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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头顶铮铮地疼,连带着浑身上下哪哪都疼,说完也没什么心力再想撒谎撂屁那点事,干脆抬脚往外去了。
不过这态度是真坚决,李明修眼望他的背影,心想这人放着好日子不过,从福建一路跑到辽东,要论这份恒心毅力,确也不是几句话就能打发了的。
少不得,还真得费心替他安排一遭。
老头行动迅速,很快替仝则编了个不伦不类的化名叫来生,对裴谨只说是从驿站跟随而来的,因太过仰慕崇拜三爷,那天又瞧出点不对,这才求了他前去照顾,又将编好的其人“家底”详述一遍,以兹证明确凿没有问题。
李明修毕竟是裴谨最信任的人,裴谨也就不疑有他。一众人在驿站停驻两天之后启程,浩浩荡荡搬进了朝廷派人新收拾出来,专供裴谨下榻的一处宅邸。
仝则来不及跟高云朗或是刘财主辞行,便跟着一道进了这座规制不怎么合理的侯府,再见到裴谨时,已然变身成了他的亲随加贴身仆从。
裴谨这人,在军中一向是该严的时候严,该松的时候松,对待家下仆人其实更宽些,如不是犯了大过断不会苛责,没事也不大会端什么架子。
于是没几天功夫,仝则就算和他“混熟”了,同时发现从面上,根本就看不出裴谨有所谓的“郁闷”。
不光没有,这人还明显比在京都活得更滋润畅快,端看成日行动做派,在这屁大点的宅子里,恨不得比行军打仗那会儿更加如鱼得水。
没过多久,也不知他打哪弄了只野八哥,开始在屋里兴致勃勃教那笨鸟说话。一人一鸟,见天瞎眼对豆眼,诗词歌赋满嘴胡跑,经常上一句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下一句就接上浅草才能没马蹄,听得人是一个头两个大,偏偏承恩侯阁下还特别自得其乐。
反正身边人大都知道他眼神不好,对于他和一只鸟逗闷子多采取纵容态度,不过除了李明修以外,却也没几个人知道那眼神究竟“不好”到什么程度。
然而这点不适,已足够裴谨作为闭门谢客的借口了,一连半个月,他推说天寒地冻水土不服,要专注休养身体,谁来拜谒都不方便相见。
就好像他不是那个从十四岁开始驻防边疆塞外,动辄风里来浪里去大司马似的。
承恩侯突然娇贵起来,变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他老人家日子过得十足舒泰,唯一不大满意也就是仝则这个近身服侍的人。
换衣服的时候,裴谨会嫌他手粗,“你那手指头怎么那么多茧子,驻守驿站也用每天跑十回马?你们那儿有这么忙?”
那是因为仝则连续跑了四个多月的马,手指头都被缰绳勒粗了。
他只能说,“家境不好,从小做活做粗了。侯爷将就点,我回头找人去去茧子。”
虽说听了十来天,可裴谨还是没习惯他拉风箱式的说话节奏,牙花子紧着一疼,跟着再补一刀,“嗓子呢,也是因为家贫,玉米碴子吃多了给剌坏的?”
仝则仗着他看不见,对着他翻了好几个大白眼,心说都这模样了,嘴怎么还不闲着呢?这人以前就够促狭没正形的,如今俨然又给自己升了个级,看来一只八哥根本就不够他散德行的。
“怎么又没动静了,真是锯嘴的葫芦?”裴谨看不见,全靠想象别人吃瘪的表情,满心愉悦的道,“这要是我的兵,赶上问三句话不回,早打出去开除军籍了。”
可惜现在他的兵,就剩下宅子外头那不到五十人的亲卫了。
仝则心酸之余,略没好气的回道,“抽烟抽的,把嗓子给熏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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