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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不管她再怎么聪明果断,当面对自己怀胎十月的亲身骨肉的时候,理智是不会再眷顾她的。
她不肯能在生下孩子之后,将孩子一扔,自己一走了之,那不就成为自己最讨厌的人之一了吗?那不就步入了自己那个不知道在哪个角落的母亲后路的人了吗?
至于能不能把孩子一起带走,那更是两说的事情,她不能拿他们俩的生命做赌注,赌一个缥缈得没有可能的结果。
这就是母亲。
她愿意自己以身犯险,谋求自己的一线希望。但却不会愿意孩子一起冒险,更不会愿意将毫无自保之力的孩子丢在虎狼成群的地方,然后自己去追寻别人眼里莫名其妙的未来。
面对肚子里那一个小生命,理智从开始就被感情和天性碾压地一干二净,唯余满腔软、软的柔情了。
在她心里面,自己已然不再排在第一位了。占据第一位的,是那个还未出世的孩子。
晏许和淳定对着字里行间透着毅然决然的信,沉默良久。
他们没想到,却又觉得毫不意外。整整9年的后宫争斗没有蹉跎柳诗蓝的锐气,但如今说白了不过一团还没意识的肉块却轻易地让她动摇了坚信这么久的信念和目标。
他们理解不能,心里却盈满了一种奇妙的感觉。
这感觉和这么多年在外行走见过的一些人与事一样,和看到塞外孤烟落日、中原青山巍峨入云时一样,和濒死求生后一样,是让人不知不觉胸口发胀、热泪盈眶的感觉。
淳定自小在法源寺里长大,对自己的母亲家人没有丝毫印象。听说有一天清晨,当时的住持在后山的小潭边上捡到的他,他全身上下只包裹着一块锦布,若不是天气尚热,他恐怕就要冻死在山里或者被什么动物叼走了吧。
而那个锦布里没有一点线索指向他的家人,于是他成了淳定。
晏许想起自己的母亲,那个几乎是年长版的柳诗蓝。事业发展得很好,人人见到她都要躬身敬佩一句:“晏董。”
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强人,半百的年纪了还在商场上叱咤风云,回首二十年前的一个夜晚,她却身无一物,一手抱着刚满月的孩子,一手擦着满脸的泪水走在半夜无人的街道上。
晏许忽然很想她,那个几近破产都没倒下反而迎头赶上让人称赞不已、却会因为自己一束康乃馨一句母亲节快乐就会哭得像孩子的母亲。
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大概还在加班吧?也不知道有没有好好休息吃饭。
看完信后,晏许轻轻地将信合起来放回到信封里。耳边是清脆的鸟鸣,伴随着隐隐约约的念经的声音。
他深深吸口气,又缓缓吐出。将信封压在烛台下方,然后撑着大腿站起身来。
他的侧脸相较九年前凌厉很多,线条分明起来,薄唇微抿,透着一股沧桑的寡言。他神情很平静,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是时候去解决我自己的事了。”
淳定看了一眼身边的魂体,又转头面视前方,轻轻应了一声。
他知道晏许的意思:既然柳诗蓝终于做出了决断,自己也不能再躲避下去。
这是他们相处了9年的默契。
明镜阁从外面看上去似乎没怎么变化,依旧以一副远离俗世、超凡脱俗的姿势高高立在山巅。
晏许站在门前,思绪繁杂,感慨万千。
他忽然想起自己考上大学后的暑假偷偷溜进高中校园的那天,操场的草地依旧,塑胶跑道在烈日下散发着那股极其熟悉的味道。校园里空无一人,只有办公室的窗口后似乎隐隐有人在走动,应该是来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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