就是清澈耶。

好有趣。

“我管你姜辣还是姜咸,闭嘴。”

没有详细介绍彼此的名字,但他们就是明白到底是哪两个字。

说了两句话,姜澈竟然被虞清骂活了,不想死了,当然,没觉得活着多有趣,只是看到美人,心情大好。

这个操蛋的世界还是有美好的一面的。

他喜滋滋地闭上眼,靠着窗户睡了。

身边的人却睁开眼,古怪地望着姜澈,这是个什么笨蛋?被人骂了还这么高兴。

有病。

他骂着有病,眼睛却没移开,把姜澈的五官细细打量一番。

虞清一上飞机就看到他了,只是当时这人浑身死气,活像半截入土半截飘零在外,气色糟糕脸色苍白,一点也不好看。

如今昏暗得很,姜澈脸上的憔悴都看不见,倒有了几分姿色。

长得挺顺眼的。

能入虞清的眼的人很少,他脾气不好,性格也差,平时朋友都没有几个,孤傲决绝,向来没有人能跟他说这么多话。

他都呛了姜澈好几次了,对方非但不生气,反倒乐呵

真是有病,我也有病。

虞清平等地辱骂所有人,转过身,靠在另一边,两人生疏地远离。

又睡了一觉,天依旧是黑的。

姜澈望着天幕,脑子睡得迷糊,看看时间,身边人已经醒了,询问道:“天没亮?”

“时差。”

“嗷!”

虞清看傻子一样看这个迷迷瞪瞪的人。

姜澈的脑子瞬间上线,他上了国际航班,正在飞往一个从未去过的国家。

而他,坐拥前所未有的平静和祥宁。

包袱不会因为被他丢开而消失,但逃避一天就爽快一天。

他可以不那么道德,不那么在乎那群根本不爱他的人。

他只活短短几十年,不想仰人鼻息,做一头听话的牲口。

攥紧的手微微颤抖,眼睛很热,鼻子很酸,但在外面掉眼泪会很丢脸,姜澈捂着下半张脸,妄图用深呼吸缓解哭意。

“哮喘犯了?”

虞清被他吵得耳朵疼,他知道姜澈没有哮喘,就是想挤兑人。

“没、没有。”

他声音有些哽咽,虞清自然听出来他情绪不对,“你看起来年纪挺大,出个国跟上幼儿园一样。”

姜澈心里被扎了两刀,一时分不清是未老先衰疼,还是被人发现很矫情疼。

“我可能就比你大两三岁。”

他试图说明自己不老,但这个话没有说服度。

“哦,长得着急。”

“呼我不跟你计较。”姜澈心想,幸好这人长得好看,不然要遭人揍的。

幸好他被磋磨多年,情绪稳定得跟死人有得一拼,看一眼虞清的脸,所有的闷气都能烟消云散。

老就老,丑就丑,总之每个人都是要噶的,火一烧啥也一样。

他才不相信变成灰也有美丑之分。

哦,可能扬骨灰的时候会有不同的氛围感吧。

抵达目的地,姜澈闲适地看虞清收拾东西。

对方目不斜视,只带了个笔记本电脑,很好收拾,他戴好围巾,看都没有看姜澈一眼。

姜澈很有眼力见,沉默以对,本就是萍水相逢,没必要多说。

他没有东西要拿,捏着个没电的手机,一个充电器,甚至没办法跟旅行社的人联系。

糟糕。

他得赶紧下去找地方充电。

他刚要开口麻烦虞清让一下,对方却往他身上甩了一张卡片。

是私人名片,除了名字和电话号码,没有多余信息。

“打给我,然后挂掉。”

虞清说了一句,转身就走,姜澈赶紧抓住这个冷淡的男生,“我手机没电了”

虞清嫌他麻烦,还在往前走,姜澈的胳膊被别着了,周围人又多,他的手怎么也抽不回来。

竟被虞清一路带到廊桥才收手。

一个黑色方块被丢到怀里,姜澈捏着充电宝,“谢谢你。”

虞清真是个好人。

虞清只是担忧姜澈一下飞机就会被拐卖。

“拿着吧,我有事,走了。”

虞清也许是真的忙,快步离开了。

他充上电,这边机场不大,很容易就找到了接机人,对方是个热情清秀的留子。

“姜哥是吧?您多大了?”

“我25,你呢?”

对方很体贴地给姜澈递来一瓶矿泉水,“我21,叫我陈琢就行。”

“你好。”

姜澈有些拘谨,所幸陈琢非常健谈,很快把气氛带了起来,他说了这边的风俗习惯,叮嘱姜澈晚上尽量不要出门。

“要是对红灯区感兴趣,最好跟我一起去,独自前往非常不安全。”

陈琢委婉地表达了某个不好言说的含义,姜澈不是会玩的人,不甚好奇那些光怪陆离和灯红酒绿。

“我先送您去酒店休息,您要是需要导游,可以提前跟我说,旅行社那边明天给您安排,当然,要是觉得我还成,我带您也行。”

听他一口一个敬语,姜澈很不习惯,“不用那么客气,劳烦你了。”

在后续的了解里,姜澈得知陈琢是这边名牌大学的留学生,满眼佩服。

这边的消费水平有点高,陈琢有奖学金,还得兼职挣钱才能过得不错。

“你真厉害啊”

他说完,又想起来虞清也是留学生,他家庭肯定很好,说不定和陈琢是同学,姜澈试探着向对方打听。

“虞清?!”

“是的,我们同一趟航班,他就坐我旁边,聊了几句。”

一听是认识,姜澈的精神突然就好起来了,竖起耳朵听。

陈琢挠挠头,愧对他期望的眼神:“我知道他这个人,但跟他不认识。”

“他很有名吗?”

“长得那么帅,当然出名,就是性子冷,很少有人和他熟。”

陈琢大概知道有几个和他关系还挺好的留学生,但这些没必要说给姜澈听。

姜澈没有再问,询问起行程的问题。

“您的签证一个月有效,临时出行,旅行社暂时没有定确切的旅游时长。”

也就是说,姜澈回到酒店之后可以自行选择旅行套餐。

可能一两周吧,久了他也不知道在这边能干什么。

而且钱还不一定够呢。

天很晚了,陈琢留意到姜澈没有行李,从后座拿了自己的外套,“晚上很冷,不嫌弃的话,可以穿我的衣服。”

姜澈简直想给他磕一个,千恩万谢地穿上。

“明天我们去博物馆逛逛,顺便去周边商业圈里买点换洗衣物和日用品。”

陈琢很会安排,姜澈只负责无脑点头。

简直是太棒了。

有这样一个靠谱的司机兼导游,直接驱散了姜澈身处异国他乡的不安。

他倒在酒店的床上,周围有些潮,但并不影响他的好心情。

在飞机上遇到了美人,出机场又遇到了热情的同胞,离开了糟心之地,外面的世界简直是太美好了。

姜澈插上充电器,歪着脑袋选了个两周的旅行套餐。

三万块钱突然就没了,姜澈肉痛一秒,往被子里一钻,爽就完了!

未来十天,他们把周边玩了个遍,姜澈度过了极为放松、排除一切杂念,只有快乐的日子。

前二十五年的人生里,从来没有一刻是如此快活的。

从记事开始,妈妈就告诉他:你是个怪人,只需要埋头学习就行,不要和别人交朋友,不要让别人看到你上厕所。

大人总说,上完学就好了,上完学说工作了就好了,然后结婚了就好了,继而生孩子了就好了,最后孩子大了就好了。

按照老路走下去,他这辈子都不会好。

任性一次,也值了。

只是,有点遗憾,他好几次想要再给虞清打一个电话,没有勇气,且不知道说什么,只能作罢。

或许上一次是初见,也是最后一面。

他靠在桥边晒太阳,风吹在脸侧暖暖的,陈琢买了两个冰淇淋,两人边说话边吃。

“你学业不忙吗?”

“最近两周不忙,不然我不会出来接活儿的。”

姜澈很好奇留学生活,两人说得很欢。

陈琢正和他说着刚来这边上学时的糗事,姜澈的手机突然响了。

逃亡的姜某浑身一颤,他没朋友,除了他家里人,还能有谁会给他打电话?!

他抗拒极了,对着陈琢尴尬一笑,走远了些才掏出手机。

来电显示赫然是两个大字:虞清!

姜澈差点一个手抖把手机摔河里去。

那么一个冷淡,又有点小脾气的人,怎么会主动打过来?

心跳是前所未有地快,他深呼吸三下,才鼓起勇气接了。

“喂?”

“哎,终于接了。”

说话的人不是虞清。

姜澈悬心不已,他出事了?

对面是个声音爽朗的男生,他大咧咧地说:“你认识这个手机的主人吗?”

“我认识吧。”虞清是手机丢了,还是把手机丢了?

“他叫什么名字。”

这个问题很奇怪,但姜澈服从性很好,回答道:“虞清。”

“太好了,你是真的认识,麻烦到xx大学来一下可以吗?我们在外面捡到了发烧晕倒的虞学长。”

电话一直没挂,姜澈很快抵达目的地,有个高个子男生把他领进宿舍。

陈琢不习惯去别人的宿舍,选择在外面等。

“幸好我们都是直男,要是让别人捡走,虞学长可惨了。”

男生把他带到床边,姜澈瞧这边宿舍条件挺好,收拾得也很整洁,“那我现在把他带走吗?”

“这,反正我不介意,但是我马上有课,不能待在这里,要不你先陪他一会儿?”

男生拿了书,又指指桌上的药瓶,说是退烧药,但不知道虞清有无药物过敏史,不敢给他喂。

姜澈简直束手无策,他很少和不熟悉的人相处,更别提照顾一个看起来就很挑剔的虞清

男生走了之后,姜澈摸摸虞清的额头,确实很烫,怎么把自己搞病了呢

看上去养尊处优的人,身边不应该有很多人照顾他的生活起居吗?

姜澈想不通,自发找了两块洗脸巾,弄湿了给他降温。

他抽抽鼻子,好像闻到了腥味。

虞清没有昏迷多久,姜澈正在跟陈琢打电话让他先回去,虞清就醒了。

眼前有一只手一直在晃悠,他头晕眼花,恶心想吐。

姜澈的手腕突然被一只滚烫的手扼住了,“你醒啦?”

虞清没想到会这么快见到这个人,“你怎么在这里?”

虞清脑子烧糊涂了,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不是他的公寓,他赶紧坐起身,茫然地看着姜澈。

姜澈对着电话那边说了一句你先别走,而后才挂断。

“是这个宿舍的人遇到你晕倒,恰好给我打了电话,要我过来照顾你。”

虞清很清楚不是巧合,他的手机里没有存联系人,通话记录里只有姜澈那个打了就挂断的未接来电。

“你药物过敏吗?这里有退烧药。”

“不用。”

意识到自己给姜澈添了麻烦,虞清想客气两句,但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生疏的话语在嘴里转了好几圈,最后什么也没说。

“那、需要我送你回你的公寓吗?”

“不嗯,好吧。”

两人并肩坐在车后座,陈琢久仰虞清的大名,但第一次和本人隔这么近,只是打了个招呼,车上三人再无言语。

起初姜澈很期望开朗的陈琢能说句话,但对方从后视镜里向姜澈投去了求助的眼神

好吧,虞清实在太冻人,连陈琢都不敢说话。

姜澈想着他发烧难受,还是不说话吵他,他稍稍侧目,见虞清白皙的脸上烧得泛红,柔软的嘴唇苍白极了,看起来很可怜。

“不许看。”

“哦。”

姜澈移开眼,苦兮兮地和陈琢在后视镜里对视。

虞清住得地方不算偏僻,周边甚至有些热闹,邻居是一些很浪漫的老爷爷老奶奶,院子里种了很多花。

相比之而言,虞清的住所就冷清多了,院子的草地修剪得很干净,没有多余的色彩。

姜澈想着把虞清送到门口就功成身退,他下了车,打算坐到副驾驶,身边却突然多了一块阴影。

“小心!”陈琢大喊了一声。

姜澈下意识回头,竟被虞清砸得眼前一花!

幸好他从小干活习惯了,东西掉下来会自主抬手,接住再次晕倒的虞清。

陈琢动作很快,给姜澈搭了把手,“他怎么了?”

“他好像烧得很严重。”

姜澈和陈琢两人扶着虞清,抓着他的手试指纹锁。

隔壁老爷爷突然探头,大声质问他们要干什么。

还好陈琢在这里待了几年,口语十分流畅,又掏出自己的学生证,表示他们只是送他回家。

老爷爷严肃地查看了陈琢的证件,说了几句姜澈听不懂的话,陈琢回应了两句,爷爷才转身走了。

两人扶实在是费劲,姜澈把人挪到陈琢背上,终于背了进去。

虞清家里也很冷清,只有扫地机器人在工作的声音,“欢迎回家。”

机器人跟个地鼠一样蹭了姜澈的脚,弄得他浑身发麻。

陈琢把虞清放下就打算走,“姜哥,你继续陪他?我得上班。”

“好,你去忙吧。”

姜澈给虞清盖好被子,看到床头柜上有开了包装的退烧贴,难道虞清已经病了很久了?

他又撕了一张给他贴上,顺道用桌上的酒精给他降温。

虞清睡了很久才醒,他烧得睁不开眼,迷迷糊糊地看着床边忙碌的人。

这次他先看了周围的场景,是他家啊

但是怎么又是姜澈?

他怀疑自己还在做梦,刚要再次昏睡过去,一阵反胃,他一下从床上跳起来,直奔卫生间,吃得午饭和药全部吐了出来。

“你还好吗?”

姜澈总是闻到腥味,到处转了一圈,给他倒了杯温水,把门开了条缝,小心翼翼地伸手递进去。

虞清吐得浑身难受,一句谢谢都说不出来。

嗓子跟刀割一样疼,喝了温水也无法缓解。

他淑了口,重新倒在床上,“不用麻烦你,忙你的去吧。”

“不行,你一个人很危险。”

刚才他下车走了没两步就再次晕倒,可把人吓坏了。

虞清没力气跟他计较,抬手捂着额头上的退烧贴,“你在这里也帮不上忙。”

姜澈挠头,“要不要去医院或者找医生来?”

不都说霸总一定会有一个医生朋友的嘛?

虞清虽然不像是霸总,但总归看上去拥有固定的私人医生。

姜澈等了很久,没有等到虞清的回应,那这就是打算硬抗

他早就听陈琢说这边看病很麻烦,他们都是自己从国内带适量的药过来,避免去医院就医。

虞清见他不走,也不多说,翻了个身,趴在床上,声音很小:“你自己找地方坐着吧。”

姜澈刚想着这人竟然在关心我?

下一秒就听到虞清嘟囔了一句:“杵那儿罚站,挡我视线。”

姜澈:

您都歇菜了,我怎么挡您视线了?

但是虞清确实难受得厉害,呼吸很沉重,姜澈实在担忧:“你家里有药吗?我去冲一点。”

虞清现在听不得一点动静,心里躁得很,“你吵死我得了。”

姜澈后来想着,也许那天就不应该一时心软,一直陪在虞清身边。

但如果不那么做,他一定会很后悔。

虞清又睡着了,姜澈有点饿,悄悄去了厨房。

冰箱里摆了很多吃的,蔬菜,瓜果,肉类,分类十分规整,一看就是经常有人过来整理。

一切都说明有专门的人照顾虞清的生活起居。

那为什么不叫医生呢?

姜澈搞不懂少爷在想什么。

平时,哪怕上班很忙,他也会好好做饭犒劳自己,所以他的厨艺还算可以。

他在厨房里转了一圈,熟悉地形,煮了蔬菜玉米粥,少油煎制了两块鸡胸肉,嫩嫩地躺在盘子里。

其实姜澈是个很有耐心的人,只要生活环境足够稳定,他能像水母一样安静地活着。

他没有大的志向,他的愿望也很简单,只想拥有一份少加班、能双休的工作。

难以想象,忍气吞声二十几年,竟有一天会被逼到逃亡到另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国家。

姜澈自己想想都觉得可笑。

香味很快飘满了整个房子,虞清五感发达,一下就惊醒了。

他揉着眼睛,以为是做饭的阿姨来了,走出来竟正好和姜澈撞在一起。

“你醒啦,饿了吧?”

虞清今天晕了两三次,回回醒来都看到姜澈,每次都是不同的场景,把他整糊涂了。

他没出声,只是探头往厨房看,良久才回神:“你做的?”

“嗯,你尝尝?”

“不会毒死我?”

“???”

姜澈疑心他病糊涂了,他好好的为什么要毒死美人?

虞清不是白雪公主,他也不是公主后妈,怎么会上演这副戏码。

姜澈坐在他对面,小口喝粥,虞清捏着勺子,吹了半天,姜澈瞧着都要挂霜了,这小子还没开吃。

“没有毒的,我吃给你看,喏。”

虞清不说话,还是慢慢吹,过了很久才吃下去。

“好吃吗?”

“能吃。”

姜澈知道他嘴硬,嘿嘿一笑,不跟他计较。

虞清埋着头,他发着烧,稍微有风过就会冷,姜澈赶紧把窗户关上。

姜澈呼哧呼哧吃光了所有的粥,抬头一看,虞清早就没动勺子了。

一直盯着姜澈。

“怎么了?”

“你来这边旅游?”

“对。”

问了一句,又没了下文,虞清脸色淡淡的,病气很明显,精气神也没之前好。

好像遭受了很大的打击一样。

姜澈很想关心一句,但没有立场,只能收拾碗筷。

“不用收,会有人来。”

好吧,乐得如此,姜澈把碗筷丢进池子里,刚要说走,虞清却突然问道:“你打算待多久。”

“签证一个月,我最多两周就走。”

如今已经过去十一天了,过不了几天就回国。

姜澈还是很喜欢这里的,没有人逼迫他上班、挣钱、结婚。

上班,是为了让爸妈说出去体面。

挣钱,是为了补贴家用、供弟弟妹妹上学。

结婚,是为了把自己卖一个好价钱。

没有人在乎姜澈想做什么,没有人在乎姜澈过得好不好。

所有人都拿着鞭子,抽在一头名叫姜澈的牲口身上。

姜澈低下头,他不想回到那样的地方。

可又能怎么样呢?

就这样吧,日子总要过下去。

这十几天,就当是一场绚烂到极致的梦。

“留下来,多少钱,我开给你。”

姜澈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虞清一句话给他把气氛破坏了,“啊?你说什么?”

虞清不喜欢重复发言,他冷冷地回望姜澈,烧红的脸颊让他的严肃程度大打折扣。

“呃,我留下来干什么?给你当厨子吗?”

好像也不是不行,反正他回国也得重新找工作。

但是签证怎么办?

万一虞清哪天不高兴就要赶他走怎么办?

虞清没有说话,只当姜澈是答应了,从抽屉里扯出一沓资料,摔在茶几上,“一个月内,通过这个考试,和我成为同学、炮友。”

“啊?”

姜澈怀疑自己聋了,或者是脑子炸了,怎么会听见这么离谱的话?

不是,顶级学府当同学?

他智商巅峰就是高考,如果不是妈妈改了他的志愿,他是能上一所985大学的。

不是,这不是重点,当同学就算了,后面那句话是什么鬼?

“虞清?你糊涂了?”

他外表怎么也是个男的,虞清是同性恋?!

虞清:

他捂着额头,“你爱留不留,不留赶紧滚。”

“你能等我想想吗?”

“不能,现在立刻,答复。”

虞美人真的很行动派,顶着头晕,把报名网页打开了,“马上。”

姜澈看着那黑夜里刺眼的屏幕。

他想起上飞机时,盯着手机屏幕到眼睛刺痛,想起那些糟心的过往。

“我……我留下。”

也许这辈子,他只有这一次机会。

他第一次违规,鼓起勇气离开原点,他知道不会有下一个虞清在原地等着他。

姜澈咬着牙,填完了报名,“那我的签证……”

“会有人解决。”

姜澈看着屏幕,浑身都在微微战栗,仿佛把灵魂出卖给了魔鬼。

“为什么是我?你是同性恋?”

虞清仰靠在沙发上,似乎头疼得很,“别问那么多。”

“不行,我必须问你真的想和我成那个关系?”

这一天实在太混乱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不是同性恋。”

“可我是男的。”

虞清被他吵烦了,反手把枕头丢他怀里,“我恋你了?!”

“哦”

很有道理哎。

姜澈也不认为自己是同性恋,但也没喜欢过异性,被学业、工作压迫了十几年,没有空满足精神需求。

但是

他的身体状况,怎么能跟虞清成为炮友呢

姜澈为难地站在一边,他很想抓住这个机会,要是虞清知道了,不让他留下怎么办?

可是离考试还有一个月,要是这段时间,虞清要和他当炮友

那就不能不说。

姜澈犹豫了很久,还是跟虞清坦白了。

虞清眯着眼睛,撕下额头上的退烧贴,怀疑自己脑子烧冒烟了,怎么听到这样的话。

“你再说一遍,你是什么?”

姜澈窘迫不已,这是他第一次对外人说出这个秘密:

“我是双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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