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ter30夜伴(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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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要看看都是什么歌……”居然能让你这样。宁屹洵在家庭录音室工位前坐下,出神地看硕大的电脑显示屏读取u盘数据。

脸上那层薄薄的红晕还未完全褪去,洗澡时沾湿的几缕刘海垂落,扎得宁屹洵眼皮难受。他单手撑住前额,合上眼,脑海中不断闪回方才在他身下那张吞吐情动的脸,被冷水澡强行冲下去的体温又再次飙升。

他拿出许久未用的空调遥控器,按下制冷键。

孟祈安从浴室里出来时,就看到二楼角落里那间录音室的灯亮了。

宁屹洵的家庭录音室装修风格和从前相似,都是以暗色调为主,为了配合主机灯光配置,他还把录音室的灯光换成了紫光灯。

难怪近视,之前说他的时候就不爱听。孟祈安隔着老远,小声吐槽了一句,他站在房门外的地毯上,脚底还沥着从浴室里带出来的水。进门后一直穿的是冬季棉拖,他怕把棉拖弄湿,直接光着脚出来了。

儿子躺在香蕉船狗窝里睡着了,听到二楼有动静,立马爬楼飞身窜到孟祈安身旁,挨着他的脚趴下,用肚子给他取暖。

孟祈安心软得化开一片温水。他蹲下身摸了摸儿子的头,压低了声,引诱道:“宝贝,要不我把你偷走吧,你跟我走好不好?”

儿子咧着嘴舔了舔他的手心,没有要动的意思,但讨好地用头蹭他。

“我们要工作了,你快去楼下睡觉吧,乖。”孟祈安挪了挪位置,进屋洗手,捞起床上的平板要去找宁屹洵。

儿子没动,依旧杵在门外等他。

宁屹洵听到透明玻璃门外的敲门声时,转头就看到一人一狗站在外边,规整得像站军姿。

他悄摸把室内空调换成暖气,但蓄了一段时间的冷气在他开门后往外渡,把孟祈安冷得一哆嗦。

“怎么光着脚?”宁屹洵皱眉,伸手捏住领口,把他身上的睡衣裹紧了,盖住露出的锁骨,才皱着眉念道:“有点大,你最近是不是瘦了。”

孟祈安的衣服刚刚被弄脏了,现在身上穿的是宁屹洵新买的黑色海岛绒睡衣,胸口还绣着一只白色的小狗。因为是宁屹洵的尺码,所以他穿起来略显宽松,穿在他身上像是一款oversize的男友睡衣。

“没瘦,是黑色显瘦。外边有暖气,从浴室出来就陪儿子玩,忘穿了。”孟祈安手里抱着平板,还展开双臂转了一圈给他展示了一番,表明衣服没有特别大。转完才绕过他,坐到他身旁那个空的工作椅上。

儿子被宁屹洵卡在门缝里,挤着狗头奋力想要进来,宁屹洵指着它的头,命令道:“出去,睡觉。”

立着的耳朵收起来了,狗听不见。

宁屹洵没办法,亲自拎住它后脖子的皮,把它送回狗窝里。回来时还带了一双加绒的杏色袜子和一包纸巾。

孟祈安靠在椅子上看平板,脑袋上挂着从宁屹洵房间里掠夺来的头戴式耳机。他划弄着平板,在听阮轻云发过来的音频文件。因为脚底的水没干,他来回晃动小腿,人工烘干。

宁屹洵蹲下身,攥住他一只脚腕,开始用纸巾替他擦干。孟祈安正全身贯注地听曲子呢,没听到他什么时候进来的,被攥住时还吓了一跳。

“还以为闹鬼……”孟祈安嘀咕,暂停耳机里的音乐,坐直身,把上半身挨向宁屹洵,抬手薅了一把他的头发。

宁屹洵笑,没说话。他的脚腕很细,拇指和食指一圈就能绕住,柔软的指腹轻轻按着脚踝骨,给他套完厚厚的袜子,突然又有点舍不得放开了。

太能藏了,这个人。不抓住就会跑。

孟祈安垂眸,看到他薄薄的银框眼镜片后,浓长的眼睫微颤,睫毛遮住了眼睛,他看不到。

他嘴角那抹浅笑说不清是什么情绪,孟祈安却在相顾无言中读出几分苦涩来,心尖跟着被针小小地扎了一下。

“今晚不回去了,宁老板收留我?”他放软了声,轻揉他发顶。

孟祈安说不回去,是因为看宁屹洵这阵仗,今夜必然要熬夜扒谱。虽然不知道他扒到第几首会发现端倪,但他得在旁边陪着。

“可以啊。”宁屹洵抬头,黑曜石般的瞳孔闪着精光:“那付点报酬?”

孟祈安一愣,对他今晚的得寸进尺感到不可思议,但一想到宁屹洵很有可能是一只化成人的大型金毛犬,又觉得理所当然。他捧着宁屹洵的脸,凑上去吧唧亲了一口。

宁屹洵眯起眼,没动,拉着他的手不让他拿开,偏过头用唇贴着他的手指,问:“当初为什么来做音乐?不怕遇见我么?”

孟祈安喉间一哽,抿了抿唇,没立刻回答。

他一直是个很矛盾的人。他忘不掉他,渴望再见到日日夜夜思念的人。但同时也害怕、恐惧再次遇到他,那份愧疚宛如粗壮上升的藤蔓,无时无刻不在旋转缠绕、紧紧箍住他的身躯,折磨着他,令他窒息。当初决定把工作重心转移到影音制作上时,其实是抱着一丝侥幸心理的。他一面想着全国14亿人,早已失去联系的人,在茫茫人海中再次相遇的几率近乎为0。一面又想着,万一呢?宁屹洵才气横溢,成为行业佼佼于他而言不过尔尔。

如果他努力往上爬,努力站到可以和他并肩的位置,有没有可能,还能再见到他,就算只能远远见一面也好。

索性把自己交给命运,让命运推着自己往前走。若上天怜悯,肯赐他一分气运,指不定能让他梦想成真。

直到他再次见到宁屹洵,他才发现,真正喜欢的人,怎么可能只舍得远远地看一眼呢。

不够,真的不够。

“喜欢。遇到就跑。”孟祈安嘿嘿一笑,半真半假地连着答了两个问题。

“骗子。”宁屹洵食指抵着他眉心,笑着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站起身,看他的角度由仰视变为俯视。他伸出手,毫不心疼地用力捏他的脸颊肉,像在捏一块柔软的糯米糍:“就没有一点是为了我?”

他心里藏不住事,想问什么总会忍不住直接问出口。

“有,都是为了你。”孟祈安音色清冽,似一捧清泉沿着山涧沟壑缓缓而下,填满心田。他的面容在淡淡的紫光灯下显得宁静温柔,说完,他仰靠回椅背上,收回落在下面的脚,抱着平板盘起腿坐好。

“我怎么不信呢。”宁屹洵笑,转过身,掩盖掉他听到那句话时莫名加速的心跳,他回到工位坐好,开始把音频导入音轨,戴上耳机接着扒乐谱。

真心话被当耳旁风,孟祈安笑了笑。看他进入工作状态,自己也重新戴上耳机,开始听重制的几版作曲。确定无误后,给自己最喜欢的那版投了一票。

阮轻云暗喜,秒回道:“和老大选的同一版耶,你们还真是审美一致。”

孟祈安回她:“这版做得多好,特别棒[玫瑰花jpg]。”

他嘴笨,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她这句话。只好话锋一转夸赞小阮业务能力强。她最近情场失意,身体也不大好。艺术创作需要灵感,灵感又和情绪隔不开席,能在这么短时间内迅速调整重制着实不容易。

“谢谢孟老师,我们小组所有人都特别棒。[流泪猫猫头jpg]。”

扒谱考验的是音乐人的视唱练耳能力,有天赋的人往往听一遍就能对歌曲进行80%准确度的复奏。如果是既有天赋又有长期演奏经验的,多听几遍就能把一首歌100%准确度的乐谱写出来。

很显然,宁屹洵两个都占了。孟祈安以前偷偷去南传大看过音乐社的社团演出,演唱结束后,每个表演者都有十五分钟的观众互动环节。宁屹洵的互动环节是点歌随唱,观众在底下随机点歌,他在舞台上弹唱。为了尽量满足大多数人,他会挑点歌人点的那首歌里具有代表性的片段进行弹唱,不管是听过的还是没听过的歌,他拿着手机在耳边放一遍原唱后,都能在现场迅速扒谱进行弹唱。

所以一到宁屹洵的观众互动环节,台下就会挤满乌泱泱的人。

宁屹洵把一首完整的谱子写完时,只花了三十五分钟。他看了眼计时器,蹙着眉拍拍孟祈安手背,说:“速度比我平时快点儿。这歌是你在哪下载的?我以前可能听过。”

孟祈安一颗心悬得七上八下,他歪过头,看屏幕上的乐谱,眼珠转了一圈:“是有个合作方给的例曲,他们是初建的新公司,这几首曲子几乎都是同个时间段发行的,平台播放量和评论甚至没有过百,我猜应该没有宣发过。你应该……没听过吧。”

“是么,可总觉得很耳熟。你怎么突然想要谱子?”宁屹洵接过孟祈安给他递来的热水,连灌了几口缓解疲劳。

“因为……我也觉得耳熟。”孟祈安低声道。

他故意让宁屹洵给他扒谱,再引导他自己发现问题。

宁屹洵听他这么说,像被触发了什么开关键似的。眸光一凛,放下水杯,点开第二首歌,重制音轨。

“要不明天再弄吧?现在太晚了,都凌晨一点了,先睡觉?”孟祈安挨过去,扯了扯他袖口衣角。

宁屹洵偏过头,唇畔轻微擦过他耳尖,笑道:“你陪我一起睡,我俩都睡不了。你先去睡,我把活干完了再睡。”

他什么时候说了要陪他一起睡了?他们家不是有客房么?

左耳又不争气地红了。孟祈安猛然松手,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宁屹洵不睡,他怎么好意思先去睡,人家可是给自己白打工熬夜扒谱子呢。

他百般聊赖,坐在一旁当安静的吉祥物。蜷着腿靠在座椅上,开始看关于狂躁症的相关文献——《未服药躁狂症患者的暴力行为与其tt3、tt4、tsh、crp水平的相关性研究》。

也不知过了多久,在看到《理性情绪疗法结合引导护理在双相情感障碍躁狂症患者中的应用效果》的时候,孟祈安抱着平板,眼皮重重打架,困倦如巨石滚滚袭来,他难以抵挡,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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